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轻时也算是一个翩翩公子,一米七八的身高,自认为英俊潇洒。再加上家里条件不错,父亲和大哥都是地方有点名气的人。我自己又读了高中才回到农村种地,和那些只上过小学初中的同伴们在一起,颇有点鹤立鸡群得味道。



92年我21岁,也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骚动的心开始憧憬着自己未来的爱情,对自己的形象也格外注意起来。

就算是去地里干活,也不会像别人一样胡乱穿着破烂衣服,衬衣下摆还要捺到裤腰里,穿着丝袜套解放鞋,从来不会把自己搞得邋里邋遢。

至于空闲时那就更不用说了,收拾整齐后,头发喷点摩丝弄个发型,身上还要洒点花露水,带点忧郁的神情,确实也获得了不少女孩的青睐。

只是我虽然渴望爱情快点到来,却又抱着一种宁缺毋滥的格调,在心里给自己未来的一半定了个标准,不但要容貌气质和自己般配,更要温柔通情达理。

这样一来,尽管我很受女孩子欢迎,却一直没有动过心,其他同龄的伙伴都陆续成双成对,我却依旧形单影只。

92年芒种过后没多久,大嫂生了个小侄子,她们母子俩自然就成了我们家最受重视的人。

夏天坐月子嘛,确实挺难受的。那时候又没有空调,农村人的习惯又是月婆子不能吹风着凉。没几天,小侄子就没有奶水喝,成天呜呜呜呜地吵闹着。

小侄子可是我们全家的掌心宝,就算我一直以来很受父母兄嫂宠爱,如今也不得不“退居二线”。



大嫂的奶水不够,母亲就想着给她发奶水,我们地方的做法就是给月婆子吃甜酒煮鸡蛋。

因为已经是夏天,乡里人自己煮不好,就只能去镇上那家老字号甜酒铺买了。

还别说,大嫂吃了两次,貌似还真有点效果,小侄子的哼唧声少了一大半。既然起了效,母亲更不好怠慢,每天都要给大嫂煮几个甜酒蛋。

那天上午十点左右,我出工回来洗了个澡,刚把自己收拾整齐,母亲就在房里喊我:老二,家里的甜酒不够了,你去镇上买点回来。

要是别的事,我可能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比如说点什么吃过饭再去啊,明天请人捎下来之类的话。

但关系到小侄子的口粮问题,我也不敢说多话,只能爽快地接受了这个指令。

我骑上擦得铮亮的的永久牌自行车,拿着一个玻璃缸,哼着小调就出发了。

从我们家去镇上也就三四里路,骑单车往返,只要不在街上逗留,顶多也就一个小时就能回来。我盘算了一下时间,不急不慢地走,也能赶回来吃午饭,心情也还算愉悦。

很快就到了那家甜酒铺,这个季节嘛,除了早上有人喝完碗甜酒当早餐,几乎不大有人买甜酒。甜酒铺里没有人,只有那个大娘坐在那里纳鞋底。



我也来过两次了,大娘似乎认出了我,见我进来赶紧起了身,嘴里还在呵呵笑着问:小伙子,又来打甜酒啊,今天要多少?

我把手里的玻璃缸放在桌子上说:我也不知道多少,就把这缸装满吧。

大娘一边和我唠嗑,一边揭开甜酒坛往我的玻璃缸里装甜酒。还不忘提醒我,天气有点热了,一次别买太多,甜酒老了就有点冲,月婆子不喜欢喝。

我唯唯诺诺地答应着,大娘似乎觉得我态度不错,竟然又问我有没有找对象。还不等我回答,她自己又独自念叨着:

像你这么标致的后生,只怕有一大串姑娘围着你转吧,可不要挑花了眼,错过了最好的哦。

我心里发笑,却对大娘的唠叨一点也不反感,毕竟谁都喜欢听好听的,大娘这样绕着弯子夸我,谁会不高兴呢?

