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老伴儿,咱得让彭虎他妈再等几年吧,我真觉得咱俩还能支棱起来。"我放下手里的报纸,看着正在择菜的王淑芝说。
她头也不抬,手里的活儿没停:"你又琢磨啥呢?"
"就是觉得咱俩现在身体还行,帮着看孩子也是应该的。"
"那是,那是。"老伴的手在菜帮子上忙活着,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和欣慰。
刚退休那会儿,我也没想到日子会变成这样。
离开了一辈子工作的国棉三厂,像是突然丢了主心骨。
每天早上醒来,看着天花板发愣,不知道该干点啥好。
小城的日子过得慢悠悠的,赶集,遛弯,看报,下棋,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有时候我会站在老厂门口发呆,看工人们进进出出,心里头空落落的,像是被挖走了一块。
彭虎爸开春得了个省城机关的工作,全家都高兴,可住处成了问题。
他们夫妻俩租的那间房,连个像样的卧室都没有,更别提再添个孩子的地方。
我和老伴商量了一晚上,第二天就决定卖了小城的房子,搬到省城来帮着看孩子。
"你别多想,咱们这把年纪了,不就是为了孩子们嘛。"老伴收拾行李时这么说。
其实我心里明白,她比我还舍不得那个住了二十多年的小院子。
院子里的石榴树是她亲手栽的,每年秋天都红彤彤的挂满枝头。
搬到省城的头几天,我睡不着觉,城里的灯光太亮,马路上的车子声音太吵。
但慢慢地,跟着彭虎忙活起来,也就顾不上想那些了。
"彭大爷,您来得正好!彭虎又把我的围巾扯坏了。"小区里的李婆婆远远地冲我喊,手里还举着那条打了结的绿围巾。
我笑着点头:"改天我帮您补一补,前阵子在厂里就是管修理的,这点小活不在话下。"
李婆婆乐呵呵地走了,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点得意。
在厂里的时候,我可是个有名的技术能手,大家有点小毛病都爱找我帮忙。
彭虎都三岁了,整天像个小炮仗似的到处窜,我和老伴轮流追着他跑,也算找到了退休后的"正经工作"。
早上送他上幼儿园,下午接他放学,中间还得准备一日三餐,拖地扫地洗衣服。
日子忙碌起来,倒也充实。
只是有时候晚上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亮,我会想起那个小院子,想起厂里的机器轰鸣声,想起下班后跟工友们搓麻将的热闹。
好日子没过多久,老伴打电话回老家,才知道我婆婆王老太太的病情加重了。
婆婆今年八十有七,这几年脑子越来越糊涂,有时候连自己姓啥都记不清楚。
村里人都劝我们把老人接到城里来,说乡下没人照顾不是办法。
"咱妈这个病,村医说城里有好医院,也许能治。"老伴眼圈红红的,望着我,"再说了,咱们怎么也不能把老人扔在村里不管啊。"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我知道她心里有多难受。
我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当年结婚时,我对着婆婆磕了三个头,那会儿她才四十出头,人称"能干王",一个人把我媳妇儿拉扯大。
婆婆年轻时吃了不少苦,丈夫在我和老伴结婚前就走了,她一个人撑起了一片天。
这些年她没少照顾我家,虽说有时候脾气倔了点,但心地实在。
如今她老了,糊涂了,我哪能不管?
老家离省城有两百多里地,我和老伴坐了四个小时的汽车,到了村里。
婆婆的房子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盖的砖瓦房,屋顶上长满了青苔,院子里的杂草有半人高。
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婆婆坐在炕上,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头发花白,脸上的皱纹像是刀刻的一样深。
看到我们进来,她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小芝,你来啦?猪喂了没?"
老伴眼泪刷地就下来了:"妈,我是来接您的,咱们去省城住。"
婆婆摇摇头:"啥省城?我哪也不去,这是我家。"
我们费了好大劲,才把婆婆的几件换洗衣服和日常用品收拾好。
转身要走的时候,婆婆突然拽住了我的袖子:"老李,你别走啊,谁来给我修水缸啊?"
我心里一紧,婆婆把我当成了她已故的丈夫。
"妈,我是老彭啊,您女婿。"我轻声说。
婆婆眼神迷茫,喃喃地说:"女婿?我闺女嫁人了?"
坐在回省城的车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田野和村庄,我的心情沉重得像灌了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