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01
消毒水的气味在走廊里弥漫,罗秀梅皱了皱眉,这是她住院的第三天。白血病确诊后,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不真实起来。病房里充斥着各种仪器的滴滴声,像是在提醒她时间正在一点点流逝。
“妈,喝点粥吧,医生说你得保持营养。”林小雨放下手中的保温盒,小心翼翼地扶起母亲。
罗秀梅勉强笑了笑:“不用麻烦了,我没什么胃口。”
“您必须吃点东西,化疗很耗体力的。”小雨倔强地舀起一勺粥,送到母亲嘴边。
罗秀梅无奈,只好张口吃了几口。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对了,妈,我昨天整理您的通讯录,想通知亲戚们来看您。”小雨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要不要也通知舅舅?毕竟是至亲,这种时候...”
“不用!”罗秀梅突然提高了声音,连床边的水杯都被她猛地一抖,洒出了水。她的眼睛瞬间变得通红,“不要通知他,我不想见他。”
小雨被母亲突如其来的激动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放下手机:“好好好,不通知,您别激动。”
罗秀梅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抱歉,小雨,我不该对你发脾气。只是...有些事情,你不懂。”
“没关系,妈。”小雨握住母亲的手,“我理解,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罗秀梅望向窗外,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十年了,整整十年没有联系了。那个曾经亲如手足的弟弟,现在却成了她最不愿提及的人。
下午,林小雨出去帮母亲取药。病房里只剩罗秀梅一人,她靠在枕头上,百无聊赖地翻着电视频道。突然,门外传来了护士的声音。
“罗女士,您有访客送来了礼物。”
罗秀梅疑惑地转头,只见护士推着一个推车进来,上面放着一个精美的果篮。果篮上系着一张卡片,护士将它递给罗秀梅。
“谢谢。”罗秀梅接过卡片,看到上面熟悉的字迹时,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姐,得知你生病住院,我心如刀绞。这十年来,我一直想联系你,但不知该如何开口。希望你能康复,弟弟等着和你重聚,建国。”
看完卡片,罗秀梅愣住了。她机械地将果篮拉到面前,开始拆开外面的包装。
精美的水果下面,赫然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上是年轻的她和弟弟,两人站在父母坟前,泪眼婆娑却相互依偎。
一瞬间,罗秀梅的眼泪如决堤般涌出。她捂着嘴,肩膀不停地颤抖,眼泪打湿了照片,也打湿了病号服。护士见状赶紧上前询问,但罗秀梅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摇头,眼泪却止不住地流。
就在这时,林小雨回来了,看到母亲崩溃的样子,立刻放下药跑到床边:“妈!妈!您怎么了?”
罗秀梅抬起泪眼,颤抖着将照片递给女儿:“你舅舅...他...”小雨看了看照片,再看看果篮上的卡片,顿时明白了什么。
她紧紧抱住母亲:“没事的,妈,没事的...”
罗秀梅在女儿怀里放声大哭,十年来积压的情感如火山般爆发。那张老照片,唤醒了她深埋心底的记忆,那些与弟弟共同度过的时光,那些她以为已经忘却的过往...
02
1975年的夏天,广西桂林,空气中弥漫着槐花的香气。
八岁的罗秀梅牵着四岁的弟弟王建国的手,两人蹲在小溪边捉鱼。溪水清澈见底,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水面上,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斑。
“姐,你看!”小建国兴奋地指着水中一条闪着银光的小鱼。
“别动,慢慢来。”罗秀梅小声指导着弟弟,两只小手捧成碗状,缓缓探入水中。
“啊!抓到了!”建国欢呼起来,捧着小鱼向姐姐炫耀。
罗秀梅笑着摸了摸弟弟的头:“真棒!咱们放回去吧,让它回家。”
建国虽有些不舍,但还是听话地将小鱼放回溪中。两兄妹坐在岸边,望着小鱼欢快地游走。
“姐,爸妈什么时候回来呀?”建国突然问道。
罗秀梅的笑容凝固了。
父母出车祸已经三个月了,弟弟年纪小,似乎还没有完全理解“永远不回来”的含义。
她抱住弟弟瘦小的身体:“建国,爸爸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他们...他们看不见我们了,但会保护我们的。”
小建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那我们怎么办?”
