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文为虚构故事,图片仅用于叙事。旨在传递正能量,共建和谐社会。

锦城,初冬,风带着寒意。

梅远老先生家那略显陈旧的客厅里,空气仿佛凝固了。

刚刚,律师用他那不带一丝感情的语调,宣读完了梅远的遗嘱。

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在阙建明的心上,沉闷而冰冷。

屋子里挤满了人,大多是沾亲带故的。

此刻,没人说话,只有此起彼伏的、刻意压低的抽气声,和交错的复杂眼神。

这些眼神,有意无意地,都瞟向了角落里站着的阙建明。

律师清了清嗓子,又重复了一遍关键部分。

“梅远先生,生前瘫痪十二年,主要由继子阙建明先生照料起居…”

“经本人意愿,遗产分配如下…”

“其名下位于锦城中心路价值百万房产一套,及银行存款二百三十余万,均由其子梅家宝先生继承…”

“另有银行卡一张,内存人民币一万元整,赠予继子阙建明先生。”

话音落下,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梅家宝站在人群前面些的位置,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崭新的外套领子,眼神轻飘飘地扫过阙建明。

那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得意,甚至还带着几分轻蔑和嘲弄。

仿佛在说:看吧,你忙活了十二年,又怎么样?

阙建明低着头,脸白得像纸。



他感觉自己的血都凉了,手脚冰冷。

紧紧攥着的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微微颤抖着。

嘴唇蠕动了几下,似乎想争辩什么,想质问什么。

但最终,所有的声音都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只有一股无法言说的屈辱和冰冷,瞬间将他整个人吞噬。

墙角,那把陪伴了梅远十二年的旧轮椅静静地立着。

扶手上磨损的光滑木质,椅背上洗不掉的印渍,无声地诉说着过往。

客厅的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中药味。

那是十二年来,这个屋子里从未散去的味道。

桌子上,梅远生前最常用的那个搪瓷杯还放在那里。

杯沿处磕掉了一块瓷,露出里面黑色的铁皮,像一张无声嘲笑的嘴。

亲戚们开始窃窃私语,声音不大,但足够让阙建明听清一些字眼。

“这…太…”

“唉,到底不是亲生的…”

“十二年啊,就给一万…”

这些声音像针一样,细细密密地扎进阙建明的心里。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复杂的脸,最终落在了梅家宝那张得意的脸上。

然后,他一言不发,转身,推开人群,脚步有些踉跄地走出了这个让他窒息的屋子。

寒风扑面而来,他打了个冷颤,却感觉不到丝毫清醒。

只有那句“一万元整”,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不断回响。

十二年。

一万块。

夜深了,锦城的冬夜格外寒冷。

阙建明一个人坐在自家那间狭小客厅的旧沙发上,对着窗外的黑发呆。

屋子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路灯昏黄的光线透进来,映着他疲惫而茫然的脸。

白天那一幕,律师冰冷的声音,梅家宝得意的笑,亲戚们同情又复杂的眼神,像电影画面一样,在他脑海里反复播放。

他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梅伯伯,怎么会这样对他?

思绪飘回了很久很久以前,他刚跟着母亲向淑来到这个家的时候。

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小男孩,怯生生的,不敢说话。

继父梅远那时候身体还硬朗,对他其实挺好的。

他记得,梅远会笨拙地给他削苹果,会带他去家附近的小公园玩。

有一次,他被邻居家的大孩子欺负哭了,梅远知道了,还气冲冲地去找对方家长理论。

回来的时候,梅远摸着他的头,用那带着些许口音的普通话说。

“建明,别怕,以后这就是你家,我们就是一家人。”

“有伯伯在,没人敢欺负你。”

