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地名人名虚构,请勿与现实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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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赵啊,你说你怎么就回来了呢?”母亲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问我。
“提干的事黄了呗,还能怎么着。”我苦笑着回答,眼神游离。
“咱不干那个破单位了,多大点事。”
电话铃突然响起,刺耳得很。我拿起话筒,听见对方报出一个陌生名字:“我是李云峰主任的秘书。”
我愣了一下,脑海中闪过火车上那位和蔼的老人。怎么会?我刚想发问,却听见——
01
我叫赵明,今年28岁,在省城一家国企当了五年的科员。
说起来,我这五年干得不错,业绩年年超标,领导们也挺看重我。只是今年的提干名额,最终落到了副总的侄子头上。
那小子刚从学校毕业,连工作经验都没有,平时连报表都做不明白,可就这么空降成了副科级干部。消息公布那天,我把自己关在厕所隔间,抽了一整包红塔山。
回到办公室,同事们的眼神都变得微妙起来。有同情的,有幸灾乐祸的,还有装作若无其事的。我装作没看见,低头整理着自己的工作报告。
晚上加班到九点,其他人都走光了,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盯着墙上那张“优秀员工”的奖状发呆。
五年了,五年的努力,到头来还是比不过一个关系户。我掏出辞职信,反复看了几遍,然后塞进抽屉。
第二天一早,我把辞职信放在了总经理的桌上。
这一周是我在单位的最后一周,每天都像是一场无声的告别仪式。办公室里,我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桌上那个已经发黄的塑料笔筒,抽屉里攒的半本发票,墙上贴的那张去年评为先进工作者的奖状。五年时间,我能带走的就这么点东西。
同事小李站在门口,欲言又止:“老赵,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回老家待段时间吧,我爸身体不太好。”我没抬头,继续把东西往纸箱里塞。
“可惜了,你这么有能力。”
“能力?”我自嘲地笑了笑,“在这地方,拼的是背景,不是能力。”
小李叹了口气:“那以后有什么打算?”
“没想好,先回家休息一段时间,陪陪父母。”我合上纸箱,用胶带封好。
“有机会常联系啊。”小李拍拍我的肩膀。
收拾完东西,我去人事部办理了离职手续。马科长递给我辞职信的时候,表情有些复杂:“赵明啊,你这么走了,实在可惜。不过年轻人嘛,多闯闯也好。”
我点点头,没说什么。曾经多少次我在脑子里排练过辞职的场景,想象着自己说出一番慷慨激昂的话,可真到了这一刻,我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从单位出来,我去了趟银行,把这几年攒下的两万多块钱取了出来。这些钱本来是准备买房子的首付,现在看来是用不上了。
晚上回到出租屋,我一个人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灯光发呆。明天就要离开这座生活了五年的城市了,心里却没有太多不舍,只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解脱感。
第二天一早,我就拖着行李箱去了火车站。九十年代初的春运,火车站人山人海。黑压压的人群里,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疲惫和焦躁。
检票口前的长队蜿蜒如龙,站台上的人更是挤得水泄不通。空气中弥漫着汗水和烟味的混合气息,还有各种各样的吵闹声。
一个脸上挂着汗珠的小贩挤过人群,大声吆喝着:“矿泉水,矿泉水,一块钱一瓶!”
好在提前一周买了票,一张硬座。我拿着票,在检票口排了半个小时的队,终于挤上了火车。
走进车厢,更是一阵眩晕——过道上挤满了人,座位底下塞满了大包小包,空气中弥漫着各种气味。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座位。旁边是个抱着孩子的中年妇女,对面坐着两个打扮时髦的年轻人,正在吃着泡面,聊着什么电视剧。
坐下来后,我长舒一口气,望着窗外的站台发呆。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回来。也许永远不会回来了吧。
火车鸣笛,缓缓启动。拥挤的车厢里传来此起彼伏的聊天声、吃东西的声音和孩子的哭闹声。我靠在座位上,闭上眼睛,想小睡一会儿。
“同志,打扰一下,这是29号座位吗?”