“我会照顾你的,”罗秀梅用稚嫩却坚定的声音说,“我们还有奶奶,我们会好好的。”
就这样,兄妹俩在奶奶的抚养下,相依为命地长大。罗秀梅比同龄人早熟许多,总是像个小大人一样照顾弟弟。而建国也格外黏姐姐,姐姐在哪他就跟到哪。
有一次,十二岁的罗秀梅放学回家,发现八岁的建国鼻青脸肿地蹲在家门口。
“谁打的你?”罗秀梅心疼地问。
建国委屈地抹着眼泪:“隔壁李家的大头,他说我们是没爹没娘的野孩子...”
罗秀梅二话不说,拉着弟弟就去找那个大头算账。虽然对方比她还高半个头,但她毫不畏惧,挺身而出为弟弟讨回公道。
“我弟弟有没有爹娘关你什么事?你再敢欺负他,我打得你连你娘都认不出来!”罗秀梅气势汹汹地警告道。
那一刻,建国眼中的姐姐是那么高大,那么勇敢。晚上,奶奶得知此事后,既心疼又无奈地看着两个孙子。
“秀梅啊,你已经是大姑娘了,不能这么野。建国,你是男子汉,要学会保护自己和姐姐。”奶奶一边给建国上药,一边教导。
建国握紧小拳头:“奶奶,我以后一定会保护姐姐的!我要做最勇敢的男子汉!”罗秀梅偷偷笑了,心里却暖暖的,她和弟弟的感情,在这些坎坷中愈发深厚。
1987年,奶奶去世了。那时罗秀梅二十岁,建国十六岁。兄妹俩抱在一起痛哭,如今这世上,他们只剩下彼此了。
“建国,我们得好好活下去,这是爸妈和奶奶的心愿。”罗秀梅擦干眼泪,对弟弟说。
“姐,我不会让你吃苦的。”建国紧握姐姐的手,“我会努力读书,找个好工作,好好照顾你。”
罗秀梅欣慰地笑了。这些年,弟弟成长得很快,已经比她高出大半个头。虽然有时调皮捣蛋,但心地善良,懂事孝顺。
奶奶去世后,他们继承了一栋老房子和一小笔积蓄。罗秀梅辍学到镇上的纺织厂工作,供弟弟继续读书。每天下班后,她还要做饭洗衣,操持家务。即便如此,她从不抱怨,因为看到弟弟一天天长大,一天天优秀,她觉得再苦再累都值得。
建国也没有辜负姐姐的期望。他学习刻苦,1990年考上了省城的大学。送弟弟去大学报到的火车站,罗秀梅第一次落泪了。
“姐,别哭,我很快就回来看你。”建国安慰道。
“傻孩子,我这是高兴的泪。”罗秀梅擦干眼泪,“好好学习,别担心家里,有姐在呢。”
分别的时刻,兄妹俩紧紧相拥。那一刻,罗秀梅觉得,这辈子最骄傲的事,就是把弟弟抚养成人。
而建国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给姐姐最好的生活。他们都不知道,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将他们推向截然不同的方向。
03
1992年春天,罗秀梅通过同事介绍,认识了林大山。林大山比她大五岁,是厂里的技术主管,为人正直踏实,工作能力强。
两人相处了半年,感情日渐深厚,当林大山提出结婚时,罗秀梅有些犹豫,她担心弟弟。
“建国还在上大学,我得照顾他。”罗秀梅坦言。
林大山笑着说:“你弟弟就是我弟弟,咱们一起照顾他。”听到这话,罗秀梅心里的最后一丝顾虑也消失了。当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建国时,弟弟显得异常兴奋。
“太好了!姐,你终于可以有自己的生活了。”电话那头,建国欢呼道,“大山哥是个好人,我支持你们!”得到弟弟的祝福,罗秀梅更加坚定了决心。
1992年冬天,她和林大山举行了简单的婚礼。建国特意从学校请假回来参加,他穿着姐姐给他买的新西装,意气风发地站在姐姐身边,充当“家长”角色。
“大山哥,我把姐姐交给你了,你可得好好对她。”建国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林大山重重点头:“放心,我这辈子都会对她好。”
婚后,罗秀梅和林大山过着简单而幸福的生活。
1994年,他们的女儿林小雨出生了,全家沉浸在喜悦中。建国也在那年大学毕业,留在省城的一家外贸公司工作。
每逢节假日,建国都会回来看望姐姐一家,给小外甥女带各种礼物。罗秀梅看着弟弟西装革履的样子,心里满是欣慰。
1997年,情况开始发生变化,一天晚上,建国突然打来电话,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焦虑。
“姐,我遇到点麻烦,能借我五千块钱吗?”
