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01
林清已经在江城生活了十八年,她和丈夫王明从一间不足二十平米的小铺面做起,如今的"清溪小馆"在城东已经小有名气。
每天清晨五点,当城市还沉浸在朦胧的睡意中时,王明就已经起床采购最新鲜的食材,林清则在家中准备好当天要用的特制调料,这是他们多年来雷打不动的习惯。
餐馆不大,却是他们夫妻用心血一点点经营起来的。
墙上挂着的几幅字画是王明的堂弟送的,桌椅虽然普通,却被林清擦得锃亮,地面一尘不染。每个细节都体现着主人的用心。
从最初只能供应几种家常菜,到现在能做出二十多种特色菜品,每一步都走得艰辛而踏实。
王明负责后厨,林清则打理前台和账目。
日子虽然忙碌,却也充实。店里的常客越来越多,有些甚至从城西专程赶来品尝王明的招牌酸菜鱼和瓦罐鸡汤。
林清总是能记住他们的口味偏好,这让顾客感到宾至如归。
忙碌之余,夫妻俩也会计划着再攒几年钱,也许可以换个大一点的店面,或者给正在读高中的儿子存些大学学费。
那天是个普通的周二,店里的客人不多,林清坐在靠窗的小桌前,借着午后的阳光清点库存。她那双因常年劳作而略显粗糙的手指灵活地拨弄着算盘,眼睛不时扫视着账本和库存清单。窗外,街道上行人匆匆,偶尔有人驻足看一眼店门口的菜单。
手机响了。是弟弟林浩的电话。
"姐,你最近忙不忙?"林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异样的兴奋,背景音里还能听到他妻子小声说话的声音。
"还行,怎么了?"林清一边记着账,一边问道。她用肩膀夹着手机,手里的笔在纸上划出工整的数字。
"老家要拆迁了!镇政府已经和村委会谈好了,我们家能拿到两百七十万现金,还有两套安置房!"林浩的声音因为激动而略微发抖,语速也比平时快了许多。
林清的笔停在了账本上,墨水晕开一片:"真的假的?这么多钱?"她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那座已经有些破旧的老宅子,和院子里那棵她小时候常常攀爬的老桑树。
"千真万确!镇上已经公示了,下个月就要签协议。
爸妈让我通知你一声。"林浩的话中透露着掩饰不住的喜悦。电话那头,似乎有杯子碰撞的声音,大概是他们正在庆祝这个好消息。
挂了电话,林清坐在座位上发了一会呆。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脸上,却感觉不到什么温暖。远处传来的汽车喇叭声和路人的谈笑声,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遥远。
老宅子已经有六十多年的历史了,是爷爷那辈盖的。林清还记得,小时候家里举行过几次宗族大聚会,院子里摆满了桌子,欢声笑语不断。
那时候,她经常和表姐表妹们在后院的小水塘边玩耍,捉蝌蚪、折纸船,无忧无虑。拆迁意味着这些物理空间的记忆将永远消失了。
拆迁的消息虽然突然,但也在意料之中。
城市发展的步伐从未停歇,每次回老家,林清都能发现村子周围的变化——新修的马路,拔地而起的高楼,还有越来越多的城里人来村子里看房子。
城市不断扩张,老家所在的村子迟早会被纳入城市规划。
只是没想到,补偿金额会这么高。林清粗略计算了一下,这笔钱足够她和王明扩大店面,甚至可以在城里买套小房子。
02
晚上,林清给母亲周丽打了电话。
此时,王明已经在厨房忙碌起来,准备晚上的营业。
锅铲与锅碰撞的声音和香气从厨房飘出来,林清走到店外的小巷子里,找了个安静的角落。
"妈,听说老家要拆迁了?"林清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是啊,你弟弟告诉你了?这事挺突然的,不过也是好事。"周丽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林清甚至能想象出母亲脸上洋溢着的笑容。
"两百七十万呢,还有两套房子,这钱怎么分配啊?"林清小心翼翼地问道。她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手心也开始冒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周丽的声音变得有些迟疑:"这个嘛...你也知道,你弟弟还没成家,正需要钱的时候。你已经在城里站稳脚跟了,这钱主要是给你弟弟娶媳妇用的。你...别太操心这事了。"
