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我儿子把一张金箔纸带去学校叠纸飞机。
被同班同学的家长发现了。
她在群里疯狂艾特我：【刘子期妈妈，你怎么教孩子的，让他带这么晦气的东西去学校，不知道会影响孩子的身心健康吗？】
【我不管，明天学校必须全面消毒，我不能让我孩子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
1.
我刚收完摊回家。
看到儿子班群里99+的消息瞬间懵了。
有一位名为徐君鹏的家长发了长达五十多条信息，八百字小作文斥责我。
【@刘子期妈妈，出来说话啊，装死算是怎么回事，怪不得你儿子这么没教养！】
【我再说一次，我明天就要看到学校全面消毒，清除晦气，孩子还小，本来就很容易看到脏东西，还故意把这个带去学校，考虑过别人家孩子的感受吗？】
我的视线移向正在写作业的儿子，招手喊了他过来，「你今天是不是把金箔纸带去学校了？」
半个月前我网购了五千个金箔纸回来，有空就叠成金元宝，准备下周回老家做清明。
儿子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对啊，妈妈，明天可以再给我几张这样的纸带去学校吗？叠飞机，飞的又高又远，我的同学们都夸我好棒呢，让我明天帮他们带一张。」
我摸了摸他的头，在事情还没有解决之前没有办法给他准备的答复。
打发他去做作业后，我引用徐君鹏妈妈发过来的金飞机图片。
【小孩子用金箔纸叠飞机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吧？金箔纸的作用不仅是用来祭祖，还可以用作烫画、装修，做手工。】
【如果影响到你孩子了，我向你道歉，以后不会再让他把金箔纸带去学校了。】
这话一发出去，徐君鹏妈妈秒回。
【以后？你还想要以后？你要是教导不好你儿子，别怪我下次看见亲自教导他！】
然后她发了一系列的消毒工具，让大家投票明天选用哪款产品进行消毒。
我脸色逐渐沉下去。
任谁的孩子被这样说心里都会不舒服，更何况我儿子是在放学期间才把金箔纸拿出来叠飞机，搞得他像犯了什么大罪似的。
我回了一句：【我的儿子错与对都轮不到你来教导，更何况这件事情他本身没有错！】
她还没回，群里却有人骂了。
【靠！一点小事在这里唧唧歪歪半天，你儿子要不把纸带过来，也没有这些破事了，有什么好说的，消毒就消毒呗。】
【是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下一秒，儿子的班主任陈老师私信我。
「刘子期妈妈，他们说的也挺对的，要是子期没有把金箔纸带来学校，那么也不会有后续的事情发生，每个人的看法不一样，你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但别人未必这么觉得。」
「明天学校消毒的费用你负担一半的钱吧，另一半学校替你承担，我到时候把账单发给你，这件事情毕竟是因子期而起的。」
我有那么一瞬差点给他们的乱七八糟的道理绕进去，但是我清楚的知道这是不对的。
我的孩子只是带了一张清明的纸去学校，倘若这样有罪，那是不是额外带牛奶，带水杯去学校的孩子都有罪？
「陈老师，我也不想让学校夹在中间为难，这钱我可以给，但是我也必须和你们说清楚，我儿子不是在课堂上玩纸飞机，放学后属于自由活动时间，他有自己的权利和自由。」
陈老师：「是是是。」
看出来了她的敷衍，我也不想多说什么。
因为全面清毒，幼儿园全体学生放假，我早早的来到学校里帮忙消毒。
徐君鹏妈妈穿着香奈儿连衣裙慢悠悠地走来我面前，「你就是刘子期的妈妈？看你穿得这么寒碜，怎么读得起这个幼儿园的？」
我几十块钱的白T牛仔裤和她确实没得比。
据说这个幼儿园是我们附近名声和教育资源顶好的，一个学期的费用两万八，是普通幼儿园的三倍，我自然也想让孩子接受最好的教育。
我抽空回她：「能怎么读的起？花钱，交学费就能读了。」
我满心都只想着快点消毒完，还要回家赶着出摊。
再过一个小时，无论是学生党还是上班族都休息了，是我摊位生意最好的时候。
我吭哧吭哧埋头苦干，终于等到结束了，我解掉口罩准备离开。
徐君鹏妈妈突然大喊一声：「都等一下！」
我们一脸茫然的看着她。
不到三分钟，一群穿着道士服装的人走进来。
徐君鹏妈妈笑道：「你们也不放心自己的孩子沾染了晦气吧？我请道士过来去去晦气。」
家长们面面相觑，最后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提出来：「我还有工作要做，先走一步，你们辛苦了。」
当晚，陈老师把账单发过来给我。
我一看傻眼了。
「陈老师，你是不是发错了？怎么还有请道士的费用？两万块钱？」
2.
