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妈，您看咱家霖子也快毕业了，房子首付还差二十万，我和志强手头有点紧……」
这是儿媳陈美玲第三次在饭桌上提这事了。
我叹了口气，六十岁的我刚退休，一辈子积蓄不多，房子首付二十万可不是小数目。
「好，二十万是吧？我这就给你们转过去。」
陈美玲眼睛一亮，忙不迭地掏出手机，「妈，您直接转给志强吧，他管钱。」
我点点头，拿出手机转了二十万给儿子林志强。很快，微信上显示转账成功。
「叮」的一声，对面儿子和儿媳的手机同时响了。
「妈，您太好了！」儿媳陈美玲立马换上一副笑脸，端起碗给我夹菜，「多吃点，这鱼我特意给您做的。」
饭后不久，儿子志强接了个电话，匆匆走到阳台。
「爸给你打电话啦？」陈美玲在厨房洗碗，顺口问道。
我正坐在客厅的角落翻报纸，两人似乎忘了我的存在。
「嗯，公司有点事。」儿子志强挂了电话，走回客厅坐下。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我妹妹打来的。我和妹妹聊了几句后，准备挂电话。
「行，就这样，我挂了。」按下挂断键后，我发现手机屏幕并没有结束通话。
就在我准备再次按挂断键时，客厅里传来儿子和儿媳的对话。
「钱到账了没？」陈美玲的声音。
「到了，二十万，这老太婆还算痛快。」儿子志强说。
我的手顿住了，老太婆？这是我儿子对我的称呼？
「你跟她说是买房首付，她就信了？」陈美玲笑着说。
「可不，她那么精明一辈子，也有今天。」志强似乎很得意，「这二十万咱们度蜜月正好用上。」
「你也太有才了，一口就要二十万，我还以为她会砍价呢。」
「我妈这人你还不知道？最怕别人说她小气，再说了，她不给我们，给谁啊？死了还不是都是我的。」
我浑身发冷，手里的手机微微发抖。
「你提前跟旅行社确认了吗？马尔代夫的水屋，一定要海景的那种。」陈美玲兴奋地说。
「放心吧，都安排好了，五星级的，一晚上小一万呢。」志强笑道，「反正是我妈的钱，咱们敞开了花。」
我感觉眼前一阵发黑，心脏抽痛得厉害。
「你妈这人真是好糊弄，你看她刚才那样，一说孙子的事她就紧张兮兮的，还不是乖乖掏钱。」陈美玲继续说。
「她那点钱早该给我们了，前几天不是还想买个按摩椅？一个人住那么大房子有什么用，卖了多好。」
「可不是，前几天她那个同学来家里，还夸她养老有方，气死我了。她那点退休金除了吃饭看病，不就该给咱们攒着吗？」
「我已经暗示她好几次了，她那房子位置多好，让她卖了来和我们住，她就是不肯。真是不识好歹。」
「慢慢来，等咱们孩子出生了，她肯定舍不得孙子，到时候房子不还是我们的。」
我死死捂住嘴，生怕自己发出声音。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打湿了手背。
「对了，上次我妈送的那套茶具，看着挺值钱的，拿去卖了多少？」志强问道。
「六千多，那老古董谁爱用啊，卖了换咱们厨房的新冰箱不挺好的。」
「也对，留着又不实用。」志强轻松地说，「她现在不也挺好的吗，该吃吃该喝喝，每天买菜做饭伺候咱们，多自在。」
「那倒是，等我妈过年来了，家务活就都给她们俩了，你妈那么爱干净，肯定乐意。」
「你妈要来？在咱家住？」志强的声音有些不悦。
「怎么，你妈能在咱家住，我妈凭什么不能？」
「行行行，都能住，不过得说好，她们来了伙食费得自己出，咱们小两口也不宽裕。」
我终于忍不住，手指微微发抖地按下了真正的挂断键。手机屏幕暗了下来，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我急促的呼吸声。
二十年，我含辛茹苦把儿子拉扯大，丈夫去世早，是我一个人供他读完大学，结婚时掏空积蓄给他买了房子，可他们……竟是这样看我的。
那套茶具是我珍藏多年的紫砂，是我姥姥留给我的传家宝，我一直舍不得用，想着留给儿媳妇……
我慢慢站起身，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妈，您要回去了吗？」陈美玲看到我收拾东西，假惺惺地问道。
「嗯，有点累了。」我强忍泪水，声音尽量平静。
「我送您吧。」志强站起身。
「不用，我自己打车。」我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去。
回到家，我瘫坐在沙发上，眼泪止不住地流。手机屏幕亮起，是儿子发来的信息：「妈，到家了吗？」
呵，这会儿倒想起关心我了。
我没有回复，只是默默翻出了银行app，把名下资产查了个遍。活期存款30多万，定期存款120万，还有一套60平的小两居和一套150平的大三居。这么多年，我省吃俭用，不就是为了让儿子过得好一点吗？
可他们……竟然这样算计我。
我的视线落在茶几上的一张名片上——「林正律师事务所」。这是前几天我在老年大学认识的同学给我的，说她儿子是律师，专门处理遗产继承问题。
当时我还笑话她太早考虑这些，现在看来……是我太天真了。
我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