林清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笑着说:"我就是问问,不过我也是家里人,拆迁款应该有我一份吧?"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但指甲已经不自觉地抠进了手掌心。
"你是家里人,当然是。
不过你已经嫁人了,按照咱们这边的习俗,女儿出嫁了就是别人家的人了。
再说了,你在城里生活得不错,不是很缺这个钱吧?"周丽的语气突然变得生硬起来,甚至带着一丝不耐烦。
林清感到一阵心酸,但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妈,我虽然嫁人了,但我姓林,我永远是林家的女儿。
这不是缺不缺钱的问题,而是我作为家庭成员应有的权利。"她的声音微微发抖,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但她不想在电话里哭出来。
"好了好了,这事以后再说吧,你爸喊我呢。"周丽匆匆挂断了电话。
夜色中,林清站在小巷里,耳边是远处传来的嘈杂声和王明在厨房里忙碌的声音。
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了一丝凉意,她不由得裹紧了外套,眼泪终于无声地流了下来。
第二天,林浩又打来了电话。
"姐,妈跟我说了,你对拆迁的事有想法?"林浩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满。
"我只是觉得,作为家里的一员,我也应该有份额。"林清直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姐,你已经嫁人了,还在城里过得那么好。
我还没结婚,正需要钱。而且这几年都是我在照顾爸妈,你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几次家。"林浩的话让林清感到刺痛。
"我工作忙,但每个月都有给爸妈寄钱。我没有不尽孝道。"林清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
"那不一样。总之,爸妈的意思是这钱主要给我安家用。你就别掺和了,好吗?"
林清深吸一口气:"不好。我觉得这事应该当面谈清楚。这周末我回去一趟。"
挂了电话,林清望着窗外发了很久的呆。
自从她嫁给王明,家里就总是有意无意地把她当外人。
每次回家,母亲都会念叨"女儿嫁出去就是泼出去的水",父亲林国强更是直接,常说"你现在是王家的人了"。
可每当家里需要钱的时候,他们又会理直气壮地向她伸手。
林清不是不愿意帮助家人,但她希望得到的是平等和尊重,而不是被视为提款机却又不被当作家庭的一份子。
03
周末,林清独自一人回了老家。王明本想陪她去,但她拒绝了。"这是我们家的事,我自己处理就好。"她说这话时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却掩饰不住眼中的忧虑。王明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轻点头,递给她一把伞,"天气预报说今天可能有雨,记得带上。"林清将伞塞进了包里,心里暗暗感激丈夫的体贴和理解。
车子驶向村庄的路上,林清的心情越发沉重。
两旁的田野已经泛起了春天的嫩绿,远处的山峦在阴沉的天空下显得格外模糊。
这条路她走了无数次,每一次回家都充满期待,而今天却令她感到莫名的恐惧。
有些事,她觉得还是自己面对比较好。
但此刻独自坐在驶向老家的公交车上,她不由得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
窗外的风景渐渐变得熟悉,那些记忆中的标志物一一映入眼帘——村口那棵百年老槐,小学旁边新建的图书馆,还有拐角处那家她小时候最爱去的小卖部,如今已经换了招牌。
一切都在变,却又仿佛什么都没变。
老家的院子还是那个样子,门口的石榴树开了花,红艳艳的。
