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嫁到中国去,会有好日子的。”范女士笑着说,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上李明强的照片。
“我不知道,妈妈,那么远的地方......”阮氏花低着头,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女儿,苦日子我们已经过够了,也许这是命运给你的机会。”母亲阮氏兰的眼里泛着泪光。
弟弟文雄站在门口,紧握的拳头说明了一切。风吹过窗帘,那一刻,二十岁的花还不知道,这个决定将改变她的一生。
01
江西的冬天,比花想象中冷得多。
站在村口的土路上,花只穿了一件薄毛衣。她紧紧抓着行李袋,里面装着她全部的家当:两件夏装、一件冬装、一条母亲给的手镯,还有对未来生活的全部期望。李明强走在前面,看起来比照片上老了十岁。他不时回头看她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
“到了。”
明强推开一扇低矮的木门。院子不大,一间砖房,旁边是木工作坊。屋里,李婆婆正在灶前忙活,看到花时眼神复杂。
“这就是越南媳妇啊?”李婆婆上下打量着花,“怎么这么瘦?会做饭吗?”
花听不懂这些问题,只能拘谨地点头。
婚礼很简单,村里人来吃了顿饭,好奇地看着这个会说几句蹩脚中文的越南姑娘。花坐在角落里,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她听不懂村民的交谈,但能感觉到那些目光中的打量和议论。有人说她是花钱买来的,有人说她肯定会跑掉。花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那只手镯,仿佛这是唯一能给她安全感的东西。
夜深了,花躺在陌生的床上。明强睡在她身旁,呼吸平稳,显然已入睡。花静静地流泪,想起远在越南河内的家,想起母亲的叮嘱。这是她第一次离家这么远,第一次嫁给一个几乎不认识的男人,第一次面对如此陌生的环境和语言。
窗外下起了小雪,花裹紧了被子。三千元彩礼钱,她已经让范女士寄回了家里。母亲会用这笔钱给弟弟交学费,或许还能修补一下漏雨的屋顶。想到这里,花擦干了眼泪。为了家人,她必须坚强。
第二天清晨,花早早起床。她想表现出勤劳的样子,也想让自己忙起来,少一些思乡的痛苦。她去厨房准备早饭,却不知道这里的调料怎么用。李婆婆进来时,看到她手足无措的样子,莫名心软。
“看我来做。”李婆婆说,然后慢慢地做菜给花看,故意放慢动作。
花很聪明,一学就会。她拿出自己带来的一小包越南特有的调料,试着做了一道越南春卷。李婆婆尝了一口,惊讶地睁大眼睛。
“还不错!”李婆婆点头,这是花听懂的为数不多的中文词汇之一。
日子就这样开始了。花每天早起晚睡,做家务、学中文、帮明强整理木工作坊的工具。她的中文越来越好,能听懂简单的对话,也能用几个词表达自己的意思。
明强是个寡言的人,很少与花交流,但他会在她冷的时候默默递上一件外套,会把自己碗里的肉夹到她碗里,会在她做错事时耐心地教她。这种无声的关怀,让花逐渐对这个男人产生了一丝依赖。
村里人的闲言碎语没有停止。一次,花去村口小卖部买盐,听到几个妇女在议论。
“那个越南媳妇还在啊?我以为她早跑了。”
“能跑到哪去?又不懂路,又没钱。”
“听说这些越南媳妇都是骗钱的,拿了彩礼就想回国。”
花低着头快步走开,泪水模糊了视线。在这里,她永远是那个“越南媳妇”,是外人,是异类。
回到家,花把自己关在屋里哭了一场。晚上,明强回来发现她眼睛红肿,沉默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小册子——《越南语-中文对照手册》。
