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兄长是个忠仆,为哄小姐欢喜,挪用长嫂接生钱为她的狸奴买肉吃。
长嫂难产危及性命,我瞧见猫儿脖子上挂着金铃,求沈华典当救人。
兄长却说,人各有命,长嫂和腹中胎儿没福气,命贱怨不得旁人。
我气不过,伸手去夺救命物什,反被兄长一刀结果性命。
再次醒来,我与长嫂皆未重生。
一人卷钱,一人和离。
沈云奢靡惯了,靠兄长到码头扛货赚的钱,根本不足以支撑用度。
很快,兄长捉襟见肘找上我与长嫂。
“一日为奴,终身为奴,主子尚且过着苦日子,你怎能忘了本分,快些拿出银钱,与我一起供养小姐。”
我不禁冷笑,用沈华的风骨话来应对他。
“铜臭腌臜,小姐自诩高岭之花,怎好叫身外之物染上俗气?”




1
朝廷整顿贪污,太傅门庭一朝落魄。
沈家被禁军查封那日,全府上下都在藏钱保身,沈华却是抱着狸奴坐在院中冷语指摘。
“爹娘获罪方去,你们这些下人便生出二心贪分家底,真是不忠不义愧对主子俸禄,这等行径做派,委实污了我家门楣。”
可生死攸关之际,根本没人顾得上这些。
有人劝她拿些银子傍身,反被沈云指着鼻子骂,“俗不可耐,我爹一身风骨两袖清风,我为名门贵女,怎可为银钱折了气节!”
若是放在从前,她这番大义凛然的说辞,确实能换来高岭之花的赞誉。
可如今,这话成了索命之言触犯逆鳞,惹得那禁军统领将刀架在沈华脖子上。
帝王旨意,沈太傅敛财不牵扯内眷,沈华原本可以明哲保身,可她偏口不择言。
我与兄长正要离府,他却去帮沈华解围。
“将军莫怪,我家小姐久居闺阁,不知太傅所犯案件,故而一时乱语。”
那统领暗然收了刀,“沈家族眷已被贬为庶民,你等快些离去,若是再敢扭曲罪责胡言乱语,休怪本将不留情!”
兄长护下沈华,邀她一路逃走。
临走时,瞥见我手上揣着两只金钗,沈华眉眼一挑讥讽于我,“不知嘴脸的下人,果然是见财眼开,爪子和心眼都不干净。”
兄长忙解释,“小姐恕罪,我兄妹二人未拿旁的物件,这首饰,刚好是顶了月例。”
即便如此,沈华还是看不上我的做派,高风亮节说了我一路。
我不与她计较争执,只等见了长嫂,好与她一道脱身。
而今我的包裹满满当当,藏着夫人的梳妆盒,以及老爷的玉扳指,这两只金钗,实在是装不下了才拿在手中。
上一世沈家落难,我为夺一幅字画与人起龃龉,兄长却义正词辞阻止,说那是主家的东西,我一个奴婢断然不该碰。
沈华更是冷言冷语,指责我为一点儿蝇头小利争得面红耳赤,失了为女子的体统。
最后,我什么也没捞着,那些分了家底的奴仆反倒从此翻身过上好日子。
可兄长带沈华回家安定,是请了一尊只进不出的吞金兽,她每日吃穿要顶好,又身娇体弱不肯干活,很快花光家中积蓄。
日子窘迫难以为继,长嫂大着肚子临近生产,兄长却一心扑在沈华身上,为她端茶倒水奉上糕点,让家人吃糙米糠菜。
直到长嫂难产那日,我拿出最后的银钱,让兄长去请郎中救命,可他竟擅自挪用接生钱,去集市买了碎肉回家。
事后还觍着脸告诉我,“冬日将至,主子金枝玉叶,却在咱们家受尽苦楚,那些钱不够买一件体面衣袍,能换些肉给元宝吃,小姐脸上也是欢喜的。”
瞧着兄长这样,我只觉他枉为做人。
算起来,我与兄长只是沈家帮工,他为外门护院,我为打杂丫鬟,连身契都未签,与沈华谈不上多少干系。
沈府落败的时候,那些侍奉多年的心腹老奴,早就卷了钱财各奔东西,就连先前同沈家交好的清贵之家也不见联络。
只有我兄长做起好人,非要负担沈华,将她接回家里和从前一般捧着。
这也便罢,可如今,他却为哄沈华一笑,不惜罔顾妻儿性命,愚忠至泯灭人性。
2
那日兄长提着肉笑容满面归来,长嫂却是难产没了气力哭喊。
沈华不肯在屋中,搬了木椅坐在院里逗猫,说是见不得妇人生产时的血腥晦气。
我一人忙前忙后,为长嫂与胎儿性命发愁,兄长却是殷勤帮着沈华剁肉喂猫,毫不在意对我道:“你长嫂过不了这躺鬼门关,也只怪她和孩子命贱,何必平白浪费银子。”
我又急又气,沈华在一旁说起风凉话,“妇人生产挺不过来也属常见,你那长嫂脸黄肌瘦眉眼灰白,瞧着就不是面善之辈,八成往日积孽太多,怀了个索命鬼。”
兄长跟着附和,“小姐说得对,人各有命,没福气怨不得旁人。”
我没了法子,忽而瞧见沈华怀里抱的猫脖子上还挂着一串纯金铃铛。
事关人命,我好言相求沈华发善心,典当金铃救长嫂和孩子性命,可不等她开口,兄长却是声色俱厉斥责我。
“温枝,你一个卑微奴婢,怎敢妄想主子的东西,快给小姐磕头认罪!”
