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你！你是……"刘明颤抖着手，指向门口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
门后的女人微微一笑，刚想开口，林晓晓却先叫了一声："奶奶！"
刘明瞪大了眼睛，脑中嗡嗡作响，那块记忆的碎片终于拼合。
"刘老师，这么多年不见，您还认得我吗？"王桂芳轻声问道，泪光在眼眶中闪烁。
01
山东的冬天总是来得很急，一场春雨过后，北风刮过田野，将嫩绿的麦苗吹得东倒西歪。枯黄的草尖上沾着露水，在晨光中闪着微弱的光。
刘明骑着电动车，沿着乡间小路穿行，两侧的杨树抖落了最后一批败叶。十一月的清晨，寒意渗透衣物，像一把锋利的刀刮在脸上。
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冷，就像习惯了十年来的孤独生活。
"刘老师早！"路边赶着羊群的老汉朝他招手。
刘明冲他点点头，脸上扯出一丝笑容："王大爷早啊！"
这是他的日常，从家到学校，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却要经过半个镇子，遇见各种各样的人。镇上的人都认识他——山东临沂第二中学的语文老师，教书育人十五年，从未迟到早退。
人们说他是好老师，可惜命苦，三十多岁就守了寡，至今未再娶。
刘明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只是不愿再提起那段往事。妻子赵丽去世的第三年，村里的媒婆曾经上门，提出帮他说亲。
当时他只是摇头，说自己要专心教书，没有心思考虑这些。媒婆走后，他坐在赵丽的遗像前，默默流泪。
学校大门前，几个学生正在打扫操场。看见刘明来了，都停下手中的活儿，齐声问好："刘老师早上好！"
"早上好啊，大家都来得挺早。"刘明放好车，冲他们笑了笑，"记得扫完雪后去教室，今天有点冷。"
办公室里，刘明泡了杯热茶，揉了揉泛红的指尖。他打开备课本，翻到今天要讲的内容。六年级语文，《爱的教育》。
这本书他已经教过无数遍，每一页都能倒背如流，可每次讲到感人之处，他仍会哽咽。学生们都以为他是被故事感动，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想起了赵丽。
她曾是个语文老师，喜欢读书，尤其喜欢这本《爱的教育》。她说，爱是教育的灵魂，没有爱，就没有真正的教育。赵丽去世的时候，枕边还放着这本翻得发旧的书。
上午第二节课，刘明走进六（3）班。这个班级因为新转入了一位学生，课桌多了一张。刘明放下教材，抬头看了一眼，突然觉得呼吸一滞。
第三排靠窗的位置上，坐着一个陌生的女孩子。她低着头，长发垂在脸颊两侧，手指轻轻地翻动着书页。
当她抬起头来的那一刻，刘明感觉心脏猛地收紧，像是被谁用力攥住了一般。
那个女孩，她的眉眼，竟与赵丽如此相似！尤其是微微上翘的嘴角，和那双明亮的眼睛，简直就像是从记忆中走出来的赵丽。
"刘老师？刘老师！"班长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啊，抱歉。"刘明回过神来，努力稳住自己的声音，"今天，我们有新同学吗？"
班长点点头："是的，昨天转来的，叫林晓晓。"
刘明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个女孩身上，林晓晓察觉到了他的注视，腼腆地站起来："刘老师好，我是林晓晓。"
她的声音清脆，像是山涧的溪水，却又带着一丝怯生生的态度。这声音与赵丽当然不同，可那双眼睛，那微微歪着头的样子，分明就是赵丽年轻时的模样。
刘明知道自己不该这样盯着一个孩子看，这太不专业了。他勉强扯出一丝微笑："欢迎你，林晓晓同学。希望你能在我们班好好学习。"
02
那一堂课，刘明讲得心不在焉。他的目光一次又一次地飘向林晓晓，仿佛要从她身上找出与赵丽的每一分相似之处。