“我...学...越南话。”明强结结巴巴地说出几个越南词,发音奇怪得让花忍不住笑了。
那一刻,花忽然觉得,这个家或许真的能成为她的避风港。
02
春节是花在中国的第一个重要节日。家家户户贴红对联、放鞭炮,村里洋溢着欢乐的气氛。但对花来说,这些习俗都很陌生。在越南,他们过的是农历新年“Tết”,虽然时间相近,但风俗不同。
“这是饺子,福到了。”李婆婆教花包饺子,她学得很快,手指灵巧地将面皮捏出漂亮的褶皱。
“越南...新年...吃什么?”李婆婆问,花惊讶于婆婆竟然会关心这个。
“粽子,糯米糕,很甜很好吃。”花答道,眼睛亮了起来。
“明天...你做。我们尝尝。”李婆婆拍拍她的手。
第二天,花用从小卖部买的糯米和自带的调料,做了几个越南粽子。全家人尝了都说好吃,连平时不苟言笑的明强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那个春节,花第一次感到了一丝家的温暖。虽然她依然会在夜深人静时思念远方的家人,但白天的忙碌和家人的陪伴,让她不再那么孤独。
一年后,花发现自己怀孕了。这个消息让整个家庭都很兴奋,尤其是李婆婆,整天忙前忙后地照顾她,生怕她有半点不适。
“生个男孩,姓李,继承家业。”李婆婆总是这样说。
花抚摸着逐渐隆起的腹部,感受着生命的律动,既紧张又期待。怀孕期间,她格外想念自己的母亲。在越南,女儿生产时母亲会全程陪伴,教导她如何照顾新生儿。但在这里,她只能靠李婆婆和村里其他妇女的经验。
初秋的一个夜晚,花破水了。明强慌忙骑着摩托车载她去镇上的卫生院,一路上不停地问“疼吗”,语气里满是担忧。
产房外,明强坐立不安。十个小时后,护士抱出一个皱巴巴的小婴儿。
“恭喜,是个男孩!”
花累得几乎抬不起头,但她坚持要看一眼孩子。当那个小生命放在她胸前时,她流下了眼泪。这是她在异国他乡的血脉,是她的依靠,也是她永远无法割舍的牵绊。
“叫什么名字?”明强轻声问。
“阮福。”花用越南语说,然后又用中文重复,“李小福。”
福气的“福”,也是越南语中幸福的含义。这个名字寄托了花对孩子未来的所有期望。
小福的出生,让花的生活更加忙碌,但也更有了方向。她决心要让孩子既了解中国文化,也知道自己母亲的根在哪里。她会在哄小福睡觉时唱越南摇篮曲,会教他简单的越南单词,会在他的童话故事里加入越南民间传说的元素。
有了孩子后,村里人对花的态度也有了微妙的变化。毕竟,她生下了一个李家的儿子,延续了李家的血脉。那些曾经对她指指点点的人,现在见了她也会问一句“孩子好吗”。
明强的木工生意也逐渐好起来。县里的家具市场开始流行实木家具,他的手艺越来越受欢迎。他开始接更多的单子,有时甚至要去县城送货,经常很晚才回家。
花想帮忙贴补家用,但她的中文不够流利,又没有专业技能,找工作很困难。一次偶然的机会,村里一个开服装店的老板娘看到花做的越南风格手工刺绣,很是喜欢,问她能不能做一批卖。
“这个...值钱吗?”花惊讶地问。
“当然!现在人们喜欢这种民族风格的东西。你要是能多做一些,我帮你卖。”
就这样,花开始在家里做刺绣和小饰品,赚取一些零花钱。这些钱,她大部分都寄回越南给母亲,只留一小部分给小福买玩具和衣服。
明强知道后,没有阻止她,反而在木工作坊的角落里给她腾出一个小空间,还亲手做了一个精致的木盒,用来存放她的针线和成品。
“这样...东西...不乱。”明强笨拙地说,脸上有些腼腆。
花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在这个不善言辞的男人身上,她看到了真诚和关怀。也许,这就是婚姻,不需要轰轰烈烈的爱情,只需要平平淡淡的陪伴和互相扶持。
小福三岁时,花接到越南母亲的电话,说她生病了,住了院。花担心得夜不能寐,立刻询问李婆婆和明强,能否让她回越南看看。
“现在不行。”李婆婆果断拒绝,“孩子还小,你一走,谁照顾?”