「您好，是林律师吗？我想咨询一下关于遗嘱公证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我来到了林正律师事务所。
「林阿姨，您考虑清楚了吗？」林正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看起来很精干。
「清楚了。」我点点头，「我要立遗嘱，把我名下的两套房产都捐给敬老院，存款除了给自己留够养老的，其余的都捐给困难学生。」
「您的子女……」
「我没有子女。」我斩钉截铁地说。
林正愣了一下，然后了然地点点头，「明白了。」
办完公证手续，我又去了趟银行，把资金做了重新规划，只给志强的账户留了一万块钱——这是我的心理安慰，毕竟，他再怎么样也是我拉扯大的孩子。
回家的路上，我接到了多年不联系的大学同学方敏的电话。
「秋雁，你还记得我们班的赵鹏吗？」
「赵鹏？当然记得，那个学物理的高个子是吧？」我努力回忆着大学时光。
「对，就是他。他现在是咱们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副院长，刚从国外考察回来，正在组建一个老年健康研究中心，需要一批身体素质好的老年志愿者。我推荐了你，你要不要参加？」
「我？」我有些意外，「这个……」
「你别推辞，这可是个好机会。赵鹏说了，志愿者每个月有三千块补贴，还能免费体检，定期组织旅游。最重要的是，你那么喜欢学习，中心还有专门的老年课程，什么太极、书法、电脑课都有。」
我沉默了片刻，「行，我考虑一下。」
挂了电话，我在小区的长椅上坐下，看着广场上跳舞的老人们，突然觉得自己这些年太傻了。为了儿子，我放弃了所有的爱好和社交，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他的家庭上。
我掏出手机，给方敏回了条信息：「我参加，什么时候去报名？」
很快，方敏回复：「太好了！明天上午十点，我在医院门口等你。」
晚上，志强打来电话，说周末要带陈美玲去看房子，让我周六去他们家帮忙做饭。
「妈，您要是不方便的话，也没关系，美玲说她妈妈可以来。」志强语气中透着试探。
「周六啊……」我故作为难，「正好我要去参加一个医院的志愿活动，可能没时间了。」
「什么志愿活动？」志强明显松了口气，「您年纪大了，还是少操点心比较好。」
「是啊，我也觉得自己操心太多了。」我意有所指地说，「对了，二十万我已经转给你了，够用吗？」
「够……够了，妈您真是太好了！」志强的语气立刻热情起来。
「那就好。」我淡淡地说，「我还有事，先挂了。」
挂断电话，我打开手机备忘录，写下：「第一步：立遗嘱，完成。第二步：找新事业，已开始。第三步：……」
我停下笔，嘴角露出一丝久违的笑容。人这一辈子，终究是要为自己活一回的。
周六早上，我精心打扮了一番，穿上许久不穿的淡蓝色连衣裙，化了个淡妆，喷了点香水，然后开车去了医院。
方敏已经在门口等我，看到我的样子，她惊讶地说：「哎呀，秋雁，你今天可真精神！」
「是吗？我觉得自己老了很多。」我谦虚地说。
「你在开玩笑吧？你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十岁！」
我们一起走进医院大楼，来到五楼的会议室。一进门，我就看到了许多和我年纪相仿的人，他们三三两两地聊着天，气氛很是活跃。
「赵院长，这位就是我跟你提到的林秋雁，我们大学同学。」方敏把我介绍给一位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男士。
「林女士，久仰大名！」赵鹏热情地握住我的手，「方敏常提起你，说你是我们这届校友中保养最好的一位。」
我有些不好意思，「赵院长过奖了，我可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
「这就是天然的好体质啊！」赵鹏笑道，「我们这个研究中心，就是要研究像您这样健康长寿的秘诀，造福更多老年人。」
接下来的时间里，赵鹏详细介绍了中心的研究计划和志愿者的权益。不仅有每月固定的补贴，还有免费的体检和各种兴趣班。最让我心动的是，中心还会组织志愿者出国考察学习，第一站就是日本。
「日本的老年人生活质量全球领先，我们希望借鉴他们的经验。」赵鹏说，「两个月后就出发，为期半个月，所有费用中心承担。」
会后，我毫不犹豫地签了志愿者协议。走出医院，我感到一种久违的轻松和期待。
回家路上，我接到志强的电话。
「妈，您医院的事情忙完了吗？我们看好房子了，准备下周交定金。」
「是吗？恭喜啊。」我平静地说。
「妈，那个……我们还差几万块钱，您看……」
「我这边刚参加了一个研究中心，要出国考察，已经交了押金。」我打断他，「手头有点紧，等我回来再说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出国？去哪儿啊？」
「日本，研究老年人生活。」
「您一个人去？安全吗？年纪这么大了还折腾什么啊。」志强的语气有些不悦。