说着,兄长怒然上前,抬脚踹向我膝盖关节,丝毫不顾亲人情分。
在他眼里,沈华高于一切。
我从未想过,兄长竟是这样迂腐可恨。
白日我在外忙碌顾不上家中,那沈华十指不沾阳春水,每天吃饱了就对长嫂指手画脚,说她面相如夜叉,腰粗似虎熊,手上有老茧,丑陋粗蛮不堪为女子。
我忍无可忍,几次驳得沈华怒目圆睁,兄长却偏颇于她,与长嫂嫌隙更深。
3
屋里传来哀声,是长嫂在唤我名字。
“温枝……我和安儿撑不过去了,往后你对自个儿好些,定要活下去!”
安儿,是长嫂请我给她腹中孩子取的乳名,不论男女,只盼平安。
可眼下,侄儿与长嫂命悬一线。
我心下一横,起身去抢金铃。
那狸奴受惊抓人,沈华吃痛出声,兄长怒不可遏,抬手便扇我巴掌。
沈华又寻死觅活,“阿福,那串金铃,是我爹让工匠给元宝铸的福禄,也是我心头最后一丝念想,若被典当,我决计不活!”
见她如此决然模样,兄长冷脸告诉我:“她储秀娥生死有命,比不得小姐的狸奴金贵,你忤逆主子,罪该万死!”
我心寒失笑却是失望透彻。
这些年长嫂任劳任怨为兄长操持家务孕育子嗣,却不想他能说出如此丧尽天良的话。
“温福,你听好了,今日我长嫂和侄儿若是遭遇不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和沈华!”
说完,我动手去抓猫,院里乱作一团。
沈华花容失色大声叫嚷:“阿福,你妹子疯了,要害我的元宝!”
情急之下,兄长提着剁肉刀来拦我,沈华在躲在他身后添油加醋,无非说我是以下犯上的山野村妇。
场面混乱,那狸奴又跑回沈华身边,我伸手去抓,兄长凛然色变,“温枝,莫伤小姐!”
那一刻,我不曾反应过来,连沈华的衣角都未碰到,可兄长却是毫不犹豫一刀砍向我脖颈,当场要了我的命。
最后,我落得个死不瞑目的收尾。
回忆到此处,我抬眸看向家门。
炊烟升起,是长嫂已经做好饭,等着我们一行人归家。
上一世也是如此,长嫂心地善良是个宽厚人,节衣缩食做了四菜一肉一汤招待沈华,可她却是不领情,说那饭菜难以下咽,又让狸奴上桌,闹得家里鸡飞狗跳。
进了门,沈华面露嫌恶,不是说房屋霉旧住不得人,就是指着栅栏里的鸡鸭一通作呕。
“温枝,你回来了。”
一位衣着朴素的敦厚妇人朝我迎面走来,亲切喊了我一声,便是我的长嫂,储秀娥。
再次见她,我眼眶不自觉酸涩,有些抑制不住复杂情绪。
这一回,我再不会让长嫂和自己重蹈覆辙。
不等沈华坐下,兄长立即撑展衣袖,弯腰为她擦拭凳子。
“沈小姐,寒舍简陋,真是委屈您了。”
沈华轻蔑看了一眼长嫂,分明见她身怀有孕多有不便,却非要趾高气昂支使人。
“你就是温家娘子?元宝饿了,你去给它备些露水和鱼肉来,记得挑刺,这地方穷乡僻壤,我倒可以勉强将就,却不能苦了它。”
我眸光黯然,实在看不过意她的盛气凌人。
兄长忙赔笑讨好沈华,转头见长嫂无动于衷,立马催促她,“秀娥,小姐已经发话了,你还不赶快去办?”