明强没有表态,只是默默地当天晚上给花多夹了几筷子菜。
花知道婆婆的顾虑,也理解明强的难处。她只能每天给母亲打电话,然后在电话那头忍着泪水,强装坚强。好在母亲的病情逐渐稳定,花才稍微安心。
这件事后,花愈发思念家乡和亲人。她已经离开越南五年了,期间没有回去过一次。每次视频通话,她都能看到母亲额头上新增的皱纹,弟弟眼中藏不住的责备。这种思乡之情,如同一根刺,深深扎在她心里。
03
时光如水,转眼间,花已经在江西生活了十年。
小福已经是个八岁的小男孩,在村小学读二年级,成绩优异。他会说一口流利的中文,也能用带着奇怪口音的越南语和外婆视频聊天。他长得像花,有着明亮的眼睛和高挺的鼻梁,但性格像明强,沉稳内敛。
明强的木工生意越做越大,从最初的小作坊发展成了一个小型家具厂,雇了五六个工人。家里的条件也好了不少,从土砖房搬进了水泥结构的新房,还买了一辆小面包车方便送货。
花的中文已经很流利,带着一点江西口音,但依然能听出是外国人说的。她的刺绣手艺也有了名气,不仅在县城的几家店铺有销售,还接到过城里商场的订单。
日子看似安稳,花却始终有一个心结未解——她太想家了。
那天晚上,花接到越南母亲的电话。
“花啊,妈妈很想你。”阮氏兰的声音有些颤抖,“妈妈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太好,真的很想见你一面。”
放下电话,花失声痛哭。十年了,她没有踏上过家乡的土地,没有见过年迈的母亲一面。即使她已经适应了中国的生活,即使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但那根扎在心底的刺,从未消失。
晚饭时,花鼓起勇气向明强提出想回越南探亲的想法。
“妈妈身体不好,我想回去看看她。就去半个月,回来就能照顾小福上学。”
明强沉默地吃饭,没有立即回应。李婆婆插嘴:“这么些年了,突然要回去?孩子怎么办?家里怎么办?”
“婆婆,我保证很快回来。”花恳求道。
晚上,明强和花单独谈话。
“你回去吧。”明强说,“妈那边我会解释。小福我来照顾,你别担心。”
花惊讶地看着丈夫,没想到他会这么爽快地同意。
“谢谢你,明强。”她低声说。
第二天,明强给了花一个信封。
“这是三万块钱,这些年存的。你带上,看望妈妈,也给自己买点东西。”
花拿着厚厚的信封,感到一阵心酸。三万块钱,对他们家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这是明强多少个日夜的辛苦换来的。
“太多了......”
“拿着吧。十年没回家,总要带些东西。”明强又递给她一个小信封,“这个到了越南再看。”
花好奇地看了看那个小信封,点点头收下了。
准备行李的那几天,花的心情复杂极了。一方面,她期待见到阔别十年的亲人;另一方面,她又担心离开丈夫和儿子。小福尤其不舍,每天粘着她,用生涩的越南语缠着她讲越南的故事。
“妈妈,你一定要回来,对不对?”小福问,眼睛里满是忧虑。
“当然,妈妈怎么会不回来呢?”花抚摸着儿子的头发,心中一阵疼惜。
村里人知道花要回越南,又开始闲言碎语。有人说她肯定不会回来了,有人说她是去接母亲和亲戚过来。明强充耳不闻,依旧每天按时上班下班,对那些闲话不置一词。
出发那天,明强开车送花去县城长途汽车站。车上,两人都很沉默。
“路上小心,到了打电话。”明强说,递给她一个保温杯,“路上喝的,我放了你喜欢的茶。”
花接过保温杯,忽然有些哽咽。十年来,明强很少表达感情,但在这些细微之处,她感受到了他的关心。
“我会很快回来的。”花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汽车启动了,花透过车窗看着明强的身影渐渐变小。在这十年里,这个不苟言笑的男人成了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虽然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但他们之间那种默契和依赖,已然超越了爱情本身。
长途汽车一路南下,穿过江西、广西,最终到达中越边境。花下车后,站在边境线前,望着远处熟悉又陌生的景色,心跳加速。十年后,她终于要踏上家乡的土地了。
过关时,花紧张得手心冒汗。她出示护照和相关证件,生怕出什么差错。好在一切顺利,很快她就站在了越南的国土上。那一刻,她感到一种奇怪的归属感,又夹杂着些许陌生。
在边境小镇等车时,花遇到几个和她情况类似的越南女子,都是嫁到中国多年后回乡探亲的。她们互相交流经历,有人说在中国生活很好,丈夫家人都对她很好;有人则苦涩地讲述被家暴的经历,此次回乡就是为了逃离。
“你呢?在中国过得怎么样?”一个和花年纪相仿的女子问。
“还可以,丈夫是个好人,我们有个儿子。”花简单地回答,不想多谈。
六小时后,花终于到达河内郊区的家。当年那个破旧的小院已经变了样,周围建起了新楼房,老屋显得更加局促。
“妈?”花站在熟悉的院门前,轻轻呼唤。
门开了,阮氏兰站在那里,满头白发,脸上的皱纹比视频里看起来更深。看到女儿的那一刻,老人家愣住了,然后张开双臂。
“花!我的花!你终于回来了!”
