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怀孕不到三个月，老公他奶突然上门，看到我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时，老太太将拐杖重重敲在地上：“起来。”
“去给我倒水沏茶。”
随后老太太一屁股将沙发坐出个坑： “还记得老张家的家规吗？”
我眉头一皱。
呦呵！太后回宫了啊！
1
仔细算来，这是我和老太太第三次见面。
第一次是结婚之前，双方家长决定坐下来商量我和老公的婚事儿，老太太在公公婆婆的搀扶下，坐了三个小时高铁来到我家所在的城市，饭桌上老太太正坐主位，气势逼人，当时老太太的沉默寡言让我忽略了她的存在。
八旬老太拄着拐杖前来商量婚事儿，我爸妈直言老公家有诚意。
第二次就是结婚当天，老太太作为重要家长，穿着新衣裳出席了婚礼，在行礼改口环节我甜甜喊她奶奶，她递了一个大红包给我。
彼时我沦陷在了收红包的快乐之中，丝毫没注意老太太的神色。
今天是我和老太太第三次见面，此时我和老公结婚已经一年，平常家里没人提起老太太，差点让我忘了家里还有这号人物。
在我回忆过往时公公上前一步，对着老太太毕恭毕敬道。
“妈，您来怎么不说一声？”
“我好让宏伟去接您。”
“是不是大哥送您来的？怎么没上来坐坐？”
提到大哥建民，老太太脸色缓和下来，挥了挥手道。
“不是。”
“是我自己打车来的。”
说着一边掏手机一边嘱咐公公：“路上车费花了30，是你大哥出的。”
“一会儿记得给你大哥转过去，他挣30不容易。”
听了老太太的话，婆婆懦懦嘟囔着。
“这年头，谁挣钱容易？”
别看老太太八十多岁，耳不聋眼不花，甩个眼刀看向婆婆。
“有话就大声说。”
婆婆这才干笑一声，将宏伟和我推了出来。
“妈，莉莉该去产检了。”
“要不让宏伟先送她去医院？”
说着眼神示意老公，让老公带我出门。
看到婆婆疯狂眨眼，我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婆婆这是想让我离开家，避免老太太对我的刁难。
自怀孕后我就成了家里的重点保护对象，公公婆婆一个劲儿的给我发红包、塞钱，还多次嘱咐老公放下工作陪我，现在我在家里的地位就连那年参加高考的老公都比不上。
然而，老太太的意外到来却让公公婆婆措手不及，他们只好找理由先把我送出门。
老公还来不及搭腔，老太太淡淡看了我的肚子一眼，不缓不慢道。
“产检什么产检？花那冤枉钱干什么？”
“宏伟还在他妈肚子里的时候也没去产检，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咱们张家基因好，没问题，没必要浪费那钱。”
“你们要觉得钱多，就把去医院的钱省下来给了建民。”
“建民吭哧吭哧，一天才赚几个钱。”
又是给建民！
建民是老公的大伯，公公的兄弟，老太太的大儿子，先前在村里当的村长，后来因为风评不好被撸了下来，从村长位置下来后建民因为心高气傲不愿外出工作，家里全靠媳妇儿一个人撑着。
老太太看大儿子日益萎靡，愈发的心疼，于是跟公公提出自己要和大儿子去生活，让公公每个月掏四千块钱赡养费给大儿子，加上自己一个月两千块钱的养老金，一个月给大儿子送去六千块钱，这才勉强护住大儿子的尊严。
只是，好好呆在大儿子家的老太太怎么会突然上门？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老太太肯定没憋啥好屁。
听到老太太一顿迷惑发言，家里竟没一个人说话，公公婆婆一味低着脑袋，看得出来深受老太太荼毒已久，就连身为男人的老公，这时也耷拉着脑袋，丧气着脸，不敢言语。
通过前前后后这么几句话，我已经听明白老太太对公公婆婆的态度，老太太偏心另一个儿子，一直欺负公公婆婆，估计钱啊什么的，没少让公公婆婆接济，而且还仗着长辈的威势压迫公公婆婆，让他们听话。
不知为何公公婆婆一直对老太太言听计从，二十年来从未反抗过，据我对公公婆婆的了解，他们人倒是不坏，对我也挺好，大概天性比较懦弱，这才让老太太占了上风。
公公和老公是老太太的血亲，不敢开口、怕背上忤逆不孝的罪名尚且情有可原，我一个外姓人可不会惯着老太太，让老太太像欺负婆婆一样踩在我的头上。
