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我叫周建军,1969年生人,是江城县沙渡镇的一个馄饨摊贩。说起我的这个名字,其实原本叫周建国,后来因为觉得土气,就改成了建军。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我的童年,在村里过得还算幸福。那时候,爹娘都在砖窑厂工作,虽然不富裕,但是日子倒也过得去。每到过年的时候,娘都会给我买一身新衣服,让我在村里神气活现地走上几圈。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1985年的那个冬天,我永远都忘不了。那天晚上,爹娘去县城办事,回来的路上遇到了车祸。等我赶到医院的时候,他们已经去了。那一刻,我的天都塌了。那时的青山村,八月的太阳火辣辣的,烤得田里的稻谷金黄金黄的。村里的老榕树在村口的小溪边伸展着枝桠,树下总是凉飕飕的,是我们年轻人最喜欢歇脚的地方。
更让我崩溃的是,原来爹为了扩大砖窑的生意,借了高利贷。爹娘走后,那些债主就像闻到血腥的鲨鱼一样,蜂拥而至。我们家那点家产很快就被抵债了,但还是有两万多的债务。
我不得不辍学在家,开始想办法还债。说来也是运气,镇上有个老师傅姓李,是远近闻名的馄饨师傅。我就拜他为师,学着做馄饨。那时候我才十六岁,个子又瘦又小,推着馄饨车走街串巷,常常被人嘲笑。
但我不在乎,只要能赚钱还债,受点气算什么?每天凌晨三点多,我就要起床和面、剁馅、包馄饨,天不亮就推着车出摊。风里来雨里去,腿都走肿了也不敢休息。
在这段最艰难的日子里,给我温暖的就是我表妹杨小红了。她比我小五岁,是我姨妈的女儿。姨夫和姨妈早年离婚了,姨妈带着小红改嫁到了邻村。虽说是改嫁,但日子过得并不好。继父是个酒鬼,没少欺负她们娘俩。
小红从小就懂事,经常偷偷跑来我的馄饨摊,帮我择菜洗碗。她总说:“表哥,等我长大了,我也要学做馄饨,和你一起卖。”每次听她这么说,我都会摸摸她的头,心里暖暖的。
就这样,我推着馄饨车走街串巷,一天能赚个十来块钱。虽然辛苦,但是看着欠债一点点少下去,我心里也就踏实了。小红也渐渐长大了,出落得水灵灵的,经常有人说她像城里的女学生。
1989年的那个冬天,特别冷。那天早上,天还没亮,我就推着馄饨车出摊了。天空飘着零星的雪花,街上冷清清的,没什么人。我缩着脖子,不停地跺着脚,想让自己暖和一点。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是小红!她穿着件薄薄的棉袄,脚上的球鞋都破了,露出了袜子。看到她这副模样,我的心揪得生疼。
“表哥。。。。。。”小红低着头,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怎么了?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出来了?”我赶紧给她倒了碗热腾腾的馄饨。
小红接过馄饨,却没有动筷子。她抬起头,眼圈红红的:“表哥,我能不能借点钱?”
“要多少?”我想也没想就问。
“五百块。。。。。。”小红的声音很小,说完又赶紧补充道,“我一定会还你的!”
五百块!这可不是个小数目。我记得那会儿,一个普通工人的月工资也就一百多块。我身上的积蓄也就六百八十块,还是准备过年的时候还债用的。
但是看着小红冻得发抖的样子,我没有多想,就从口袋里掏出了钱包。这是我特意缝的一个防水的钱包,平时藏在贴身的衣服里,生怕丢了。
“给,你拿着。”我数出五百块钱,塞到小红手里。
“表哥。。。。。。”小红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快别哭了,把馄饨趁热吃了。”我给她递了张纸巾,“有啥事回头再说。”
小红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点头,可还没等她吃完这碗馄饨,镇上有名的地痞王德贵就晃悠着过来了。这王德贵仗着他哥是镇上开运输公司的,平时没少欺负人。
“哟,这不是小红妹子吗?”王德贵搓着手,满脸猥琐的笑容,“大冷天的,来吃馄饨啊?”
我看到小红的身子明显抖了一下,脸色发白。我心里顿时明白了什么,挡在了小红面前:“王哥,要吃馄饨我给你煮。”
“滚一边去!”王德贵一把推开我,“小红妹子,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跟了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我这才知道,原来王德贵一直在纠缠小红,威胁她如果不从,就要找人整治她娘。小红为了躲避王德贵,这才想借钱离开这个地方。
“表哥,我吃饱了。”小红站起来,冲我鞠了一躬,“谢谢你。”
说完,她就匆匆跑开了。我想追上去问个明白,可是又怕王德贵会跟着去骚扰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飘雪的街头。
那天之后,小红就不见了。姨妈找了好几天,最后在枕头底下发现了一张字条,说是去南方打工了。姨妈哭得死去活来,可也没办法。我心里清楚小红的苦衷,却不能说破,只能经常去看看姨妈,给她送些馄饨。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我的馄饨生意渐渐有了起色,不仅还清了债,还在镇上租了个小房子。王德贵也在一次斗殴中伤了人,躲去了外地。
每天早上出摊的时候,我都会不由自主地看看来往的路人,希望能在某个身影中看到小红。可是,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消息。就连姨妈也渐渐不提她了,只是每到下雨天,总会望着门外发呆。
1995年的时候,姨妈得了重病。我轮流和姨父照顾她,可是姨妈的病情还是一天天恶化。有一天晚上,姨妈拉着我的手说:“建军啊,小红要是能回来看看我就好了。。。。。。”
我心里一阵酸楚,却只能安慰她:“姨妈,小红一定会回来的。”
可惜,姨妈最终还是没能等到小红回来。临终前,姨妈握着我的手说:“建军,这些年真是难为你了,又是还债又是照顾我。。。。。。”
我强忍着泪水:“姨妈,您别这么说,您是我亲姨妈,照顾您是应该的。”
姨妈走后,我还是照常推着馄饨车,在镇上的街头巷尾里穿梭。只是每次经过姨妈家门口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看看那扇紧闭的门。
时光飞逝,转眼就到了2009年。这些年,镇上的变化很大。原来的土路都修成了水泥路,路边也盖起了不少高楼。我的馄饨生意一直还算稳定,虽说赚不了大钱,但也能过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