一个温和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睁开眼,看到一位老人站在过道上,手里拿着车票,另一只手提着一个看起来很重的旧皮箱。
老人约莫七十岁左右,中等身材,穿着一件深灰色的中山装,戴着一副老式眼镜。虽然穿着朴素,但整洁干净,举止间透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气质。
我看了看他的车票:“是的,您是30号,就在我旁边。”
可是老人的座位上,正坐着一个留着平头的年轻人,正在低头玩着掌上游戏机,不时发出“滴滴”的声音。
“不好意思,”我拍了拍那个年轻人的肩膀,“这位老先生的座位是这个。”
年轻人抬起头,不耐烦地说:“我就坐一会儿,前面太挤了。”
“老人家站着多累啊,您能不能...”
“行了行了,我走就是了。”年轻人嘟囔着站起身,把游戏机塞进口袋,挤进了拥挤的过道。临走时还瞪了我一眼,好像是我做错了什么似的。
老人对我感激地点点头:“谢谢你啊,小伙子。”
“不客气。”我站起来,帮老人把那个看起来很重的皮箱放在了座位下面。皮箱很有年头了,边角都磨损得发白,但保养得很好,皮面上还能隐约看出当年的光泽。
老人坐下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现在的年轻人,有你这样讲礼貌的不多了。”
我笑了笑,没接话。
老人打量了我一会儿,又说:“看你这样子,是在城里工作的吧?”
“嗯,在省城。”
“做什么工作的啊?”
“原来在一家国企,现在辞职了。”
老人有些意外:“辞职?现在有份稳定工作多不容易啊。”
我只是笑笑,没有详细解释。
火车晃晃悠悠地行驶着,窗外的景色从城市的高楼渐渐变成了郊区的田野。春天的田野一片新绿,农民们正在田间忙碌,远处的山峦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新。
老人从随身的布袋里拿出一个纸包,里面是几个煮鸡蛋和一些馒头片。他用手帕垫在膝盖上,小心地剥着鸡蛋壳。
“吃点东西吗?”老人剥好一个鸡蛋,递给我。
“不用了,谢谢您。”
“年轻人别客气,路上吃点东西,不然饿着肚子多难受。”老人执意把鸡蛋塞到我手里。
我道了谢,接过鸡蛋。蛋黄有些发青,是那种腌制过的咸鸭蛋,咬一口,咸香四溢。
老人看起来很健谈,一边吃一边和我聊了起来。
02
“小伙子,你是去哪儿啊?”
“回老家。”我简短地回答。
“老家在哪儿?”
“阳平县,一个小县城。”
“阳平?我也是去阳平附近!”老人笑了起来,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我是去阳平隔壁的大河县,在那边转车。”
我有些意外:“真是巧了。”
“是啊,真巧。”老人点点头,“你在省城做什么工作?”
“曾经在一家国企当科员,负责销售这块。”
“辞职?”老人有些惊讶,“这年头,有份稳定工作不容易啊,怎么想着辞职了?”
我本不想多说,但老人的目光中透着真诚的关心,我就简单讲了讲自己的遭遇。
“本来按业绩和资历,这次提干应该有我的份。结果最后提拔的是副总的侄子,刚毕业没多久,什么都不懂。”我苦笑一声,“这种地方待着也没意思,不如趁早离开。”
“就是这样,五年的努力,比不上一个关系户。”说完,我自嘲地笑了笑,“可能我不适合体制内吧。”
老人听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遇到不公平的事,确实让人难受。不过年轻人,你有能力,到哪里都能干出一番事业来。”
“希望吧。”我敷衍道。这种鼓励的话听得太多了,对我来说已经没什么安慰效果。
老人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便转换了话题:“你父母还好吗?”
