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生日这天,我爸的私生女把我和裴言川的订婚戒指放转转上卖了,还是上门回收。
打电话问裴言川知不知道这回事,他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
我也嗯了一声。
然后转手将他三年前送我的二十二份生日礼物全都扔进了垃圾桶。
后来我才知道,我爸的私生女是裴言川高中时期的同学。
可谁高中还没有个同学了。
当私生女为了争宠而划伤自己的脸时,裴言川心疼坏了。
联系了最好的皮肤科医生为私生女治疗。
但不巧的是,最好的皮肤科医生就是我的高中同学。
也是喜欢了我十年的人。
1.
看着门外的回收员,我有些焦躁地揉了揉头发。
他报的那串电话号码是林欣然的。
林欣然说是裴言川的秘书,但实际上却是什么都不干,只顾着每天跟在裴言川屁股后边嘤嘤嘤。
偏生她还最受我爸宠爱,让我哑巴吃黄连,连骂都骂不得。
「等等,我先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电话拨出去响了半天裴言川也没接电话,我只能打给林欣然。
电话很快接通,那边传来林欣然的声音。
「怎么了姐姐?」
林欣然是我爸的私生女,在外头养了二十二年。
一直到三年前我妈死了我爸才把她和小三接回了家。
「把电话给裴言川。」
也没打算跟她废话,裴言川不接我电话,就一定是和林欣然在一起。
而和林欣然在一起时,他的手机是静音的。
林欣然嘴上嘟囔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只是一阵摩擦声后,手机来到了裴言川手上。
「什么事?」
裴言川的声音有点冷,像是不耐烦我的打扰。
我也没绕弯子简单直接地开口道:
「林欣然把我们的订婚戒指卖了,这事儿你知道吗?」
那头沉默半晌,最后嗯了一声。
其实在他这个嗯出来前,我还在想着,如果他不知情的话那我就再原谅他一次。
但他知道,那么这件事的性质就完全变了。
这样的他不配得到原谅。
最后看了一眼那枚戒指戴在手上的样子,我将它摘了下来,放到了回收员准备的盒子里。
而那里边,还静静地躺着一枚同样的戒指。
2.
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我忍着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对回收员笑了一下。
这是我最后的体面。
门一关上,眼泪便再也控制不住般地决堤。
裴言川和我认识的时间不长,但足够轰轰烈烈,足够刻骨铭心。
我和他的相识始于大学时期的一场灾难。
那天礼花设备出了故障,绚丽的烟花冲向舞台,将幕布点燃。
大火起得突然,整个礼堂一瞬间乱作一团,尖叫声哭嚎声响成一片。
作为主持人的我穿着华丽的礼服站在舞台中央,像是被火困住的蝴蝶。
礼服的裙摆太长, 逃生时又被人推搡着崴了脚,我一度以为,我要死在这场没来由的大火中。
但我没死成。
裴言川披着湿布跑向我,略长的布摆卷起火舌,带出一些似有若无的火星。
毫不夸张地说,当时泪眼婆娑的我就像是看到了脚踩七彩祥云的至尊宝。
那一点因为我爸出轨而被掐灭的少女心,在那一刻即使不合时宜却依旧诡异般地疯长。
「别怕,我带你走。」
这是他同我说的第一句话。
哪怕是三年后的今天,我依旧记得他当时的神情。
他跑到我跟前低垂着眉眼,额角因为高温而沁出的汗往下滑着,在看向我时眉头紧皱,带着些令我解释不清的情愫。
也是那天,燃烧着的横梁砸下,在裴言川的肩上留下一道可怖的长痕。
无数次我心疼地轻抚,他都只说,这是爱我的证明。
可现在呢?
同火灾那天一样的泪眼婆娑,换来的只是无名指上不太明显的戒痕。
林欣然的做法几乎称得上算是明目张胆的挑衅,可裴言川没有丝毫想要插手的意思。
3.
看着当初的盖世英雄一点一点烂掉是什么感觉呢?
