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你还来做什么?"她站在摊位后,眼神躲闪,手指紧攥着围裙边缘。

我没想到在这菜市场里会遇见王丽媛。

七年了,整整七年,这个曾经说过要陪我一辈子的姑娘,如今站在我面前,面容憔悴,眼角已有了细纹。

春风吹过菜市场的屋檐,带着一股青菜的清香,我心里却翻江倒海,不知该说什么好。

那是1994年的春天,窗外杨柳依依,大街上姑娘们开始穿起了花裙子。

那会儿我刚满二十七,在国棉六厂当个技术员,每天骑着二八大杠上下班,日子过得规规矩矩。

厂里大部分工人每月就拿三百来块,我作为技术员能拿到四百多,在那会儿也算是不错的收入了。

我省吃俭用攒了两年,中午饭能省则省,就馒头咸菜配开水,偶尔改善一下,下食堂买碗炒菜。

就这样,总算在厂西边的单位房凑了个首付,贷了款,心里终于有了点底气。

那时候,我跟王丽媛已经处了三年对象,眼看着来年就要领证了。

她是师范大学毕业的小学老师,在市实验小学教语文,瓜子脸,大眼睛,说话声音软软的,特别招人喜欢。

记得我们是在一次厂里组织的联谊会上认识的,她是我同学老李媳妇的表妹,被拉来凑数。

那天她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我就被她吸引住了。

后来我托老李问了她的情况,又借着送东西的由头认识了她,没想到一来二去,我们竟然处上了对象。



我妈知道后,高兴得眼泪都下来了:"建生啊,你可算是找着对象了,妈这心里的石头可算落地了!"

她家里人对我也挺满意,觉得我老实本分,有正式工作,还有一手好技术。

我们约好,再过一年,等我房子装修好,就去领结婚证。

日子一天天过,我们的感情也越来越好,我心里盘算着婚后的生活,打算买台电视机,再添台洗衣机,让丽媛过上好日子。

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

记得那天下班,天下着蒙蒙细雨,路面有点滑。

我骑着自行车经过厂门口那个丁字路口,前面突然冲出个小孩子,大概七八岁,穿着红色的小雨衣,正冒冒失失地往马路对面跑。

我看见一辆拖拉机正朝他开过去,电光火石之间,我一个急刹车,跳下自行车去拉那个孩子。

我把孩子推开了,人却被拖拉机给撞上了,整个人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当时就失去了知觉。

等我醒过来,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右腿打了石膏,疼得我直冒冷汗。

医生说是粉碎性骨折,得住院三个月,而且可能会落下残疾。

头一个月,丽媛还天天来,给我削苹果,喂我吃饭,跟我说厂里的事,小区里的事。

她坐在我床边,小手拉着我的手,温温的,软软的,给了我莫大的安慰。

"建生,你别担心,好好养伤,我们的婚礼可以往后推一推,等你完全好了再说。"她当时是这么跟我说的。



第二个月,她来的次数少了,说是学校里忙,期末考试要出题,要监考,我也理解。

可我发现她来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话也少了,眼神也不看我了,好像有心事。

到了第三个月,她几乎很少来医院了,电话也不怎么接,就算接了,也是简短几句就挂。

我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却不敢去想那个可能。

那天翻着日历,发现再过两天就是出院的日子,我给丽媛打了电话,她沉默了一会儿,说会来接我。

我挂了电话,心里却隐隐不安。

我右腿落下了残疾,走路一瘸一拐的,医生说以后遇到阴雨天可能还会疼。

出院那天,她站在医院门口,梳着一个马尾辫,穿着一件淡黄色的连衣裙,远远看去还是那么漂亮。

可她眼神闪烁,不敢看我。

"建生,咱俩分手吧。"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去。

我心里"咯噔"一下,虽然有所预感,但真听到这句话,还是像被人狠狠捅了一刀。

"为啥啊?"我心里明白,嘴上还是问了。

"我......我爸妈不同意,他们说......"她吞吞吐吐好半天,最后憋出一句,"他们说不想让我照顾个残疾人过一辈子。"

"那你自己呢?你是怎么想的?"我死死盯着她的眼睛。

她躲闪着我的目光:"我......我也觉得咱们不合适了。"



"是因为马志强吗?"我咬着牙问。

马志强是城南副食店的老板,听说家底殷实,开着桑塔纳,早就对丽媛有意思,之前追过她好几次。

她脸一下子白了:"你、你怎么知道?"