陈老师话里话外都带着几分指责：「对的，刘子期妈妈，要不是有金飞机的事件，也不会有后续的这些操作了，你体谅一下家长，体谅一下我们老师，别让我们为难，谢谢。」
两万块钱，我需要摊三千多个煎饼。
至少可以报两个兴趣班，可以带儿子去北京旅游一趟，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我握紧手机：「陈老师，我们当初说的只有消毒产品的费用，没有说过请道士的钱也需要我承担。」
陈老师不满：「总不能让学校替你承担吧？一个纸飞机在你看来不是什么事，但要是每个学生都像刘子期一样不遵守学校规则，我们当老师的怎么办？我们的命不是命吗？
「在学校里帮你们教导孩子，下班了还要处理你们之间的家长里短，夹在中间左右不是人。
「好了，我现在在外面，不和你多说了，你把钱转过来，我发给园长。」
记得上个学期，陈老师还一直夸赞我家儿子乖巧听话，性格比较安静，她说我儿子放学期间要是能跟别的孩子一样叠纸飞机，捉迷藏啊，拼图啊，会有利于开阔孩子的思维和动手、交际能力。
别人能叠飞机，他怎么不能叠了？
我转了消毒水需要承担的三千块钱过去给她。
「陈老师，学校里没有哪一条规定学生不可以带纸张去学校，更没有规定学生放学期间不可以自由活动，如果有，请你截图发给我。」
我来到书房准备带儿子去洗澡，却发现他呆愣愣地趴在桌子上。
我走过去弯下腰，「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他把头埋在桌子上，语气闷闷的。
「没有。」
我放低声音：「子期，你还记得和妈妈做过的约定吗？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和妈妈说，只要你没做错，妈妈永远都会站在你这边。」
儿子抬起头，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妈妈，今天我的同班同学打电话给我，他说都怪我要玩纸飞机，害他们不能去学校，还害你赔钱，赔了好多好多钱。」
我收摊的时间不确定，自打儿子上学后就给他买了一个小天才电话手表，避免错过他的事情。
我边替他擦眼泪边问：「谁和你说的？」
「徐君鹏。」儿子停顿几秒，接着说，「他是我们班的班长，老师很喜欢他。」
「妈妈，我不懂他为什么打电话过来说我是赔钱货，我看到大家都玩纸飞机我才玩的，明明……他那天也让我第二天帮他带一张金纸片去学校。」
他把头埋在我的怀里，抽噎道：「妈妈，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乱带任何东西去学校了。」
我的心一抽一抽地疼。
在儿子出生的第一年，我老公在路上出了车祸，送到医院时人就剩下一口气了，当晚就去世了。
他似乎知道自己没有爸爸了，从小就比别的孩子敏感，心思细腻。
我心疼的把他从怀里揪出来，郑重开口：「子期，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不用道歉。」
错的人不是你，是站在道德制高点，是强求把歪理强加在别人身上，以「为孩子好」胡乱行使自己权利的大人。
他眼睛亮亮的，「妈妈，真的吗？」
「真的，你不需要为这件事情感到自责。」
晚上，把儿子哄睡，我轻手轻脚的关上房门，回到自己房间。
徐君鹏妈妈给我发私信骂我：「穷鬼，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啊？想赖账那两万块钱？你要这样的话我只能起诉了，到时候对你儿子名声也不好。」
