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李明,你都三十五岁了!还想在家闲到什么时候?”李建华猛拍餐桌,脸涨得通红,额头青筋凸显,声音在狭小的客厅里回荡。
儿子低头不语,筷子在碗里无意识地拨弄着米饭,眼神空洞,仿佛灵魂被抽空。“别吵了!”张丽娟心疼地望向儿子,声音带着颤抖,眼中满是担忧,“吃完饭再说吧,别在这时候吵。”
李明缓缓放下筷子,起身,步履沉重地走向房间,背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孤单。他低声留下一句“对不起,我知道自己很没出息”,声音低得几乎被餐桌上碗筷的余音掩盖。
没人料到,这竟是他们最后一次全家围坐餐桌,共进晚餐的场景。那一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抑,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悲剧。
01
李明从小是个安静的孩子,不爱多言,总是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但他的学习成绩始终名列前茅,老师和同学都说他是个“脑子灵光”的孩子。高考时,他超常发挥,考入省内一所重点大学的计算机系。全家人都欣喜若狂,以为李家终于要出一个有出息的孩子,改变家族世代平凡的命运。大学毕业后,李明顺利进入一家知名软件公司,工作两年,薪资优厚,同事羡慕,家人骄傲,未来看似一片光明。
然而,令全家震惊的是,李明在工作两年后突然辞职。他回到家,疲惫地坐在沙发上,对父母说,公司环境压抑得让人窒息,同事间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他无法适应这种职场氛围。李建华听后,满心不满,觉得儿子太软弱,但还是咬牙支持他休息一段时间,重新寻找适合的工作。他心想,年轻人总得有点挫折,休息一阵就会好起来。谁知,这一休息,竟长达十年。
最初,李明还会穿上整洁的衬衫,梳理好头发,出门投简历,参加面试。他甚至会在饭桌上分享面试的经历,语气中带着一丝希望。但每次回来,他都一脸沮丧,抱怨要么是技术要求高得离谱,要么是人际关系复杂得让他喘不过气。渐渐地,他开始足不出户,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只有吃饭时才会短暂露面。有时,他甚至端着饭菜回房,独自在昏暗的灯光下用餐,碗筷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家中显得格外刺耳。偶尔,他会盯着碗里的饭菜发呆,仿佛在思考什么,却从不开口。
李建华是一名即将退休的中学语文教师,一生兢兢业业,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他最看不惯的就是不求上进的人,儿子的“啃老”行为让他感到既愤怒又羞耻。每当同事或邻居问起李明的近况,他只能尴尬地搪塞,内心却像被针扎般疼痛。那些熟悉的面孔,那些看似关切的询问,都让他感到无地自容。
“李老师,听说你儿子在家待业啊?”
“是啊,他在找工作,现在就业环境不好……”
“都十年了吧?年轻人得有点拼劲啊!现在的机会多着呢!”
这样的对话如刀子般刺痛李建华的心,让他越来越难以面对亲朋好友。他开始将满腔怒火发泄在李明身上,几乎每天晚饭后都要责骂一番,语气越来越尖锐,字字如针。
“你看看老王的儿子,比你小五岁,已经当上部门主管了!你呢?整天窝在家里,算什么男人?”
“我们养你这么大,供你读书,容易吗?你就这样回报我们?”
“你这样下去,以后怎么办?我和你妈死了,你靠什么活下去?吃空气吗?”