“出什么事了?”罗秀梅警觉地问。
“公司让我负责一个项目,需要垫资。”建国解释道,“很快就能还你。”罗秀梅没有多想,第二天就把钱汇了过去。但一个月后,建国又来借钱,这次是一万。
“上次那个项目出了点岔子,我得补上窟窿。”建国支支吾吾地说。罗秀梅心里开始不安,但还是借给了弟弟。她把这事告诉了丈夫,林大山皱起了眉头。
“秀梅,建国这情况不对劲。生意哪有总是垫资的?你问清楚了吗?”
罗秀梅摇摇头:“建国从小就懂事,他不会骗我的。”
林大山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接下来的几个月,建国借钱的频率越来越高,金额也越来越大。
罗秀梅忍不住打电话质问弟弟:“建国,你老实告诉我,这钱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建国终于坦白:“姐,我...我投资失败了。我想做点生意,赚大钱给你和小雨更好的生活,可是...”
“建国,你怎么能这样!”罗秀梅又气又心疼,“做生意是大事,你怎么能瞒着我?”
“对不起,姐。”建国声音哽咽,“我只是...只是想让你骄傲。”这句话触动了罗秀梅的心弦,她叹了口气:“以后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别再瞒着我了。”
事情并没有因为建国的坦白而好转。1999年,奶奶留下的老房子因城市改造被拆迁,政府给了一大笔补偿款。按照遗嘱,这笔钱应该兄妹平分。
拿到钱后,建国的行为越发让人担忧。他出入高档场所,交了一群狐朋狗友,还买了辆豪车。罗秀梅劝他要节制,他却满不在乎。
“姐,人活一辈子,不就是为了享受吗?”建国笑着说,“你和大山哥太保守了,这年头,不敢冒险怎么能发财?”
这话让罗秀梅很不舒服。她和林大山勤勤恳恳工作,虽然生活不算富裕,但也踏实安稳。建国这种大手大脚的生活方式,她不敢苟同。
2000年,灾难降临。建国的“生意伙伴”卷款跑路,留给他一屁股债,更糟的是,他居然用姐姐的名义做了担保。
得知此事,林大山震怒:“这还是人干的事吗?拿自己姐姐的信用去冒险?”罗秀梅也心如刀割。她不敢相信,那个曾经懂事贴心的弟弟,竟会做出这种事。
“姐,我知道错了。”建国跪在罗秀梅面前,“帮我最后一次,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做这种事了。”看着弟弟哭得像个孩子,罗秀梅心软了。
她和丈夫商量后,决定帮弟弟还债,但条件是建国必须回到桂林,在他们能看得见的地方重新开始,建国答应了。2001年初,他回到桂林,在林大山的帮助下找了份工作,表面上一切都在好转。
只是罗秀梅没有注意到,每当她忙着照顾女儿时,建国看向小雨的眼神中,总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嫉妒...
04
2002年的一个周末,罗秀梅正在厨房准备晚餐,林大山突然匆匆推门而入,脸色铁青。
“秀梅,你知道你弟弟在干什么吗?”林大山压低声音,生怕六岁的小雨听见。
罗秀梅擦擦手:“他不是在饭店上班吗?”
“上班?”林大山冷笑一声,“他早就被辞退了!这段时间天天泡在地下赌场!”罗秀梅的手一抖,碗差点掉在地上:“不可能,他答应过我的...”
