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老柱坐在大伯家的红木沙发上,手指不停地搓着膝盖。

“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咱是亲兄弟啊。”大伯的目光直视着他。

张了张嘴,那句求助的话却像鲠在喉,始终说不出口。

饭桌上的笑声掩盖不了心中的苦涩,终是无功而返。

暮色笼罩着归途,父子俩沉默地走在乡间小路上。

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一声焦急的呼喊:“老弟!等等!”

小柱转身,看见大伯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01

北方的十月,田野里已是一片萧瑟。

风卷着枯黄的落叶,掠过那些收割后的玉米地,发出“沙沙”的响声。

柳家村最东头的那间破旧土坯房里,煤油灯的微光透过窗纸,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

老柱坐在低矮的木凳上,手里拿着一张皱巴巴的纸,那是儿子小柱的高中录取通知书。

昏黄的灯光下,他那布满老茧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通知书上的印章。

煤油灯发出细微的“噼啪”声,老柱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投射在泛黄的墙壁上。

“爹,您早就起来了?”小柱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走进屋里。

十五岁的少年已经长得很高了,虽然瘦削,但肩膀渐渐变得宽厚,开始有了男子汉的模样。他的眼睛很像母亲,又大又亮,透着聪慧。

老柱抬头看了儿子一眼,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他那饱经风霜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嗯,睡不着。”他尝试掩饰着脸上的倦容,将通知书小心地放在桌上。

小柱的目光落在通知书上,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您又在看我的录取通知书啊。”小柱走到父亲身边坐下,木凳发出一声轻微的“咯吱”响。

屋子里很冷,还没到生炉子的季节,但地上的泥土已经散发出阵阵寒气。

老柱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通知书折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

咱们家出了个高中生,是好事。”老柱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骄傲,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

屋子里一时沉默下来,只有煤油灯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和院子里老母鸡偶尔的“咯咯”叫声。

小柱的目光落在墙角那张小学毕业的奖状上,那是他唯一的荣誉。虽然已经泛黄,边角还有些破损,但老柱还是郑重其事地用钉子钉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爹,要不……我不上了吧。”小柱低着头,声音细如蚊呐。

老柱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炬:“胡说!”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抖,甚至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

小柱连忙拍着父亲的背,递上旁边茶壶里的凉水。

老柱喝了口水,咳嗽渐渐平息,但眼神依然严厉:“你是咱柳家村第一个考上县高中的!怎么能不上?

小柱看着父亲因激动而泛红的脸,看着那双因常年劳作而粗糙的手,心里一阵酸楚。

“可是那学费……”小柱欲言又止,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墙角那个小木箱。

那是家里唯一的“保险柜”,里面放着一些应急的钱,平时都是锁着的。

老柱的目光渐渐柔和下来:“孩子,爹有办法。”

他的话虽然简单,但语气中却透着一种坚定。

这时,里屋传来一阵轻微的咳嗽声,接着是赤脚踩在泥地上的声音。

小翠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来,一头乱蓬蓬的头发,脸上还带着睡觉时被褥压出的印子:“哥,爹,你们这么早就起来了啊?”

尽管只有十岁,小翠的身上却带着一种不符合年龄的成熟。她的眼睛和小柱一样,又大又亮,但比哥哥多了一份灵动。

小柱摸了摸妹妹的头:“你怎么也醒了?再去睡会儿吧。

小翠摇摇头,露出一个懂事的笑容:“不睡了,我去烧水。”

说完,她就转身往灶房走去,那瘦小的背影在昏暗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单薄。

老柱和小柱对视一眼,眼中都是心疼。

自从孩子他娘因病去世后,小翠虽只有十岁,却早早学会了照顾这个家。

“爹,”小柱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口:“您是不是想去大伯家……借钱?

这个问题在他心里盘桓了很久,从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起,他就在想这个问题。

老柱的眼睛飞快地眨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刺到了。

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点头,算是默认。

小柱知道,这对父亲来说是多么艰难的决定。

我和您一起去。”小柱坚定地说。

他知道父亲的自尊心,知道开口借钱对他来说有多难。

老柱想要拒绝,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他那双常年劳作的手不自觉地搓了搓,这是他紧张时的习惯动作。

最终,他点了点头,眼神中透着感激:“也好,你跟我一起去。”

院子里的老母鸡咯咯叫着,扑打着翅膀,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吃完饭就出发,”老柱站起身,“大伯家远,咱们得早点去。”

小翠这时从灶房回来,听到父亲的话,好奇地问:“爹,你和哥哥要去大伯家吗?

