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那罐腌菜已经在老人床头放了十一年。

公公弥留之际,眼神死死地盯着那里,嘴唇颤抖着,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说。

“小芳,罐子...打开...”

这是他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葬礼后,我终于鼓起勇气拧开那个罐子,里面的东西让我当场跪倒在地。

01

初冬的清晨,雾气弥漫着整个村子。

我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起来,小心翼翼地不吵醒还在熟睡的儿子。

时间刚过六点,我已经习惯了这个起床时间,十一年如一日。

我推开卧室的门,轻手轻脚地走到公公的房间。

推门声惊动了睡眠浅的老人,他睁开眼睛,目光有些涣散。

“公公,该吃药了。”我端着一杯温水和几粒药片,走到床前。

老人没说话,只是眨了眨眼睛,这是他表示同意的方式。

十一年前的那场事故,让原本硬朗的王老支书成了高位截瘫的病人。

他的上半身还有些微弱的活动能力,特别是右手,但双腿和身体大部分已经丧失了知觉。

我把他的上半身稍微扶起来,小心地喂他吃下药片。

“今天感觉怎么样?”我一边整理被角,一边问道。

“还...行...”他艰难地挤出两个字。

公公的声音很小,但我已经学会了分辨。

这是我们每天早上的对话,简短而固定。

太阳升起来了,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子里。

我拉开窗帘,让阳光照进来。

“今天天气不错,一会儿我把您抱到院子里坐会儿。”

公公的眼神动了动,停留在他床头柜上的那个腌菜罐上。

那个位置上的罐子从他病后就一直放在那里,每年他都要我按照他的指示做一罐新的替换旧的。

奇怪的是,他从不让任何人动它,甚至不让我碰。

“想吃腌菜吗?”我问。

公公的眼神立刻变得警觉,微微摇了摇头。

这也是常态,十一年来他从未让任何人碰过那个罐子。

我也习惯了他的这点古怪脾气,不再多问。

“我去给您做早饭。”我转身走向厨房。

做早饭的过程中,我听到手机响了。

是李强打来的,他是我的丈夫,也是公公的儿子。

“喂,小芳。”李强的声音听起来疲惫不堪。

“强子,这么早打电话有事吗?”我把电话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手上继续切菜。

“这个月我可能寄不了那么多钱回去了,工地上出了点问题,拖欠工资。”

我的手停了一下,但很快又继续切菜。

“没事,我们还有点积蓄,家里不缺钱用。”

“爸他...还好吗?”

“和往常一样,医生说冬天要注意保暖,别着凉。”

“儿子呢?”

“小勇昨天考试又是班上第一,老师说如果保持这样,考重点高中没问题。”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叹息。

“小芳,真是委屈你了。”这话李强说过无数次。

“别说这些了,我还要给公公做饭,先挂了。”

我不想听他说这些,每次听他说起这些,我都感到一种无力感。

02

李强在外打工十年,一年只回来一两次。

最初是两个月回来一次,后来是半年,现在是一年。

我知道他不是不想回来,而是回来看到这个家的状况,心里会更难受。

做好了稀饭和小菜,我端回公公的房间。

小勇也起床了,穿着校服站在公公床前。

“爷爷早。”小勇轻声说道。

公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那是他表达喜悦的方式之一。

“小勇,先去吃饭,上学要迟到了。”我放下托盘,对儿子说。

“我想和爷爷多待会儿。”小勇倔强地说。

“去吧,听你妈的话。”公公艰难地说道,右手微微抬起,似乎想摸摸孙子的头,但力气不够,手又落了下去。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我心里一酸。

小勇点点头,恋恋不舍地走出房间。

我开始一勺一勺地喂公公吃饭。

这个过程很慢,因为他吞咽困难,我得确保他不呛到。

送走小勇上学后,我回来继续照顾公公。

给他翻身,擦洗身体,按摩肌肉以防褥疮。

这些都是我这十一年来每天必做的事情。

阳光渐渐变强,我把公公抱到轮椅上,推到院子里晒太阳。



邻居王婶从门前经过,看见我们,停下脚步。

“小芳啊,这么多年辛苦你了。”王婶感叹道。

“习惯了。”我笑笑说。

“你公公当年可是咱们村的大好人啊,当支书的时候没少帮人。”

