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二年冬,日军在“讨伐”并击溃了马占山、苏炳文所部义勇军以后,又折回绥宁、吉东,打败了李杜、王德林的自卫军和救国军。这样,到年末,除部分小股义勇军外,东北三省大股的义勇军便大都“瓦解”了。 此时,高玉山在虎林领导的国民救国军逆风而起。
虎林,位于今黑龙江省的东南,当时属吉林省,县治在虎头镇,该县北接饶河,西临宝清,南靠密山,东至乌苏里江,与苏联隔江相望,西北部是蜿蜒的完达山脉,形成了天然的西北屏障,这里土地肥沃,矿产丰富,交通方便,是祖国东北边陲战略要地。在虎林县的东北隅,完达山脉脚下,有一个叫独木河的小镇,是附近农副产品的集散地。在那军阀混战、土匪如毛的年月里,乡民们为了对付土匪的抢劫,不得不自发集资筹备枪马,组织自卫团,高玉山便是这支自卫团的总队长。
高玉山,字荆璞,原名高满,1886年生,祖籍辽宁义县,其祖父曾为清廷牧马,高玉山兄弟五人,他行三。因家境贫因,无力维持生活,于民国初年与几位兄弟迁居虎林。少年时曾到店铺学徒,粗通文字,加上他性情豪爽,胆略过人,颇受乡亲信任,自卫团组建以后,便被推举为总队长。一九二八年,李杜将军就任依兰镇守使兼二十四旅旅长,为调解地方民团与县署纠纷来到虎林并与高玉山相识。
一九二九年中东路事件爆发以后,李杜将驻虎林的一个营调驻抚远,同时命令高玉山率一百人驻守虎林县城。 “九一八”事变后,熙洽开门揖盗,网罗汉奸、走狗组织伪吉林省公署,并通令吉林所属各县军政人员附逆,虎林县公署接电后在商会召集头面人物商讨何去何从,大家一致表示待向李杜请示后再定,李杜将军当即复电,明确表示:坚决抗日,各县成立自卫军(或称战时自卫团)每县建立一个大队,并委高玉山为依兰镇守使署管辖区域战时自卫团第九大队少校大队长,驻防虎林。高玉山率领自卫团员“维持地方治安,支援前线抗日,声望所归,颇具政绩。”
中共党员王扔卿、张伯祥、薛耀亭等三人,因被反动当局通缉从山东泰安县逃到虎林,在独木河与高玉山等人相识。九一八事变后,高玉山正为东北大片国士沧陷而痛心疾首,忧心忡忡,见王物卿等人热心救国大业,遂向王等请教抗日大计。王便向高玉山陈述了蒋介石政权的腐败无能和顽固坚特不抵抗政策的种种所为,并阐明了中国共产觉团结民众,一致抗日的主张,一席话说得高玉山连连点头。从此高常邀王扬卿到自卫团,倾听其对政局的看法。 高、王谈吐倾心,相见恨晚,交往日厚,成为挚友。高玉山亦更坚定信念,决心为驱除日军,收复失地而酒一腔热血,同时对中国共产党也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一九三三年一月,日伪军沿中东路东线(今滨绥线)向李杜的自卫军发动了大规模的围政,李杜的自卫军力战不支,密山失守,败退虎林。一月八日,李杜在虎林召见高玉山,把携带的部分武器弹药给高留下,鼓励高玉山相机继续抗日,等待反攻,然后便率自卫队匆匆退入苏境。 一九三三年一月九日,日军第十师团第十联队长人见顺士大佐率八十辆汽车旋风般开进虎林县城,高玉山见敌势正炽,孤掌难鸣,只好率部返回炮手营,以待时机,再图抗日。日军进城后立即召集虎林各界及保卫团首脑会议,宣布改编县属各武装力量,委任曾率兵截击李杜余部和迎接日军的汉奸李象山为虎林县自卫团指挥,统辖全县自卫团,维持地面治安,同时,为利用高在群众中的威望以巩固其统治,又委任高玉山为副指挥。