将原先婆婆不敢说的话，我重复了一遍：
“奶奶说大伯赚钱不容易，这年头谁赚钱容易？”
“凭什么公公赚的钱要给大伯？”
“公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或许是第一次被人顶撞，我的话呛得老太太身子直发抖，她伸手指着我，半天才说出来一句话。
“你……你……。”
“贱蹄子，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闻言公公婆婆将我护在身后，和老太太替我说好话。
“妈，莉莉不懂事儿。”
“您别和她一般计较。”
看到公公婆婆服软，老太太更加肆无忌惮了，她撑着拐杖站稳，而后伸出拐杖向婆婆头上戳去。
“丧门星，这贱蹄子说的话，是不是你教的？”
“你们现在什么意思？”
“不把我这个老太太放眼里了是不是？”
“一点规矩都没有。”
“家规呢？拿出来！”
公公不敢耽搁，快步回房间拿了一卷纸出来，恭恭敬敬的递到老太太手里。
老太太仰着脑袋瞥了我一眼。
“念在你是初犯，我老太婆不跟你计较。”
“不过规矩，还是要学的。”
“我们张家的家规，背不会不许吃饭。”
说完，老太太拄着拐杖回了房间。
2
听到老太太回房的动静，公公身子一软，摔倒在沙发上，他一边擦着脑门上渗出的汗，一边十分惭愧的看着我。
“莉莉，是爸连累你了。”
“你们现在收拾行李，和宏伟回你家住几天。”
“等你奶什么时候走了，你们再回来。”
公公说完，婆婆立即附和：“你爸说的是。”
“家里还有我俩，估计你奶奶也折腾不了几天。”
“我们忍忍就过去了。”
听了公公婆婆的话，老公拉着我就要回房间，我一把甩开老公的手，看着公公婆婆笑了笑。
“爸妈，不用了。”
“按照奶奶的性子，她要知道我躲出去，指不定怎么为难你们。”
“我的事情我自己处理，从现在开始你们把奶奶交给我。”
看到我如此笃定，公公婆婆没再劝阻，只是重重叹了口气，婆婆低头拿起桌子上放着的家规翻开。
一旁的老公急得团团转，他抓耳挠腮的看着我。
“这一份也不够看啊！”
“我拿手机拍一下，你拿着平板看吧。”
我摇了摇头，拒绝老公的提议，还不忘抢过婆婆手里那厚厚的册子。
“妈，别看了。”
“什么年代了，还有家规？”
“背家规更是无稽之谈。”
“咱们该干嘛干嘛，别管奶奶。”
“我就不信奶奶还能吃了咱们不成？”
婆婆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我手里的家规一眼，犹犹豫豫着开口。
“这样能行吗？”
“宏伟他奶一会儿又生气了！”
我给了婆婆一个眼神让她安心，并试图说服她。
“咱们做子女的，该做的要做，不该做，不需要做的也可以不做。”
听到我说的话，老公满脸忧虑的拉着我回了房间，他压低声音说道。
“老婆，你真的要和奶奶作对吗？”
“还是你有什么好办法？”
我点了点头表示要和老太太对抗到底。
随即老公像想到什么似的，缩着脑袋，身子颤抖个不停，他双手放在我肩上，脸上满是丧气。
“不要，太可怕了。”
“奶……奶奶她很吓人。”
察觉到老公情绪不对，我伸手将老公揽在怀里，待老公情绪平复了些，他接着说道。
“我先前从未和你说过有关奶奶的事情。”
“是因为我对奶奶有一种恐惧，我看到她，甚至想到她都会害怕。”
“从我记事起奶奶就常常指着爸妈骂，她瞪着眼睛，一手叉腰，另一只手乱飞乱舞，看起来十分吓人。”
“尤其在我八九岁那年，我印象特别深刻，有一天我从外面带回一只流浪猫。”
“当时我藏得非常严实，但猫还是被奶奶发现了。”
“奶奶先是指着我的脑袋骂了一顿，然后当着我的面，奶奶一把掐断猫的脖子，将猫皮剥下来扔进我被窝，那天我一晚上没睡觉，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不敢一个人睡觉。”
“直到现在我闭上眼还是会想到奶奶说过的话，她说那只猫惨死就是我忤逆她的下场。”
“经过这件事儿，我不敢不听奶奶的话，但更多的是躲她躲得远远的。”
我反手握住老公依旧有些颤抖的手安慰他，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替老公除掉这童年阴影。
没想到老太太还有如此残暴不堪的一面，对于公公婆婆的顺从我似乎有点理解了。