公公听到这话,眼睛闭上了,似乎不愿意听。

“对了,王支书,上次您让我帮忙的事办好了。”王婶凑近,压低声音说。

公公微微点头,朝我看了一眼,示意我离开一会儿。

我虽然好奇,但也尊重他的隐私,走开几步去摘菜园里的青菜。

王婶和公公低声说了几句,很快离开了。

“王婶和您说什么呢?”我回来后随口问道。

公公摇摇头,表示不想说。

我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心里多了一份疑惑。

公公被太阳晒得有些困了,我看时间差不多,把他推回屋里。

帮他躺好,我坐在床边,拿起一本书给他读。

这是我们的午间活动,我会给他读一些村里的新闻或者小故事。

他很少表达喜欢或不喜欢,只是安静地听着。

有时候我怀疑他是否真的在听,但当我停下来的时候,他会睁开眼睛看我,示意我继续。

下午三点,我去学校接小勇放学。

这是我一天中少有的出门时间。

走在村子的小路上,看着两旁的房子和田地,我有时会恍惚。

十一年前,我二十三岁,刚嫁到李家不久。

公公还是村里德高望重的老支书,身体硬朗,每天忙进忙出。

李强在县城的建筑公司上班,我在镇上的服装厂工作。

我们的生活平淡但幸福,直到那个冬天。

03

那天公公骑自行车去邻村,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场大雨。

路滑,他连人带车摔进了路边的沟里。

等人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了,送到医院才知道脊椎严重受伤。

这一摔,不仅摔断了他的脊椎,也摔断了我们全家的生活轨迹。

公婆早年丧偶,家里就他一个儿子。

李强必须外出挣钱养家,照顾公公的重担自然落在了我的肩上。

我辞去了工作,成了全职的护工。

最初的几年,是最艰难的。

我不知道如何照顾一个半身不遂的病人,而公公的脾气因为病痛变得暴躁。

他经常冲我发火,有时甚至哭泣,那是一个曾经坚强的男人最脆弱的时刻。

我也有过崩溃的时候,躲在厕所里无声地哭泣。



但每次擦干眼泪,我还是会回到那个房间,继续我的工作。

小勇出生后,情况有了一些变化。

公公似乎找到了新的生活希望,他的眼神因为孙子的出现而重新有了光彩。

小勇很小的时候,我经常把他放在公公的床边,让老人看着他。

公公会用他那微弱的声音,给小勇讲一些断断续续的故事。

尽管小勇听不懂,但他会咯咯地笑。

这些微小的幸福时刻,支撑着我继续走下去。

学校到了,我站在校门口等小勇。

很快,他背着书包跑出来,身后跟着几个同龄的小伙伴。

“妈!”他看见我,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这笑容让我忘记了所有的疲惫。

“今天学习怎么样?”我接过他的书包,问道。

“老师表扬我了,说我的作文写得好。”小勇骄傲地说。

“真棒!回家告诉爷爷,他会很高兴的。”

小勇点点头,但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我知道,十一岁的他,开始理解家庭的处境。

他开始明白,为什么别的同学的妈妈能参加家长会,而他的妈妈总是缺席。

他开始理解,为什么他的爸爸一年只能见到一两次。

他也开始明白,爷爷的存在,如何改变了整个家庭的生活。

回家的路上,小勇突然问我:“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过年的时候吧,他现在工作忙。”我随口回答。

“他总是很忙。”小勇低声说,声音里有一丝不满。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轻轻握了握他的手。

回到家,小勇放下书包,直接跑到公公的房间。

“爷爷,我回来了!”他大声说,声音故意提高。

公公被惊醒了,但看到是孙子,眼里闪过一丝喜悦。

“爷爷,今天老师表扬我了。”小勇坐在床边,开始讲述他的学校生活。

我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公公对孙子的爱是毫无保留的,但对我,他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04

这十一年来,他的态度虽然逐渐软化,偶尔会用感激的眼神看我,甚至在去年冬天第一次对我说了声“谢谢”,但大多数时候,仍然很少直接表达情感。

有时我会想,如果我是他的亲生女儿,而不是儿媳妇,情况会不会不同。

但这些想法只是一闪而过,我不会让它们停留太久。

晚饭后,我帮公公洗漱完毕,准备让他休息。

“那个...罐子...”公公突然说道,眼神瞟向床头柜上的腌菜罐。

“怎么了?”我问。

“再...做一罐...”他艰难地说。

我愣了一下。

那个腌菜罐每年冬天都会更换一次,按照公公的指示腌制。

但现在才十一月初,距离往年更换的时间还早。

“现在就做新的吗?”我有些惊讶。

公公点点头,眼睛里有一种奇怪的急切。

“好吧,明天我去市场买材料。”