面对父亲的责骂,李明从不争辩,只是低头沉默,双手紧握,指节微微发白。偶尔,他的眼中会闪过一丝痛苦的光芒,但很快又被平静掩盖,仿佛早已习惯了这样的责骂。母亲张丽娟虽然也为儿子的未来忧心忡忡,但不忍丈夫如此苛责。她常常趁李建华不注意,偷偷给李明送些他爱吃的苹果或饼干,柔声安慰他总会找到适合的工作。
“明明,妈知道你有本事,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别急,妈相信你一定能行。”张丽娟轻抚着儿子的头,眼神温柔,仿佛他还是那个需要保护的小男孩。她甚至会回忆起李明小时候,拿着满分试卷回家时的笑脸,试图用这些温暖的记忆鼓励他。
李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声音低沉:“谢谢妈,我会努力的。”但他的眼神却透着一丝疲惫,仿佛在掩藏什么。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整整十年。李明从二十五岁的青年,变成了三十五岁的中年人,青春在狭小的房间里一点点消逝。他的世界似乎只剩下那台电脑和昏暗的灯光。他几乎没有朋友,极少出门,唯一的交流似乎只有与电脑屏幕的“对话”。有时,张丽娟半夜起床上厕所,会看到儿子房间的灯光透过门缝渗出,伴随着键盘敲击的清脆声响,像是深夜里唯一的生命迹象。她忍不住好奇,问他在做什么,他却总是含糊其辞,说在看视频或玩游戏,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躲闪。
02
小区里的邻居们私下议论纷纷,有人同情李明可能患有心理疾病,语气中带着怜悯;有人冷嘲热讽,说他不思进取,甘当“啃老族”,是李家的耻辱。这些流言蜚语如风般传到李建华耳中,让他更加怒不可遏。他每次从学校回来,路过小区门口,总觉得邻居们的目光带着嘲笑,让他恨不得钻进地缝。而李明似乎对外界的评价毫不在意,依然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房间的门仿佛是他与世界之间的屏障,牢牢将他保护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随着李建华退休的日子临近,家庭的经济压力日益加重。退休后,工资将大幅减少,而水电费、网费、伙食费等生活开支却在不断上涨。李建华的抱怨变得更加频繁,语气中夹杂着无奈与愤怒,每次争吵都像一场风暴,席卷整个家庭。
“你知不知道我们每月要花多少钱养你?水费、电费、网费、伙食费……我们辛苦一辈子,退休了还得为你操碎了心!”李建华坐在客厅的旧沙发上,手指敲着茶几,声音里满是失望。他甚至会翻出账单,一项项数给李明听,试图用数字唤醒儿子的“羞耻心”。
“爸,我……”李明试图开口,声音却低得几乎听不见,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仿佛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秘密。
“你什么你!都三十五岁了,还不知道羞耻!小区里的人都在背后笑话我们!笑话我李建华教书育人几十年,却连自己的儿子都教不好!”李建华气得浑身发抖,脸涨得通红,茶杯里的水都晃了出来。
张丽娟赶紧劝阻,声音带着哭腔:“老李,你消消气,明明会找到工作的,别逼他太紧了。他心里也不好受。”
李建华冷笑一声,语气尖酸:“找工作?他还会找工作?他这辈子就是个没用的人!一事无成!”
“没用”二字如重锤砸在李明心头。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深深的痛楚,嘴唇微微颤抖,随即起身,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房间,门“砰”地一声关上,震得墙上的挂钟微微晃动。那声音在安静的家中回荡,像是一记重击,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那天晚上,张丽娟悄悄来到李明的房门前,轻轻敲门,想说些安慰的话。她站在门口,犹豫了许久,才鼓起勇气敲响了门。门开了一条缝,李明的声音低沉地传出:“妈,我没事,你去休息吧。”
张丽娟站在门口,胸口像被什么堵住,欲言又止。她叹了口气,柔声道:“明明,不管怎样,妈妈永远爱你。别把自己逼得太紧,好吗?”
“我知道,妈。我也爱你们。”李明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仿佛在压抑着某种情绪。
那是张丽娟最后一次听到儿子的声音。
第二天清晨,李建华和张丽娟像往常一样出门买菜。菜市场的喧嚣暂时掩盖了家中的沉重气氛,但他们回来时,家中安静得异常,连平日里微弱的键盘声都消失了。李明的房门紧闭,张丽娟敲了几下,没有任何回应。
“可能还在睡吧。”李建华皱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他放下菜篮,开始准备午饭,嘴里还嘀咕着:“都中午了,还睡,成什么样子!”
但到了中午,李明依然没有出现。张丽娟的心跳加速,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她胸口蔓延,像冰冷的潮水涌来。她再次敲门,声音开始颤抖:“明明?你在里面吗?快应一声!”
03
李建华也察觉到不对劲,快步上前推门,发现门从里面反锁了。他用力拍门,喊道:“明明!快开门!别吓我们!”
房间里依旧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回应。
李建华的心猛地一沉,不祥的预感如冰冷的潮水涌上心头。他的双手开始颤抖,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声音也变得慌乱:“明明!你在不在?快应一声!”