那时的梅远,在他心里,就像一座可以依靠的大山。

他也曾偷偷在心里,喊过他“爸爸”。

只是后来,随着年龄渐长,这份亲近,似乎也慢慢淡了。

再后来,梅远做生意亏了本,脾气变得有些暴躁。

没过几年,积劳成疾的母亲向淑也病倒了。

那是阙建明记忆里最灰暗的一段日子。

母亲的病越来越重,家里为了治病,几乎掏空了所有积蓄。

梅远那时也像变了个人,时常唉声叹气,偶尔还会因为一点小事发脾气。

但阙建明都忍着,他知道,家里难。

母亲向淑临终前的那一晚,他至今记得清清楚楚。

病房里,灯光昏黄,母亲枯瘦的手紧紧抓着他。

她的声音很轻,断断续续,像随时会被风吹散。

“建明……妈…不行了…”

“你梅伯伯……他…他也不容易…你以后…要好好照顾他…”

“答应妈…好不好?”

阙建明哭着点头,泪水模糊了视线。

“妈,您放心,我会的,我一定会的!”

母亲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然后,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这个承诺,像一道无形的枷锁,也像一种沉甸甸的责任,落在了阙建明肩上。

母亲走后没多久,梅远因为一次意外摔倒,中风瘫痪了。

从此,卧床不起。

那一年,阙建明刚刚二十出头,还没结婚。

生活的重担,一下子全都压在了他一个人身上。

喂饭、擦身、翻身、按摩、处理大小便…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整整十二年。

十二年,足以让一个青涩的少年变成一个两鬓染霜的中年人。

这十二年里,他不是没有过抱怨,不是没有过绝望。

尤其是看到同龄人娶妻生子,事业有成,而自己却被困在病榻之前,日夜操劳。

但他每次想要放弃的时候,总会想起母亲临终前的眼神,想起自己流着泪许下的诺言。

他咬着牙,硬是撑了下来。

街坊邻居们都看在眼里,背地里都说阙建明是个难得的孝子。

说梅家老头有福气,摊上这么个好继子。

可谁又知道他心里的苦?

这十二年,梅家宝又在哪里呢?

作为梅远唯一的亲生儿子,他似乎早就忘了自己还有个瘫痪在床的父亲。

刚开始几年,还偶尔回来看看,但每次都是来去匆匆。

坐不了几分钟,话题就转到钱上面。

不是说生意周转不开,就是说手头紧,变着法儿地跟梅远要钱。

梅远那时候虽然瘫了,但脑子还清楚,每次都被他气得说不出话。

后来,梅家宝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

有时甚至一年半载都不见人影。

电话也很少打,偶尔打一次,也是三两句就挂断。

仿佛这个家,这个父亲,跟他没有丝毫关系。

阙建明不是没跟梅家宝提过照顾父亲的事。

可梅家宝总是有各种理由推脱。



“哥,我忙啊,不像你那么闲。”

“再说,有你照顾爸,我放心。”

“爸那脾气你也知道,我去了也待不久。”

这些话,说得轻飘飘,却像刀子一样扎在阙建明心上。

他默默地承担起了一切,从未对梅家宝有过任何要求。

他想着,只要自己尽到了对母亲的承诺,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

他甚至天真地以为,梅伯伯心里,应该是明白的。

明白谁才是真正对他好,谁才是真正靠得住的人。

可现实,却给了他狠狠一巴掌。

十二年的付出,换来的是什么?

是一张轻飘飘的银行卡,和里面那一万元整。

而那个几乎从未尽过孝道的亲生儿子,却继承了所有的房产和巨额存款。

凭什么?

这到底是为什么?

阙建明痛苦地闭上眼睛,心头像被一块巨石压着,喘不过气。

他掏出裤兜里那张银行卡,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复看着。

就是这张卡,存着那一万块钱。

像是一个巨大的讽刺,嘲笑着他这十二年的“愚蠢”和“可笑”。

梅远老先生的葬礼过后几天,家里渐渐恢复了平静,却是一种死寂般的平静。

亲戚们已经散去,只留下满屋子的空旷和阙建明心头的怅然。

梅家宝倒是没走,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打算走。

他像个主人一样,堂而皇之地住进了梅远生前的主卧室。

这几天,他忙着联系房产中介,打电话咨询存款继承的手续。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在另一个房间默默收拾东西的阙建明听见。

“喂?是锦城房产中介吗?我问一下,中心路那套老房子,现在大概能卖多少钱?”