一月中旬,日军大举进攻热河,驻吉黑两省的兵力不得不收缩,侵占虎林县的日军部队也于十四日撤回密山。二月三日,伪吉林省署派日人参事官隐岐太郎、指挥官佐滕重男、携属官王汇东、俄人翻译阿夫米多来到虎林,拼凑傀儡政权,并将自卫团改编成伪警察大队,委李象山为警察大队长,高玉山为第一中队长。李象山等汉奸人物厚颜无耻,认贼作父,依靠日本侵略者的势力恣意妄为,勒索欺压穷苦百姓,虎林全县民众沦入国破家亡的悲惨境地。
高玉山面对日军汉奸的罪恶行,怒火中烧,暗中加紧酝酿起义。在民族危难、国家存亡的紧要关头,中国共产党人始终然在救亡运动的前列。早在一九三二年初,中共饶河中心县委组织了宝清、虎林、饶河、抚远等各地党组织积极开展反日运动,到一九三三年上半年已发展了三百多名反日会员。党团员和反日会员利用各种形式开展反日宣传活动,同时派人深入到高玉山等部中进行工作。此外,还由崔石泉,金文亨、朴振宇、李葆满等同志组织朝鲜族青年成立了饶河反日游击队,从反动派手中夺取枪支,武装民众,建立活动根据地,开展积极的武装斗争。至于活动在密山、虎林、饶河、抚远、宝清等地的自卫军、救国军余部,此时也打起各种山林队的旗号,不断地袭扰敌人。
一九三三年二月四日,密山县保卫团张宝和揭起反正抗日的旗帜,与原自卫军旅长单春霖所部合成一股,在密山县东国的杨木岗一带活动。二月八日,自卫军代总司令陈东山、救北军旧部张禹亭、张巩奇等攻克密山,伪县公署撤到平阳镇。十二日,陈、张等部又以奇兵包围了平阳镇,捣毁伪管察署、税务局等机关并重创日军木村部队。 邻县此起彼伏的武装抗日斗争很快影响到虎林县、高玉山暗中与部下商议,伺机起事,再举义旗。二月二十八日,虎林四区黑嘴子发现抗日军活动,伪答察大队长李象山率第二中队前往“讨伐”,留高玉山中队驻守县城附近的独木河。高部热血青年杨秀文、杨秉清、张玉阶、鞠俊卿等人约会王钓卿在仁合园饭庄密议,决定凭一腔热血暗杀日人参事官、指导官,以平民愤。玉拐卿因势利导,劝他们在事成之后,邀请高玉山出来,共图抗日大举,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抗日教国的大事业,遂约定三月一日发难。
这一天晚十时,杨秀文等怀藏手枪,潜入日参事官居住的南会大院,出其不意,当场击毙日参事官隐岐太郎、指导官佐膝重男和俄人翻译阿夫米多等人。这一行动,轰动全县,一些绅商富豪见日本参事官、指导官被杀,唯恐日军前来报复,一时不知所措,而高玉山则感到时机已到,他连夜率数骑赶到县城,对杨秀文等备加勉慰,他说:“打鬼子我早有此意,你们先开了第一枪,我一百个赞成,你们给中国人争了口气…咱们都是堂堂的七尺汉子,不能眼瞅着小鬼子吞了东北!” 接着,他将驻独木河的队伍拉回虎林县城,宣布起义抗日,并接管了虎林县。随即召集部属和各机关团体首脑共商抗日大计,大家一致决定成立国民救国军,公推高玉山为总司令,王春旭为副司令。以原自卫队为骨干编成两个旅,分别由原分队长孙宝鼎、孙海清担任旅长。当时全军肩佩红色臂章,上书“国民救国军”五个大字,个个英姿勃勃,好不威风。