老柱点点头,尽量用平常的语气回答:“是啊,去看看你大伯。”

小翠扒在门框上,小声问:“爹,哥哥真的能上高中吗?”

老柱摸了摸女儿的头,声音中充满坚定:“当然能!你哥可是咱柳家村的骄傲!”

02

灶房里,水已经烧开了,咕嘟咕嘟的声音和袅袅上升的蒸汽,给这个寒冷的早晨带来了一丝温暖。

小翠跑去灶房,很快端来了三碗热气腾腾的稀粥,还有几个昨天剩下的饼子。

一家三口围坐在低矮的木桌前,默默地吃着早饭。

吃完早饭,老柱起身去里屋换衣服。

他打开那个旧木箱,从里面拿出一件洗得发白却格外干净的蓝布褂子。

这是他唯一一件像样的衣服,平日里连过年都舍不得穿。

小柱也去换衣服,他翻出那件姑父去年送的半新夹克,这是他最好的衣服。

父子俩站在破旧的铜镜前整理着仪容。老柱特意用清水抹了抹头发,又用手指当梳子梳了梳,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小翠,家里你看着,晚上我和你哥就回来。”老柱叮嘱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严肃。

小翠懂事地点点头:“爹,哥,你们放心吧,我会把家看好的。”

关上院门,父子二人踏上了去往十里外石桥村的路。

十月的风有些刺骨,卷起路边的落叶,打着旋儿飞向天空。

老柱和小柱一前一后,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路两旁的高粱已经收割完毕,只剩下枯黄的秸秆孤零零地立在地里,像是一个个守望的哨兵。

小柱走在父亲后面,看着父亲那日渐佝偻的背影,想起小时候,父亲总是背着他走这段路

“小柱啊,”走了一会儿,老柱开口打破了沉默,“你大伯这人,心肠是好的。”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怀念,似乎在回忆往昔的时光。

小柱默默地点点头,他对大伯的印象很模糊,只记得小时候见过几次,那是个高大魁梧的男人,说话声音很大,但笑起来很和善。

当年你奶奶去世,是你大伯帮忙料理的丧事。”老柱继续说道,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回忆的味道。

“那时候我和你娘刚结婚,家里一穷二白,是你大伯借了钱,操办了一切。”老柱的眼睛望向远方,仿佛能看到那段往事。

小柱第一次听父亲提起这些往事,心里有些酸涩。

“爹,您别担心,大伯一定会帮咱们的。”小柱试图安慰父亲,尽管他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老柱苦笑了一下,那苦涩的表情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明显:“我知道他会帮,只是……

话说到一半,他停住了,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卡在喉咙里。

“只是什么?”小柱追问,他想知道父亲心中的顾虑。

老柱叹了口气,那声音仿佛是从心底发出的:“只是这些年,咱家一直没翻出个样子来,又要去求人,心里过意不去。

小柱明白了父亲的心思。这些年,大伯家的日子越过越好,而他们家却始终在贫困线上挣扎。

两人又沉默地走了一段路,经过一片开阔的田野。

小柱犹豫了很久,终于问出了那个一直盘旋在心头的问题:

“爹,大伯家真的那么富裕吗?”

这个问题他想了很久,听村里人说,大伯家这些年靠跑运输,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老柱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敬佩的表情:“你大伯有本事,这些年靠跑运输,日子越过越红火。

他停下脚步,指向远方一个模糊的轮廓:“你看那边,那座山后面就是石桥村,你大伯家就在村口。”

“听说他家盖了两层砖瓦房,还买了一辆大牛车。”老柱继续说,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羡慕。

小柱有些难以想象:“比咱们村支书家还气派?”

老柱笑了笑,那笑容中既有骄傲,又有一丝复杂:“那是肯定的。你大伯在石桥村可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小柱暗暗吃惊,心里又多了几分忐忑。

如果大伯家真的那么富裕,那么自己这个穷亲戚突然上门,会不会显得很唐突?