那是爷爷生前亲手栽种的,已经有三十多年了,每年花期都准时不差。
以前每到石榴成熟的季节,爷爷总会摘下最大最红的那颗留给她。"我们家清清是个有福气的姑娘,"爷爷总是这么说。
想到这里,林清不禁苦笑,不知道如果爷爷还在世,看到如今的局面会作何感想。
推开生锈的铁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宣告着她的到来。
院子里的地砖有些松动,杂草从缝隙中顽强地生长出来。
墙角堆放着一些废旧的木材和砖块,大概是父亲准备处理掉的。
林清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泥土和青草的气息,还有厨房飘来的饭菜香。
林清推开院门,发现父母和弟弟都在客厅里,似乎在等着她。
电视机开着,但没人在看,音量调得很低,只有微弱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墙上的老式挂钟滴答作响,显示着下午三点十五分。
父亲坐在主位上,一脸严肃;母亲坐在旁边,手里不停地搓着一条手帕;弟弟则倚在窗边,手里把玩着手机,听到林清进来,只是抬头瞥了一眼,又低下头去。
房间里的气氛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
"回来了?吃饭了没?"周丽问道,语气有些生硬。她的眼睛却没有看向女儿,而是盯着地板上的一个点。
"吃过了。"林清在沙发上坐下,直接切入主题,"我想谈谈拆迁的事。"她的手指紧紧地绞在一起,指节泛白,但声音却出奇地平静。
林国强皱了皱眉:"有什么好谈的?你弟弟都跟你说了,这钱主要给他娶媳妇用。
你已经嫁出去了,还管这闲事干什么?"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粗糙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敲击着,发出轻微的噪音。
"爸,我虽然嫁人了,但我永远是您的女儿,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法律规定,拆迁补偿应该按照户口本上的人口平均分配。
我的户口还在家里,我有权获得属于我的那一份。"林清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平静,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茶几上放着一杯水,可能是母亲为她准备的,却已经凉了,上面漂浮着一层薄薄的水垢。
"什么法律不法律的,我们家的事用得着外人来指手画脚吗?"林国强的声音提高了几分,脸上的皱纹因为愤怒而变得更加深刻。
他的目光如炬,直视着林清,仿佛要看穿她的心思。
"爸,我不是外人,我是您的女儿。"林清感到一阵心痛。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叫声打破了这份沉寂。
林浩插话道:"姐,我马上就要娶媳妇了,你知道现在彩礼多贵,房子多贵。我需要这些钱。你已经在城里有房有车了,还缺这点钱吗?"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讥讽,眼神却不敢直视林清。
手上的动作也变得急促,手机在指间翻转着,差点掉在地上。
"不是缺不缺钱的问题,是原则问题。"林清看着弟弟,注意到他衬衫上别着一枚昂贵的袖扣,手腕上的手表也是新款。他的生活明显比几个月前宽裕了很多。"我也不要平分,我只要一小部分就行。"
"一小部分?多少算一小部分?五十万?一百万?"林浩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声音里也带着挑衅。他走到父亲身边,仿佛在寻求支持。
"这是家里的财产,应该大家一起商量。"林清说。
她的目光扫过房间里的每一个人,希望能找到一丝理解和支持,但只看到了冷漠和排斥。
林国强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够了!我看你是在城里呆久了,忘了自己是谁了!我告诉你,这拆迁款一分钱都不会给你!你要是再无理取闹,以后就别回这个家了!"