学生们察觉到了他的异常，窃窃私语起来。直到下课铃响，刘明才如梦初醒，发现自己竟把课本上的内容只讲了三分之一。
"同学们，今天就到这里。下次课我们继续。"他合上书，匆匆走出教室。
走廊上，刘明靠在窗台边，深深地吸了口气。外面的操场上，学生们在玩耍，欢声笑语回荡在冬日的阳光里。他闭上眼，头脑中全是赵丽的影子。
那是十五年前的事了。刘明刚刚大学毕业，被分配到临沂的一所中学教书。那天放学后，他骑着自行车回家，路过一个面馆，看到一位中年妇女和一个年轻女子正在与面馆老板争执。
"我们真的没钱了，能不能先吃饭，改天我再来付钱？"中年妇女满脸愁容，眼角的皱纹里写满了生活的艰辛。她的手紧张地抓着自己有些陈旧的衣角，目光中透着恳求。
面馆老板冷笑："没钱就别出来吃饭！这年头，谁信你们这套？"老板梳着一头油亮的短发，脸上的肥肉随着说话不停抖动，手里还拿着一把菜刀，在柜台上不停地敲打着。
刘明停下车，走了过去："怎么了？"他还穿着学校发的那件深蓝色工作服，胸前口袋里插着几支红色圆珠笔，那是他批改作业的工具。
原来，这对母女是外地人，来临沂寻亲，不料钱包被偷，身无分文。她们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饥肠辘辘的走了近十公里路才找到这家面馆。
刘明二话不说，替她们付了饭钱，还额外点了两个荷包蛋和一盘凉拌黄瓜。
"谢谢您，刘老师。"年轻女子感激地说，她的眼睛明亮清澈，声音柔和好听，但掩饰不住疲惫。
她叫赵丽，是个大学生，刚从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和母亲王桂芳一起来临沂寻找失散多年的亲人——她的舅舅。
就这样，刘明与赵丽相识了。他发现这个女孩不仅长相秀气，还很有文化底蕴，谈吐温和有礼。
之后的日子里，他帮助她们在镇上租了一间朝南的小屋，每月租金七十元，还介绍赵丽在当地的小学代课，教三年级的语文。
刘明经常骑着自行车带着赵丽去河边散步，一起讨论文学作品和教学心得。慢慢地，两人的关系从普通朋友变成了恋人。
王桂芳很喜欢刘明，常常撮合他们，还经常做一些家乡小吃给刘明尝，表达自己的认可之情。一年后，在王桂芳的见证下，刘明和赵丽在镇政府民政科简单地登记结了婚。
当天晚上，刘明拿出自己存了半年的工资，带妻子和岳母去镇上最好的饭店吃了一顿团圆饭。
婚后的日子平淡而幸福。赵丽温柔贤惠，对教育事业充满热情。她常常熬夜备课，为学生设计生动有趣的教案，甚至自己手绘插图制作教具。
每到周末，她都会给刘明读一段最近喜欢的文章或诗歌。他们住在学校分配的小院子里，种些月季、茉莉和各种应季蔬菜，养了一只花猫，名叫"小文"。
刘明下班回来，常常看到赵丽在院子里浇花，阳光洒在她的身上，构成了他心中最美的画面。日子过得简单而充实，他们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三年后，赵丽怀孕了。刘明高兴得像个孩子，每天下班回家，都要摸摸赵丽的肚子，跟里面的小生命说话。
他开始学做各种营养餐，研究孕妇食谱，甚至偷偷记下胎教故事，每晚读给妻子的肚子听。镇上的老师们都调侃他成了"准爸爸综合症"患者。
他们已经想好了名字，如果是男孩，叫刘阳；如果是女孩，叫刘月。刘明甚至开始做木工，亲手制作婴儿床和小玩具，期待着新生命的到来。
03
可好景不长。赵丽怀孕七个月时，有一天独自在家，想要拿放在高处的胎教书，不慎从梯子上摔下来，大出血，被邻居发现时已经失去了意识。
刘明匆忙从学校赶来，抱着昏迷的妻子，在颠簸的乡村公路上，坐着拖拉机赶往县医院，车轮碾过每一个坑洼，都像是碾在他的心上。
医生尽力抢救，最终只能保住赵丽的命，孩子没能留住。赵丽在麻醉中醒来，知道孩子没了，泣不成声，刘明只能紧紧抱住她，两人在消毒水的气味中无言地哭泣。
赵丽出院后，整个人变得郁郁寡欢。她辞去了代课工作，常常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看着那些为孩子准备的小衣服和玩具，有时会突然哭起来。