可能是痛彻心扉。
早上裴言川出门前我就提醒过他,我说今天是我的生日,想让他早点回来。
可看着逐渐黑下来的天,裴言川依旧没有回来的意思。
这么些年,他对我算不上最好,但也能说是挑不出什么错。
刚在一起那年我二十二岁,裴言川为我举办过一场隆重的生日宴。
华丽的宴会厅内,长桌上摆放着二十二份生日礼物。
他捧着花在我面前单膝跪地,为我戴上了那枚今天被卖掉的戒指。
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戒指似乎早就长进了血肉。
现在摘下来,一时之间撕扯得生疼。
生日宴结束后,我就为那二十二份礼物专门买了一个展示柜,现在它正端端正正地立在那里,接受着我的注视。
在展示柜前站了很久,我才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然后拿起手机,给裴言川发了一条信息:
【还回来吗?】
一分钟,两分钟,一个小时……
没有回应。
我掂量了一下戳在一旁的棒球棍,然后没有丝毫犹豫地砸向了展示柜。
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是如此震耳欲聋,又是那么心如刀割。
打在展示柜上的每一棒都像是敲在我的身上。
最终展示柜被打得粉碎,一片寂静中我跪坐在地,缓慢地将混在玻璃渣中的生日礼物,一件一件的挑出来,然后扔进垃圾桶中。
手机在这一刻突兀的响起,我以为是裴言川终于用他残存的良心,想起了我这个等着他过生日的未婚妻。
但没想到,只是一条简短的短信。
【生日快乐。】
手机在黑暗的房间内亮着微弱的光,打在我脸上时竟令我升起了一股久违的温暖。
这个号码几乎每年生日都会给我发来祝福,但每次都只有这四个字。
我知道他是谁,但我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高中时期三年如一日的对我好,可我和他说过的话却少得可怜。
我对感情的理解大概是轰轰烈烈的才算是爱,但他不一样。
他平时待人接物一直都是冷冰冰的,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有在面对我时,才会显露出些不一样的情绪。
我清楚的知道,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更不应该接受他对我的好,所以我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他,可他始终不言不语,沉默的我行我素。
一直到高中毕业后,我才算是名义上地和他断了联系。
只是每年一条的生日祝福,让我始终不能彻底忘掉他。
现在看着这条短信,心中竟然升起一丝令人有些难堪的想法。
凭什么裴言川可以心安理得的出轨,而我就只能守着这满地狼藉黯然神伤。
我想报复他,我想用同样的方式报复他。
所以,时隔多年,我第一次回复了他的消息。
【江珀呈,谢谢。】
但等了很久他都没有再回复。
4.
裴言川终于回来了,在凌晨两点,一个我早就该睡着了的时间点。
所以当他开门见到我的那一瞬间,我捕捉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心虚。
「怎么还没睡?」
他说话声音有些不自然,下意识的抬手去系上了衬衫的扣子。
我只是看着他动作,看着他掩饰自己的心虚。
最后他的眼神落到了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上时,那股心虚才彻底从他眼底消失。
裴言川是带着蛋糕回来的。
「砸完了,气也该消了。」
他将蛋糕放到我面前,动作有些缓慢地拆开,里边是已经化掉的蛋糕。
擦了擦沾上奶油的手指之后,裴言川又继续说道:
「一枚戒指而已,我会和你结婚的,她想卖就让她卖了去。」
「这是我这些年欠她的。」
我觉得我现在就像是那张他用来擦奶油的纸,对于他来说是可有可无的,随手就能丢弃。
我看不出他是爱我的,就像是那块化掉的蛋糕。
那些精致的表面和雕花在时间的流逝下消失得一干二净,只能隐约看出些以前的痕迹。
看着他下意识的拉高衣领也遮盖不住的吻痕,我笑了一下。
其实我是想笑出那种三分不屑七分凉薄的感觉,但奈何实在是情还在,看着他这张脸,无论怎么给自己做心理暗示,终归还是变成了苦笑。
裴言川估计是觉得我给脸不要,没了他自己的脸。
所以狠狠的踹了一脚地上的展示柜残骸,木头碎片连带着玻璃渣飞起,有不少落到了放在地上的蛋糕里。
看着裴言川离去的背影和扎满了玻璃碴的蛋糕,我一宿没睡。
所以也看到,第二天天还没亮,裴言川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我。
他那副样子,真像是当年在大火中冲向我的时候。
那现在他又是冲向谁了呢?
是林欣然吗?
鬼使神差的,我跟着他出了门。
5.
裴言川走得急,所以压根儿就没发现我跟在他身后。
我跟着他一路来到了医院后,竟然看到我爸和继母也在。
三个人会合后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裴言川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的冲进了医院。
爸爸和继母的表情看起来不太好,他抱着哭得伤心的继母一遍遍的安抚着,然后拿起了手机。
下一秒,我的手机铃声响起。
我拿出手机,果然是那个从订婚宴结束后就不再联系我的爸爸。
接通电话后,我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就听到了一连串的指责。
「你在哪?昨天晚上为什么要发一个那样的信息给裴言川?」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那条信息,竟然差点连命都丢了?」
「你是活不过今天了吗?非要逼着裴言川回去?」
他向来不喜欢我,所以说话时也并不会在意我的感受。
我扶住了路边的围栏,才使得我的身形没有那么摇摇欲坠。
毫无声响的将心中的淤积叹出大半后,我才打断了电话那头的喋喋不休。
「爸,昨天是我的生日。」
抬头看着不远处的男人,他似乎愣住了,耳边这才传来一丝平静。
沉默的几十秒过后,平静在继母的一声啜泣中被打破。
原本还面色纠结的男人叹了一口气,换了一只手拿手机,用另一只手搂住了继母,缓慢而轻柔的拍着怀中女人的肩膀。
「你明明知道欣然因为脸上的那道疤很自卑,只有在裴言川面前才会放松下来。」
「一个生日而已,少过一年能怎么样?」
其实也挺讽刺的。
爸爸说,一个生日而已。
裴言川说,一枚戒指而已。
不是生日不重要,也不是戒指不重要。
只是对于他们来说,我才是那个不重要的人而已。
失去了再辩驳下去的欲望,我挂断了电话。
远远的望着爸爸那难看的脸色,我竟然下意识的笑了出来。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在笑什么,只是蹲在路边笑得肚子疼,笑得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最后笑声在消息提示音中停止。
我打开手机,是我爸的消息,他说要我去和林欣然道歉。
多讽刺啊,我的未婚夫在我的生日这天去陪别的女人,而我却不能问一句什么时候回来。
6.