老柱似乎看出了儿子的心思,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小柱,你大伯虽然有钱,但做人没架子,你别怕。”

“我不怕,”小柱摇摇头,“就是怕大伯看不起咱们家。”

他说出了心中的担忧,那种因贫穷而产生的自卑感在他心里已经埋藏了很久。

老柱停下脚步,转身正色道:

记住,穷不丢人,咱柳家人世世代代都是靠双手吃饭的,没偷没抢,抬得起头!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小柱被父亲少有的严肃震住了,郑重地点了点头。

父亲说得对,穷不丢人,丢人的是不劳而获,是卑躬屈膝。

走了约莫两个小时,远远地看到了石桥村的轮廓。

那是一个比柳家村大得多的村子,房屋整齐地排列着,大多是砖瓦结构,显得比柳家村更加富裕

小柱从来没来过石桥村,好奇地张望着。

和柳家村的泥泞小道不同,石桥村的主路是用石子铺就的,宽敞平整。

路两旁种着一排排杨树,树叶已经开始泛黄,但依然挺拔。

03

村口立着一块石碑,上书“石桥村”三个大字,笔力遒劲。石碑旁边是一座小小的石拱桥,桥下的溪水清澈见底。

“你看,那就是你大伯家。”老柱指着村中一座格外气派的院落。

小柱顺着父亲手指的方向望去,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那是一座两层砖瓦房,青砖黛瓦,大红漆门,门前还栽着两棵水泥包裹的松树。

院墙高大整齐,上面贴着红色的瓷砖,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这就是大伯家?”小柱忍不住惊叹道,眼睛瞪得老大。

他从没见过这么气派的房子,甚至比县城里一些干部的住所还要气派。

老柱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是啊,你大伯这些年确实有本事。

老柱拉了拉身上皱巴巴的蓝布褂子,又用手抹了抹脸上的尘土,整理着自己的仪容。

这个细节让小柱心中一酸。父亲平时是个不修边幅的人,很少在意自己的外表。

小柱也不自觉地理了理头发,拍掉身上的灰尘。

他看出来了,父亲很紧张。握着拳头的双手有些颤抖,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走路的脚步也变得迟疑不定。

其实他何尝不是?心脏“怦怦”直跳,手心里全是汗。

“走吧。”老柱深吸一口气,迈开脚步。

两人走近那座院落,老柱的脚步却越来越慢,就像是在走一条看不见尽头的路。

院门前,他站定了,手举起来又放下,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叩响了大门。

“咚咚咚”的敲门声在空旷的院子里回响,老柱的手因紧张而颤抖。

“谁啊?”门内传来一个洪亮的男声,声音中透着一股子豪爽。

“大哥,是我,老柱。”老柱的声音有些发颤,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门内安静了几秒,然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出现在门口。

“老弟!”大伯脸上立刻绽放出热情的笑容,那双浓眉下的眼睛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快进来快进来!”

小柱偷偷打量着这位素未谋面的大伯。

他穿着一件半新的中山装,脚蹬一双黑色布鞋,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但精神矍铄,身板挺直如松,浓眉大眼,和父亲有几分相像,却比父亲看起来年轻许多。

这是小柱吧?长这么高了!上次见你还是在你娘的葬礼上,那时候你才多大?”大伯热情地拍着小柱的肩膀。

他的手掌宽厚温暖,拍在肩膀上让小柱感到一丝亲切。

“大伯好。”小柱乖巧地问好,心里暗暗感到惊讶。

原来大伯早就见过自己,只是自己没有印象了。

大伯看着小柱,眼中闪过一丝感慨:“现在都这么大了,长得真像你娘,尤其是这双眼睛。”

小柱听了这话,心里一暖。母亲去世时他还小,对母亲的印象已经模糊了。

“快进屋!弟妹,老弟带着侄子来了!”大伯朝着屋里喊道,声音洪亮,震得院子里的鸡都跑开了。

门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面容和善的中年妇女从屋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菜刀。



大伯母身材丰满,脸上带着朴实的农村妇女特有的笑容,一双眼睛笑起来像月牙儿一样。

“老弟来了?快坐快坐!”大伯母热情地招呼着,“我这就去做饭,你们路上一定饿了。”

老柱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嫂子,我们不饿。”

他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拘谨,就像是一个初次登门的客人,而不是亲兄弟。

大伯哈哈大笑,那笑声爽朗中带着一丝无奈:“甭跟我客气,在自己哥哥家还这么拘谨!”

他转向小柱:“侄子,听说你读书挺不错?考上县高中了?”

