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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巢 塑像)
乾符六年,公元879年,黄巢率领二十万大军攻打杭州,来势汹汹,志在必得,结果先头部队被钱镠带着三百人给打了个落花流水。
黄巢呢,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也许他是受挫了,也许他是起了疑心,反正钱镠给他这么一顿打之后,他竟然在手握重兵,拥有巨大优势的前提下,慌慌张张的退兵了。
那么从某种角度来说,钱镠就可以说是打赢了历史上兵力最为悬殊的一场以少胜多的战役,他用三百人,制退了二十万大军。
当时的淮南,有个叫做高骈的节度使,就是人傻钱多的那位,他听说了这场战争之后,非常惊讶,对钱镠是称赞连连,给出了相当之高的评价。
钱镠的直系上司董昌,一看钱镠这么猛,他对钱镠也十分重用,还把手下一支叫做“八都兵”的王牌武装交给钱镠来指挥。
这个八都兵,就是以杭州为中心,辐射周边,从周边八个县城征召百姓而组成的军队。
这支军队,那真是一支劲旅,战斗力非常强悍,而且打法诡谲,神出鬼没,最擅长奇袭。
董昌当时占据杭州,而董昌当时最大的对头,就是占据越州的军阀刘汉宏。
这个刘汉宏啊,也是个狠角色。
刘汉宏年轻的时候是个无赖,曾做过芝麻小吏,黄巢和王仙芝起义的时候,刘汉宏被临时编入了征讨农民军的队伍中,当然他是吏员,手不能缚刀枪,因此他在军中主要负责后勤工作。
只是,刘汉宏这人不太靠谱,他认为起义军势大,官军恐怕不能抵挡,于是他竟然偷走了官军的粮草辎重,反手投奔了起义军。
(刘汉宏 形象)
从官军身份叛变为农民军之后,刘汉宏成了农民起义军的一名中高级将领,他四处带兵攻打城池,而且道德败坏,手段恶劣,没什么良心,比如有一次他攻打江陵,打还不算,他还纵火焚烧城池,致使江陵城百姓死伤殆尽,可以说是相当的可恶了。
而等到农民军逐渐被镇压下去的时候,刘汉宏发现局势不妙,他又果断抛弃农民军,投降了朝廷。
您要说这个刘汉宏,他这个人的人性,在做人做事上真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在农民起义军里的时候,为了博得起义军的信任,他就卖力攻城,疯狂屠戮,可他现在投降了朝廷,他为了在朝廷里站稳脚跟,那对朝廷之取悦阿谀,更是无所不用其极。
当时黄巢已经打进了长安,唐僖宗逃亡蜀中,天下大乱。
那皇帝都跑了,全国各地的很多官僚和武将就不打算效忠皇帝了,有些割据自立,有些趁机作乱,有些徭役也不承担了,赋税也不缴纳了,也不入朝进贡了。
可是这个刘汉宏,他是深谙钻营之道,当天子权威一落千丈,当大家已经不再把皇帝当回事儿的时候,他却不断的向蜀地进贡,那是一点事儿都不带差的。
您看,平时没事的时候,哪怕你把你的全部资产都献给皇帝,皇帝也未必正眼看你一眼,因为皇帝瞧不上你那仨瓜俩枣的,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僖宗的天子权威一落千丈,人心尽失,他特别需要来自于各方面的支持和效忠,而刘汉宏就给到了皇帝这个感觉。
这叫什么,这叫做锦上的时候不添花,添花了区别也不大,可雪中的时候猛送炭,你这个时候送炭,你一块炭,顶的上十块黄金。
唐僖宗呢,可以说那是老感动了,真是危难时刻见忠臣啊,于是皇帝二话不说就把刘汉宏封为了节度使,并封赏给他江淮七州。
那么这个时候,刘汉宏其实就算是割据军阀,属于是一方霸主了。
(唐僖宗李儇 形象)
在取得了一定成就之后,刘汉宏性格上的短板,开始逐渐暴露了出来。
首先,他是一个很狂妄的人,做上节度使之后,最经常对身边人说的一句话就是:
如今天下大乱,除了我们刘氏子弟,谁还能担当大任呢?
汉朝的皇帝就姓刘,刘氏在古代历史的很多年里都属于是天命之子,刘汉宏就寻思自己姓刘,自己那自然也是天命之子,所以您看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就有着强烈的使命感和宿命感。
刘汉宏的府邸里,还有一棵十分巨大的参天古树,本来这树木不碍事,可是某天这树上来了几只乌鸦,早晚叫个不停,刘汉宏认为不吉利,于是就让人把这棵树给砍伐掉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何况这棵树已经生长如此之久,非必要的话,人家长得好好的,干嘛要给砍了呢,所以就有人劝刘汉宏,说巨木不应砍伐,这种行为很不吉利。
没想到,刘汉宏颇不以为然,反而十分狂妄的说,我能斩白蛇,又怎么不能砍断树木?
