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越黥布乱世英雄
新视角读《史记》之八十七
文/宋玉山
彭越和黥布，是西汉开国功臣，与韩信并称为“汉初三大名将”。他俩都是出身卑贱却有大志，凭借战功被封为王，用自己的实践，印证了陈胜“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名言，堪称乱世英雄。功成之后却遭杀害，留给人们无限感慨和同情。司马迁对二人都写有传记。
《魏豹彭越列传》记载，彭越，别号彭仲，昌邑人。昌邑在今天山东省菏泽市巨野县一带。彭越常在巨野湖泽中打鱼，伙同一帮人做强盗。陈胜起义之后，这伙人也想效仿。彭越却说：“现在两条龙刚刚搏斗，还是等一等再说。”过了一年多，各地起义已成燎原之势，这伙人又想行动，并推举彭越做首领。彭越答应了，约定明天太阳出来的时候，集合举事，不准迟到，否则杀头。
到了第二天约定的时间，迟到的有十多人，最晚的一个，接近中午才到。彭越抱歉地对大家说：“约好了迟到的要杀头，但迟到的太多，不能都杀了，只杀最后一个吧。”大伙认为彭越是在开玩笑，没想到彭越拔出刀来，一刀把那人杀了，众人震惊。彭越设置土坛，用人头祭奠，号令众人，无人敢不服从。彭越树起大旗，兴兵反秦，很快聚拢起一千多人。
刘邦奉命西征，攻打昌邑，彭越主动前来帮忙。这是刘邦和彭越第一次合作，彼此留下了良好印象。刘邦见昌邑城坚难攻，不愿意耗费兵力和时间，就绕过昌邑，继续西进，彭越则留在老家一带，继续打击秦军。
彭越的人马驻扎在巨野泽中，经常神出鬼没，打得秦军惶恐不安，队伍也发展到一万多人。彭越没有归属任何人，独自率军与秦军作战。秦朝灭亡以后，项羽大封天下，却对彭越没有任何封赏，彭越心中不满。所以，当齐国田荣兴兵反楚的时候，派人联络彭越，彭越欣然答应，带领他的部队，在项羽背后打击楚军，攻占了济阴等地。
刘邦出关东征的时候，也派人联络彭越。彭越当时已经拥有三万多人，是一支很强的力量了。彭越与刘邦有旧情，很爽快地率部归顺了刘邦。彭越从此坚定地站在刘邦阵营，帮助刘邦夺取天下。
刘邦与项羽对峙期间，彭越经常在背后袭击项羽，攻占城邑、截断粮道、抢夺供给。留守的楚军打不过彭越，向项羽求救。项羽只好东返，亲自与彭越作战。彭越知道项羽厉害，并不与他正面交锋，项羽一到，彭越就撤退；项羽一走，又攻击楚军。这样反复多次，搞得项羽疲惫不堪，十分头疼。刘邦之所以能够与项羽长期对峙，是与彭越的作用分不开的。
彭越虽然出身卑微，却具有卓越的军事才能，而且意志坚定，不怕挫折，有时部队被打散了，很快就能重新整合起来。有人说，彭越是我国游击战的始祖，这是有道理的。楚汉战争，正是有了刘邦正面御敌、韩信迂回包抄、彭越敌后游击战，才使刘邦最终取得了胜利。
项羽耗不过刘邦，只好讲和东返了。刘邦却趁势追击，并与彭越、韩信约定日期，合围项羽。到了约定日期，彭越、韩信都没有来。刘邦很是气恼，但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二人，封给他们土地，二人才率军前来，与刘邦一起，全歼项羽于垓下。平定天下之后，刘邦封彭越为梁王，但心里却并不情愿。
后来，刘邦征讨陈豨，让彭越出征。彭越推说有病，派了一名将领前往。刘邦很生气，责备彭越。彭越害怕，他的部将扈辄趁机鼓动他造反。彭越不同意，但也没有处罚扈辄。彭越的太仆告发他谋反，刘邦借机把彭越废为平民，并把他流放到蜀地。
彭越走到郑县，恰巧遇见吕后。吕后与彭越都是菏泽一带人，算是同乡，平时关系不错。彭越感到委屈，向吕后哭诉。吕后假惺惺地答应带他回来，向皇上求情。没想到，吕后却阴险地对刘邦说：“彭越是乱世英雄，很有才干，您流放他，不是留下祸患吗？不如杀掉他。”可怜彭越，并未谋反，也无大错，却被刘邦诛杀，并且灭其家族，可见刘邦、吕后之狠毒。
《黥布列传》记载，黥布，是六县人，原名叫英布，因犯法受了黥刑，所以又叫黥布。黥布脸上被刺字，破了相，反倒很高兴，说：“小时候有人给我看相，说我当在受刑之后称王。”黥布受刑后，被押送骊山服劳役。他专门结交罪犯头目和英雄豪杰，找机会带他们逃了出来，到长江之中做了强盗。