大娘的手脚很麻利,很快就装好了甜酒,放在柜台上那个托盘秤上称了一下,两斤六两让我给两斤半的钱。

付了钱,和大娘说了说再见,我拿起装甜酒的玻璃缸就转身回家。可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我在甜酒铺坐了也有十几分钟吧,一直没有人进出,我刚刚转身出门,迎面就被人撞了一下,而且撞得还不轻,手里的玻璃缸一下子就掉在地上。

只听得啪的一声,玻璃缸摔成好几块,甜酒洒落一地,我身上也全是甜酒。稍微带点淡黄色的甜酒水,再加上浸泡软烂的米粒,如果不闻气味,还很让人以为沾的是些啥。

我心里不由得就火冒三丈,幸好我一直很讲究自己的形象,才不至于口吐芬芳出脏话,但语气还是很严厉的喊了句:什么人啊,走路不带眼睛的么……

我还没有说完,声音就主动低了三度,因为这时候看清楚了撞我的人,竟然是个年轻姑娘。

她穿着格子短袖,下身是碎花裙子,身上也沾了一些甜酒水,正一脸的慌张看着我,完全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看清楚了是个女的,我的火气自动小了几分,又习惯性地打量了她一眼,发现竟然是个很漂亮的姑娘,刚才腾起来的火气顿时消散了一大半。

但毕竟摔烂的甜酒罐关系到小侄子的口粮,我虽然不便便美女发怒,却还是埋怨了一句:这下好了,我的甜酒全报废了……



女孩这时候才回过神来,一连串的对不起朝我袭来,安慰我说:对不起,是我撞坏了你的东西,我赔你就是。

说完,女孩抬头对甜酒铺的大娘说:王阿姨,你家里有多的罐子吗?能不能给一个我装甜酒?

看样子,女孩和大娘还是熟人,果然,大娘笑呵呵地说:小芸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家里还真没有罐子了,今天晚上吴家湾那个人把我家老头的酒坛子都给拿走了……

听说铺里没有罐子,女孩又转头对我说了说对不起,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再加上我也不好意思对美女发火,只好自认倒霉地说:那算了,我去买一个缸子再来……

女孩却拉住我说:是我打烂了你的东西,怎么能让你掏钱去买呢,就算要买也是我去买来赔你啊。这样,我家就在旁边一点点,你也不用花钱了,跟我去家里拿一个来装甜酒,买甜酒的钱我来付。

我还在迟疑,女孩却笑嘻嘻地对我说:你一个大男人还不敢跟我去啊?

我不由得就有点冲动:谁怕谁啊?你一个姑娘家都不怕,我虽然不是镇上人,却也不会怕你把我带到角落里揍一顿吧。

于是,我把单车留在甜酒铺门口,跟着女孩往旁边的弄子走去。



一路上走着,我自己总是闻着浓浓的甜酒味,身上拿着米粒甜酒渣,竟然让几个人捂着鼻子跑开了,弄得我尴尬不已。

果然不到五分钟就到了她家门口,看到她竟然在掏钥匙,我便问了一句:你家里还没人啊?

女孩笑了笑说:他们都上班去了,还不知道我回家了呢。

进了屋,女孩却让我坐一下,自己却进了里屋。

我还以为她是去找罐子,没想到过了几分钟,她却换了一身衣服出来,手里拿着刚刚溅了甜酒水的衣服,抱歉地对我说:一身的酒味,实在闻不了,还是换掉舒服一点。

说完,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我身上那些难看的东西,又对我说:要不你也换一下吧,难怪刚才别人躲着我们走,你这样真的让人不得不多想。

说完,女孩又转身进屋,没多久就拿了一件衬衣一条长裤出来:这是我刚给我爸买的衣服,你应该能穿,你换下来我给你洗一洗。

她把衣服放在我手里,然后去了另外一个房间,只听得里面翻动的声音,这才应该是给我找装甜酒的容器。



我虽然很不习惯身上这么脏,却也不是太愿意换陌生人的衣服,等她拿着一个小坛子出来。

看到我还没有换,又催促了一句:赶紧换下来,你去拿甜酒,我给你洗好用洗衣机甩干,这么大太阳一下子就干了。

听她这么说,我才不情不愿地换了衣服。还别说,她父亲的衣服我穿着竟然挺合身,我还来了句玩笑:这不是特意给我做的吧……弄得她听了脸上一红,却没有说多话。

我拿着罐子回头去甜酒铺买了甜酒,大娘又拉着我扯了一阵。她说的都是刚才那个小芸的事,说什么她是个好姑娘,去广东打工好几年了,昨天都没见到她之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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