“我亲眼所见。”林大山沉声道,“他欠了一屁股赌债,今天赌场的人找上门来了。”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罗秀梅一时间呆在原地。
她想起这几个月弟弟经常借钱,说是生活费不够,她都没多想就给了。
当晚,建国回来时已是深夜,浑身酒气。罗秀梅等在客厅,见到弟弟这副模样,心如刀绞。
“建国,你答应过我的...”
“姐,我错了,真的错了。”建国跪在地上,泪流满面,“我控制不住自己,我需要帮助...”
罗秀梅心软了,她扶起弟弟:“好,我帮你,我们一起想办法。”
在罗秀梅的坚持下,建国去了戒赌中心。两个月后,他出来了,看上去精神好多了。罗秀梅松了口气,以为一切总算走上正轨。
2003年春节,一家人正在吃团圆饭,建国接了个电话,脸色立刻变了。他找借口离开,直到凌晨才回来,衣衫不整,身上有血迹。
“怎么回事?”罗秀梅吓坏了。
“没事,摔了一跤。”建国含糊其辞。
第二天,几个彪形大汉找上门来,扬言要打断建国的腿。原来,他不仅没有戒赌,反而赌得更大了,欠下了几十万的高利贷。
这一次,林大山彻底怒了:“秀梅,够了!咱们已经帮了他无数次,他根本不知悔改!”
“可他是我弟弟...”罗秀梅哭着说。
“你就因为他是你弟弟,就要一次次原谅他的背叛吗?”林大山反问,“小雨还小,我们有责任给她一个稳定的家。建国这样下去,迟早把我们全家拖下水!”
罗秀梅陷入了痛苦的挣扎,那天晚上,她找建国长谈,希望他能真心悔改。
“建国,我可以再帮你一次,但这是最后一次。你必须去正规医院治疗赌瘾,戒掉那些狐朋狗友,好好工作。”
建国跪在地上发誓:“姐,这次我一定说到做到。”
罗秀梅和林大山东挪西借,总算凑齐了钱还债。为此,他们不得不卖掉正准备换的新房子首付,继续住在狭小的单位宿舍里。
建国这次似乎真的改过自新,他按时去医院治疗,还找了份开出租车的工作。罗秀梅看在眼里,欣慰在心里。
2004年,小雨八岁生日那天,建国送来一份精美的礼物——一套古董芭比娃娃,价值不菲。
“谢谢舅舅!”小雨欢呼着抱住建国。
罗秀梅却觉得不对劲:“建国,你哪来的钱买这么贵的礼物?”
“姐,我存了好几个月的钱呢。”建国笑道,“侄女生日,我这个舅舅不能太寒酸。”罗秀梅将信将疑,当晚,林大山接到朋友电话,说在当铺看到建国典当了一块金表。
“这表是我爸当年留给我的传家宝!”林大山怒火中烧,“他偷了我的表!”罗秀梅不敢相信弟弟会做出这种事,但搜遍家里,金表确实不见了。
当她质问建国时,弟弟却振振有词:“大山哥那表放着也是放着,我借来用用怎么了?我不是给小雨买礼物了吗?这不也是为了咱们家?”
“为了咱们家?”罗秀梅气得浑身发抖,“你偷东西,还有理了?”
“我没偷!”建国突然暴怒,“这家本来也有我的一份!凭什么你结婚生子,我就什么都没有?”这句话如一把刀,直接刺进罗秀梅的心脏。她不敢相信,这些年来自己对弟弟的付出和牺牲,在他眼里竟是如此不值一提。
“滚出去!”罗秀梅第一次对弟弟吼道,“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我弟弟!”