陈胜起义，天下大乱。黥布十分高兴，认为出头之日就要到了。他聚集起几千人的队伍，投奔了项梁，项梁死后，又归属项羽。黥布虽然出身卑微，却胸有谋略，带兵打仗很有一套，他的部队很快成为项羽的精锐之师，项羽经常派他充当先锋。黥布骁勇善战，战功总是列于众军之首。在著名的巨鹿之战中，黥布率先渡河攻击秦军。项羽破釜沉舟，大败秦军，威名远扬，黥布对此功不可没。
项羽歼灭秦军主力之后，挥师西进，到达函谷关。刘邦的士兵把守，不让通过。黥布率军猛攻，一鼓作气攻占了函谷关，为项羽打开了通道。项羽对黥布十分欣赏，重要事情都让他去办，像坑杀二十万秦军降兵、截杀义帝等，都是黥布干的。项羽大封天下的时候，因黥布功居楚军第一，被封为九江王。黥布终于实现了称王的梦想。
黥布从一个罪犯，只用数年时间，就当上王爷，心满意足，在自己的封地里，日夜纵情享乐。齐国兴兵反楚，项羽前去平定。项羽想起能征善战的黥布，命他率军出征。黥布此时只顾享乐，不愿意再上战场，推说有病，派其他将领去了。项羽十分不满，两人产生了隔阂。刘邦趁项羽在齐国作战之机，一举攻占了彭城。黥布离彭城不远，但未去救援，项羽更加气恼。项羽夺回彭城，此后又与刘邦多次作战，形成对峙。这期间，项羽屡次派使者征召黥布，黥布仍然托病不出。项羽终于大怒，派人严厉责备黥布，黥布心里害怕，更不敢去见项羽了。
刘邦见有机可乘，派出能言善辩之士，前去游说黥布，经过一阵猛忽悠，把黥布策反了。黥布帮助刘邦攻打楚国，项羽怒不可遏，派军攻击黥布。黥布大败，军队溃散，妻子儿女也被杀害。他自己侥幸逃脱，沿着偏僻小路跑到刘邦军营。
刘邦接见黥布，十分随意，一边洗脚，一边与黥布交谈。黥布十分气愤，怒悔交集，想要自杀。黥布到了刘邦为他安排的住处，见用器、饮食、侍从官员等，都与刘邦一样，规格很高，又喜出望外，减轻了心中怒气。后来，刘邦给黥布增加兵力，让他回九江收拢旧部，招兵买马，很快又形成一支重要力量。黥布在九江一带牵制打击楚军，后来参加垓下之战，消灭了项羽。平定天下之后，刘邦封黥布为淮南王。
黥布重新又当王爷，继续寻欢作乐。后来，韩信被杀，黥布心中恐惧。再后来，刘邦又诛杀了彭越，把他剁成肉酱，把肉酱分送给诸侯，以示威慑。黥布当时正在打猎游玩，见到肉酱，悲愤不已，感到自己也难逃这样的下场，于是集结军队，暗中做好部署，准备应对意外变故。
不料，他的这一举动被人告发，说他图谋不轨，意欲造反。刘邦派人调查，黥布有口难辩，索性真的反了。他对部将们说：“刘邦老了，一定不会亲自率军前来。众将领当中，我只畏惧韩信和彭越，可是他们都被刘邦杀了，我还怕谁呢？”果然，黥布向东攻占了荆国，又渡过淮河打败汉军，势不可当，诸将都不是对手。
刘邦年纪大了，身体有病，本来想派太子率军征讨，但怕太子敌不过黥布，只好抱病亲自前去平定。刘邦与黥布相遇，气呼呼地问道：“你为什么要造反呢？”黥布狡黠一笑，说：“我也想当皇帝啊。”刘邦大怒，挥师与黥布交战。刘邦打仗也很有两下子，黥布打不过刘邦，连战连败，最后只剩下一百多人，逃到长江以南，最后被杀。刘邦在作战时受了箭伤，病情加重，回京不久也死了。
俗话说，乱世出英雄。彭越和黥布，就是在乱世中涌现出来的英雄人物，没有乱世，就没有彭越、黥布的成就。有些人怀才不遇，感叹没有生于乱世，难以有所作为。然而，彭越、黥布的兴亡表明，英雄也不是那么好当的，稍有不慎，就会落个身死、名裂、族灭的悲惨下场。
【作者简介】宋玉山，山东沂南人，1956年生，曲阜师范学院中文系毕业，中共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历任茌平县委宣传部新闻干事，农工部副部长，王老乡乡长，县委办公室副主任，聊城市委组织部科长，聊城市委办公室科长，茌平县委常委、组织部长，县委副书记，聊城市统计局长，聊城市教育局长，甘肃省委政研室副主任，国家行政学院研究室主任，山东省委副秘书长、政研室主任、省委新闻发言人，山东省人大常委等职。获山东省优秀共产党员、山东省五一劳动奖章等荣誉称号，高校特聘教授。2019年退休后，撰写《新视角读二十六史丛书》，共13册、300万字，由中国文史出版社出版发行。喜马拉雅平台将该书以“精读中国历史”为题播出，目前听众达2.1亿人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