接着老公絮絮叨叨地又说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给我听，听着听着我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卧室外面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被吵醒后我动了动身子，老公跟着坐了起来。
“现在几点了？还不让我吃饭？”
“你们想饿死我不成？”
老公拉开门，我们走了出去，婆婆正在厨房里忙前忙后的做饭，公公不敢伸手帮忙，只好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的看电视，注意力全在厨房内婆婆的身上。
看到我睡眼惺忪的从房间出来，老太太在沙发中间坐下，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电视。
“让你背的，背会了吧。”
听到老太太的话，公公从沙发上起身站到我身旁，婆婆也关了火从厨房出来。
我打着哈欠摇了摇头。
“不会。”
“没背。”
话音刚落，几只猫从窗户位置爬了进来，它们一边呜咽呜咽的觅食嚎叫一边靠近茶几上的家规，围着家规嗅了嗅后伸出爪子将家规抓了个稀碎。
我看着碎成一堆的纸块，对着老太太笑了笑。
“家规没了。”
似乎是没想到我来这么一招，又或者是被那几只体型壮硕、身子圆滚滚的猫给吓到了，一时之间老太太竟忘了说话。
只见她的眼睛如淬了毒一般，狠狠的瞪着我，恨不得在我的身上挖出几个血洞。
3
还是婆婆最先反应过来，她伸手驱赶猫咪，打开门就要将它们赶出去。
老太太恨恨的伸出拐杖就要往那些猫身上招呼，只是猫猫身姿灵活，次次都让老太太伸出的拐杖落了空，人还差点摔倒。
见状公公立即跑过去扶老太太。
“妈，别生气。”
“都是这些流浪猫无法无天，我以后关紧门窗，不会让它们再进来了。”
看到一向听话的儿子出来和稀泥，老太太伸拐杖就要往旁边婆婆身上敲。
“反了、反了……你们反了天了。”
“我老太太还没死。”
“你们就敢和我作对。”
公公眼疾手快，一把拉住老太太伸出去的拐杖，这才让婆婆躲过了一劫。
眼看目的没达成，老太太拐杖一扔，坐在沙发上就嚎啕大哭起来，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老头子啊老头子，你怎么忍心扔下我一个？”
“儿子不听话，儿媳不孝顺，我一个老太婆活的还有什么意思？”
“老头子，你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看到老太太撒泼打滚，公公没了办法，他转过来看了看我，又转过去看了看老太太，重重叹了一口气，婆婆看到老太太这样也没了办法，转身进了厨房，老公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在看到我的眼神示意后也闭上了嘴。
连小孩子那一招都用上了，就是断定我们这些晚辈没有办法，老太太笃定公公一定会开口哄她，届时她就能趁机提出自己的要求，为了让婆婆不再哭闹，公公咬着牙只能同意，这样婆婆的目的就达到了。
老太太的这一招百试百灵，偏偏公公、婆婆还无计可施，只能打落牙齿、就着血水往肚子里咽。
我倒是有办法，也不想老太太奸计得逞，但眼下这个时机不是出招的好时机，因此我按捺着心情静静等待着。
就这样老太太坐在沙发上哭了快一个小时，公公耐心耗尽，垂丧着脑袋准备向老太太妥协。
“妈，别哭了。”
“待会儿楼上、楼下上门来投诉了。”
看到儿子有所忌惮，老太太的底气更足了，她哀嚎着的嗓门更高了。
“老娘十月怀胎生了你，就是让你来气我的。”
“你们一个个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公公满脸无奈，在老太太身旁坐下。
“妈，我又怎么没听话了？”
“您让我一个月给四千的赡养费，我每个月一号准时给大哥转过去。”
“您说吃不惯大哥家里的菜、面、米，我隔三差五给您送菜送面，您说睡不惯大哥家里的床，我买了一张新床送过去。”
“上次大哥崴了脚，您非说是您崴了，我二话没说，给大哥转了两万过去。”