“对对,就是梅远名下的那套,我是他儿子,唯一继承人…”

“哦?行情这么好?那得尽快出手…”

阙建明听着这些话,心里像被针扎一样难受。

父亲尸骨未寒,这个做儿子的,心里就只剩下房子和钱了。

他默默地将梅远生前穿过的衣服一件件叠好,放进一个大纸箱里。

动作很慢,很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箱子底下,是一些用旧了的护理记录本。

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梅远十二年来的体温、血压、用药情况、排便次数…

字迹已经有些模糊,纸张也泛黄发脆。

这是他十二年心血的见证,如今看来,却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这天下午,阙建明正在厨房整理梅远生前用过的碗筷,邻居童姨敲门进来了。

童姨是个热心肠的退休工人,跟梅家做了几十年邻居,对阙建明这十二年的辛苦看得最清楚。

她手里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鸡蛋羹。

“建明啊,我看你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脸色差得很。”

“姨给你蒸了碗蛋羹,趁热吃了暖暖身子。”

阙建明接过碗,眼眶有些发热。

“谢谢您,童姨,老麻烦您。”

童姨摆摆手,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

“建明啊,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了。”

“你梅伯伯这事儿…办得确实不地道!”

“我们这些老邻居都看着呢,这十二年,要不是你,他哪能活到今天?”

童姨顿了顿,看了一眼主卧的方向,声音更低了。

“你那个弟弟…梅家宝,简直就是个白眼狼!”

“老头子刚走,他就惦记着分家产,一点孝心都没有!”

“这遗嘱,我看八成是你那弟弟撺掇的!不然老梅怎么会这么糊涂!”

阙建明默默地听着,没有说话。

童姨的话,说出了他心里隐隐的猜测,也加深了他内心的委屈。

是啊,梅伯伯瘫痪后期,确实有些时候神志不清。

难道真的是家宝趁机做了什么手脚?

或者,梅伯伯真的老糊涂了?

不然,怎么会做出这么不合常理的决定?

童姨见他不说话,又劝道。

“建明,你就是太老实了!”

“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该争取的,还是要争取!”

“不行就去找律师问问,看看这遗嘱有没有问题!”

阙建明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算了,童姨,人都走了,还争什么呢。”

“我只是…心里有点不舒服。”

他不想去争,也不想去闹。

他只是觉得,自己十二年的付出,好像变成了一个笑话。

送走了童姨,阙建明继续默默地收拾东西。

在一个旧抽屉的角落里,他翻出了几瓶已经空了的药瓶。

是梅远后期常用的几种进口药,价格不菲,而且不在医保报销范围内。

这些年,为了给梅远治病、买药,他几乎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甚至还欠下了一些外债。

而梅家宝,除了偶尔抱怨几句医药费太贵,从未掏过一分钱。

阙建明捏着那几个空药瓶,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他不是图梅远的钱财。

他只是希望,自己的付出,能得到一句肯定,哪怕只是一句。

可最终,他得到的,只有一张存着一万块钱的银行卡。

他拿出那张卡,卡片是几年前很常见的样式,有些旧了。

银行的标志都有些模糊不清。

一万块。

也许,在梅伯伯心里,他这个继子,这十二年的情分,就只值一万块吧。

又或者,真的像亲戚们私下议论的那样。

“毕竟不是亲生的啊…”