我不想把事情闹大，编辑了一长段的信息，于情于理的想和她说清楚。
结果对面显示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她把我拉黑了！
但是她分明正在班群里说我说得正起劲。
「我一心为了大家着想，垫付了两万块钱，现在她故意不回信息，不想给，真搞笑，要不是为了孩子，我会这么多事吗？时间就是金钱，我还不计较她害了我孩子少上了一天课呢。
「是，这两万块钱也就是我家里一两天的开销，我是不缺这点钱，但是我就是不爽！」
有别的家长说她大惊小怪，其实没有必要请道士来做法师，多此一举。
她立刻怼回去：「我大惊小怪？现在是没出事，等以后你孩子某天在家里对着空气说话，你就感谢我了。」
我想着退一步海阔天空，他们却变本加厉，以为我好欺负，让我妥协。
我截图照片发到群里：「我现在才有空看手机，你把我拉黑了，你既然觉得自己不是大惊小怪，那你起诉我吧，让法院来判定。」
随后我懒得再看她发疯，退出群聊。
陈老师接连几天给我发信息，我从一开始有耐心地同她讲道理，到最后直接哦嗯表情包。
法院的传票我没有收到，倒是在摊位前看到了徐君鹏妈妈。
「哟，我刚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原来真的是你在卖煎饼啊。」
我当作没听见，动作行云流水般做好一个又一个诱人的煎饼果子。
她见状，嘲讽声更大了。
「你把儿子送进幼儿园，已经把家里的积蓄掏空了吧？这样吧，我也不难为你，让你儿子当着全校同学的面和我儿子道歉，这件事就算了。」
3.
「喂，大妈，你不买的话能不能让让？」后面排队的人群中一个男生皱着眉头催促她。
徐君鹏妈妈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你叫我大妈？」
男生翻了个白眼：「不然呢？」
徐君鹏妈妈气得脸都绿了，又碍于对方的体格不敢呛声，只能小声地嘟喃：
「你们吃这么便宜的东西，小心拉肚子！」
我平静如水，这一路走来我见过比她说话更难听的人，贫穷人家出生的孩子早已有抵抗疯言疯语的能力。
她在旁边讽刺了我一个小时，前来买煎饼的人群一点都没减少，甚至还有人三五个的买。
她面露诧异：「有这么好吃吗？是不是都是你找的托啊？」
我无语。
下一刻徐君鹏妈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变得兴奋了起来，走到摊位边，对着顾客开口：
「来来来，你的是十六块钱，扫这里就行了。」
「你的加油条和鸡肉的，九块钱。」
然而所有人都绕开她，把钱扫到我的二维码里。
她急得不行：「扫给她干嘛？扫给我啊，这个女人欠了我两万块钱还没还呢。」
「你们这是在惯着老赖！」
我把用完的面糊桶放到一边，又提了新的过来：
「我没欠你任何钱，别以为长着一张嘴就可以随便说话，有这闲功夫你还不如去法院告我，别在这里影响我做生意。」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你说不欠就不欠啊！我可是实实在在花了两万块钱，说到底都是你没把你儿子教导好，这钱你必须给我，否则我一直在这里闹得你生意做不下去！」
老顾客王大爷拎着菜蓝子凑上去问她：「摊主怎么欠你两万块钱了？」
徐君鹏妈妈看到有人搭理她，一下子来劲了。
装腔作势地发表言论：「这事你听完今晚都睡不着的，她儿子把清明祭祖的金箔纸带去学校玩，那可是清明用的阴间东西啊，幼儿园都是小孩子，祖国未来的宝贝，她这不是害人嘛。
「于是我要求学校进行全面消毒，去除晦气，后来我想了想，又觉得这样不稳妥，为了大家跑前跑后，请来了道士做法，花了我两万块钱，她不肯赔回来给我。