“老张,快去拿工具箱!”他朝妻子喊道,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发颤,几乎带着哭腔。
张丽娟慌忙跑向厨房,翻箱倒柜找出一把螺丝刀和小锤子。她的眼眶已经湿润,双手抖得几乎握不住工具,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会不会出事了?明明他……他不会……”她低声呢喃,声音哽咽,几乎不敢往下想。
李建华没有回答,接过工具,咬牙开始撬门。撬锁的金属撞击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每一声都像敲在两人心上,带着无尽的恐惧。伴随着一声脆响,门锁终于被撬开,螺丝刀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李建华深吸一口气,双手颤抖地推开门,动作缓慢,仿佛在延迟面对某种可怕的现实。
门开的一瞬间,张丽娟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凄厉得仿佛要撕裂整个世界。她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中疯狂涌出,滴落在地板上。
李明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下是一大滩凝固的暗红色血迹,从浴室一直蔓延到卧室。他的左手腕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皮肉外翻,触目惊心。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泛着紫色,半睁的眼中似乎还残留着痛苦与解脱的神情,像是终于放下了某种沉重的负担。
床头柜上放着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字迹工整却带着一丝颤抖:“爸,妈,对不起,我真的太累了。不用为我难过,也不用为我感到羞耻,从今以后,你们终于不用再养一个没用的人了。”
“明明!我的孩子!”张丽娟爬到儿子身边,想抱住他却不敢触碰,只能跪在血泊旁,泪水如决堤般流下。她的双手无助地悬在空中,颤抖着,仿佛想抓住那已经远去的生命。她一遍遍呼唤着儿子的名字,声音从撕心裂肺到逐渐无力。
李建华僵立在门口,脸色惨白,双眼瞪得老大,满是不敢置信的神情。那个昨晚还和他一起吃饭的儿子,那个虽然让他失望但血脉相连的儿子,就这样永远地离开了。自责与悔恨如巨浪般涌来,压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的嘴唇颤抖,试图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
“明明……”他终于轻声呼唤,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的呻吟,带着无尽的悲痛。
04
李建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颤抖着从口袋掏出手机,拨通了110。“我……我儿子……他自杀了……”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痛苦与茫然,每一个字都像从心底挖出来一般。
挂断电话,他双腿终于支撑不住,重重跪倒在地,膝盖撞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颤抖着拾起那张遗书,反复阅读,每读一次,心就像被刀割一般。“没用”二字如烙铁般灼烧着他的眼睛——那是他昨晚对儿子说的最后一句话,字字如刀,深深刺入他的心。
“都怪我……是我害了他……”李建华喃喃自语,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在遗书上,晕开了墨迹。他双手紧握遗书,指节发白,仿佛想通过这张薄薄的纸抓住儿子最后留下的痕迹。
警察和医护人员很快赶到,但一切为时已晚。他们检查现场,确认没有打斗痕迹,也无外人闯入的迹象。法医初步判断,李明死亡超过十小时,自杀时间应是昨晚家庭争吵后不久。年轻的警官递上一杯水,试图缓解这沉重的气氛:“李先生,请节哀。最近李明有无异常行为?”
李建华茫然地摇头,思绪仿佛被冻结,无法回答。他脑海中只剩下昨晚争吵的画面,儿子低头的沉默,和那扇重重关上的门。张丽娟则完全崩溃,哭喊着:“我的孩子一直很好,很懂事……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她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带着无尽的绝望。
接下来的几天如同噩梦。李家被悲痛的阴霾笼罩,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哀伤与自责。张丽娟整日以泪洗面,抱着李明的照片,低声呢喃“对不起”,仿佛这样能弥补些什么。她甚至不敢走进儿子的房间,害怕触碰那些带着他气息的物品。李建华则陷入深深的沉默,他开始反思自己作为父亲的失败,后悔那些伤人的话语,那些失望的眼神,那些从未说出口的鼓励。
“如果我能多一点耐心,多给他一些理解,会不会就不会走到这一步?”李建华常常在深夜惊醒,盯着天花板自问,泪水无声地浸湿枕头。每一次责骂的场景,每一个轻蔑的语气,都在他脑海中反复播放,像一把把尖刀刺入他的心脏,折磨着他的灵魂。
05
小区里的邻居们得知消息后,纷纷前来吊唁。有些人是真心哀悼,送来花圈,低声安慰;有些人则是出于好奇,想一探究竟,眼神里带着探究。李建华无意间听到有人低声议论:“听说是啃老十年,实在混不下去了才自杀的……啧啧,真是可惜。”这些话语如利刃般刺入他的心,让他痛苦不堪,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嘲笑他的失败。
“滚出去!”李建华终于忍无可忍,对着那些窃窃私语的人怒吼,“你们懂什么?!你们根本不了解我儿子!”他的声音嘶哑而颤抖,带着无尽的痛苦,吓得那些人慌忙散去,低着头不敢再多说一句。
一周后,警方完成调查,确认李明死于自杀,无他杀嫌疑。他们归还了李明的遗物,包括他的手机、电脑和一些个人物品,装在一个简单的纸箱里,沉甸甸地交到李建华手中。
李建华决定整理儿子的房间,这是他能为儿子做的最后一件事。他站在房门口,深吸一口气,推开那扇熟悉的门。房间里的一切仿佛还保留着李明的气息:书桌上散落的笔、墙上贴着的便利贴、窗台上的一盆枯萎的绿植。他打开李明的衣柜,发现衣物叠放整齐,每一件都熨烫平整,不像“没用”之人该有的状态。在衣柜底层,他发现一个小木盒,里面装着一本存折和一个黑色封面的笔记本。
李建华拿起存折,随手翻开,看到余额时如遭雷击,双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他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