这句话,像一根刺,深深地扎进了他的心里。

他看着手里的银行卡,突然有种冲动。

去银行,把这一万块钱取出来。

不为别的,就当是彻底了结。

了结这十二年的恩怨,了结这莫名其妙的亲情。

从此以后,他和梅家,再无瓜葛。

日子像停滞的河水,缓慢而沉重地流淌着。

阙建明依旧沉默地待在那个充满回忆和伤感的家里。

梅家宝则彻底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地盘,每天早出晚归,忙着他的“大事”。

这天傍晚,阙建明的儿子放学回来,怯生生地递给他一张单子。

是学校催缴下学期学杂费的通知单,皱巴巴的,看得出孩子捏了很久。

上面的数字不算太大,但对现在的阙建明来说,却像一座小山。

他看着儿子那双带着期盼又有些担忧的眼睛,心里一阵酸楚。

他这个做父亲的,连孩子的学费都快要拿不出来了。

恰在此时,梅家宝哼着小曲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崭新的手机盒子。

他旁若无人地拆开包装,拿出最新款的手机,对着灯光欣赏着。

“啧啧,这新款就是不一样,屏幕大,拍照清晰!”

他一边摆弄着新手机,一边得意地对空气炫耀。

阙建明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

自己的儿子为学费发愁,而梅家宝却拿着继承来的钱,肆意挥霍。

强烈的对比,像一盆冷水,将他从头浇到脚。

屈辱、愤怒、不甘,种种情绪在胸中翻腾。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那张冰冷的银行卡。

一万元。

这就是梅远留给他的“情分”。

这点钱,连儿子的学费都不够。

更别提这些年他为了照顾梅远欠下的外债了。

或许,童姨说得对,梅伯伯是真的老糊涂了?

又或者,真像那些亲戚猜测的,是梅家宝在其中做了手脚?

不然,这遗嘱怎么会如此荒唐,如此不公?

这些念头像毒草一样,在他心里疯长。

他越想越觉得憋闷,越想越觉得不甘。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猛地站起身,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

他要去找梅家宝问个清楚吗?

不,那没用,以梅家宝的性子,只会是自取其辱。

他看着手里那张银行卡,卡片很旧,边缘已经有些磨损。

上面的银行标志也有些模糊不清,像极了梅远晚年那混沌的眼神。

他做出了决定。

去银行。

把这一万块钱取出来。

不多,但这是遗嘱上写明给他的。

他不奢望更多,他只是想拿到这笔钱,解决眼下的困境。

更重要的,是彻底了结这一切。

拿到钱,然后离开这个地方,和梅家彻底划清界限。

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他不想再沉浸在过去的委屈和不甘里了。

他要为自己,为自己的家,重新开始生活。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无法遏制。

他将那张银行卡小心地放回口袋,仿佛那不是一张卡,而是一份沉甸甸的过往。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平静,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明天,就去银行。

第二天一早,阙建明特意换上了一件相对干净整洁的旧外套。

镜子里的人,面色憔悴,眼窝深陷,两鬓的白发又多了不少。

这十二年,真是把他熬老了。

他没和任何人打招呼,悄悄离开了家。

锦城的早晨,带着初冬特有的清冽。

他没有坐公交车,而是选择步行前往离家最近的那家银行。

路不算近,但他想走走,让冷风吹散心头的烦闷。

街道两旁的梧桐树叶子落了大半,光秃秃的枝桠伸向灰蒙蒙的天空。

偶尔有几片枯黄的叶子打着旋儿飘落,像他此刻的心情,茫然无依。

他路过一个熟悉的小公园,那是小时候梅远常带他来的地方。

他还记得公园门口那个卖糖葫芦的老爷爷,梅远总会给他买一串最大最红的。

那时的梅伯伯,是笑着的,眼神是温和的。

“建明,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这句话,又在他耳边响起。

一家人…

阙建明苦涩地笑了笑,加快了脚步。

往事越美好,现实就越残酷。

他口袋里的手,一直紧紧攥着那张银行卡。

冰冷的触感,时刻提醒着他此行的目的。

一万块。

他反复掂量着这个数字的分量。

对比十二年的日日夜夜,这个数字轻飘飘的,几乎没有重量。

他想起那些失眠的夜晚,梅远因为病痛而呻吟,他整夜守在床边不敢合眼。

他想起那些炎热的夏天,他给梅远擦洗身子,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背。

他想起那些寒冷的冬天,他半夜起来给梅远换尿湿的被褥,双手冻得通红。

还有梅家宝偶尔回来时的冷嘲热讽,亲戚们背后的指指点点…

一幕幕,像潮水般涌上心头。

委屈吗?

