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第一章 水塘异闻
香港城门水塘边上常年飘着一层灰雾。
钓鱼的老头儿收竿时总念叨:“天黑莫近水,水底有冤鬼。”这话不是瞎说——打四十年代起,这儿就邪乎。当年日本兵一夜屠了沙河湾村八十四口人,血把水塘染红半边。后来盖楼修路,唯独这村子荒着,野草长得比坟头还高。
七天前的晌午,太阳毒得能晒脱皮。导演助理苏晓晴攥着勘景资料,一脚踩进沙河湾村的烂泥地。后头跟着摄像师大刘和灯光阿成,三人脖梗子全是汗。
“晴姐,这破地方能拍啥?”大刘踢开半块碎瓦片,惊起一群黑苍蝇。
苏晓晴抹了把额头的汗,眯眼望向前头歪斜的祠堂:“要的就是这股阴森劲儿。上周《鬼新娘》剧组在这儿取景,票房爆了三个亿。”
话音没落,阿成“哎哟”一声摔个趔趄。他手电筒滚进草丛,照出半截白骨。三人顿时噤了声。
那天傍晚,影视公司老板亲自报警。
“下午四点还通着电话,说找到口枯井要拍特写……”老板攥着手机的手直抖,“再打过去全是杂音,跟有人拿指甲挠话筒似的!”
警署当晚派了八十人搜山。赵明远警官打头阵,防暴盾牌擦得锃亮。可队伍刚蹭进村口那团白雾,对讲机就炸了刺耳尖啸。局里监控屏幕上的GPS红点一个接一个熄灭,快得像被吹灭的蜡烛。
等后援队赶到,只见满地装备——手电筒亮着,甩棍别在腰带上,人却像蒸发了。两条警犬冲着雾里狂吠,没叫几声突然夹着尾巴瘫软在地,尿骚味混着血腥气漫开。
凌晨三点,九龙警署顶楼会议室的灯还亮着。
赵明远盯着烟灰缸里堆成小山的烟头,听见门轴“吱呀”一声响。穿灰夹克的男人晃进来,后腰别着个铜罗盘,走路带风。
“我是749局张玄。”男人把证件拍在桌上,震得茶杯一跳。
赵明远瞥见证件内页印着“特殊事件调查科”,喉咙发紧。他听说过这个部门——专接死人案子,去年深水埗僵尸袭人案就是他们压下去的。
天蒙蒙亮时,两人站在了沙河湾村口。
雾气稠得像米汤,张玄伸手往雾里探,指尖“滋啦”冒了缕白烟。后头举着仪器的技术员“嗷”一嗓子,设备屏幕全跳成雪花点。
“不是雾。”张玄甩着手冷笑,“这叫阴瘴,专吃活人阳气。”
罗盘针疯转三圈,“咔”地停在西边。赵明远顺着望去,雾里隐约有团黑影在晃,看着像人弯着腰找东西。他刚要掏枪,黑影“唰”地散成几百只乌鸦,叫声撕心裂肺。
张玄翻着失踪者档案,突然“咦”了一声。
“苏晓晴,丁卯年七月十五子时生?”他掐指头一算,脸色变了,“鬼门关开的日子,这姑娘是阴尸借道的活靶子。”
话音未落,雾里传来“咚咚”两声,像有人拿脑门撞棺材板。赵明远汗毛倒竖,眼见张玄摸出手机按号码:“老李,叫九霄带捆尸绳来……对,就是破湘西尸王墓的那条!”
远处山头滚过闷雷。
赵明远抬头看天,阴云缝里漏下几道惨白的光。他突然想起老辈人说的话——城门水塘的冤魂,最爱在暴雨天爬上岸。
第二章 迷雾阵法
李九霄是踩着满地纸钱来的。
他穿靛蓝道袍,腰间挂串铜铃,山羊胡上还沾着糯米粉。张玄蹲在村口啃馒头,抬头瞥见这道人影,嘴角一翘:“湘西带来的土产?”