“我爸最近有点不舒服,所以也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老人笑着说,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家人才是最重要的。无论外面的世界多精彩,家永远是我们的港湾。”
这话让我有些动容。确实,在我最沮丧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回家。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我们断断续续地聊着。老人说起他的经历,年轻时当过知青,后来回城工作,退休前是个小干部。这次出门是去省城参加一个老同事的聚会。
“那年头苦啊,你们年轻人想象不到。”老人回忆着,“但再苦也得挺过来。挺过来了,回头看,那些苦都成了宝贵的经验。”
聊天中,我发现这位老人虽然穿着普通,但见识很广,谈吐不凡。他对国家的政策、经济发展都有独到的见解,不像一般的退休老干部那样只会念文件。
“我们这一代人见证了国家从贫穷到逐渐富裕的过程。”老人说道,“现在改革开放这么多年,国家发展很快,但也面临很多挑战。特别是如何平衡发展和公平,这是个大问题。”
我不由得对这位老人产生了敬意。
列车广播响起,报站的声音告诉我们即将到达阳平站。我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准备下车。
“老先生,您说您要去大河县是吧?要不要我帮您把行李提到转车的站台?”我问道。
老人眼睛一亮:“那太感谢了!我这把老骨头,拿这么重的箱子实在吃力。”
火车停稳后,我先帮老人把行李拿下来,然后才取自己的行李箱。在拥挤的人流中,我们艰难地挤下了火车。
站台上人潮汹涌,许多人拖着大包小包,匆忙地往各个方向赶去。地上到处是瓜子壳和纸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汗味、烟味和食物气味的独特气息。
我走在前面,不时回头确认老人没有跟丢。老人的步子不快,但很稳,跟在我后面,不时点头向我示意。好不容易穿过人群,来到了通往大河县的汽车站。
汽车站比火车站小多了,只有几辆破旧的长途汽车停在那里。售票处挤满了人,一个戴着红袖章的中年人站在门口维持秩序,不时大声呵斥插队的人。
“老先生,您的车在那边。”我指着不远处的一辆长途汽车。
“谢谢你啊,小伙子,真是太感谢了。”老人握着我的手,眼中充满感激。
“举手之劳,不用这么客气。”
老人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什么,然后问道:“小伙子,能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吗?”
我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素不相识的老人会要我的联系方式。但看着他真诚的眼神,我还是报出了家里的电话号码。那时候,普通人家还没有手机,只有固定电话。
“赵明,是吧?我记住了。”老人点点头,“也许将来我们还会再见的。”
“好的,李老先生,祝您旅途愉快。”
老人朝我笑了笑,转身走向汽车站。我看着他的背影,一个普通的老人,和车站里其他老人没什么两样,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告别老人后,我走出车站,拦了一辆三轮车,向家的方向驶去。
三轮车老旧得很,发动机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座椅上的皮早已磨破,露出了里面的弹簧。
车夫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脸上布满皱纹,手臂青筋暴起,看得出常年劳作的痕迹。
“小伙子,是回家还是办事?”车夫一边蹬着三轮车,一边问道。
“回家。”
“在外面工作啊?”
“嗯,在省城。”
“挺好,挺好。”车夫点点头,“现在年轻人都往外跑,县城都快成空城了。”
我没接话,望着窗外的景色。
阳平县是个典型的九十年代小县城,街道不宽,两旁是低矮的楼房。街上行人不多,偶尔有几辆自行车和拖拉机经过。与省城的繁华相比,这里显得安静而落后。
街道两旁的小店铺陈设简单,招牌都有些褪色。
一家国营商店门口挂着“廉价甩卖”的横幅,橱窗里摆着各种过时的商品。几个小孩在街边玩耍,看到三轮车经过,好奇地张望着。
三轮车在颠簸的路上行驶,我望着熟悉又陌生的街景,心情复杂。五年前,我满怀希望地离开这里,去省城打拼;现在,我灰头土脸地回来,像一个失败者。
家是一栋土砖房,院子里种着几棵果树。三轮车停在门口,我付了钱,提着行李走进院子。
院子里,父亲栽种的那棵梨树已经开了花,白色的花朵在春风中轻轻摇曳。几只麻雀在树枝间跳跃,叽叽喳喳地叫着。
“谁啊?”母亲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
“妈,是我,明子!”
母亲从厨房里冲出来,一脸惊喜:“明子!你怎么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母亲的头发已经花白了大半,脸上的皱纹比我离开时更深了。她穿着一件蓝色的老式褂子,上面还沾着面粉,看到她,我鼻子一酸,差点落泪。
03
“给你们个惊喜。”我强挤出一个笑容。
“你爸刚出去买药,一会儿就回来。”母亲接过我的行李,上下打量着我,“瘦了啊,是不是在城里没吃好?”
“工作忙呗。”我搪塞道。
母亲拉着我的手,进了屋。家里的摆设和我离开时没什么变化,只是显得更旧了些。电视机上蒙着一层布,茶几上摆着几本旧杂志,墙上贴着我几年前寄回来的照片。
“放假多久啊?”母亲一边帮我倒水,一边问道。
我犹豫了一下:“我...我辞职了,妈。”
母亲的笑容僵住了:“辞职了?怎么回事啊?那么好的工作...”