小柱有些意外大伯居然知道这事,羞涩地点点头。

“好好好!”大伯连说三个好,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咱柱家总算出个读书人了!”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真诚的赞赏,没有一丝一毫的敷衍。

大伯拉着老柱和小柱进了正屋,小柱一边走一边打量着院子。

进入正屋,小柱的眼睛更是瞪大了。

宽敞的堂屋里,一套红木沙发摆在正中央,沙发上铺着绣花坐垫,看起来既舒适又高档。墙上挂着一台十四寸彩电,这在农村可是稀罕物件。

电视旁边是一个大玻璃柜,里面摆满了各种精致的瓷器和装饰品,有花瓶、茶具、甚至还有一些小雕像。

小柱从没见过这样阔气的房子,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坐,别站着!”大伯招呼他们在沙发上坐下。

老柱像是第一次坐沙发,浑身僵硬,只敢坐在沙发边缘,身子挺得笔直,两手放在膝盖上,一动不动。

小柱也是如此,他小心翼翼地坐下,生怕弄脏了那精美的绣花坐垫。

“大柱,拿烟来!”大伯朝门外喊道。

04

不一会儿,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包“红塔山”。

“叔,好久不见。”大柱朝老柱点点头,又看了看小柱,“这是表弟吧?”

老柱站起身,客客气气地接过烟:“大侄子出息了,都工作了。”

大伯接过烟盒,抽出一支递给老柱:“听说在县里化肥厂当会计,一个月六十多块钱呢!”

老柱的眼中闪过一丝羡慕,接过烟,却没有立刻点上。

“小柱,去厨房帮你婶婶打下手。”大伯对小柱说,显然是想支开孩子,让兄弟俩单独谈谈。

小柱懂事地点点头,往厨房走去

厨房里,大伯母正在忙碌地切菜。

灶上的锅里已经开始煮汤,香气四溢。案板上摆着各种新鲜的蔬菜和一大块五花肉,显然大伯母准备做一顿丰盛的午餐。

“婶婶,我来帮您。”小柱主动请缨。

大伯母慈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让小柱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好孩子。来,帮婶婶洗这些菜。”

“听说你考上县高中了?”大伯母边切菜边问,刀在她手中上下翻飞,动作娴熟。

“嗯。”小柱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

真是有出息。你表哥当年连初中都没考上,直接去打工了。”大伯母感叹道,语气中既有对小柱的赞赏,也有对自己儿子的一丝遗憾。

小柱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沉默地洗着菜。

“你家里现在怎么样?你爹的老毛病还犯吗?”大伯母又问。

“好多了,”小柱回答,“就是劳累了会咳嗽。”

他没有说实话。其实父亲的病一直都没好,尤其是阴雨天,咳嗽得会把肺都要咳出来似的。

大伯母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包含着许多复杂的情感:“你爹这人,倔得很,有困难也不肯开口。”

小柱心里一紧,感觉大伯母似乎猜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

“小翠还好吧?有多大了?”大伯母继续问道,显然是想转移话题。

“十岁了,在上小学四年级。”小柱回答,想起了家里那个懂事的妹妹,心里一阵牵挂。

孩子,你们家不容易啊。”大伯母的声音充满怜惜,她停下手中的活,看着小柱,眼中满是心疼。

这时,大伯走进厨房:“弟妹,多炒几个菜,好好招待老弟父子。”

他的声音轻快,看起来心情不错,这让小柱稍稍放心了一些。

“小柱,跟我出来,带你参观一下你大伯家的院子。”大伯招呼道。

小柱跟着大伯走出厨房,来到院子里。



院子很大,东侧是一个菜园,西侧停着一辆崭新的大牛车,车身刷着红漆,车轮用铁皮包着,看起来结实耐用。

“这车不错吧?”大伯拍了拍牛车,自豪地说,“去年花了一百八十块钱买的。”

小柱只能点头称是,他知道这辆牛车的价钱相当于他父亲大半年的收入。

大伯带着小柱参观了自家的粮仓,里面堆满了今年刚收获的玉米和高粱,有些甚至堆到了屋顶,粮食的香气扑面而来。

“你爹今年收成怎么样?”大伯随口问道。

“还行,”小柱勉强笑了笑,“比去年好一点。”

他没说的是,去年因为旱灾,他们家几乎颗粒无收。

大伯似乎看出了什么,拍了拍小柱的肩膀,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参观完院子,两人回到堂屋,老柱正襟危坐在沙发上,脸上的表情既紧张又尴尬。