“尸毒解药。”李九霄弹了弹胡子,铃铛“叮当”响,“比你这半吊子强。”
赵明远缩在警戒线外抽烟。他见这道士从面包车跳下来,后座捆着黑驴蹄子和桃木剑,恍惚以为在拍僵尸片。
“罗盘给我。”李九霄伸手。
铜针在雾气前抖如筛糠,他眯眼看了半晌,突然抬脚踹向雾墙。“咚”的一声闷响,鞋底腾起黑烟,空气里漫开腐肉味。
“小鬼子把阴阳术掺进道法里了。”他啐了口唾沫,“迷魂阵套招魂幡,专困活人精气。”
三人蹲在警车引擎盖上研究地图。
李九霄蘸着朱砂画符:“四二年有个排的道士死在这儿,知道为啥不?日本阴阳师把村民炼成尸油,泼在阵眼上。”他说着掏出一把锈铜钱,边缘还粘着黑痂,“这是当年死人嘴里含的。”
赵明远喉结滚动,烟头差点烫了手。
晌午日头最毒时,他们撞见个捡柴老汉。
老人缩在槐树下,脚边竹筐里堆着纸元宝。“后生仔莫往前咧。”他哑着嗓子咳嗽,“八十年前王道长布阵护村,让东洋人破了法,魂还在林子里打转哩。”
李九霄摸出三枚铜钱塞过去:“老伯,阵眼在哪儿?”
“榕树底下埋着铜匣子……”老汉突然瞪大眼,“可不敢开!血咒封了整甲子,要出人命的!”
榕树比三层楼还高,气根垂下来像死人胳膊。
张玄抡起工兵铲刨土,铲尖“当”地撞上硬物。扒开烂树皮,露出个生锈铁盒,盖子上刻着八卦纹。李九霄咬破指尖往锁扣一抹,盖子“咔嗒”弹开——里头黄符纸碎成渣,混着干涸的血渍。
“得重画镇煞符。”李九霄抖开包袱布,朱砂混着公鸡血调墨,“要七星灯、无根水,再找七只活蜈蚣。”
赵明远听得头皮发麻:“这得上哪儿凑?”
“警署证物室有没收的泰国佛牌。”张玄翻着手机通讯录,“去年扫黄抓的大师,存货够开动物园。”
熬到第三天鸡叫头遍,符成了。
李九霄举着两米长的黄布,朱砂纹路亮得渗血。三人退到村口,他甩出铜铃开道:“天雷殷殷,地雷昏昏——破!”
黄符拍上雾墙的刹那,平地炸起阴风。乌鸦群黑压压掠过头顶,雾里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赵明远再睁眼时,雾气裂开道缝,露出条青石板路,缝里滴滴答答淌黑水。
张玄打头往里闯。
脚尖刚沾地皮,怀里的罗盘“咔嚓”裂成两半。他弯腰去捡,瞥见石板缝里嵌着半枚金牙——看款式是四十年代的日本货。
“跟着我脚印走。”李九霄甩出捆尸绳缠在腰间,“踩错半步,阎王都救不回来。”
祠堂残碑立在路尽头。
赵明远拿手电照碑文,突然“啊”地倒退三步。青苔底下盖着张人脸——不是刻的,是真的人皮绷在石头上,五官还留着死前的惊恐。
“阴阳师的剥皮咒。”李九霄冷笑,“这帮畜生当年……”
话没说完,整条石板路突然扭曲成麻花。张玄一把扯住赵明远后领,两人滚进草丛。抬眼再看,祠堂竟变成口井,井绳上吊着个穿花袄的女人,脚尖一下下蹭着井沿。
第三章 时空错位
井绳“吱呀”晃着,女人的绣花鞋尖一下下蹭过青苔。
赵明远瘫在草堆里,手电筒滚出三米远。光柱扫过井沿,照出鞋底暗红的血渍——那鞋是纸扎的,金线勾的莲花瓣还反着光。
“闭气!”李九霄甩出捆尸绳缠住井栏。
张玄摸出把糯米撒过去,纸鞋“嗤”地冒烟。女尸突然仰头,露出张泡烂的脸,眼珠子挂在颧骨上晃荡。赵明远胃里翻腾,听见李九霄吼:“扯绳子!这是幻障!”