三月八日,吉林自卫军代总司令陈东山率部到独木河,与高玉山兵合一处,准备攻打密山县城。途中有山林队“永好”(李逢春)、“常胜”率全队骑兵来投,高玉山将其分别编为第一旅骑兵第一团和第三团。救国军的声势大振。于是,几路兵马浩浩荡荡攻往密山县。当义勇军行至黑嘴子时,汉奸李象山设重兵堵截,不予借道,高、陈部为避免损失只好绕道而行,密山之敌得以从容准备,加之义勇军方面没有重武器攻坚,密山县城此次未能克复。五月,伪骑兵第四旅第一团长陶冶率伪军前来“征剿”,高玉山率都与欣激成,给敌以沉重打击,南边率残兵适回专山。这时义明军旧部发辅三率二百余人米与高玉山汇合,又有密山反正的伪自卫团张宝和部、黑龙江义勇军减景芝部来投,高玉山分别将其编入救国军三旅和四旅,救国军的队伍益加扩大,士气愈发旺盛,遂决定乘势进攻饶河。 五月二十五日,高玉山率众二千余人三面包围了饶河县城。拂晓时分战斗打响,守城伪军凭高墙重垒负隅顽抗,攻城队伍一时受阻。高玉山便命令军中仅有两发炮弹的迫击炮向城中射击,城中起火,伪军惊慌失措,乱成一团,救国军战士乘势杀进城内,击毙伪保卫团长侯文才以下数十人,伪县长刘洪谟等弃城逃走,饶河县城遂被收复。
饶河克复,群情振奋,民众夹道欢迎抗日军官兵,各地的救国军、自卫军余部及山林队也纷纷来会,先后有吉林自卫军武术旅旅长汝有才、红枪会首领黄应宗以及王勇、陈东山、张锡侯等义勇军首领亦都各率所部来与高玉山汇合,全军编成十个旅,有众五、六千人。救国军进据饶河,经过一番整顿,又举兵进攻抚远。 抚远守敌闻风而逃,救国军兵不血刃进据抚远。
至此,虎林、饶河、抚远三县全部被救国军收复,军威所及,整个下江地区及吉东大片士地又燃起了抗日烈火。高玉山分兵驻守三县重要防区,安抚商民,恢复各业,并发行了三县通行货币,一时间,虎、饶、抚三县呈现出颇为兴旺的景象。 救国军收复三县的消息不胫而走,不仅震动了日本侵略者,而且很快就传到关内各地,引起关内各界民众的关注和赞扬。正在上海开展抗日救亡活动的李杜将军闻讯后立即派出他的私人代表潜入虎林地区,向高玉山表示亲切的慰问和敬意。马占山将军也派员前来联系,对救国军的义举表示饮佩。正在组织察哈尔抗日同盟军的冯玉祥将军还特别派出他的中将参谋潜到富锦,委任高玉山为东北抗日联合军第二军军长。还有一些爱国青年,怀着救国救民的伟大抱负,不顾反动派的阻挠和沿途被捕牺牲的危险,风尘仆仆来到虎林,参加到这支队伍中来。这一切都给了高玉山极大的力量和鼓舞。尤其是中国共产党人站在反日斗争的第一线,热情地支持和帮助高玉山所领导的国民救国军,使这支队伍的素质有了很大改善。 早在救国军攻克饶河以前,中共饶河中心县委就派出党员李阳春、朴振字等同志与第一旅参谋长王扮卿等人联系,协商救国军与我党领导的反日游击队协同作战、共同抗日事宜。王当即向高玉山汇报,高表示赞同,于是国民救国军便与饶河反日游击队建立了固定的联系。 饶河克复以后,饶河反日总会加紧了反日救国的宣传鼓动工作,他们到处张贴标语,阐明我党联合抗日的主张,声援数国军的抗日义举。王扮卿发现这些标语,觉察背后一定有我党的活动,便向反日会负责人李阳春等同志询问党的组织,并向他介绍了大革命时期在关内参加共产党的一些情况。李阳春了解到王扮卿的身世,便提出有一些反日会员在攻城前被反动派关押在狱中,请求救国军通令释放。王扬卿转请高玉山,高玉山毫未迟疑,命令打开监狱,释放一切主张抗日的反日会员和其他爱国群众,并准许他们公开进行抗日宣传活动。从此,李阳春等同志与王扔卿接上了关系,并通过这一关系,饶河中心县委先后派出黄继兴等二十余名党团员反月会员进入救国军中开展工作。 反日总会还在第一旅司令部的对门公开挂起反日总会的牌子,在民众中广泛宣传中产党人的抗日主张,极大地鼓舞了群众的斗争情绪,也深刻影响了数国军中的广大爱国官兵。