这句话说出来,那刘汉宏完全就是以汉高祖刘邦自居了。
刘汉宏割据之后,他最大的敌人就是董昌,单以个人能力来算的话,他未必打不过董昌,但是很不幸,董昌的手下有钱镠。
这钱镠,简直是刘汉宏的克星,刘汉宏的势力本来是要比董昌大的,他人又狂妄,又有野心,自然一连几次兴兵攻打董昌,可每次都被董昌派出的钱镠杀得大败。
刘汉宏穷凶极恶,他为了击败钱镠,动辄就是三万五万,十万八万的兴兵,可每一次都被钱镠打的是落花流水,到最后是山穷水尽,以至于被钱镠生擒活捉,终被斩首示众。
其实刘汉宏这个人,不太出名,也没有太多的事迹,之所以还要着墨来对他进行描写,是因为作者以为,刘汉宏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五代十国枭雄标本。
当然,是失败者标本。
(五代十国 乱世)
像刘汉宏这样的人,他们通常都是狡黠的投机者,他们不忠诚,不讲信誉,反复无常,随意变节,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背叛是他们最为惯用的手段。
同时,他们也都是短视的赌徒,他们比一般人要聪明,懂得如何在乱世中割据,但是目光却谈不上长远,不懂得在割据后如何构筑秩序,他们的统治,是粗暴的,混乱的,糟糕的,他们征税如吸血,治军如纵匪,最终只会将自己的根据地蚕食成一个空壳。
在某些时间段,刘汉宏的确算得上是一个成功的人,他在乱世的缝隙中左右斡旋,在朝廷急需地方代理人来稳定局部的局势的时候,他抓住了机会,得以脱颖而出。
并且,刘汉宏擅长使用野蛮的实用主义,他不纠结道德大义,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有道德大义,他杀人,放火,焚烧,用最粗暴和最没有下限的方式来快速的扩张自己的势力。
最后,刘汉宏还有地缘上的侥幸,浙东有会稽山到钱塘江的屏障,这给了刘汉宏相对封闭的地理环境,让他在乱世初期避开了来自于中原军阀的压力。
可是,刘汉宏没有意识到,虽然大唐帝国早已经名存实亡,但是新生的权力秩序已经开始重组了。
当朱温,当李克用,当杨行密等人已经开始构筑了更加系统的军事和财政体系后,刘汉宏这样的旧式掠夺军阀,只会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刘汉宏被消灭了,董昌很开心,作为胜利者,他的确是应该开心,可是他也不明白,他和董昌的斗争,其实本质上也不过是两只困兽在牢笼里的对抗,即便分出了胜负,胜利者也逃不过比他们势力更大,实力更强的军阀的绞杀,这是所有区域割据者的宿命。
不过总归是除掉了一个心腹大患,钱镠因此有了巨大的功劳,那这个时候董昌其实就已经不把钱镠当做麾下的将领,而已经是把钱镠当做创业伙伴,当做合伙人来看待了。
以前刘汉宏占据越州,现在刘汉宏已死,势力消亡,那么董昌就移镇到了越州,而把杭州交给了钱镠。
(钱镠 形象)
那么从这一刻开始,钱镠就等于是有了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城池,有了他的创业第一桶金。
当然了,形式还是很严峻的,那个时候杨行密和孙儒已经开始在淮南混战,钱镠也会不可避免的参与其中,在浙西啊,浙南啊,钱镠都得积极用兵,就算不主动进攻,也必须要以自保为目的进行防御。
杨行密呢,头部枭雄,狠辣的孙儒抵挡不住他的攻势,而且杨行密的身边能人太多,给他出谋划策的智囊也太多,因此孙儒最终被杨行密所击败,杨行密站稳了脚跟,奠定了南吴杨氏最开始的基业。
杨行密积极创业的同时,钱镠也没闲着,他趁机出兵占据了浙西的不少州郡,进一步的扩大了势力,钱镠甚至还利用碎片化的时间修缮和新建了杭州城。
站在杭州城墙的垛口上,钱镠用手指摩挲着腰间玉带上嵌着的粗盐粒——那是二十年前藏在裤腿里逃税时留下的盐晶。
远处运河里官船穿梭如织,他突然对着粼粼波光的河面笑出声来,笑声惊飞了城楼檐角的风铃。
当年,他在盐场背着两百斤盐包奔跑时,抬头遥望,总以为天上的北斗七星是盐粒撒在了黑绸布上。
而如今,他所掌握的疆域比当年的盐道复杂十倍,他却再没抬头看过星空...
浙西多雨,潮湿的空气和雨水总是会不可避免的侵蚀刀剑,使武器生锈,钱镠在这时总是会命人取海盐擦拭。
将士们说,这是主上的防锈秘术,可唯有他知晓其中真意:
盐能蚀铁,亦能养人。
就像他这光阴似箭的二十年,乱世已经把他腌渍成了一代枭雄,而日趋膨胀的野心,是否又会改变他的初心呢?
参考资料:
《新五代史·吴越世家》
《新唐书·卷二百二十五下》
于欢.唐代浙江东道研究.辽宁大学,2014
纳春英,魏铭辰.从修筑杭州罗城看钱镠的统治策略.唐史论丛,2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