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浓稠的黑暗里,苏黎的呼吸声在防毒面具里闷闷作响。手机补光灯扫过霉斑遍布的墙纸,突然照出一面等人高的雕花铜镜。镜面布满蛛网状裂痕,却诡异地映不出她的身影。


"家人们看这个!"她将镜头怼近铜镜,"民国大小姐的梳妆镜,听说每天半夜..."话音戛然而止。补光灯闪烁的瞬间,她分明看见镜中坐着个穿猩红嫁衣的女人,白骨手指正握着把泛着血光的檀木梳。


弹幕突然爆炸。[镜子右下角!][梳子在动!]冷汗顺着脊椎滑进内衣,苏黎僵硬地转头——梳妆台上真有一把暗红木梳,梳齿间缠着几缕枯发。当她颤抖着用镊子夹起梳子时,所有直播间信号同时中断。


二楼传来细碎脚步声,像是绣鞋踩着木地板。苏黎冲向大门却发现来时的雕花铁门变成了砖墙,手机时间定格在00:00。整面镜廊突然同时亮起烛光,每面镜子里都映着那个缓缓梳头的红衣背影。


"姑娘,快扔了那梳子。"沙哑的嗓音惊得她尖叫转身。驼背守夜人举着煤油灯站在旋转楼梯口,浑浊的眼球倒映着镜中景象,"1915年中元节,两顶轿子在这宅子门口相撞。红轿新娘掀开盖头那刻,白轿里咽气的姨太太突然睁了眼。"


地下室突然传来指甲挠门声,守夜人的煤油灯倏然熄灭。苏黎在混乱中摸到黏腻的墙壁,手机亮起的瞬间照出墙纸下密密麻麻的抓痕,那些沟壑里还嵌着破碎的指甲盖。镜中的红衣新娘不知何时转过了半张脸,被缝住的嘴唇正渗出黑血。


苏黎的后背撞在镜面上,无数裂痕间渗出冰凉的液体。她举起手机照明,满手都是暗红色粘浆——那些裂痕里嵌的根本不是铜镜碎片,而是风干的血痂。


守夜人的煤油灯在楼梯转角忽明忽暗,驼背投在墙上的影子突然拉长变形,变成个戴瓜皮帽的佝偻男人。“那夜红轿里坐着沈家三小姐,白轿载着难产而亡的柳姨娘。”他说话时下巴发出咯吱响动,像关节锈死的木偶,“两顶轿杠相撞时,盖头下的新娘...没有脸。”


地下室的挠门声骤然尖锐,苏黎惊恐地发现每抓挠一次,镜中新娘就转过一寸。此刻那张被缝住的嘴已经扯开血线,黑色寿衣下摆正滴滴答答落着尸水。更可怕的是,自己握着梳子的右手掌心,浮现出与新娘嫁衣同色的朱砂痣。


“她们在找替身。”守夜人突然逼近,浑浊眼白里爬满血丝,“看见镜廊尽头那面西洋镜了吗?在烛光第三次熄灭前...”话音未落,整栋宅子响起震耳欲聋的唢呐声。所有镜面突然蒙上白翳,苏黎在模糊的倒影里看见自己穿着寿衣躺在棺材中,而那把血檀木梳正插在她太阳穴上。


1915年8月15日寅时,沈家后院的合欢树突然流血。管家带人掘开树根,挖出个贴着黄符的陶瓮。瓮中蜷缩着浑身青紫的女尸,十指深深抠进瓮壁——正是三日前“暴毙”的柳姨娘。她圆睁的双眼盯着匆匆赶来的沈老爷,被缝住的嘴唇突然崩开:“你说等我生下儿子就扶正...”


沈老爷颤抖着后退,女尸肚皮突然裂开,爬出个浑身沾满胎脂的鬼婴。当夜沈家张灯结彩,三小姐被迫穿上嫁衣,嘴里塞着浸过尸油的秤砣,连同那柄浸透柳姨娘鲜血的檀木梳,被活埋进刻满镇魂咒的楠木棺材。


手机突然恢复信号,直播间人数诡异地停留在1915。弹幕疯狂刷动着同一句话:[看看你身后]苏黎刚要转头,镜中倒影却自行抬起左手,对着现实中的她做了个噤声手势。


“当新娘完全转身,镜面就会...”守夜人的警告被利器入肉的闷响打断。苏黎眼睁睁看着老人咽喉插着半截梳齿,伤口却没有流血,反而涌出大团乌发。那些发丝如有生命般钻进地缝,整面镜廊开始渗出腥臭的黑水。


苏黎冲向守夜人说的西洋镜,却在镜面里看见截然不同的场景:自己正站在宅子外的梧桐树下,而现实中的双脚正踏入凭空出现的朱漆棺材。更恐怖的是,直播间画面显示的始终是静止不动的梳妆台,无数弹幕在追问:[主播怎么突然不动了?]