建国愣住了,随即冷笑一声:“好啊,不认我这个弟弟是吧?走就走!你以为我稀罕你这个姐姐?”他摔门而去,留下罗秀梅瘫坐在地上,泪如雨下。
那一刻,她感觉心都碎了。从小到大,她把弟弟视为最亲的人,可到头来,换来的却是如此伤人的话语。
林大山抱住妻子,无声地安慰着。小雨躲在房间里,紧紧抱着那个“罪魁祸首”的芭比娃娃,不知所措。
这一夜,罗秀梅辗转反侧,想起了太多往事。那个追着她喊“姐姐”的小男孩,那个发誓要保护她的少年,那个让她骄傲的大学生,一幕幕在眼前闪过。可如今,一切都变了。
第二天,建国来取行李时,两人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在临走前,建国丢下一句话:“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罗秀梅冷冷地看着他:“我唯一后悔的,是没有早点认清你的真面目。”
就这样,兄妹间的裂痕越来越大,终于到了无法弥合的地步。
05
2007年,小雨十一岁那年,罗秀梅和林大山的生活终于走上正轨。林大山升任厂里的副厂长,收入大幅提高。他们买了新房子,小雨也考进了市里最好的小学。
一切看似美好,只是罗秀梅心里始终有一个结。自从那次争吵后,她再没见过弟弟,只是偶尔从老家的亲戚那里听说他的消息,据说建国去了广州,做了些小生意,日子过得不温不火。
那年秋天,小雨小学毕业典礼上,罗秀梅接到一个意外的电话。
“姐,是我,建国。”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罗秀梅心跳加速,她沉默了几秒,平静地问:“有事吗?”
“姐,我...我想见见你。”建国的声音有些犹豫,“我在广州遇到了一个不错的女孩,我们准备结婚了。我希望...你能参加我的婚礼。”
罗秀梅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消息。她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最终只说了一句:“恭喜你。”
“谢谢。”建国顿了顿,“婚礼在下个月,我把请柬寄给你?”
“好。”罗秀梅简短地回答。
挂了电话,罗秀梅心情复杂。她既为弟弟终于稳定下来感到欣慰,又担心这会不会又是一场骗局,她决定先不告诉林大山,等收到请柬再说。
一周后,请柬果然寄到了。上面烫金的字体写着建国和未婚妻徐芳的名字,婚礼地点定在广州一家高档酒店。罗秀梅想起弟弟过去的经济状况,不禁怀疑他是否又在做一些投机取巧的事情。当晚,罗秀梅把请柬给林大山看,说明了自己的顾虑。
林大山皱眉看完请柬:“你想去吗?”
“说实话,我不知道。”罗秀梅叹气,“他毕竟是我弟弟,又是人生大事...”
“秀梅,人不能总活在过去。”林大山握住妻子的手,“如果你想去,我支持你。也许这是你们重新开始的机会。”经过一番思考,罗秀梅决定参加弟弟的婚礼。她给建国回了电话,表示全家会出席。
“太好了!”建国欣喜若狂,“姐,你不会后悔的,我真的变了。”
罗秀梅心中涌起一丝希望,也许弟弟真的长大了,也许这次他们能重修于好。
婚礼当天,罗秀梅一家三口穿戴整齐,来到酒店。酒店装饰奢华,宾客如云,场面确实气派。罗秀梅看到弟弟西装革履地站在门口迎宾,身旁的新娘徐芳亭亭玉立,举止大方。
“姐!大山哥!外甥女!”建国看到他们,激动地迎上来,“你们来了!”罗秀梅微笑着给了弟弟一个拥抱:“恭喜你,建国。”
婚礼进行得很顺利。看着弟弟和新娘交换戒指的那一刻,罗秀梅眼眶湿润了。也许,弟弟真的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酒席上,建国特意安排罗秀梅一家坐在主桌。他频频向姐姐敬酒,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姐,我这次真的不一样了。”建国握着罗秀梅的手说,“我做了点生意,赚了些钱。以后我要好好对芳芳,也要补偿你这些年的付出。”
罗秀梅心中的芥蒂渐渐消融:“建国,你能过得好,就是对姐最大的补偿。”
眼看气氛融洽,林大山也放下了戒心,和建国推杯换盏。小雨也高兴地喊着“舅舅”,和表姐表哥们玩在一起。
就在罗秀梅以为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时,意外发生了。
晚宴过半,建国已经喝得满脸通红。他突然站起来,拉着新娘走到罗秀梅面前。
“姐,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媳妇徐芳。芳芳,这是我姐罗秀梅,从小把我拉扯大的。”
徐芳礼貌地叫了声“姐”,罗秀梅笑着点头。
接着,建国话锋一转:“姐,我有个请求。我和芳芳准备在广州买房,首付差点钱。你能不能...”