“单位里有些不顺心的事,我想回来休息一段时间。”我不想让母亲担心,没有说出实情。
母亲叹了口气,但没多问:“回来就好,在家好好歇歇。你爸最近身体不太好,你回来了,他肯定高兴。”
我点点头,看了看四周:“家里还是老样子。”
“能有什么变化。”母亲笑了笑,“你爸退休工资不高,我们省着点过呗。”
这话让我心里更不是滋味。如果我能在省城站稳脚跟,至少可以给父母改善一下生活条件。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脚步声,父亲回来了。他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药。
看到我,他愣住了,然后脸上绽放出久违的笑容:“明子回来了!”
父亲比我离开时苍老了很多,头发全白了,背也微微驼了。但见到我回来,他的精神明显好了许多。
“爸!”我上前接过他手中的袋子。
父亲拍拍我的肩膀:“怎么突然回来了?工作调动?”
母亲在一旁解释:“他辞职了,说是回来休息一段时间。”
父亲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怎么回事?”
我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情况,尽量避开那些不愉快的细节。
父亲听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没事,年轻人要敢闯,不合适就换个地方。在家休息一段时间,再找工作也不迟。”
我感激地看着父亲,没想到他这么支持我。
晚饭时,我们一家三口围坐在饭桌前。母亲做了好几个我爱吃的菜,父亲拿出珍藏的一瓶白酒。
“来,爸爸跟你喝一个。”父亲给我倒了一杯酒。
我们碰杯,父亲一饮而尽。我也仰头干了。酒入愁肠,更愁。我有些后悔冲动辞职了,现在父母都老了,我却没能给他们更好的生活。
“爸,您的病怎么样了?”我问道。
“没事,就是有点高血压,吃药控制着呢。”父亲不在意地摆摆手,“别担心,小毛病而已。”
但我注意到他吃药时微微颤抖的手,心里更加自责。
“明子,你真的不回去了吗?”母亲小心翼翼地问。
我摇摇头:“暂时不想回去了,在家陪陪你们,再找找别的出路吧。”
父亲拍拍我的肩膀:“没事,男子汉大丈夫,哪能一帆风顺?休息一段时间,重新出发就是了。”
母亲也宽慰道:“是啊,在家住一段时间也好,你这些年太辛苦了。”
晚上,躺在自己许久未睡的床上,我辗转难眠。窗外是熟悉的蛙鸣和虫叫,省城的喧嚣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
我想起了火车上那位李老先生,想起了他临别时那句“也许将来我们还会再见”。那只是客套话吧,我自嘲地想,不知道此刻他在做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帮着父母干农活。春耕已经开始,田里的活很多。城里人惯了的我,一开始干得很吃力,手上起了不少水泡,腰酸背痛的。但慢慢地也适应了。
家里有几亩地,种着一些水稻和蔬菜,大部分是自给自足,多余的拿到集市上卖掉。
集市在每周三和周六,村里的人会把自家的农产品带到镇上的广场上卖。
那里热闹非凡,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母亲常常拿着一些新鲜的蔬菜去卖,赚点零花钱。
有一次,我陪母亲去集市,看着她费力地摆摊,和顾客讨价还价,心里一阵酸楚。在省城的时候,我一个月的工资就够父母半年的生活费了,现在却要靠卖菜补贴家用。
白天在田里干活,晚上和父亲下下象棋,日子过得倒也充实。
只是每当看到父亲吃药时的样子,我就会感到一阵愧疚和无力。如果我能在省城站稳脚跟,也许就能给父母更好的生活和医疗条件。
农村的生活节奏很慢,日子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两周。这天傍晚,我刚从田里回来,正在院子的水龙头下冲洗着满是泥土的手和脚。
春天的傍晚,天气还有些凉,水龙头里的水冰凉冰凉的,冲得手脚发麻。
屋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我们家是村里少数几户有电话的人家,还是我去年过年回来时装的,方便和家里联系。
“明子,接电话!”母亲从厨房喊道。
我擦了擦手,走进屋子,拿起了电话:“喂,你好。”
“请问是赵明同志吗?”电话那头是一个陌生的男声,声音很正式。
“我是,你是...”
“我是李云峰主任的秘书,张强。”
李云峰?我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名字,突然想起了火车上那位和蔼的老人。难道是他?但他不是说自己是退休干部吗?
“李老先生让我联系你,他想和你见一面。”那个叫张强的男生继续说道。
我愣住了:“李老先生...他是...”
“哦,你可能不知道。李云峰主任的身份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