刘明心疼不已，却不知如何安慰她。他尝试着带妻子去看心理医生，也带她去旅行散心，但赵丽的忧郁似乎如影随形。夜深人静时，刘明常常能听到妻子在枕边无声的啜泣。
半年后，赵丽再次怀孕。这一次，医生特别叮嘱要注意休息，避免剧烈运动。刘明请了长假，寸步不离地照顾妻子。
他每天早晨为赵丽熬制营养粥，中午准时回家做午饭，晚上按时给妻子测量血压。怀孕八个月时，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赵丽突发羊水栓塞，被紧急送往医院。
刘明在雨中奔跑着推着轮椅，内心充满了无力感和恐惧。
医生告诉刘明，必须立即剖腹产，且只能保大人或孩子其中之一。刘明毫不犹豫地选择保住赵丽，尽管他知道这会让妻子再次心碎。
可命运弄人，最终，赵丽因为大出血和并发症，和孩子都没能留住。赵丽临终前握着刘明的手，轻声说："好好活下去，不要辜负生命。"
她的唇已经失去了血色，但眼神仍然温柔如初，就像他们初次相遇的那个黄昏。
赵丽走后，王桂芳也离开了临沂，说是要回老家。刘明沉浸在悲痛中，几乎没有留意她的离去。
后来，他曾试图联系王桂芳，想把赵丽生前的遗物交给她，却发现当初留下的地址和电话都已无效，仿佛这对母女从未在这个小镇存在过一般。
十年过去，刘明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过去，可如今，看到林晓晓那张脸，所有的记忆又如潮水般涌来。
"刘老师，您没事吧？"同事李老师拍了拍他的肩膀。
刘明回过神来："没事，就是有点累。"
"是啊，最近工作忙，大家都累。对了，听说你们班来了个新学生？"
刘明点点头："嗯，叫林晓晓。"
"我看了她的档案，挺特别的。"李老师说，"她是由奶奶一手带大的，没有父亲的信息，母亲也不知所踪。"
刘明心头一震："她奶奶，是什么样的人？"
李老师想了想："档案上没写太多，只说是户口从外地迁来的。听说是个年轻女人，可能是继奶奶或者干奶奶吧。"
年轻女人？刘明的心跳加速。难道……
放学后，刘明故意在教室外等候，想再看看林晓晓。孩子们三三两两地离开，林晓晓是最后一个出来的。她小心翼翼地整理着书包，看到刘明站在门口，微微一惊。
"林晓晓，"刘明轻声叫住她，"能耽误你一点时间吗？我想了解一下你的学习情况。"
林晓晓点点头，乖巧地跟着刘明走进办公室。刘明给她倒了杯水，坐在对面，不知从何问起。
"你是从哪里转来的？"最终，他选择了最普通的问题。
"从郑州，刘老师。"林晓晓低着头，"我奶奶工作调动，所以我们就搬来了。"
"你父母呢？"刘明试探着问。
林晓晓的眼神暗了下来："我没见过我爸爸，我妈妈……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刘明的心猛地一跳："你奶奶一直照顾你？"
"嗯，我奶奶对我很好。"林晓晓说着，无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玉佩。
04
那一刻，刘明的目光被那块玉佩吸引。那是一块碧绿的玉，雕刻着一朵盛开的荷花。这块玉佩，与赵丽生前佩戴的那块，简直一模一样！
刘明记得清清楚楚，那块玉佩是赵丽的母亲王桂芳送给她的，据说是家传之物。赵丽去世后，按照习俗，玉佩应该和她一起入土为安，可当时王桂芳执意要把玉佩取下来，说是要留作纪念。
"你这块玉佩很漂亮，是谁送给你的？"刘明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让它颤抖。
林晓晓笑了笑："是我奶奶给我的，她说这是我妈妈的遗物。"
刘明的大脑一片空白。林晓晓，没有父亲，母亲早逝，由奶奶抚养长大，脖子上戴着与赵丽一模一样的玉佩，长相又与赵丽如此相似……难道，她会是……
"林晓晓，"刘明声音发干，"你知道你母亲是怎么去世的吗？"
林晓晓摇摇头："奶奶不太愿意提这件事。她只告诉我，妈妈是因为难产去世的，我出生的时候。"