他的声音如雷贯耳,震得茶几上的杯子都跟着颤动。
母亲周丽低下头,默默地抹了一下眼角,却没有说话。
林清被父亲的话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客厅的灯光映在她的脸上,让那些未落下的泪珠闪闪发光。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亲生父亲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墙上那些全家福照片似乎在无声地嘲笑着她的天真和期待。
"爸..."她的声音哽咽,几乎无法成句。
窗外,天空已经变得更加阴沉,远处传来隐约的雷声。
"别叫我爸!识相的话就赶紧滚!"林国强的脸涨得通红,青筋暴起,手指指向门口,态度坚决如铁。
林清看了看同样面无表情的母亲和幸灾乐祸的弟弟,擦干眼泪,站起身来:"好,我走。但我要告诉你们,这样做是违法的。
如果你们一意孤行,别怪我采取法律手段维护自己的权益。"她的声音不再颤抖,而是带着一种冷静和决绝。她拿起搭在沙发扶手上的包,缓缓地站起来,挺直了背脊。
"你敢!你要是敢告我们,你就再也不是这个家的人了!"林国强怒吼道,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
周丽似乎想说什么,但被林国强的一个眼神制止了。
林清没有回答,转身离开了家。
刚踏出门槛,雨就倾盆而下,仿佛天空也在为她哭泣。她才想起包里还有王明给她的伞,但此刻已经无心去拿。
雨下得很大,她没带伞,一路上被淋得湿透。
雨水混着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路上的行人纷纷避雨,只有她一个人在雨中前行,雨滴打在身上,发出"啪啪"的声响。她的衣服紧贴在身上,头发湿漉漉地垂在脸旁,显得狼狈不堪。
但此刻,她感受不到寒冷,只有心中那无尽的失望和伤痛。
路过村口的那棵老槐树时,她停下脚步,想起小时候父亲经常抱着她在树下乘凉,教她认识树叶和昆虫。
那个慈爱的父亲仿佛已经消失在了岁月的长河中,留下的只有今天那个陌生而冷酷的面孔。
雨中,林清的身影显得格外孤独,但她的步伐却越来越坚定。
闪电划破天空,照亮了她前行的道路。
04
回到江城后,林清很长一段时间都沉浸在痛苦中。
王明看出了妻子的异样,但每次问起,林清都只是摇摇头,不愿多说。
她不想让丈夫也卷入这场家庭纠纷中。
一个月后,林清收到了母亲的信息:她要办六十大寿,希望林清回去参加。林清看着手机屏幕发呆,不知该如何回复。
一方面,她不想在这种时刻缺席;另一方面,上次回家的场景仍然历历在目,她不确定自己是否有勇气再次面对那样的冷漠和伤害。
"怎么了?"王明从厨房探出头来,问道。
"我妈要过六十大寿,让我回去。"林清把手机递给丈夫看。
王明擦了擦手,坐到林清身边:"要去吗?"
"我不知道。"林清叹了口气,"我怕回去又要吵架。"
"要不,我陪你一起去?"
林清摇摇头:"不用了。我想想吧。"
最终,林清决定不回去。她给母亲发了一条信息:"妈,生日快乐。餐馆里最近事多,我走不开。改天我再回去看您。"
周丽回复得很快:"知道了。"简单的两个字,没有任何情感。
林清看着这条冷漠的回复,心里更加确定自己做出了正确的决定。那天晚上,她失眠了,想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
那时候,家里还很穷,但父母对她和弟弟都很好。不知从何时起,父母开始偏心,把所有的关爱和资源都倾注在弟弟身上。
或许是从她决定嫁给王明开始的吧,父母一直不太喜欢王明,觉得他家境不好,没有出息。
第2天, 也就是母亲大寿的第二天,林清正在餐馆里忙碌,突然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她抬头一看,竟然是弟弟林浩。
"你怎么来了?"林清有些惊讶,自从上次争吵后,她和家里人几乎断了联系。
林浩环顾了一下餐馆,点了点头:"生意不错嘛。"
"还行吧,勉强养家糊口。"林清不置可否,"你找我有事?"
"妈让我给你送个东西。"林浩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递给林清,"昨天你没回去,妈挺失望的。"
林清接过纸袋,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自己看吧。"林浩意味深长地说,"看完之后,如果你还认为自己是我们家的一份子,就给妈打个电话。"说完,他转身离开了餐馆。
林清看着手中的牛皮纸袋,心里充满了不安。她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小心地打开纸袋,里面是一份文件。文件的标题赫然写着《关于林家拆迁补偿分配的家庭协议》。
林清的手微微发抖,她快速浏览了一遍内容,脸色变得苍白。
看完后崩溃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