公公似乎松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示意要休息了。

我帮他掖好被角,轻轻关上门。

回到自己的房间,我坐在床上,想起了那个腌菜罐的事情。

那是公公在病后的第一年提出的要求。

他要我按照他的配方,腌制一种特殊的酸菜。

这种酸菜是我们村的传统,也是公公在健康时最引以为傲的手艺。

每年冬天,他都会用他那只能微微活动的右手,指导我完成腌制过程。

腌好后的酸菜,他从不让任何人品尝,甚至不让人碰那个罐子。

每年,他都会神秘地让王婶帮忙做些事情,我猜测与这个罐子有关,但从未追问。

一开始我以为这只是病人的怪脾气,但随着时间推移,我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

有一次,我无意中碰到了那个罐子,公公的反应异常激烈。



他几乎是尖叫着要我离开,那是我唯一一次看到他如此失控。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靠近那个罐子。

但好奇心一直在我心里蔓延。

那个罐子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第二天,我按照公公的指示,开始准备腌菜的材料。

白菜,姜,蒜,辣椒,还有一些只有公公知道的特殊配料。

小勇放学回来,看到我在准备这些,显得很兴奋。

“妈,是要做爷爷的那种酸菜吗?”

“是啊,爷爷想提前做一罐。”

“能让我尝尝吗?”小勇期待地问。

我摇摇头:“你知道规矩,那是爷爷的私人物品。”

小勇撇撇嘴,不再说话。

他也习惯了这个家里的奇怪规定。

我把材料准备好,按照公公的指示开始腌制。

整个过程中,公公的眼睛一直盯着我的手,生怕我做错什么。

当我把最后一层盐撒好,合上罐子时,公公明显松了一口气。

“放...那里...”他用右手微弱地指了指床头柜。

我把罐子放在他指定的位置,好奇地问:“公公,为什么这么着急做新的?之前的还没吃完呢。”

公公没有回答,只是闭上眼睛,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05

我也不再追问,转身去准备晚饭。

晚上,我收到了李强的电话。

“小芳,我想回来看看爸。”他的声音很疲惫。

“怎么了?”我有些紧张,李强很少主动提出要回来。

“没什么,就是想他了。”李强停顿了一下,“也想你和儿子了。”

这句话让我心里一暖。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下周吧,我请几天假。”

挂了电话,我走到公公的房间,想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推开门时,我看到一个奇怪的场景。

公公半坐在床上,右手艰难地拿着一支笔,正在一个小本子上写着什么。

尽管他的字迹歪歪扭扭,但我看得出他在认真地记录着什么。

看到我进来,他迅速把本子藏到了枕头下,但动作不够敏捷,我已经看到了那是一个普通的记事本。

“强子下周要回来看您。”我假装没看到他的动作,说道。

公公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光芒。

“他...好吗?”

“很好,就是想您了。”

公公的眼睛湿润了,但他很快眨了眨,掩饰自己的情绪。

他右手缓缓移动,指了指桌子上的水杯。

我倒了杯水,扶他喝了几口。

“小芳...”他突然叫住我。

“怎么了,公公?”

“这些年...难为你了...”他的声音比平时清晰,显然是用了很大力气。

我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公公微微抬起右手,拍了拍我的手背,是这十一年来他第一次主动与我有肢体接触。

“没事,公公,这是我应该做的。”我的声音有些哽咽。

公公摇摇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我轻轻关上门,站在走廊上,心里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一周后,李强回来了。

他比上次见面时又瘦了,眼角的皱纹也深了。

看到我的那一刻,他张开双臂,给了我一个结实的拥抱。

“小芳,辛苦了。”他在我耳边轻声说。

我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久违的温暖。

小勇从学校回来,看到爸爸,欢呼着扑过去。

“爸爸!”

李强蹲下身,紧紧抱住儿子。

“儿子,想爸爸了吗?”

“想!”小勇用力点头。

这一刻,我感到一种完整感,这是一个真正的家的感觉。

李强走进公公的房间,看到老人的状态,明显有些震惊。

公公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消瘦了很多,脸色也更加苍白。

“爸...”李强的声音哽咽了。

公公睁开眼,看到儿子,眼里满是欣慰。

“儿子...回来了...”