「自己孩子的错当父母的也有责任，这件事本来就该她负全责的，什么脏东西都往幼儿园里带！」
她说完一脸得意地看着王大爷：「大爷，你说是不是？你也看不惯她这种行为吧？」
王大爷嘴角抽了抽，最终忍不住吐了一口唾沫在她脸上：「有病吧你，我活了几十年了，没听过这么离谱的事情，金箔纸脏？合着你地下的亲人不需要用啊？」
我憋着笑，往煎饼果子里多加了一根热狗，递给王大爷：「大爷，这是你的，下次再来哈。」
徐君鹏妈妈感受到脸上的湿度，爆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啊啊啊啊！你竟然往我脸上吐口水，没素质的野蛮人，气死我了！」
王大爷作势上前一步，她吓的转身跑开了。
他拍了拍手，接过煎饼：「什么人啊这是？小吴，你别怕，她下次再来你去公园找我，战绩1V8，骂人我从未失手过。」
我笑呵呵地应了下来。
徐君鹏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第二天又来了。
她拿着摄像头对着我：「我昨晚回去想了一下，你欠我的两万块钱用煎饼的秘方抵了也行，最近我弟准备开一家店，做煎饼不错，你可以开始了。」
我大大方方的让她拍视频，煎饼果子的秘诀不在于手法和顺序，而是我独家调制出来的酱料。
她拍完视频过来问我：「你现在说一下面糊的比例是怎么调的，酱料用了什么，一一说清楚。」
我勾唇一笑：「我还是那句话，去法院告我，其他的东西你想都别想。」
果不其然，她又气冲冲的回去了。
第三天，她带着一大袋的纸钱和金元宝过来，神色得意：「我说过了，你什么时候还钱给我，我什么时候不打扰你。」
紧接着在我摊位旁边架起工具，烧了起来。
空气中浓烟滚滚。
还有灰屑掉落在我的煎饼上，我的食材上，摊位上到处都是！
她笑得贱兮兮的：「你不是说这些纸不晦气吗？怎么脸色变得这么难看了？你倒是笑一笑啊！」
我端起水朝着她的方向……头上泼过去：
「不好意思啊，我刚才还以为着火，一时心急只想着灭火，没事，反正你还要烧火，头发很快就干了，你慢慢忙，我先回家了。」
大不了损失一天的收入，我看谁耗得起！
把摆摊车和东西都收拾好，我去幼儿园接儿子放学，却看到一个小男孩骑在他身上，嘴里发出「驾驾驾」的声音！
还用手拍打我儿子的头！
我冷着脸三两步过去把小男孩从我儿子身上揪起来，「和子期道歉！」
小男孩凶狠道：「放开我！放开我！」
「不放！不道歉我不放开！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哇的一声哭出来。
班主任陈老师跑过来，不分青红皂白的过来抱住他：「君鹏不哭哦，君鹏是小男子汉对不对？」
接着对我厉声呵斥：「刘子期妈妈，你一个大人怎么能对小孩子动手啊！仗着自己年龄大就可以为所欲为吗？你现在和他道歉！」
我指了指我儿子：「陈老师，你刚才没看到他打我儿子？」
她梗着脖子：「那不是打，那是小朋友之间在开玩笑，在闹懂不懂？退一万步来讲，小朋友之间有矛盾很正常，我们要正确引导，而不是以暴制暴，对他动手动脚。」
退一万步来讲？
凭什么我儿子挨打要退一万步来讲？
我抱起我儿子，低声问他：「子期，刚才他那样对你，你觉得好笑吗？你喜欢这样闹吗？」
儿子瘪了瘪嘴，啜泣出声：「我不喜欢，他不是在和我玩。」
我冷笑：「陈老师，听到了吗？这么大年龄的孩子已经有自己的想法，分得清别人的恶意了，刚才徐君鹏怎么打我儿子的，我已经录下来了，需要我传上网络让网友审判一下谁对谁错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