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三土
编辑/两把刀
——【·前言·】——
当听到“袁世凯孙子”这个标签时,你可能会联想到权谋、争议甚至历史骂名。
可是今天要说的这位袁家后人,却把一生的精力都用在了实验室里,一生与科学为伍,一生都在科学中寻找真理,甚至在冷战最胶着的时候,将漂亮国的核机密交给我国。
他就是袁家骝,一个让杨振宁直言“我们欠他太多”的华人物理学家。
一、从总统府公子到实验室苦行僧
1912年,当袁世凯在紫禁城外演着复辟闹剧时,他的次子袁克文正抱着襁褓中的袁家骝在天津租界里躲债。
这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孩子,童年记忆里没有总统府的雕梁画栋,只有母亲举着菜刀追砍赌鬼父亲的惊叫声,以及天津卫码头工人的号子。
“父亲总说我们家是‘败犬偏遇连夜雨’。”袁家骝晚年回忆时苦笑着摇头。袁克文这个民国四公子之一,把祖传的精明全用在了诗词歌赋和古玩收藏上,却把科学火种悄悄埋进了儿子心里。
当其他世家子弟在舞厅里跳着华尔兹时,14岁的袁家骝正趴在天津图书馆地窖里,借着漏进来的月光抄写居里夫人的传记。
命运的转折来得猝不及防。1930年,袁克文因贩卖假古董被捕,袁家骝被迫中断燕京大学学业。他揣着最后一块银元南下上海,在闸北棚户区找了间每月租金三毛的阁楼。
白天在同济大学当物理实验员,晚上就着煤油灯演算相对论,饿了就啃两口盐水煮白菜帮子。这段经历被他戏称为“与薛定谔方程同居的日子”。
转机出现在1936年。加州理工学院来华招生的米尔ikan教授,在面试时被这个穿补丁长衫的中国青年震住了:袁家骝用自制的云雾室,成功观测到了宇宙射线中的正电子轨迹,而这项发现本该属于三年后的安德森。
当米尔ikan拍着桌子喊“你该去诺贝尔领奖台”时,袁家骝正为凑齐船票钱在当铺门口徘徊。
二、冷战最前线的科学特工
1954年的布鲁克海文实验室,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作为华裔科学家,袁家骝的每个数据都要经过FBI三次审查,但他依然在粒子加速器里埋头苦干。
当杜鲁门宣布对华实行全面技术封锁时,他正在进行的“μ子寿命精确测量”实验,恰好是氢弹研发的关键参数。
“那段时间我常做噩梦,梦见自己变成两半。”袁家骝在日记里写道。白天,他指导美国军方建造全球首个兆电子伏特加速器。
深夜,他偷偷将计算数据誊写在卫生纸上,通过香港转交给钱三强。这些用隐形墨水写就的“情书”,后来成为罗布泊核试验场的重要参考。
最惊险的时刻发生在1957年。当杨振宁、李政道因宇称不守恒理论获得诺贝尔奖时,袁家骝实验室的保险柜里正躺着证明该理论的α粒子数据。
《时代》周刊记者曾追问:“您是否后悔没在论文上署名?”他指着实验室墙上“科学无国界,科学家有祖国”的条幅反问:“你知道中国第一颗蘑菇云里,有多少是华人科学家用头发丝换来的吗?”
三、用漂亮国纳税人的钱给我国造加速器
1973年,当65岁的袁家骝带着美国核能委员会的退休金回到北京时,中关村物理所的实验室还在用算盘计算数据。
他二话没说,把全部积蓄换成设备清单:从高精度示波器到铍金属反射体,甚至包括自己用了二十年的那台手摇计算器。
“袁先生就像个科学界的丐帮长老。”当时的研究员王淦昌笑着回忆。为了给中国争取国际合作机会,袁家骝在日内瓦联合国大楼前绝食三天,逼得瑞士政府同意将欧洲核子中心的参观名额分给中国。
当西方记者嘲笑这是“乞丐外交”时,他举起一根从废品站捡来的钨丝:“看见没?这就是当年钱学森带回国的火箭材料!”
四、当个人命运撞上历史洪流
袁家骝的办公桌上始终摆着两张照片:一张是1948年与妻子吴健雄在普林斯顿的婚礼照,另一张是1972年与周总理的握手照。袁家骝这位娶了“东方居里夫人”的科学家,用一生演绎着科学版的《抉择》。
“我永远记得1950年那个夜晚。”吴健雄在回忆录中写道。当时美移民局以“防止技术泄密”为由,要求袁家骝签署放弃我国国籍的声明。
他沉默良久,突然抓起钢笔在文件背面写下麦克斯韦方程组:“你们要禁锢的是这个,还是我这个黄皮肤的人?”
在给儿子的信中,他自嘲是“科学界的骡子”——既享受着漂亮国实验室的资源,又牵挂着黄河岸边的质子加速器。
直到2003年去世,他的骨灰盒上仍刻着那个矛盾的称呼:“美籍华人物理学家袁家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