长嫂却是双手叉腰站在原地,破天荒驳了他的话,“温福,我今儿个就只做了人吃的饭菜,这猫娇贵,我伺候不起。”
兄长当即变了脸色:“储秀娥,我先前写过信,让你早些去集市买几条黄花鱼养着,你莫不是瞎了眼没看信件?”
长嫂并不惯着他,直接回呛,“老娘就是没看,你想如何?这贵小姐的猫要吃鱼,你自个儿到河里抓去,多新鲜,我又不是丫鬟奴婢,她沈小姐也没给我俸银,使唤我做甚?”
见长嫂这般反常,我心中顿时有了考量。
莫不是上苍开眼,让我和她都重活一世。
4
兄长使唤不动长嫂,自觉颜面扫地,见他生怒要发作,我赶紧打圆场。
“兄长,沈小姐刚到家,这会儿怕是饿了,咱们先吃饭吧。”
兄长勉强罢休,吩咐我和长嫂:“快去把饭菜端出来,记得用瓷底圆盘盛好,碗筷也要顶好的。”转身他又换上谄媚笑脸,“小姐莫要与那糟婆子计较,等吃完饭我就去街上买鱼,定不会让元宝受苦。”
沈华冷笑一声,对兄长讥诮起长嫂。
“《女戒》有言,三从四德,女子当恭敬夫君,阿福啊,我看你这发妻言行无状,连为人妇的体统都不懂,也是难为你心地宽厚,能隐忍她泼辣至今。”
兄长面色略僵,连忙应了句:“小姐说的是,我家这口子一向粗鄙毫无规矩。”
沈华嫌恶之意越发深切,“山野村妇,本就上不得台面。”
长嫂端着一锅汤从厨房出来,将两人对话一字不落听了进去。
她开口回怼,专戳沈华心窝子:“沈小姐既看不上我这乡野妇人,大可去别处落脚,何必入我家门槛。”
沈华气得拍桌而起,险些将狸奴扔到地上,兄长挽起袖子怒骂长嫂。
“储秀娥,你今日是吃错药了吧?忤逆夫君还敢顶撞小姐,我非要给你些教训!”
只是瞧清长嫂端出来的饭菜,兄长蓦然沉下脸色,怒气更甚。
“储秀娥,这等树皮糠菜连猪狗都不吃,你竟敢拿出来招待小姐?”
我眸光深邃,心中了然。
上一世,兄长便是将所有银钱都用在沈华身上,让有孕的长嫂吃这些东西充饥,以至于她虚弱难产一尸两命。
这一刻,我十分确信,长嫂也重生了。
我不动声色与她对视一眼,突然伸手推了兄长一把。
巴掌没打在长嫂脸上,兄长猝不及防,回过头又来质问我,“温枝,你什么意思,胳膊肘往外拐,这贱人怠慢小姐,你还护着她?”
我眸底敛起暗然,尽量克制恨意。
“兄长双目清明,应当瞧见长嫂肚子里还怀着孩子,虎毒尚且不食子,你伤害妻儿,也不怕有朝一日天打雷劈。”
兄长被噎得说不出话,沈华当场摆起脸色。
“我倒不如死在外头,也好过让村妇和贱奴打着脸面羞辱强。”
沈华作势要走,兄长却是挽留,“小姐莫走,内子和家妹不识礼数,我之后定会好生管教。”
说着,他又唆使我和长嫂,“温枝,秀娥,快给小姐磕头认错。”
我不禁反驳,“沈家已散,我与沈华已然不是主仆,为何要对她摇尾乞怜?”
长嫂也据理道,“温福,这人是你留下的,我与她非亲非故,可犯不着磕头。”
见我和长嫂皆未说好话,兄长顿觉难堪,仍是执迷不悟。
“温枝,秀娥见识浅陋不知分寸,你也跟着昏了头吗?小姐生来金枝玉叶,与我们这些污糟人不同,你怎可僭越?”
上一世,他也总将这番话挂在嘴边,仿佛这世上除了沈华,余下的便都是些贱命蝼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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