“爸,我接您去县医院看看吧?”李强提议。

公公摇摇头:“没...用了...”

这三个字让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我和李强都知道,公公的情况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糟。

06

那天晚上,李强陪在公公床边,两人说了很多话。

确切地说,是李强在说,公公在听。

我站在门外,听到李强说起他在外打工的经历,说起他如何想念家乡,想念父亲。

公公几乎没有说话,只是偶尔发出一些简短的回应。

但他的眼睛一直看着儿子,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感。

我没有进去打扰他们父子团聚,悄悄地退回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李强坚持要带公公去县医院做全面检查。

公公最终同意了,可能是看在儿子的面子上。

检查结果出来的很快,医生的脸色并不好看。

“老人家的器官功能在衰退,尤其是心脏,可能...时间不多了。”

李强站在那里,整个人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回家的路上,车厢里一片沉默。

公公闭着眼睛,似乎在睡觉,但我知道他只是不想面对现实。

李强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发白,眼睛直视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回到家后,公公叫李强单独进房间,两人谈了很久。

出来时,李强的表情很复杂,手里拿着那个小本子。

“爸给我看了这个。”晚上,李强坐在我们的卧室里,翻开那个本子。

我凑过去看,发现里面记录着日期和数字,还有一些简短的备注。

“这是什么?”我疑惑地问。

李强摇摇头:“爸说等他走了,让我们打开那个腌菜罐,一切就明白了。”

我们俩对视一眼,都感到一阵不安。

从那天起,公公的情况急剧恶化。

医生说,他可能随时会离开。

我们全家人守在他的床边,包括小勇,他请了假没去上学。

公公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昏迷状态,偶尔清醒的时候,他的目光总是盯着那个腌菜罐。

李强问过他那个罐子的事情,但公公只是摇头,不愿多说。

那个小本子被李强锁在了抽屉里,他也没有告诉我里面具体记录了什么。

但我能看出,那本子的内容让他很震惊,也很困惑。

十二月初的一个清晨,公公的呼吸变得异常缓慢。

我们都知道,时间可能不多了。

李强坐在床边,握着父亲的手,眼泪无声地流下。



小勇站在一旁,表情茫然,似乎还无法理解死亡的概念。

我站在床尾,看着这个照顾了十一年的老人,心里五味杂陈。

公公突然睁开眼睛,目光清澈,似乎恢复了一些意识。

他的目光从李强脸上移到我脸上,然后是小勇。

最后,他的眼神停留在床头柜上的那个腌菜罐上。

“小芳...”他突然开口,声音微弱但清晰。

我连忙上前:“公公?”

“罐子...打开...”他艰难地说道,眼神死死盯着那个腌菜罐。

我愣住了,不确定自己是否听错了。

“现在吗?”我问。

公公微微点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罐子,仿佛那里藏着世界上最重要的秘密。

07

我刚要伸手去拿罐子,公公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李强连忙帮他拍背,但公公的呼吸越来越弱。

他的目光依然固定在那个罐子上,眼神中充满了某种我无法理解的急切和坚定。

“爸,别着急,好好呼吸。”李强急切地说。

公公摇摇头,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罐子...必须...”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一声几乎不可闻的叹息。

然后,他的眼睛慢慢闭上,呼吸停止了。

“爸!”李强大叫一声,扑到床上。

小勇也哭了起来:“爷爷!爷爷!”

我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腌菜罐,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公公的葬礼很简单,按照农村的传统举行。



村里的人都来了,他们中的许多人都记得王老支书当年的为人,对他充满敬意。

整个葬礼过程中,我的心思总是飘回那个腌菜罐。

公公临终前的眼神和话语,一直在我脑海中回放。

葬礼结束后的第三天,我们家终于恢复了一些平静。

李强要回工地处理一些事情,准备辞职回家。

小勇也回学校上课了,虽然他还沉浸在失去爷爷的悲痛中。

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走进公公的房间,那里已经被李强收拾得干干净净。

只有床头柜上的那个腌菜罐,依然静静地放在那里,仿佛在等待什么。

我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伸手拿起那个罐子。

罐子比我想象的要重,我小心地捧在手里。

坐在公公的床上,我深吸一口气,慢慢地拧开罐盖。

一股熟悉的酸菜味道扑鼻而来。

我的手突然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眼前的景象让我瞬间瘫坐在地上,双腿完全失去了知觉。

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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