罗秀梅的笑容僵在脸上。她不敢相信,在这样的场合,弟弟居然还是开口借钱。
“建国,今天是你的婚礼,我们改天再谈这个好吗?”她压低声音提醒道。
建国似乎没听出姐姐的暗示,继续说道:“不是什么大钱,就二十万。你和大山哥现在日子这么好,帮帮弟弟怎么了?”
林大山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罗秀梅尴尬地看了看周围的宾客,低声道:“建国,你喝多了,我们回头再说。”
“我没醉!”建国声音提高了,“姐,你以前不是最疼我了吗?怎么现在有了女儿就不管弟弟了?”这话一出,全场寂静。徐芳尴尬地拉了拉丈夫的衣袖,但建国已经停不下来了。
“我知道你们嫌我没出息,但我这次是真的要好好过日子。你们就这么看不起我?”
罗秀梅站起身,试图拉弟弟到一旁说话,但建国甩开她的手。
“别碰我!你不是我姐姐!我姐姐不会见死不救!”
林大山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地站起来:“王建国!你还有没有点自尊?在你婚礼上这样闹,你不觉得丢人吗?”
“我丢人?”建国冷笑一声,“我怎么丢人了?我爹妈的儿子,我姐从小照顾我,我找她帮忙怎么了?倒是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管我?”
这话如一记耳光,打在罗秀梅脸上。她不敢相信,弟弟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种伤人的话。
“建国!”罗秀梅声音颤抖,“你道歉!”
“我道什么歉?我说错了吗?”建国已经完全失去理智,“是不是你嫁给他后,就忘了自己还有个弟弟?我告诉你,罗秀梅,你欠我的!如果不是你,爸妈也不会......”
“够了!”罗秀梅厉声打断他,眼泪已经夺眶而出,“建国,你喝醉了,你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小雨被这突如其来的争吵吓坏了,躲在父亲身后,怯生生地看着这一切。
新娘徐芳又羞又气,拉着建国就往外走:“对不起,各位,我老公喝多了。秀梅姐,大山哥,对不起...”
但建国挣脱了妻子的手,指着罗秀梅喊道:“我没喝多!我就是要问问,我姐这些年是怎么对我的!从小说最疼我,转眼就把我当陌生人!”
林大山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王建国,你还有没有良心?秀梅为你付出多少,你自己不清楚吗?你欠下的赌债谁替你还的?你的学费谁出的?你每次惹祸谁给你擦屁股?今天是你的婚礼,我们不想闹得太难看,但你别太过分!”
建国怒目而视:“呵,说得好听!帮我还债?我不过是拿回属于我的那份!我爸妈的钱,凭什么都让你们花?”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罗秀梅。多年来的委屈和心酸一下子涌上心头,她猛地站起来,扬手就是一巴掌:“王建国,你还有良心吗?我把你从小养大,含辛茹苦,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我恨自己瞎了眼,居然天真地以为你变了!”