当然委屈。

后悔吗?

他不后悔答应母亲的嘱托。

但他后悔,或许是自己太傻了。

真的像童姨说的,太老实了。

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老人,为了一个看似温情的承诺,他付出了自己最好的年华,背负了沉重的负担。

到头来,却落得如此境地。

他是不是真的该为自己争取些什么?

可又能争取什么呢?

遗嘱白纸黑字写着,梅家宝才是唯一的房产和主要存款继承人。

他这个继子,名不正言不顺。

就算梅伯伯真的是老糊涂了,或者被梅家宝蒙蔽了,又能怎样呢?

人死不能复生,遗嘱已成定局。

他还能怎么样?去打官司吗?他没那个钱,也没那个精力。

算了,不想了。

阙建明甩了甩头,试图把这些纷乱的思绪抛开。

眼下最实际的,就是去银行,把那一万块钱取出来。

至少,能解燃眉之急。

银行就在前面不远处了。

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大多是来办理业务的老年人。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钞票的混合气味。

阙建明深吸一口气,默默地排在了队伍的末尾。

他看着前面那些焦急等待或悠闲交谈的人们,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

他的心事,他的委屈,他的不甘,在这里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队伍缓慢地向前移动着。

他能听到柜台里叫号的声音,点钞机哗哗作响的声音,还有人们低声交谈的声音。

这一切都让他感到有些焦躁和不安。

他反复摩挲着口袋里的那张银行卡,指尖甚至能感觉到卡面上细微的划痕。

就是这张卡,承载了他十二年的终点。

也或许,是他新生活的起点?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必须面对,必须了结。

“下一位,A037号!”

广播里传来了叫号声。

阙建明精神一振,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排号单,正是A037。

他定了定神,走到指定的柜台前。



柜台后面坐着一位年轻的女柜员,胸牌上写着她的名字:柳青。

柳青看起来很干练,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

“您好,请问您办理什么业务?”

阙建明的心跳有些加速,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旧银行卡和自己的身份证,一起递了过去。

“你好,我想…查一下这张卡的余额。”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

“然后…把里面的钱,全部取出来。”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准备迎接那个他早已知道,却仍然感到刺心的一万元数字。

柳青接过银行卡和身份证,点了点头。

“好的,先生,请您稍等。”

她熟练地将银行卡插入读卡器,又核对了身份证信息。

手指在键盘上快速地敲击着,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阙建明的心,也随着那敲击声,一下下地悬着。

他看着柳青的侧脸,她的表情很平静,和对待其他客户没什么两样。

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这不过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银行卡,里面存着一笔再普通不过的小额存款。

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他注意到,柳青敲击键盘的动作,突然停顿了一下。

她的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变化,让阙建明的心猛地一紧。

怎么了?

难道卡有问题?或者…

柳青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她很快恢复了常态。

但她的手指,又在键盘上多敲了几下,像是在反复确认着什么。

然后,她抬起头,看向阙建明的眼神,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不再是之前那种公式化的职业微笑,而是带着一种…惊讶?困惑?还有一丝难以置信。

她没有像阙建明预想的那样,直接告诉他余额,或者开始办理取款手续。

而是迟疑了一下,身体微微前倾,把身前的电脑显示屏,轻轻地转向了阙建明。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询问和确认。

“先生,您…您确定要查询的是这张卡的余额吗?”

“您…您自己看一下…”

阙建明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什么意思?

难道…难道连一万块都没有?

他怀着一种莫名的、强烈的不安,疑惑地凑近了那块小小的显示屏。

目光聚焦在屏幕上那串数字上。

下一秒。

阙建明的瞳孔,猛地收缩到了极致!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变得惨白如纸。

整个人像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僵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他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短促而压抑的、类似呻吟的声音。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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