两人相拥而泣,十年的离别,十年的牵挂,在这一刻化作无声的泪水。
“妈,你瘦了好多......”花抚摸着母亲粗糙的手,心疼不已。
花的弟弟文雄得知姐姐回来的消息,第二天特意从胡志明市赶回来。兄妹重逢,文雄的表情复杂。他已经从当年那个瘦弱的少年成长为一个成熟的男子,在外企工作,条件不错。
“十年了,姐,你终于想起家里还有个妈妈。”文雄的语气中带着责备。
“文雄!”阮氏兰制止儿子,“你姐姐能回来已经很不容易了,别说这些。”
晚饭是阮氏兰精心准备的越南家常菜,花品尝着,泪水又一次涌出。这是她魂牵梦萦的家乡味道,是她在中国无论如何也做不出的滋味。
“这些年,你在中国过得怎么样?”阮氏兰关切地问。
花把这十年的经历简单讲了讲,重点说了小福的成长和明强生意的发展,尽量描绘出一幅美好的图景,不想让母亲担心。
“丈夫对你好吗?婆婆呢?”
“都挺好的。”花说,然后从包里拿出明强给的钱,“这是明强让我带回来的,给您买营养品和补品。”
阮氏兰看着那一沓钱,眼里闪烁着泪光。
“你们自己留着用吧,妈不缺钱。”
“妈,这是明强的心意,也是我的心意。这些年,我一直很愧疚没能在您身边尽孝。”
夜深了,文雄回了自己租的公寓,家里只剩下花和母亲。阮氏兰坐在女儿身边,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花,妈妈知道这些年你不容易。远嫁他乡,语言不通,饮食不同,还要适应新的家庭关系。但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妈妈就放心了。你变得更坚强了,也更成熟了。”
花靠在母亲肩头,恍惚间又回到了童年。在这个熟悉的怀抱里,她感到了久违的安全感。
“妈,我很想您,也很想家。但我在中国也有了自己的家,有小福,有明强。”花轻声说,道出了自己的矛盾心情。
阮氏兰拍拍女儿的背,理解地点点头。
“人生就是这样,总要往前走。你现在有了自己的家庭,那就是你的责任所在。妈妈老了,能见你一面,知道你过得好,就足够了。”
那晚,花躺在阔别十年的床上,想起了明强给她的小信封。
她拆开一看,里面是几张照片和一封信。照片是小福从出生到现在的成长记录,还有一家三口的合影。信很短,只有简单的几行字。
“到家了吗?小福很想你,天天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做了一个新木柜,等你回来看。路上注意安全,有事就打电话。——明强”
花看着这封朴实无华的信,心中泛起一阵暖意。明强依然是那个不善言辞的人,但在简短的字句中,她读出了深深的牵挂。
04
回到越南的第三天,花开始发现一些异常。
母亲的房间里堆满了药瓶和医疗单据。阮氏兰试图解释说只是小毛病,但花坚持要看那些单据。当她看到上面的金额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这些医疗费用加起来已经超过了万元人民币,远远超出了普通小贩的收入能力。
“妈,您一直都这么严重吗?为什么不告诉我?”花质问道,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阮氏兰叹了口气,终于坦白。三年前,她被诊断出有心脏病,需要长期服药和定期检查。这笔费用对她来说确实很沉重,但她一直没告诉花,不想让女儿担心。
“我本来可以帮你的!我可以多寄钱回来,可以......”花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你已经帮了很多了,花。”阮氏兰轻声说,“这些年,你寄回来的钱,大部分都用在我的医疗费上了。”
花愣住了。她这些年确实经常寄钱回家,但从未想过这些钱竟然是母亲的救命钱。
“文雄知道吗?”
“知道,但他工作刚稳定,也有自己的负担。”
花沉默了。她忽然理解了弟弟对她的埋怨——在母亲最需要照顾的时候,她人在千里之外。
晚上,文雄来看望母亲。花等母亲睡下后,拉着弟弟到院子里谈话。
“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花直接问。
文雄冷笑一声:“告诉你又能怎样?你会立刻回来吗?会放弃你在中国的'幸福生活'吗?”