建国被打得一个趔趄,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姐姐。周围的宾客一片哗然,新娘徐芳已经羞愧得泪流满面。
罗秀梅转身拉上女儿和丈夫:“我们走。”
“姐!”建国回过神来,想去拉她,却被林大山挡住。
“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我弟弟。”罗秀梅头也不回地说,“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了。”
就这样,在弟弟的婚礼上,罗秀梅最终下定决心与他断绝关系。她带着丈夫和女儿离开酒店,心如刀绞却无比坚定。
回到桂林后,罗秀梅换了电话号码,搬了家,彻底与建国失去联系。
每当小雨问起舅舅,她只说一句:“他不在了。”
这一断,就是十年。
06
2017年冬天,罗秀梅在例行体检中被查出白血病。
医生严肃的表情,厚厚的检查报告,刺眼的“恶性”二字,一切都像一场噩梦。
罗秀梅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林大山紧握着妻子的手,强作镇定:“没事的,我们去大医院再检查一次。现在医疗这么发达,会好起来的。”
回家的路上,罗秀梅望着车窗外飞逝的景色,忽然想起了很多往事。童年、少年、青年,她的生命像放电影一样在眼前闪过。
她想起了父母,想起了奶奶,也不可避免地,也想起了弟弟。
“大山,如果我真的......”罗秀梅欲言又止,林大山紧紧握住妻子的手:“别胡思乱想!我们一定会战胜它的。”
接下来的日子,罗秀梅辗转于各大医院,终于确诊为急性髓系白血病。医生建议立即住院治疗,开始化疗。
小雨从北京赶回来,看到憔悴的母亲,红了眼眶:“妈,有我在,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罗秀梅微笑着摸摸女儿的头。二十一岁的小雨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在北京读大学,马上就要毕业。女儿的懂事和优秀,一直是她最大的欣慰。
住院后,化疗的副作用开始显现。罗秀梅的头发一把一把地掉,恶心、呕吐、乏力接踵而至。最痛苦的时候,她甚至想过放弃。
“妈,再坚持一下。”小雨守在床边,轻声鼓励,“医生说您的指标在好转。”
罗秀梅虚弱地笑了笑。疾病让她变得脆弱,也让她有了更多思考的时间。
一天深夜,病房里只有母女俩。罗秀梅忽然问道:“小雨,你还记得你舅舅吗?”小雨一愣:“记得一点。小时候他给我买过玩具。”
罗秀梅叹了口气:“他是个复杂的人。小时候很懂事,长大后变了。”
“妈,您是不是很想他?”小雨试探着问。
罗秀梅闭上眼睛:“说不想是假的。毕竟是一起长大的亲人。只是,有些伤害,真的很难原谅。”小雨握住母亲的手:“妈,人这一辈子,有些事情放下也好。”
罗秀梅看着懂事的女儿,眼中含泪:“是啊,或许该放下了。只是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第二天,林大山来医院换班。小雨趁父亲不注意,悄悄问护士借了电脑,开始在社交网络上搜索舅舅的信息。
经过几天的搜寻,小雨终于在一个商业论坛上找到了王建国的联系方式。
据论坛介绍,王建国现在是广州一家慈善机构的负责人,专门帮助赌博成瘾者戒赌重生。
小雨犹豫再三,终于给舅舅发了邮件,简单说明了母亲的病情,但没有透露医院地址。
她也不确定舅舅会不会回复,毕竟十年没有联系了。
出乎意料的是,第二天舅舅就回了邮件,询问了详细情况,并表示想来看望姐姐。
小雨没有立即回复。她不确定母亲是否准备好见舅舅,也担心父亲的反应。她决定先观察母亲的态度。
接下来几天,罗秀梅的情况时好时坏。化疗的痛苦让她越发思念过去。
一天晚上,她对女儿说:“小雨,我梦见你舅舅了。梦里他还是小时候的样子,拉着我的手,喊我姐姐。”
小雨心头一动:“妈,如果舅舅来看您,您会见他吗?”
罗秀梅沉默良久:“见吧。人这一生,有些事情还是要面对的。”
得到母亲的首肯,小雨立即回复了舅舅的邮件,告诉他医院地址。舅舅回复说三天后会来,并且希望能够单独和姐姐谈谈。
小雨把这件事告诉了父亲。林大山皱起眉头:“你怎么擅自联系他?”
“爸,妈现在需要心情放松。”小雨恳求道,“这么多年了,也许舅舅真的变了呢?”
林大山叹了口气:“希望如此吧。为了你妈,我不会反对,但我会盯着他的。”
三天后的下午,罗秀梅刚做完一轮检查,虚弱地躺在病床上休息。林大山和小雨去医院食堂买饭,护士进来通知说有人送来了果篮。
罗秀梅有气无力地点点头,护士把果篮推到床边就离开了。
罗秀梅看着这个精美的果篮,心生疑惑。朋友们大多知道她不爱吃水果,很少有人会送果篮。
她拿起上面的卡片,看到那熟悉的字迹时,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