一九三三年十一月二十四日,饶河反日游击队编入救国军第一旅,为特务营,下属三个连,一个手枪队,原游击队长金文亨任营长,崔石泉任政治部主任,一连长崔石峰,二连长朴英根,三连长许成在,均系共产党员。当时,我党为了密切特务营与救国军的关系,并在汉族群众中不断扩大党的影响,建议选派汉族青年到特务营工作,高玉山极力支持,派出雇农出身的汉族青年许资善等人到特务营工作。同时,还从救国军第一旅抽调五百名身强力壮的优秀青年组成第一营,由青年军官景乐亭任营长,与特务营配合训练。许资善等人进入特务营以后,崔石泉、朴振宇等同志对他们热心关怀,经常给他们讲革命道理和党的知识,提高其阶级觉悟,使他们在党的关怀下迅速成长。许资善本人遂于一九三三年七月光荣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成为后来我党领导的抗日队伍的骨干。 饶河反日游击队编入救国军特务营以后,全营战士作战勇敢,遵守纪律,处处以自己的模范行动去影响救国军官兵,得到了高玉山和广大救国军官兵的信任和支持,双方在很长一段时间的合作是很好的。但是后来由于数国军中内部组织成分复杂,一些受国民党影响的救国军领导人对共产党人持有偏见,加上当时饶河中心县委部分领导人受极左思潮的影响,没能以正确的方法去解决联合中的问题,致使双方产生隔阅,甚至酿成武装冲突。
一次,第四旅藏景芝部与特务营因枪被问题发冲突,双方小有损失,城便要求高玉山以总司令的名义下令数特务营的械,并对共产党的活动予以限制。高玉山正告他们说:“我们不是国民党部队,国民党也从未给过我们只字指示,更不用说枪械军需。我们是民众武装,谁抗日谁就是我们的朋友!”他不但没有下令缴特务营的械,而且警告滋事者不准再制造冲突。
为避免抗日部队内部的冲突,发生使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特务营按照党的决定,暂时撤进山里,隐蔽休整。 这样只剩下反日总会驻在饶河县城,力量薄弱,时时受到反动分子的威胁。在这种情况下,高玉山不顾某些将领的反对,亲自批准将反日总会迁到第一旅司令部去办公,并由高玉山委任反日总会负责人李阳春为第一旅中校参谋,另一负责人于冠三为中校军法官,使他们以合法身分在救国军中活动,保护了这些共产党人。 特务营转入深山以后,一方面认真总结与救国军联合抗日中所存在的问题,吸取了经验教训,另一方面加强部队的军章潮练和政治工作,增强了部队的战斗力。经过两个多月的休整,特务营又派出李葆满、许资善等人与救国军联系,阐明联合抗日的重大意义,表示要重返救国军共同抗日。高玉山带头麦标攻迎,并委派王扬卿进山迎接。从此,两部消除了隔阂,特务营又以崭新的姿态出现在救国军中。
