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给每个人的礼物,有时候就藏在最不经意的时刻。很多人总说血缘就是命运的羁绊,可又有谁能说清楚,这世间的缘分到底是注定的,还是我们一步步走出来的呢?

我叫王建国,今年56岁,在徽州府开了一家小饭馆。1997年开始营业,到现在整整二十五个年头。说起这饭馆,倒也有段故事。那时候,南方的日子红红火火,沿海城市到处都在盖厂房。我姐姐带着才三岁的女儿小雨,去广州找我姐夫。

姐夫在广州一家电子厂当保安队长,日子过得还算安稳。记得姐姐临走那天,还特意带着小雨来饭馆。那会儿店面刚开张,连招牌都没挂。小雨穿着件红色的小棉袄,蹦蹦跳跳地满屋子跑。

姐姐过来帮我擦桌子,叹了口气:“建国,你说我这一走,得多久才能回来?”



我正在厨房剁排骨,头也没抬:“广州那边工资高,干个几年就回来。”

谁知道这一别,竟然成了永别。那年七月,广州一场大火,烧掉了整整一层厂房。我姐姐和姐夫都走了,可更让人揪心的是,小雨不见了。

派出所找了三个月,一点线索都没有。我放下饭馆,在广州转了整整半年。从那条破旧的巷子走到繁华的街道,从福利院到医院,我问遍了能问的地方。



最后还是饭馆老伴打电话催,说再不回来贷款就还不上了。我才不得不放弃寻找,回到徽州府继续经营饭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饭馆生意渐渐好转,我和老伴也有了两个儿子。但每次看到墙上那张全家福,看到小雨那张稚嫩的笑脸,心里总是隐隐作痛。

去年冬天格外冷,腊月二十七那天,天上飘着零星的雪花。晚上九点多,我正准备关门,忽然听见门口有动静。一抬头,看见两个人蜷缩在店门口。



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身边还有个年轻姑娘。两人衣服都很破旧,瑟瑟发抖地抱在一起。女人见我看她们,赶紧站起来:“老板,能不能让我们在你这儿暖和暖和?”

那声音带着浓重的南方口音,听得出来不是本地人。我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她们单薄的衣服,开口道:“进来吧,喝碗姜汤暖暖身子。”

她们进来后,我才发现年轻姑娘的眼神有些呆滞,说话也不太利索。女人一边给她擦手一边说:“我女儿从小就这样,但她很懂事,能帮我干活。”



我让老伴给她们煮了碗姜汤,又热了两个馒头。看她们吃相斯文,不像是要饭的。女人说她们是从南方来投奔亲戚,没想到地址记错了,又遇上腊月天气,实在走投无路。

“这样,你们今晚就住在饭馆后面的杂物间。等明天天亮了再说。”我转身去收拾杂物间,老伴拉住我:“大过年的,让她们住那里?”

“放心,我看她们不像坏人。再说了,这么冷的天。” 那天晚上,我辗转难眠。总觉得年轻姑娘身上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来开门准备食材。没想到那对母女已经在厨房忙活了。



女人麻利地择着菜,年轻姑娘在旁边刷碗。虽然动作慢,但把碗刷得干干净净。女人见我来了,连忙道:“让我们帮点忙,也好对得起你们的收留。”

就这样,她们在饭馆住了下来。女人能说会道,帮着招呼客人。年轻姑娘虽然反应慢,但很细心,总能把桌子擦得一尘不染。日子久了,我发现这姑娘右手腕上有个特别的胎记,形状像朵梅花。

那天晚上,我翻出一个旧铁盒。里面装着那张泛黄的全家福,小雨右手举得高高的,露出手腕上的梅花胎记。我坐在床边,看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一早,我把老伴叫到一边,指着照片上的胎记。老伴的手开始发抖:“你是说……”

我们商量着要不要去问那个女人。这时,只听外面”哐当”一声,一个盘子掉在地上。年轻姑娘蹲在地上,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女人手忙脚乱地安慰她:“雨儿,没事的,妈妈在这儿。”

“雨儿”这个称呼让我浑身一震。我拿着照片走过去,指着照片问道:“这个胎记,和你女儿手上的一样。”



女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拉着年轻姑娘就要往外走。我一把拦住门:“当年广州那场大火,你是不是在那里?”

女人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原来那天晚上,她在工厂外捡破烂。看见一个小女孩从厂房后门跑出来,浑身是伤,神志不清。她把小女孩带回家,本想等她醒了送去医院。

可小女孩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当时刚失去自己的女儿,就把小女孩留在了身边。后来听说工厂那场大火死了不少人,她害怕被发现,就带着小女孩逃到了更南边的城市。



“对不起,我知道我做错了。可这些年,雨儿就是我的命。”女人说着,泪如雨下。

年轻姑娘忽然开口,声音很轻:“我……经常梦见一个饭馆,有人在切排骨……”

那一刻,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二十五年了,我等了整整二十五年。原来老天爷没有忘记我们,只是选择了这样的方式让我们重逢。

可是,面对这个不会说话的女儿,和把她养大的女人,我该怎么办?报警?她们会受到惩罚。就这样算了?可这二十五年的思念和痛苦又该如何释怀?

那天晚上,我们都没睡。老伴煮了一锅腊八粥,我们四个人围坐在桌边。年轻姑娘忽然说:“我可以有两个妈妈吗?”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哭了。从那以后,我们都留在了徽州府。我把饭馆改名叫”团圆饭店”,门口挂着那张老照片。每当有人问起,我就说,这是一个关于失而复得的故事。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渐渐明白,与其纠结于那些是非对错,不如珍惜眼前的温暖。年轻姑娘虽然智力有些问题,但她的笑容依然那么灿烂。女人虽然做错了事,但她确实用真心爱护了这个孩子二十五年。

去年过年的时候,年轻姑娘要给我们办一场特别的认亲宴。她说:“我有两个妈妈,一个给了我生命,一个给了我生活。我还有叔叔阿姨,有弟弟。这是我最大的幸福。”

那一刻,我忽然想明白了。在这个世界上,也许血缘真的很重要。但有时候,缘分和善良,同样可以把陌生人变成亲人。

那么,如果当初那个女人把小雨送去福利院,或是报警寻找她的亲人,或许我们就不用错过这二十五年。可是,如果真是那样,今天的我们,还会有这样的团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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