他的手不停地搓着裤子,那是他紧张时的习惯动作。

“老弟,这些年怎么都不来看看?我还以为你把哥哥忘了呢!”大伯半开玩笑地说,但语气中却带着一丝埋怨。

老柱讪笑着,那笑容显得有些勉强:“忙,地里的活多,走不开。”

“是啊,种地没出息,”大伯点点头,“我早就劝你不要死守着那几亩薄地了。”

老柱低下头,没有接话。

大伯继续说:“要不是当年爹非要把地分给你,我早就让你来石桥村了。”

老柱抬起头:“哥,爹是怕我没本事,给我留条后路。”

“我知道,”大伯叹了口气,“爹临终前还惦记着你。”

两兄弟都陷入了回忆中,屋子里安静下来。

大伯母从厨房里出来:“饭好了,都过来吃吧。”

一家人围坐在饭桌前,大伯母准备了满满一桌子菜,有红烧肉、清蒸鱼、炖鸡汤,还有几盘青菜。

“别客气,吃!”大伯给老柱和小柱各夹了一块肉。

老柱却没什么胃口,只是象征性地吃了几口。

小柱看出父亲心事重重,也不敢多吃,只是小口小口地尝着。

大伯给老柱倒了一杯白酒:“来,老弟,咱哥俩喝一个!”

老柱端起酒杯,和大伯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伯的脸已经有些泛红,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05

“老弟,今天突然来,是有什么事吗?”大伯终于直接问道,目光炯炯地盯着老柱。

老柱的手微微颤抖,眼神飘忽不定:“没什么大事,就是……就是来看看哥哥。”

大伯显然不信,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老柱:“咱哥俩多少年了,你什么心思我还不知道?”

老柱的脸红了,不知是因为酒精还是因为羞愧。

“哥,我……”老柱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小柱看着父亲艰难的样子,心里难受极了。

他多想替父亲说出那句话啊,可他知道,这是父亲的尊严,他不能越俎代庖。

“老弟,有话直说,咱是亲兄弟,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大伯鼓励道,声音温和而坚定。

老柱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眼睛看向小柱,又看向大伯,嘴唇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一阵吵闹声,打破了屋内的沉默。

“爹,我带鱼回来了!”一个年轻的声音喊道。

是大柱回来了,他手里提着一串鱼,脸上挂着笑容,大步走进屋内。

“哎呀,都吃完了?”大柱看着桌上的残羹剩饭,略显失望。

“没事,留着晚上吃。”大伯母接过鱼,向厨房走去。

大柱的到来打断了谈话,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老柱站起身,似乎是想逃离这个让他窘迫的场景:“哥,天不早了,我和小柱该回去了。”

大伯皱眉,明显有些不悦:“这么急着走?不是说今天在我家住吗?”

老柱摇摇头,眼神闪烁:“家里还有活要干,小翠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

大伯虽然不悦,但也没有强留:“那行吧,大柱,送送你叔和表弟。”

“不用不用,”老柱连忙摆手,“我们认得路。”

临别时,大伯母塞给小柱一个包袱:“里面是些肉和菜,带回去给小翠吃。”

小柱不好意思地接过包袱,向大伯母道谢。

老柱和大伯在门口道别,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复杂。

“老弟,有事常来啊。”大伯拍了拍老柱的肩膀,语气真诚。

老柱点点头,目光闪烁:“谢谢哥,改天再来看你。”

告别后,老柱和小柱转身离开了大伯家。

走出石桥村,父子俩都沉默不语。



夕阳西下,天边的云彩染成了红色,映照在两人的脸上,给他们蒙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老柱走得很快,就像是要逃离什么。小柱跟在后面,看着父亲佝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爹,您……”小柱忍不住开口,想要安慰父亲。

“别说了,”老柱打断了儿子,声音里充满了自责和悔恨,“爹没用,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

他的声音哽咽,眼睛湿润,但他倔强地不让眼泪流下来。

小柱想安慰父亲,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默默地走着,身后的石桥村越来越远,逐渐隐没在暮色中。

小柱看着远处的山脉,想着接下来的日子。

如果没有学费,他可能就要放弃学业了。

这个念头让他心里一阵酸楚,但他没有表现出来,不想让父亲更加难过。

突然,小柱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老弟!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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