「中心组织的，很安全。」我不想多解释，「不说了，我到家了。」
挂了电话，我长舒一口气。曾经，我对儿子言听计从，生怕他不高兴。现在，我终于可以为自己做决定了。
第二天早上，我正准备去老年大学上课，门铃响了。开门一看，竟是志强和陈美玲。
「妈，您这是要出门啊？」志强看着我收拾整齐的样子，有些意外。
「嗯，去上课。」我淡淡地说，「你们来有事？」
「这不是听说您要出国吗，有点担心，过来看看。」陈美玲笑盈盈地说，手里提着一袋水果。
我让他们进屋，心里明白他们是为什么来的。
果然，没说几句，志强就开始旁敲侧击：「妈，您这房子平时就您一个人住，是不是有点冷清啊？」
「还好，我习惯了。」
「我跟美玲商量了，您要不搬来跟我们一起住吧？您那边房子可以出租，还能有点收入。」志强试探着说。
「是啊，妈，您一个人住多不方便啊，有个头疼脑热的，也没人照顾。」陈美玲附和道。
我笑了笑，「我这不是挺好的吗？自由自在的。」
志强和陈美玲对视一眼，明显有些失望。
「对了，妈，您说要出国？什么时候的事啊？」陈美玲转移话题。
「前几天刚定下来的，两个月后出发。」
「两个月后？」志强皱眉，「那正好是我们交房首付的时候啊。」
我故作惊讶，「这么巧？」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凝重。我看了看表，站起身：「我得去上课了，你们先坐会儿吧。」
「妈，我们送您吧。」志强忙说。
「不用，我自己开车去。」
「您还会开车？」陈美玲惊讶地说。
「去年考的驾照，平时不是很忙，就去学了。」我拿起钥匙，「你们随便坐，我先走了。」
出门前，我听到身后陈美玲小声对志强说：「你妈变了好多啊，以前不是最听你的话吗？」
我嘴角微微上扬，心想：你们还没见识到我真正的变化呢。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了全新的生活。每周一三五上老年大学的太极拳和书法班，二四去医院的研究中心做检查和听讲座，周末和新认识的朋友们一起爬山或者去郊外农家乐。
我几乎不再去志强家，也很少接他们的电话。偶尔志强发消息问我在干什么，我就简单回复「在忙」或者发几张风景照。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我的朋友圈从原来的空白变成了丰富多彩的生活记录。照片里的我，脸上总是带着笑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
这天，方敏给我打电话，说要介绍一个人给我认识。
「谁啊？」我有些好奇。
「赵鹏的大学同学，退休前是外贸公司的总经理，现在开了个小茶馆，人特别有趣。他听说你喜欢喝茶，特意邀请你去品茶呢。」
「哎呀，这……」我有些犹豫。
「别扭扭捏捏的，又不是相亲！就是朋友间的聚会，多认识朋友有什么不好？」
被方敏这么一说，我也不好再推辞，就答应了下来。
周六下午，我换上一件墨绿色的旗袍，戴了一条玉石项链，开车来到了城南的「淡雅斋」茶馆。
推开门，古色古香的装修扑面而来，淡淡的茶香在空气中弥漫。一个身材高大、面容慈祥的老人站在柜台后面，看到我进来，他微微一笑。
「您就是林女士吧？我是江河，赵鹏的朋友。」
「您好，我是林秋雁。」我有些拘谨地说。
「别客气，请坐。」江河引我到一个靠窗的位置，「我泡了一壶明前龙井，您尝尝看。」
茶香四溢，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桌面上，形成一片温暖的光晕。我们从茶叶聊到旅游，从书法聊到音乐，不知不觉就是一下午。
「林女士眼光真是独到，」江河看着我手上的玉镯赞叹道，「这翡翠成色上乘啊。」
「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我一直很珍惜。」我抚摸着玉镯，「可惜我儿媳妇不喜欢这些老物件，我送她的紫砂壶都被她卖了。」
一提起这事，我心里就一阵刺痛。
江河似乎察觉到我的情绪变化，轻声说：「有些东西，只有懂的人才会珍惜。」
我抬头看他，他眼中的理解让我感到一阵温暖。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志强打来的。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妈，您在哪呢？我和美玲来您家了，怎么没人啊？」志强的声音有些焦急。
「我出来喝茶了。」我平静地回答。
「喝茶？跟谁啊？」
「朋友。」
「什么朋友啊？您这么大年纪了，别被人骗了。」志强的语气充满了不信任。
「我这么大年纪，也该有自己的社交圈了。」我有些不悦，「有事吗？」
「妈，那个……下周就要交房子首付了，我们还差几万块钱……」
「我不是已经给你二十万了吗？」
「那个……有些意外支出……」志强吞吞吐吐。
我冷笑一声，「好吧，等我回去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