一九三三年十二月,天已降雪,救国军战士大都身着单衣,给养的补充十分困难。为解决部队急需,金文京、崔石鬼率特务营战士七十多人,于十二月七日袭击了虎林县附近的于保董大排队,除全歼这股敌人以外,缴枪七十余支和大批粮食、衣物及其它物资。战斗胜利后,特务营除将战利品的一部分留为本部而外,其余物资都援助了救国军各部。这种将战利品无私支援友军的行为在救国军中还是不多见的,因而它无疑使这支党领导的队伍在救国军中的威望大大提高,高玉山也对特务营的这种行为给予了热情的赞扬。 一九三三年五月,日军已占据热河,突破长城各口,兵临华北,威胁平津,蒋介石政府一再妥协,于五月三十一日签订了丧权辱国的塘沾协定,公然宣称取缔义勇军的抗日活动。蒋介石政府的卖国行径,不但没有动摇高玉山的抗日意志,使他灰心丧气,反而更使他丢掉了对国民党政府的幻想,决心凭一腔热血,尽匹夫之责,与日本侵略者周旋到底。
一九三三年六月,高玉山决定与陈东山联合,袭击敌人黑嘴子据点。黑嘴子恰当密山至虎林的交通要冲,进可威胁虎林,退可潜入山区,汉奸李象山自虎林被救国军占领以后,便一直龟缩在这里,构筑工事,收罗汉奸,扩大武装,与救国军作对。 为了拔掉这颗钉子,收复虎林全境,高、陈各率所部于六月十三日包围了黑嘴子。当时,有伪骑兵第四旅一团团长陶治率部从密山赶到关门嘴子增授,双方接火后,一时相持不下。高即派出小部队偷爱陶部马队前哨,打死伪军许多战马,使陶团乱了阵脚,匆匆撤往黑嘴子街里。陶治让李象山率部守住德盛泉,以做他的后卫,又命所属各部构筑工事守住镇街周围,企图坚守待援。高、陈集精锐部队猛攻德盛泉不下,一连十余日消耗惨重。 在这种情况下,高玉山等商议改变战术,往攻没有城垣护卫的照嘴子街,约定以三声鸣炮为号,统一行动。第一声炮响,高、陈将兵力集结到环绕镇街的穆棱河畔。第二声炮响,大兵迫近陶团工事,陶治自以为兵力雄厚,火力充足,仍未作准备。待第三声炮响,镇街周围枪炮声突起,喊杀声不绝,高、陈部官兵一齐向敌人发起了猛烈进攻。
这一下陶治才慌了手脚,率部仓促应战,并亲架机枪向抗日军猛烈扫射,高、陈部战士们冒着枪林弹雨,勇猛冲杀,有十余名战士直扑伪团部所在地永和东大楼,很快攻占伪团部。 陶治闻知老巢丢失,慌恐万状,急忙赶来增授,行至永和东大楼东南角,被我占据大楼的勇士们发现,一阵排枪,陶治当场毙命,陶手下亲兵慌忙叫喊:“团长阵亡了!”伪军闻声顿作鸟兽散,躲在德盛泉的李象山听说后,急忙带领残兵向密山遁去,黑嘴子遂于七月八日被克复。
入城以后,高玉山严饬部属不得侵犯群众利益,让商民各安其业,群众交口称赞。就在高、陈部占领黑嘴子不久,日军派飞机前来侦察,并向西河口一带投掷炸弹,高、陈预计敌人必有大军在后,考虑黑嘴子无险可守,便率部返回独木河。 原来,日本侵略者为了巩固在东三省的统治地位,消除内患,在侵占热河,控制长城各口以后,又回师吉东,对高玉山等部义勇军进行大规模的秋季“讨伐”。 敌人这次“讨伐”,由汉奸李象山带路,日军联队长松田率领日伪军两个团一千余人首先占据了黑嘴子,接着又出动飞机,舰艇,配合一千余日伪步骑兵,从天上、地上、水路儿个方面围攻虎林县城。由于敌人武器精良,攻势又猛,防守县城的救国军力战不支,日伪军终于在一九三三年八月二十三日占领了虎头镇,救国军占据五个月之久的虎林县城又陷敌手。