三人拽着麻绳往后拖。井口突然塌陷,女尸连同一堆碎石坠入黑暗。地面像活过来似的扭动,青石板路裂成蛛网。张玄拽着两人往祠堂残墙躲,背后“轰隆”一声,整口井被吞进地缝。
“这鬼地方会吃人!”赵明远瘫在墙根,警服后背全湿透了。
李九霄掏出土陶罐,蘸着香灰在地上画圈:“咱们踩进阴阳界了。活人喘气,死人睁眼,半步差池就得交代。”
话音未落,残墙“咔咔”裂开缝。墙皮簌簌掉渣,露出里头密密麻麻的头发丝,缠着半截指骨。张玄拿工兵铲一挑,带出团黏糊糊的黑泥,腥臭味呛得人干呕。
日头西斜时,他们摸到村西破屋。
窗棂上糊的报纸是昭和十五年的,榻榻米霉得长绿毛。李九霄掀开地席,露出个焦黑的神龛——木雕神像被劈成两半,胸口插着把锈军刀。
“日本人的镇魂桩。”他刀尖挑开神像碎片,露出底下压着的黄符,“用中国道士的符纸压阵,够损的。”
赵明远忽然“咦”了一声。
墙角堆着三个登山包,拉链上挂着影视公司的logo。张玄翻出苏晓晴的笔记本,最后一页潦草画着口枯井,旁边标红字:“井底有青铜匣,刻八卦纹。”
“这姑娘不简单。”李九霄摩挲着纸页,“她早知道阵眼在哪儿。”
夜色压下来时,怪事更多了。
赵明远添柴的手直抖——篝火窜的是绿苗,烤土豆闻着像腐肉。远处老槐树上吊着串纸灯笼,忽明忽暗数着数:八十四盏,正好对当年死的八十四口人。
张玄突然掏出怀表。
表针逆时针疯转,表盘渗出黑水。“时空乱了。”他抹了把脸,“苏晓晴可能被卷回四十年代,咱们得找个人搭桥。”
“谁?”
“周振邦,城门水塘警署退休的老片警。”张玄翻出档案,“他生辰八字与屠村日相合,命格里带阴曹路。”
赵明远头皮发麻。他听说过周振邦——五年前水塘溺亡案后,这人就疯了,见人就说听见孩子哭。
次日晌午,他们在棚户区找到周振邦。
门开时窜出股馊味,男人胡子拉碴,攥着半瓶白酒。屋里墙上贴满剪报,全是孩童失踪案,红笔圈着“阿宝”两个字。
“滚!”周振邦嘶吼着摔门,“又想看我笑话?”
李九霄抬脚卡住门缝:“你每夜梦见那孩子在水里扑腾吧?不是幻觉,是执念太深勾住了魂。”
周振邦浑身一震,酒瓶“咣当”砸地。
破风扇吱呀转着,三人挤在霉味呛人的客厅。
周振邦扯开衣领,露出胸口大片淤青:“阿宝拽的……每晚都来拽我……说我欠他条命……”他忽然揪住李九霄道袍,“你们能让他安生?”
“不止安生。”张玄递过苏晓晴的笔记,“还能救八十条人命,包括个二十五岁的姑娘。”
窗外炸响闷雷,暴雨砸得铁皮棚顶叮咣乱响。
周振邦盯着枯井草图,手指把纸边攥出裂口。阿宝的哭声仿佛又在耳畔响起来,混着五年前那个暴雨夜的记忆——孩子的手从他指缝滑脱,涟漪吞没最后一声“救命”。
“我跟你们走。”他抓起玄关的旧警帽,帽檐警徽早掉了漆,“但有个条件……万一我回不来,把阿宝的玩具熊烧给他。”
回村路上,赵明远车开得飞快。
后视镜里,周振邦死死抱着破书包,里头露出半只塑料小鸭。李九霄闭目养神,腕上铜铃无风自响。张玄忽然按住他胳膊:“起雾了。”
不是白天的阴瘴,是血雾。
车灯照过去,路面像泼了层腥浆。雾里浮出密密麻麻的人影,穿粗布衫的、扛锄头的、抱孩子的……全朝着村子方向飘。周振邦突然摇下车窗大吼:“跑!往反方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