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哲学家强调人的良知,让人们发现内在的良知,摒弃不良的欲望,或者说限制自己的欲望。人既有良知,又有欲望,并不能完全达到强化良知而摒弃欲望的阶段。即便是僧人或道士,也不能完全摒弃欲望。那么良知也就成了一种相对于欲望而存在的认识,却不是那么纯粹。
汉代的董仲舒提出“存天理,灭人欲”的主张,让人们明白天理,追寻天理,而不能有自己的欲望,却并没有达到目的,而是造就了一批假道学。道学先生表面上讲仁义道德,背地里却一肚子男盗女娼。所谓的天理并不是孔孟提出来的天理,而是经过董仲舒的改造之后被统治阶级利用的天理。一方面强化“君权神授”的正当性,另一方面强调礼仪道德的合理性。“君权神授”本身就是迷信思想,并不值得提倡,但皇帝提倡,就可以让每一个人遵守,也让每一个人认为这样的思想是对的。古代大多数人都是农民,不读书,不识字,容易被皇帝提出的思想愚弄,也容易跟着皇帝一起搞封建迷信活动,进而被神学统治了头脑。至于皇帝推行的礼仪道德,大多都是经过统治阶级改造的礼仪道德,已经不是完整的孔孟思想,甚至有的和孔孟思想背道而驰。孔子要求国与国之间讲仁义,而不能讲战争和杀戮,但统治阶级利用了这种思想,贯穿到改造了的道德体系里面,宣扬人与人之间应该讲仁爱,反而不提倡国与国之间的仁爱,以至于很多讲仁爱的人被国君征发入伍,成了打仗的士兵,而国君和大臣们却躲在大后方,享受荣华富贵。
孟子思想中的“民贵君轻”思想被剔除了,代之而起的是“君权神授”的思想,是要老百姓讲求仁义,知足常乐,而不要他们认为自身很伟大,也不让他们看到群体的力量。虽然古人讲“天下乃人人之天下,非一人一姓之天下。”但皇帝掌握政权,就不肯撒手,甚至被逼宫的情况下,也不肯撒手。即便民间出了圣贤,也不可能做皇帝。除了圣贤不屑于争功名利禄的原因,就是皇帝不肯放权。皇帝不一定能发现自己的良知,很有可能被欲望牵引,看看历朝历代的皇帝,短命的居多,长寿的不多,就知道他们被欲望牵引的后果了。王阳明提出心学之后,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了贵贱高下的界限,认为心外无物,与其格物致知,不如致知格物,心怀良知,去处理万事万物,便可成为圣贤。若能保持初心,全始全终,人人都能成为尧舜。他的学说有一定的民本主义思想,也有一定的民主思想,不仅给了儒生希望,而且给了一些农民希望,很快取代了朱熹的理学,成为儒学正统。
董仲舒对儒学的改造算是大动了手脚,后来朱熹进一步改造,仍然强调天理的作用,强调人欲的邪恶,却没有弄明白,人人都有欲望,没有欲望人们就不能结婚生子了,人类社会将会崩溃。到了王阳明的学说里面,良知被强调。每个人都有良知,有良知就有希望。朱熹认为,道德的修炼永无穷期,并且始终不能放松,一直坚持下去,极个别人才有成为圣贤的可能。就像小乘佛教说的那样,一辈子行善积德,死后可以成佛,今生今世却不可以成佛。而大乘佛教就相对开放,只要人能够悟透自性,了悟人生的意义,就可以成佛,叫做明心见性,见性成佛。甚至屠夫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系统相对开放,吸引很多善男信女都来信奉,香火不断,一直到现在都有很大的影响。王阳明的学说也是如此,相对于朱熹的学说要开放很多,他认为只要在心灵播下良知的种子,凭借良知做事,人人皆可成为圣贤。但王阳明没弄明白人的天性里不仅有良知,而且还有欲望,甚至有比欲望更黑暗的东西。除非像王阳明那般,大智大勇的人可以修炼良知,修炼纯粹的道德。要不然很多人都容易被欲望牵引,甚至走向比以往更黑暗的境地。
人们凭借良知做事,就可以成为被人敬重的圣贤,社会也会变得更加美好,但这是一种美好的愿景,并能完全实现。人的天性里还有欲望,会牵引绝大多数人。遇到外界事物的时候,人的欲望会变化得非常快,也是丰富多彩的。倘若人失去了欲望,也就失去了生存的勇气,甚至结婚生子的欲望都没有了,社会也就不可能往前发展。资本诱导人们去劳动,通过劳动挣钱,就是借助了人们的欲望,让人们挣钱之后满足欲望,而资本同时在运作,把人们身边的事物都作价出售,让人们来购买,也就实现了一定的循环,当然也让一些人实现了自己的欲望。王阳明的学说后来被禁止,因为儒生们遵从了他的学说,心思会变得活泛起来,会削弱他们对王朝的忠诚度。清代的统治者发现这种情况之后,要恢复儒家“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老模式,而不要人们致知格物。 越是这样,越能够收拢人心,起到愚民的效果。
其实人的意识中的良知部分占的百分比比较少,而欲望容易支配所谓的良知,甚至有的国君打着正义的旗号,侵略其他国家。具体到个人,个人也会打着正义的旗号侵犯别人的利益,干一些损人利己之事,却往往为自己开脱,而不会有什么负罪感。良知不是被利用的东西,而是人发现的内心的善良,是天性的善的一部分。但欲望占的百分比更多,容易侵犯良知,甚至容易利用良知。就好像佛说的那样,人性里有“三分佛性,七分魔性。”要炼魔成佛,而不能让佛性被魔性污染,以至于走了邪道。看到良知,更要看到人性的欲望。资本利用了人性的欲望,却往往忽略了人性的良知。王阳明发现了人性的良知,却往往忽略了人性的欲望。人们要善于发现自己内心的良知,要限制自己的欲望,而不至于弄得欲望泛滥,更不能因为欲望而出卖自己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