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回忆:那个美丽的小山村,有我永远忘不掉的朝鲜族姑娘
时间过得真快,五十多年的时间就如白驹过隙一般转瞬即逝了,每当回忆往事,我就会想起第二故乡的乡亲们!就会想起那个美丽的小山村,就会想起那位淳朴善良又漂亮的朝鲜族姑娘。
图片来源网络
我是1969年3月下旬乘坐火车离开上海到吉林延边插队落户的,我插队落户的那个村子叫明东屯,全屯子只有二十一户人家,基本都是朝鲜族,三户汉族人家,据说是多年前闯关东来的山东人。
明东屯的乡亲不管是朝鲜族还是汉族,他们都很淳朴热情,天天都在土里滚地里爬,再加上日晒雨淋,屯子里的乡亲们不像城里人白白净净的,虽然他们皮肤粗糙穿着朴实,可乡亲都有一颗善良的心。
屯子里的朝鲜族社员几乎没有文盲,他们基本都能识字看书,无论农村人还是城市人,朝鲜民族文化修养都很高,所以山村乡亲基本都是文化人。就连那几户闯关东来到明东屯的山东人,也都识文断字,和朝鲜族老乡一样懂礼貌有修养。明东屯虽然是一个朝鲜族村屯,但屯子里的人们都会说汉语。
我们来到屯子不久,就和屯子里的乡亲们打成了一片,善良的乡亲们对我们特别关爱,都把我们上海知青当成了他们的孩子。出工劳动在地头休息的时候,他们给我们讲朝鲜民族的民俗和生活故事,教我们学说朝鲜语。乡亲们对山外的世界也很向往,经常让我们给他们讲上海大都市里的所见所闻,讲上海的生活故事。
在乡亲们的关爱帮助下,我们住上了朝鲜族式的新房子,有了属于我们知青存储蔬菜的菜窖,跟着乡亲们学会了干各种农活,也学会了腌制朝鲜族泡菜,乡亲们有什么好吃的食物,都会给我们知青送来品尝,屯子里的乡亲们都是我们上海知青的亲人,我们发自内心地感激乡亲们。
在我们插队落户的小山村里,有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她叫蔡明淑。蔡明淑长得特别喜庆,特别漂亮,一双明亮的眸子就如一汪清泉,清澈又明亮。在同年龄的女孩中,蔡明淑说的汉语最标准也最好听,她会唱歌会跳舞,经常来我们知青集体户里玩,我们也特别喜欢她。
记得是我们刚来明东屯插队落户不久,一天傍晚,我们正在吃晚饭,蔡明淑领着她弟弟到我们集体户来玩。一名男生抱怨没有咸菜吃饭也不香,他提议要去老乡家中的菜窑里偷点咸菜来。蔡明淑赶忙说道:“哥哥,你不要去偷,我回家去给你拿来。”她说完,转身拉着她弟弟就走了。
不一会儿功夫,蔡明淑端着大半盆各种腌制的小咸菜放在我们面前,笑着说:“哥哥姐姐们,你们吃吧!你们要是爱吃,今年秋天砍了白菜,我和我妈妈来帮你们腌朝鲜族辣白菜,帮你们腌好吃的泡菜。”
从那以后,屯子里的乡亲们经常给我们上海知青送咸菜送辣椒酱,也有送大酱和干菜的,一直到了夏天,我们集体户自留地里长出了新鲜蔬菜,乡亲们才不给我们送咸菜了。后来我们才知道,是蔡明淑告诉乡亲们,让乡亲们给我们送咸菜的。
那年秋天队里分了白菜、萝卜和土豆,我们挑出好的白菜土豆和萝卜储存到了菜窖里,剩余的白菜和萝卜计划腌咸菜。可我们知青都没腌过咸菜,谁都不会腌咸菜。就在我们为难的时候,蔡明淑和妈妈一起来到了我们集体户里,主动教我们做辣白菜,腌萝卜块,晒萝卜条。 蔡明淑和她妈妈还给我们带来了自家磨的辣椒面和香菜籽,还有苏子籽和糯米面,手把手教我们腌制辣白菜,腌萝卜块,并把腌制好的辣白菜和萝卜块帮我们储存到菜窖里。
那个冬天,我们想吃泡菜了,就下窑从缸里捞一颗辣白菜用刀切成两半,再横着剁几刀,真是很方便。来到明东屯的第一个冬天,我们就吃到了自己亲手腌制的辣白菜,真要感谢这位有心的朝鲜族小姑娘蔡明淑。也是从那以后,我们上海知青再也没有动过去偷老乡家咸菜的歪脑筋。
一晃就到了1973年的夏天,似乎就在转眼间,我们来明东屯插队落户已经四年多了,当年的黄毛丫头蔡明淑已经长成了大姑娘,她也越涨越漂亮,一条又粗又长的大辫子总是随着她轻盈的步伐摇摇摆摆,我们男知青都说她是下凡的仙女,总是令我们想入非非。
图片来源网络