她终于明白自己正同时存在于两个时空。当镜中新娘完全转身的刹那,现实与镜像将永久错位——活人被困在死亡瞬间的永恒轮回,而亡魂将借她的肉身重返人间。


地下室传来棺盖滑动声,苏黎的防毒面具突然灌进污水。在窒息前的最后时刻,她借着手机反光看到惊悚真相:守夜人腐烂的右手始终攥着半张合婚庚帖,新郎姓名处赫然写着自己的身份证号码。


苏黎的指甲抠进西洋镜边框,镜面泛起血色涟漪。民国老宅在她眼前坍缩重组,青砖地缝渗出粘稠的尸胶,将她的运动鞋牢牢黏在1915年的喜堂中央。防毒面具里弥漫着腐肉甜香,镜中倒映的弹幕突然扭曲成泛黄讣告:


[沈氏婉容 于归途中急病而亡 享年十九]


手机自拍摄像头自动开启,取景框里她披着沈三小姐的盖头,掌心朱砂痣正在疯狂跳动。守夜人破碎的喉管里传出唢呐嘶鸣,那些钻入地缝的乌发缠住她脚踝,拽着她朝地下室倒行。


"契约要成了。"四面八方响起柳姨娘的嗤笑,苏黎撞开腐朽的木门,手电筒光束里浮动着细密血珠。三十四具棺材呈八卦阵排列,每具棺盖都嵌着面巴掌大的铜镜,镜中全是被缝住嘴唇的自己。


手机突然震动,直播间跳出最后一条弹幕:[我们都是证人]所有观众头像变成同一张泛白的死人面庞——1915年抬棺的脚夫们正透过电子屏幕凝视祭品。苏黎终于看清血檀木梳的刻痕,那些蜿蜒的纹路分明是沈家族谱,而她的名字正顺着血脉爬上柳姨娘的牌位。
柳姨娘咽气那夜,沈老爷用朱砂在她腹部画下转生符。鬼婴啃噬过的檀木梳浸透产床血污,梳齿刻着从苗疆求来的情蛊咒。当三小姐的花轿与棺木相撞,发簪刺穿盖头的刹那,两道魂魄被生生缝进梳中——穿红嫁衣的困于镜面,着素缟的藏身阴影,唯有在替死鬼身上才能完整显形。


驼背守夜人蹲在合欢树下烧纸钱,火星突然窜上衣摆。他惊恐地看着自己掌心浮现朱砂痣,树根下传来柳姨娘的笑声:"老爷说阴宅阳契需要活人镇守……"话音未落,他的皮肤开始片片剥落,露出内里青灰色的尸身——原来五十年前踏入老宅的记者,早已成了契约的一部分。
铜镜阵中的苏黎举起桃木梳,梳齿间缠绕的发丝突然绷直如钢针。镜廊烛火轰然暴涨,火舌舔舐过的墙面显出血字:以汝之眼,见彼之见。


她将手机前置镜头对准瞳孔,闪光灯亮起的瞬间,三十四具棺材同时炸裂。1915个亡魂从电子设备里倾巢而出,却在撞上直播画面时发出惨叫——那些实时弹幕化作金色符咒,将厉鬼烧成缕缕青烟。


"原来你们怕这个。"苏黎咧嘴笑着扯断防毒面具系带,任由尸水顺着下巴滴落。她将血梳插进西洋镜裂缝,屏幕内外同时响起瓷器破碎声。沈三小姐的盖头飘落在二十一世纪的法租界街头,柳姨娘的寿衣则绞碎了民国时空的合欢树根。


当第一缕晨光刺穿镜廊,苏黎的直播画面突然恢复。观众们看着满墙抓痕惊叫连连,没人注意到她发间多了一根暗红木簪。驼背守夜人的煤油灯滚落在梧桐树下,灯罩上粘着半张电子身份证,有效期至1915年。


梧桐叶沙沙作响,树洞深处躺着把缠满青丝的檀木梳。梳背缓缓沁出新血,在朝阳下凝成两行小字:




阴契未销 阳债待偿
下次直播 午夜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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