“我至少可以多寄钱回来!”
“钱?”文雄摇头,“姐,妈需要的不只是钱,还需要有人陪伴,有人照顾。这么多年,我只能在周末回来看她,平时她一个人吃药、去医院、做检查,你知道有多辛苦吗?”
花无言以对。她确实没有想到母亲的处境如此艰难。
“对不起,文雄。”花最终说道,“我不知道事情这么严重。”
文雄的表情软化了一些。
“算了,事已至此。妈妈身体还算稳定,医生说只要按时服药,定期检查,问题不大。”
“我这次带了些钱回来,全部留给妈妈做医药费。”花说,决定把明强给的三万元全部留下。
“不必了。”文雄拒绝,“我现在工作稳定,能负担妈妈的医疗费。你有自己的家庭要养。”
兄妹俩站在夜色中,沉默许久。十年的分离,让他们之间产生了无法言说的隔阂。但血浓于水的亲情,却依然让他们为彼此的处境而心疼。
“姐,当初你嫁到中国,我很生气,觉得你抛弃了家人。”文雄终于开口,“后来慢慢理解了,你也是为了家里才做出那个决定。这些年,妈时常会看着你寄回来的照片发呆,她很想你。”
“我也很想她,想你们。”花轻声说。
第二天,花决定去拜访当年介绍她嫁到中国的范女士。这些年,范女士依然活跃在中越婚介圈,经常在边境两边来回穿梭。
范女士比十年前老了不少,但依然精明干练。看到花,她显得很惊讶。
“哎呀,是小花啊!十年不见,出落得更漂亮了!听说你在中国过得不错?”
花点点头,没有否认。她有很多问题想问范女士,但不知从何问起。
“范姐,当年我嫁到中国,明强家给了多少彩礼?”
范女士眼神闪烁了一下:“三万块人民币啊,我不是告诉过你吗?”
“我只收到三千元。”花平静地说,早已猜到了真相。
范女士脸色变了变,随即笑道:“哎呀,中间有各种费用,我也要赚点辛苦钱不是?”
花没有追究这件事,又问:“当时明强家的情况,您全都如实告诉我了吗?”
“这......”范女士支吾着,“大体上没错。李家是老实人家,不会亏待你的。”
交谈中,花了解到,当年明强家的条件远比范女士描述的差,木工作坊刚起步,收入微薄。范女士为了促成这桩婚事,对双方都有所隐瞒。
“不过现在不是挺好的吗?听说你丈夫生意做大了,有了自己的厂子。”范女士试图转移话题。
花没再说什么,只是在心里更加清楚,当初这桩婚事中有多少无奈和欺骗。但她并不后悔,因为正是这个决定,给了她现在的生活。
回到家,花发现母亲在翻找一个旧箱子,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妈,您在找什么?”
“你丈夫以前寄来的信,我想给你看看。”阮氏兰回答。
花愣住了。明强给母亲写过信?这是她从未听说过的事情。
箱底,阮氏兰找出一封泛黄的信。花接过来,看到上面的寄件日期是五年前,正是她生下小福不久的时候。
信是用中文写的,但很简单,应该是明强请人翻译后写的。
“尊敬的岳母:
花已经平安生下孩子,是个男孩,很健康。她很想念您,但因为孩子小,暂时不能回越南。我会照顾好她和孩子,请您放心。
附上照片和一些钱,希望能帮到您。有什么需要,请随时告诉我们。
李明强敬上”
看着信,花心中一阵温暖。原来明强一直默默地和母亲保持联系,用他笨拙的方式照顾着两边的亲人。
“他是个好人,花。”阮氏兰说,“这些年,他经常寄信来,有时候还会附上一些钱,从不间断。”
花看到了第二封信,日期是三年前,正是母亲被确诊心脏病的时候。
“岳母:
听说您身体不好,我和花都很担心。花想回来看您,但因为孩子上学,暂时走不开。我们会多寄些钱回来,请您用于治疗,要保重身体。
明强敬上”
花继续往下看,直到看到一封与众不同的信。这封信的笔迹明显和其他信不同,像是明强亲笔所写,没有经过翻译。信中有很多错别字和语法问题,显然是他努力学习写出来的。
信的内容令花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