难产！刘明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赵丽也是难产去世的，孩子本该与她一同离开这个世界，但如果……如果孩子被救活了呢？如果医生欺骗了他，把孩子交给了王桂芳呢？
"林晓晓，你今年多大了？"刘明的声音带着颤抖。
"十二岁，刘老师。"
十二年前，正是赵丽去世的时间！刘明感到一阵眩晕，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他必须冷静，必须找到真相。
"林晓晓，我能去你家做个家访吗？"刘明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我想见见你奶奶。"
林晓晓犹豫了一下："我得先问问奶奶。"
"好的，明天告诉我答复。"刘明点点头，"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家吧，别让你奶奶担心。"
送走林晓晓后，刘明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思绪万千。他拿出钱包，从最里层的夹层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年轻的赵丽正对着镜头微笑，阳光下，她的脸庞明艳动人，脖子上戴着那块碧绿的玉佩。
刘明细细端详着照片，又回想起林晓晓的样子。两人的相似之处如此之多，绝不可能是巧合。也许，林晓晓真的是他和赵丽的女儿，是他以为早已失去的骨肉。
夜深了，刘明骑着电动车回家，寒风吹在脸上，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十二年来，他一直以为自己孑然一身，没想到，他可能还有一个女儿！一个活生生的女儿！
第二天，刘明几乎一夜未眠，早早就到了学校。林晓晓比平常来得更早，她站在教室外，似乎在等刘明。
"刘老师，"她怯生生地说，"我奶奶说您可以来家访。"
刘明的心跳加速："谢谢你，林晓晓。什么时候方便？"
"今天放学后可以吗？"林晓晓问，"奶奶说她今天在家。"
"好，今天放学后。"刘明点点头，感到一阵眩晕，既期待又害怕即将到来的真相。
这一天的课，刘明讲得心不在焉。学生们发现他经常走神，眼神总是飘向林晓晓的方向。下课铃响起时，刘明几乎是松了一口气。
放学后，刘明和林晓晓一起走出校门。林晓晓住在镇上新建的小区里，离学校不远，步行约二十分钟。一路上，刘明想问很多问题，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林晓晓，"最终他打破沉默，"你奶奶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晓晓想了想："奶奶很温柔，也很坚强。她一个人把我拉扯大，从来不抱怨生活的艰辛。她教我认字，教我做人，说我要像我妈妈一样，做个有教养的人。"
"你奶奶提起过你妈妈吗？"刘明小心翼翼地问。
"有时候会。"林晓晓的眼神有些迷离，"奶奶说，我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温柔善良，聪明能干。她说我长得很像妈妈，每次看到我，就像看到了妈妈年轻时的样子。"
刘明的心一阵抽痛。这些描述，不正是赵丽吗？温柔善良，聪明能干，这些都是赵丽的特质。
他们走进小区，林晓晓指着一栋六层楼房说："我们住在那儿，三楼。"
05
刘明跟着林晓晓爬上楼梯，每上一阶，心跳就加快一分。终于，他们站在了一扇绿色的门前。林晓晓掏出钥匙，刚要开门，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晓晓，回来了？"一个女声从门内传来。
刘明抬头看去，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