“我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您还要我怎么做？”
“您说啊，妈。”
看到时机合适，老太太拿出花布手绢擦了一把鼻涕，开始对着公公吐苦水。
“建国，你知道，你那个侄儿球球今年已经29，比宏伟年龄还大，宏伟现在孩子都有了，球球连女朋友都没有。”
“球球长得不丑，手脚也利落，怎么就没人愿意嫁给他？还不是因为他没房没车。”
“最近球球又处了一个女孩子，人长得漂亮，家境也好，但唯一的要求就是要一套房子。”
“妈的意思是宏伟已经结婚了，娶妻生子的人生大事儿也完成了，能不能把房子拿出来帮帮球球？”
听到老太太又打起了房子的主意，婆婆忍不住从厨房出来。
“妈，这是宏伟和莉莉的婚房，借出去孩子们住哪儿？……”
不等婆婆说完，老太太拿着拐杖一指。
“闭嘴。”
“这儿哪有你说话的地儿？”
“你一个外姓人倒指使起我们张家人了。”
“再说了，球球已经答应，只要他能登记注册，领到结婚证后立即把房子还回来。”
“你们只要暂时把房子借出去几个月，帮助球球把婚结了就行。”
见过借钱、借东西的，还是第一次见借房的，老太太的想法让公公直接愣在了原地。
再稀奇的事情发生在老太太这里都不算稀奇，但公公这次真惊呆了。
听老太太那意思，这房子要是借出去了绝对是刘备借荆州——有去无回。
老太太摆明了是要问自己要一套房子给大哥，现在小县城一套房加装修都得一百万。
一百万啊！这不是三万、五万，老太太是怎么好意思和自己开口的？
就因为自己好说话，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才让老太太如此肆无忌惮的吗？
看到公公的脸色不太好，老太太的脸也阴沉下来，她硬生生挤出几滴泪，扬起手里的花布又哭嚎起来。
“哎，老了、老了，说的话都没人听了。”
“老头子啊，你走了以后人人都敢欺负我老太婆。”
说完老太太拿起茶几上的杯子猛劲儿灌了一大口，又放开嗓子嚎出声。
听烦了的公公摸着脑袋直叹气。
“妈，别哭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在虐待老人。”
婆婆怏怏着回了厨房，老公怕我站的时间太长，身子累，给我搬来了椅子坐着。
整个客厅里只有老太太的嚎声，听的我们心里一阵接一阵的烦。
没过多久，外面响起了敲门声，老公走过去打开门，楼下的住户王大哥满脸怒意。
“你们家的动静能不能小一点？”
“我爸有心脏病，给你们一家人吓得血压都高了。”
“这要出了问题谁负责？”
闻言公公立即站起了身，一边道歉一边赔笑。
“这就不吵闹了。”
“我们一定注意。”
关上门后公公扑通一下跪在老太太面前。
“妈，您消停会儿吧。”
“儿子求求您了。”
看到公公这样，老太太眼中没有丝毫松动，只是一味的重复。
“只要你同意把房子借给球球，我就不闹了。”
“否则我就让整栋楼，整个小区都知道你们虐待我的事情。”
老太太脸上的狠劲儿让公公吓了一跳，尤其听到老太太指控自己虐待老人。
公公这一辈子没做过一件伤天害理，违背良心的事情，到头来被老太太这样逼着，他的心真的给伤到了。
然而借房子出去又是万万不能的，一时之间公公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公公的这个样子没有引起老太太一丝一毫的同情和可怜，静待十几分钟后老太太拄着拐杖，一言不发的推开门走了出去。
见状公公、老公跟在身后出了门，他们不知道老太太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老太太要去哪里。
很快楼下闹哄哄地吵了起来，婆婆一打开窗户就传来了老太太的声音。
“大家伙儿看看啊。”
“儿子不听话，媳妇儿又不孝顺，老了、老了连个去的地方都没有。”
老太太喊了一嗓子，好事者就围了过来，加上看热闹的，将老太太围了一圈。
跟在身后的宏伟听到老太太说的话，转头看向父亲。
“这样的损招奶奶都做得出来。”
“看来奶奶这次不拿到房子不会轻易罢休。”
说完宏伟挤进人群，拉着老太太就要上楼。
“奶奶，别闹了。”
“回家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