县城失守后,高玉山将部队集结到独木河山区。此时山区已降初雪,几千官兵身着单装,补充无源,粮食、弹药也告磬,眼看陷入绝境。敌人乘机以富锦派来说客,许以高厚禄,企图收买高玉山投降,高玉山怒斥敌人代表,宁死不降,并下令将汉奸说客扣押,以示决心抗日到底。 在困难时刻,高玉山召集各旅团军官开会,商议对策。一面派代表进关寻找李杜,请他设法给予援助,一面就地筹集军饷,固守山区,等待授兵。高玉山派出的代表经过许多周折,辗转进关,终于在上海见到了李杜将军。李杜将军此时也正感到报国无门,他听了代表的汇报,感慨万千,最后心事沉重地说:“我对你们的苦战精神和困难情形感到饮佩和痛心,然无力做有效之授助,现在抗日不能靠蒋介石,收复东北的希望完全寄托在你们青年一代的身上,希望你们善自为之。现在南京不要去,去了有危险,冯玉祥将军那里也不要去了,他的抗日联军计划已因蒋日合谋进攻而垮台……” 代表见李杜也无能为力,只好返回独木河,向高玉山如实汇报。
一九三四年一月,高玉山听了代表的报告之后,知道从关内得到物资支援的路已被堵死,只有靠自己的力量独立打开局面。在军官会议上一旅长孙宝鼎提议,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与敌决一死战,集全军精锐去攻打虎林县城,以解决军械和给养的急需。高玉山也认为这是救国军关键时刻,决心背水一战。他在全军士兵大会上说:“弟兄们,咱们东北的老百姓现在成了小鬼子的奴隶,有骨气的中国人谁能咽下这口气!……我们这支队伍为啥叫救国军?就是为了救国!不救国要我们有啥用?……”说着说着,声泪俱下,在场官兵无不为他的爱国激情所鼓动,一致表示愿和敌人以死相拚,我党领导的特务营更主动提出要打头阵。经过商议,高玉山从全军各旅抽调精兵一干五百人,组成进攻主力,其余部队留守独木河并相机配合。留守人员除每支枪留五粒子弹外,其余全部交给出征战士。具体的战斗部署是以特务营和一旅一营组成先头部队,以第一营进攻伪军团部,以特务营三连进攻日军司令部,特务营一、二连进攻县城北部的贺堡,并派一部围住县城西面阻击遗逃之敌,其余担任预备队。
一月二十八日,高玉山亲率一千五百余人分四路包围了虎林县城。这时虎林县城除驻扎一部分日军以外,还驻有伪军两个团共一千余人,双方接火后,战斗便异常激烈,经半小时激战,特务营第三连的战士首当其冲攻进日军司令部,毙日军二十余人,缴轻重机枪五挺和部分步枪。与此同时,救国军另三路也先后冲进县城,攻克了伪军团部、伪军张、阁二团惶惶向南退却,特务营一、二连战士乘势夺下了北部的碉堡,打死打伤不少敌人。 这时,一股溃敌向西逃窜,又遇到救国军的阻击,龟缩在城内各个角落的敌人哭爹喊娘,如热锅上的蚂蚁,竞相逃命。刚刚到任不久的伪县长金国桢和日参事官川田佐一郎慌乱中带领卫兵三十余人跑到北山,被救国军战士团团围住,成了瓮中之鳖。那个平时耀武扬威的日本参事官川田佐一郎及其妻子这时早已被吓得真魂出窍,竟要举枪自杀,被其部下阻止。