林欣然的脸因为七年前的火灾毁了,她的右脸上有一块巨大的疤痕。
这些年只要见人就会戴着口罩。
而现在,我站在病房门口透过玻璃看着她,爸爸和裴言川围在她身边嘘寒问暖。
她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就有人上赶着去爱她。
她和裴言川是高中认识的,两个人谈过一段恋爱。
直到七年前,也是一场火灾,等到裴言川赶到的时候,楼已经烧得黢黑,林欣然更是不知去向。
那时候我妈还在,所以我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存在,更不用提她和谁谈过恋爱。
这些事都是听我爸说的,甚至是在那场订婚宴之后。
我清楚他的打算,他是想让我同情林欣然的遭遇,然后成全他们。
来来回回想了一个月,想怎么挽回这段感情,想怎么让爸爸也看看我。
「听说那个最好的皮肤科医生今天就要回国了,我们欣然真是有福气。」
「放心吧,他回国后,我一定第一时间联系他,等做完手术,欣然的脸就能恢复了。」
裴言川坐在靠窗的位置边削苹果边安慰着小声啜泣的林欣然。
而我爸则是在一旁为林欣然擦眼泪。
现在站在病房门口看到那温馨的一幕后我才知道,或许我和裴言川之间的感情只是我一厢情愿。
他从救我于火海之中开始,就是在从我的身上找林欣然的影子。
现在林欣然来了,我这个影子就会像现在这样,毫不犹豫的被踹回阴暗的角落。
这些年来,我就像个笑话。
近在咫尺的门是那样的沉重,沉重到我几乎耗尽了力气才推开了虚掩着的那扇门。
而门被推开的那一刻,屋内热闹的聊天声戛然而止。
四个人齐刷刷的看向我,裴言川更是下意识的站起身,挡在了林欣然身前。
「林稚?你来这干什么?」
防备的眼神毫不遮掩,甚至手里用来削苹果的刀握得更紧了些。
裴言川的动作连我爸看了都皱眉,但他却没有阻止。他也怕我会伤害林欣然。
明明是他发消息来让我和林欣然道歉,怎么我乖乖来了,他却又怕了?
他养了我二十多年,连我的脾气秉性都一概不知。
看着他们如临大敌的模样,一时竟不知道是讽刺多一些,还是伤心多一些。
但总归有一样是摆在明面上的,那就是难堪。
难堪到甚至想要立刻逃离这里,离这些人远远的,再也不见。
那是我曾经的家人,然而在林欣然出现之后,我却变成了他们眼中的众矢之的。
床上的林欣然躲在两人身后扮着无辜,但在两人看不见的地方,她那犹如实质般的恶意几乎要将我贯穿。
她好像在说,林稚,你梦寐以求的东西,我却能轻而易举的得到,你嫉妒吗?
我嫉妒,我嫉妒得要疯了。
我爸不爱我妈,所以也不爱我,他俩的婚姻从开始就只是一场单纯的利益,至少从我爸这里来看是这样的。
这是从我出生起就不能改变的事,这么多年其实我早就知道。
可裴言川呢?
三年时间,他看着我这张脸的时候想的是什么?
「裴言川,你爱过我吗?」
这是我进病房之后说的第一句话,站在我面前的裴言川哑口无言。
目光落在他依旧紧握的水果刀上,才发现我可能一直在自欺欺人。
「三年,哪怕你有一秒爱过我,这把水果刀也不会握在你手上。」
「你救我的时候,心里想着谁呢?」
我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几不可闻。
可裴言川却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样,手中的刀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那只拿刀的手被迅速藏到他身后,随后他像是要掩藏自己的心虚般,提高音量开始指责我:
「林稚我不欠你的,这些年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现在婚也订了,我也承诺过会娶你,没必要闹得这么僵。」
「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自己,如果当初不是我,你早就死了——」
「够了!」
原来裴言川一直是这么想的吗?
身后病房外忽得传来细微的议论声,我没有回头,而是死死的盯着裴言川。
那张脸现在是扭曲的,割裂的。
直到最后,我再不能将火场内的那个英雄与他重合。
「你救我的时候,心里想着谁呢?」
「你想救的是我吗?」
「你想救的,难道不是当初你没有救下的林欣然吗?」
裴言川不爱我这件事,其实我早就该在一个月前我和他的那场订婚宴中察觉。
那是他和林欣然的第一次见面,也可以说是,久别重逢。
热闹的订婚宴主角却迟迟未到,光我一个人的独角戏总会有人窃窃私语。
「我来之前还在走廊里看见裴言川了,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到?」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刚到不久就看见男方拉着一个女人拉扯着去了楼梯间,现在还没回来,这婚怕是订不成了。」
但最后裴言川还是回来了,所以我以为,那只是一个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