我苦笑了一下:"厂里小张的媳妇跟你是一个学校的,前两天看见你跟马志强一起吃饭了。"

她低着头,不说话,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

我知道,完了。

回家的路特别长。

我记得那天天气挺好,蓝天白云的,街上行人如织,三三两两的年轻人说说笑笑从我身边经过。

可我心里跟冬天似的,冷得发抖。

老张是我厂里的师傅,比我大十岁,最会安慰人。

他在我租的小屋里蹲了一整晚,陪我喝闷酒,听我断断续续地讲那些破事。

"建生啊,你小子命大,救了人,自己虽然受了伤,可保住了一条命啊!"老张拍着我的肩膀说,"算了吧,感情这事强求不来。命运给你关上一扇门,肯定会给你开一扇窗。"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除了上班就是回家,腿疼的时候就喝点闷酒。

有时候躺在床上,想起和丽媛一起看电影,一起吃饭的日子,不知不觉就红了眼眶。

这世上最难受的,不是被人抛弃,而是被最信任的人抛弃。

小区里的老太太们看见我,指指点点:"瞧,就是他,腿摔断了,对象也跑了,听说嫁给了城南开副食店的。"

"可怜见的,好好一个小伙子,咋就摊上这事了呢。"



"听说人家姑娘是大学生呢,能看上他就不错了,现在人家不嫁了,也正常。"

我装作没听见,一瘸一拐地往家走。

厂里开始改制,不少人下岗了,大家人心惶惶。

我成天提心吊胆,生怕自己这残腿也保不住工作,那可真就完了。

谁知领导找我谈话:"周建生,你技术好,态度端正,厂里决定让你留下来,还给你提个小组长。"

这是我受伤后听到的最好消息。

日子就这么过,从春到冬,从94年到95年,又到了2000年。

王丽媛的影子在我心里渐渐淡了,只是每到阴雨天,右腿还是会隐隐作痛,提醒我那段往事。

听说她跟马志强结婚后,日子过得挺不错,马家给买了新房,又添了小轿车,羡煞旁人。

我庆幸自己没有每天守在电话旁,幻想她会回来;也庆幸自己没有像电视剧里那样,去她家门口又哭又闹。

生活还得继续,伤口总会结疤的。

这期间,小吴——就是医院里照顾过我的那个实习护士——常来看我。

她从医院实习结束后,分到了厂医院,有时下班路过我们车间,就等我一起走。

小名叫吴敏,比我小七岁,圆圆的脸,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性格开朗,嘴甜会来事儿,深得厂里老头老太太们的喜欢。

"建生哥,今天腿疼不?我刚配了活血化瘀的药膏,你晚上擦擦。"她经常这样,笑眯眯地掏出一瓶药膏塞给我。



有时候她会约我去看电影,大多是些喜剧片,看得我哈哈大笑,好像那个被未婚妻抛弃的可怜虫不是我一样。

跟她在一起,我心里那块冰慢慢融化了。

2001年春天的一个周末,天气格外好,阳光暖洋洋的。

我去菜市场买菜,那会儿刚发工资,想买点鱼回去改善一下生活。

刚拐进南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王丽媛,我的前未婚妻,蹲在一个小摊位后面卖青菜。

她也看见我了,脸上的表情像是见了鬼,手里的菜掉在了地上。

我们大眼瞪小眼,谁也没说话,空气好像凝固了。

"你......你好。"最后我硬着头皮打招呼。

她低下头,假装整理摊位上的菜。

我看见她的手上有着干裂的口子,指甲缝里还有泥土的痕迹,哪还有当年那白嫩嫩的小手?

"这菜多少钱一斤?"我装作要买菜。

"五毛。"她声音很小,像蚊子哼哼。

周围的菜贩子们看热闹似的瞟过来,低声议论着什么。

我挑了几把青菜,掏钱的时候,看见一个小男孩从后面拽她的衣角:"妈妈,我渴了。"

小男孩大概五六岁,穿着有点旧的棉袄,脸蛋白白净净的,眼睛圆溜溜的,跟王丽媛年轻时一模一样。

"你儿子?"我问。

她点点头,眼里有泪光闪过。

"挺可爱的,像你。"我干巴巴地说。

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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