就在救国军节节获胜的时刻,日军大批援兵赶到,伪军阎、张二团也趁机组织反扑,加之城内一部分残敌控制了县城西面的制高点,集中火力向冲进城内的特务营射击,特务营陷入被动地位。高玉山见状急忙组织预备队增援,结果两次增援皆被击退,最后他又把司令部的卫队团派上去解围,终以敌众我寡,火力相差悬殊,无法达到目的。天亮时分,特务营三连和一营尚陷于城中苦战,被敌人分割包思,特务营许成在连长及战士三十余人壮烈牺性,只有两人突围出来,一营也有一百多名官兵在城内遇难,少数人突围撤出县城。 一月二十九日中午时分,高玉山集残部于独木河,环顾全军上下,官兵们身上缺衣,腹中缺食,枪弹两亏,伤病不能医治,而且敌人即将大举进犯,如不采取果断措施必将全军覆没。经紧急会议商定,除留一旅一营、特务营等部继续坚持原地抗日以外,其它各部撤入苏境,待度过难关,部队得到补充之后,再行反攻。
一月三十日,救国军全军抵达中苏边界,高玉山命令准备过界官兵,将武器留下,官兵们对手中武器恋恋不舍,高玉山说:“这些武器带到苏联无用,留下来还可以对付敌人,等我们得到苏联的援助打回来时,好武器是不会缺乏的。” 众人默然将武器交给了护送过界人员,含泪离开苦难的父老乡亲。救国军大队人马撤入苏境以后,留在虎、抚,饶三县的救国军余部,除极少数人投敌以外,大多数仍然打着高玉山的旗号,继续与敌周旋。
同年二月,日伪军从富锦进袭饶河,饶河救国军一部分撤入苏境,另一部分转移到深山密林。接着,日伪军又兵分两路进袭救国军第六旅驻地宝清县大河镇,六旅官兵顶强抵抗,因弹尽授绝,阵地失陷,参谋长韩光明等十八人负伤被俘。他们面对敌人的劝降引诱坚贞不屈,最后从容就义在敌人的铡刀之下。 虎林战役之后,救国军特务营转移到饶河县境的大岱河一带,经饶河中心县委决定,取消了特务营番号,更名为饶河反日游击队。该部队在党的领导下吸收和改编了高玉山余部和其他抗日武装,广泛发动工农群众,坚持开展武装斗争,建立后方根据地,最后发展成为拥有几千人武装的抗日联军第七军,开创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武装斗争的新局面。 高玉山率部退入苏境以后,于当年春进入新疆伊型地区的惠远。
不久,盛世才将该部改编并将其主力开赴南疆,其余老弱病残组成东北义勇军屯垦委员会,由高玉山任委员长,在惠远屯垦。 一九四二年冬,盛世才以莫须有的罪名囚禁了高玉山,直到一九四五年八月抗日战争胜利,高玉山才被释放出狱。
抗战胜利,高玉山日夜思念他曾浴血保卫的东北家乡。一九四七年八月,历经坎坷和磨难的高玉山终于返回阔别十三年之久的东北故乡,可是,由于经年的苦难折磨,高玉山已病入膏肓,到达沈阳的当日便住进医院。
一九四七年八月三十一日夜十时三十分,这位此咤风云的抗日志士悄然离开了人世,终年62岁。 高玉山将军自揭竿抗日以来,毁家纾难,身无半文积蓄,他猝然离世,留下妻子和五个尚未成年的子女,连简单的安葬也无能为力。东北的人民,东北的爱国人士没有忘记他。还乡东北义勇军自发组成了高玉山将军治丧委员会,在报上发表启事,筹集殡仪款项。
一九四七年九月三日,还乡东北义勇军为高玉山将军举行了隆重的吊唁仪式,高玉山生前的战友上千人参加了丧仪,送殡队伍长达里许,人们扶着灵松,把将军遗骨安葬在沈阳北陵的山坳。初秋的落叶飒飒飘落在送殡队伍的行列,九月的青松默默无语地注视着缓缓的人流,天地间的万物都仿佛屏住了呼吸,与人们一道向这位在民族危难关头奋起抗日的将军默哀。
致敬东北抗日英雄高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