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1983年的春天,我从县城灰头土脸地回到了老林村。那时候,我刚满23岁,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说起来,我算是村里第一个在县城开服装店的人。可惜,年轻人总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服装店开张不到半年,我就把爹积攒了大半辈子的三千块钱给赔得一干二净。

那天回村的情景,我这辈子都忘不了。春雨绵绵,我推着一辆破旧的永久牌自行车,车后座上绑着个破旧的蛇皮袋,里面装着我最后的家当。一路上,雨水顺着我的头发往下淌,我的双脚踩在泥泞的山路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唉,这不是志明吗?咋这么早就回来了?”路过祠堂的时候,我听到有人喊我。抬头一看,是村里的李大山老人。

我尴尬地笑了笑:“李大爷,生意不好做啊,回来歇歇。”

李大爷摇着蒲扇,意味深长地说:“志明啊,你这个年纪,该找个媳妇了。”

我低着头,推着自行车快步走开。现在的我,别说找媳妇了,就连抬头看人的勇气都没有。

推着车子回到家,我爹唐老三正在院子里劈柴。看到我这副落魄样,他手里的斧头重重地砸在木桩上:“败家子!败家子!你还有脸回来?”

我默默地站在雨里,任凭雨水打湿全身,就连眼泪也混进了雨水里,分不清是苦还是咸。娘早年就走了,家里就剩我和爹相依为命。这次我把爹的积蓄全赔光了,这个家,怕是要散了。

就在这时,二婶突然从隔壁跑了过来。二婶是我爹的弟媳,也就是我二叔的媳妇。我二叔前年去世了,二婶一个人拉扯大了一双儿女。在我们老林村,二婶可是出了名的精明能干。

“老三,你嚷嚷啥?志明还年轻,做生意赔点钱很正常。”二婶一边打着伞,一边数落我爹,“你看看你,让孩子淋雨,还不赶紧让他进屋?”

我爹重重地“哼”了一声,拿起斧头就往厨房走。二婶这才转过头来看着我:“志明啊,你这孩子,做事太急躁。不过,来都来了,总得想个活路。”

我点点头,心里却是一片茫然。放着好好的高中毕业证不用,非要去县城做生意,现在可好,赔得连裤衩都快没了。

“对了!”二婶突然眼睛一亮,“你堂妹家最近正缺壮劳力呢。你二叔走得早,你堂妹和她娘种几亩薄田,忙不过来。要不,你去帮帮忙?”

我一听,心里咯噔一下。二婶口中的堂妹,是我二叔的女儿唐小翠。说起来,我和小翠从小一起长大,她比我小三岁。记得小时候,我们还一起在村头的大榕树下玩过捉迷藏。只是这些年,我在县城忙着做生意,很少回村,和小翠也疏远了。

“这。。。不太好吧?”我有些犹豫。

“有啥不好的?”二婶瞪了我一眼,“你们是堂兄妹,又不是外人。再说了,你现在也是闲着,还不如去帮帮忙,也好让你爹消消气。”



看着二婶泼辣的样子,我不禁想起了一个典故。古时候有个叫陈季常的人,他的妻子柳氏就像我二婶这样,是个女强人。有一次,苏东坡去找陈季常,看到他被妻子罚跪在池边。苏东坡觉得这是男子汉大丈夫的耻辱,想劝劝柳氏,结果反而被柳氏赶了出去。后来苏东坡写诗说:“龙丘居士亦可怜,谈空说有夜不眠。忽闻河东狮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

不过,我二婶虽然也是个女强人,但心地却是极好的。想到这里,我点了点头:“那行,明天我就去。”

第二天一早,我就起床收拾东西。刚走到院子,就听见隔壁传来二婶的声音:“志明,等等我!”

二婶提着个竹篮跑了过来:“这是我昨晚蒸的包子,你带着路上吃。”说着,又往我手里塞了个红漆掉了皮的暖水瓶,“这是姜茶,暖身子的。”

我接过暖水瓶,心里一暖。这个二婶,虽然嘴上总是数落人,但心里却处处为人着想。

从我家到小翠家,要翻过一座山。这座山不高,但山路崎岖。春雨过后,山路更是湿滑难行。我推着自行车,走走停停,走了快一个时辰才到小翠家。

远远地,我就看见一个身影在田里忙活。那是小翠,她戴着草帽,身上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蓝布衣裳,正在田里插秧。阳光透过薄雾,洒在她的身上,给她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小翠!”我站在田埂上喊了一声。

小翠抬起头,看见是我,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志明哥,你来啦?”

我点点头,把自行车停在田埂上,卷起裤腿就要下田。小翠赶紧阻止:“志明哥,你先去屋里歇会儿吧,我娘在家呢。”

听她这么说,我才想起来确实应该先去拜访王婶。小翠的娘叫王氏,是个寡妇。我二叔走得早,这些年来,就靠王婶和小翠母女俩相依为命。

我刚走进院子,就看见王婶在厨房门口劈柴。看到我来,她放下斧头,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志明来啦?你二婶跟我说了,你要来帮忙。”

“是啊,王婶。”我有些不好意思,“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们了。”

王婶摆摆手:“说啥麻烦不麻烦的,都是一家人。你先去屋里歇会儿,我去给你倒杯茶。”

我走进堂屋,四处打量了一下。屋子虽然简陋,但收拾得很干净。墙上挂着一张我二叔的遗像,下面放着一盆水仙花,开得正艳。

“志明哥,喝茶。”小翠不知什么时候也进来了,手里端着一个粗瓷茶碗。

我接过茶碗,抿了一口。是普通的大叶子茶,但泡得恰到好处,既不苦也不涩。

“志明啊,”王婶在一旁说道,“你要是不嫌弃,就在我们家住下吧。反正堂屋里有张板床,晚上打扫打扫就能睡。”

我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晚上回家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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