每天我们都和蔡明淑一起出工参加生产劳动,在田间地头歇歇的时候,蔡明淑就给我们唱歌跳舞,她的舞姿优美,歌声悠扬婉转,常常把我们带入梦幻般的感觉中。空闲时间,蔡明淑就到知青集体户来帮我们做饭,帮我们洗衣服,我们男知青都是她的哥哥,女知青都是她的姐姐,我们也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妹子。我常听男同学私下里议论,这辈子要是能娶一个像蔡明淑这样温柔漂亮的姑娘做妻子,一辈子扎根明东屯都心甘情愿。
那年过中秋节的时候,我们都很想家,也都很馋家乡的美食。乡亲们虽然经常给我们知青送鸡蛋送好吃的,可我们平日里很少能吃到肉。一位叫陆春明的男同学说他很想吃妈妈做的白斩鸡,一想到白斩鸡,他就流口水。
陆春明的一句话勾出了大家肚子里的馋虫,我们男生低声嘀咕了几句,大家打算去老乡家偷两只鸡来解馋。就在我们准备行动时,蔡明淑突然来到了我们集体户,给我们送来了打糕和米饼,还有一点白糖,她说打糕蘸白糖特别好吃,陆春明说打糕再好吃也不如鸡肉好吃。
蔡明淑很聪明,她明白了陆春明的意思,啥也没说,转身就离去了。过了不大会功夫,蔡明淑抱来了一只老母鸡,她说她家的这只老母鸡最懒,不爱生蛋,送给我们炖肉吃吧。有了蔡明淑送来的这只老母鸡,我们才没去偷老乡家的鸡。要不然的话,我们就会伤害老乡家的利益,就会犯一次严重错误。
因为晚上我们吃了蔡明淑送来的打糕,肚子里的馋虫也得到了慰藉,我们就没杀鸡炖肉。第二天发现蔡明淑家那只老母鸡生了一枚鸡蛋,我就把那只老母鸡给她家送了回去。恰巧听到蔡明淑的母亲在用朝鲜语责骂蔡明淑,意思是那只老母鸡天天都下蛋,以后就没有鸡蛋吃了。
1975年秋天,我们屯子得到了两个开纤厂的招工名额,蔡明淑来问我:“培坤哥,你想去当工人吗?”“当然想去啊,当工人能吃国库粮,月月都开工资,谁不想去当工人啊。”我不假思索地说道。
听了我的回答,蔡明淑沉默了,过了一会子,她又问我:“培坤哥,你要是当了工人,还回咱明东屯来吗?”“应该能回来,但当工人就不自由了,想回来也不能随随便便……”这时我才觉察到蔡明淑表情的变化,我心里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还没等我说完,蔡明淑就默默地转身离开了。
很快,我和一名叫谢小梅的女生顺利通过了招工审批和体检,几天后就要去开山屯化纤厂当工人了。这对我来说是个天大的好事,我以为蔡明淑会来祝贺我。可那几天时间里,蔡明淑再也没到我们集体户来过,也没见她出工劳动,去开纤厂报到的头一天,我得到了蔡明淑订婚的消息,她和邻村的一名朝鲜族小伙子订婚了。得到这个消息,我心里莫名其妙地难受了好久。
1976年秋后,也就是我到开纤厂工作的第二年,蔡明淑要结婚了,考虑到几年来她给了我很多关爱和照顾,她结婚的前一天我请假赶回到了屯子,给她随了五块钱的礼金,还有两条毛巾。那天见到我,蔡明淑流泪了,和她相识七年,我那是第一次看到开朗乐观的蔡明淑流泪。我虽然忍住了泪水,可我的心里就像针扎一样痛。
恢复高考后,我考上了上海机械学院,在吉林延边生活了整整九年,于1978年春天我又回到了上海。
回上海前,我回了一趟屯子,也见到蔡明淑,我送给了她一身崭新的工作服,还有几条肥皂和几块毛巾,这些都是工厂发的劳保。分别的时候,蔡明淑哽咽着说:“培坤哥,你以后还回会来吗?我还能再见到你吗?”我默默地看着她,眼泪不由自主地溢出眼眶。
回到上海,因为学习忙,我也就没跟蔡明淑联系过,但我心里一直没有忘记第二故乡的乡亲们,更没有忘记过蔡明淑。
可能是年龄大了的原因吧,我对第二故乡的思念越来越迫切,当我回到令我魂牵梦绕的第二故乡时,第二故乡已物是人非,令我日夜思念的蔡明淑早就去了韩国,据说她的父母去世后,她再也没回来过。
图片来源网络
今天是我到吉林延边插队落户五十六周年纪念日,我猛然又想起了我插队落户生活工作了九年的第二故乡,想起了令我寝食难安的蔡明淑,站在窗口遥望北方,我心里感慨万千,泪如涌泉。蔡明淑,我愧对了你对我的一片痴情,我也没能兑现带你来上海观光的承诺,我很难过也很愧疚,你还好吗?我真的很想你!
作者:草根作家(讲述人:上海知青周培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