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将陈璘丨明清以来粤西奉祀陈璘述略

编前语

陈璘（1532—1607年），字朝爵，号龙崖，明朝抗倭名将、民族英雄，出生于翁源县，后落籍东安县（今云浮市云安区），官至左都督、特进光禄大夫，卒后赠太子太保。陈璘将军忠勇爱国，一生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平定两广匪患，落籍东安；夺取露梁大捷，奠定东亚近三百年和平格局；平定播州叛乱，促进西南地区稳定发展。龙崖陈公祠是广东省文物保护单位，民间故事“陈璘传说”列入广东省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陈璘咁大功劳”这句话在三罗地区民间流传了400多年。

为弘扬优秀传统文化，擦亮陈璘文化品牌，云安区委宣传部、区文广旅体局、区融媒体中心、区陈璘文化研究协会共同开设《粤将陈璘》专栏。今天刊发第四篇文章《明清以来粤西奉祀陈璘述略》，作者为暨南大学古籍研究所所长刘正刚，原文首发于2019年云安区陈璘文化交流会，敬请垂注。

明清以来粤西奉祀陈璘述略

作者：刘正刚

陈璘，字朝爵，号龙崖，明代广东省东安县人（原籍翁源县），明代将领，著名的抗倭英雄。他早年率兵在广东各地活动，为稳定广东地方社会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嘉靖、万历年间，他在广东既有在沿海地区的抗倭事迹，也有在内陆山区的平瑶活动。他的抗倭行动属于保卫中国海疆的行动，由于其在中国海疆抗倭有方，万历年间，日本侵略朝鲜，试图入侵中国，中朝军队在屡战屡败之时，朝廷于万历二十六年，命陈璘率军出征朝鲜，他在露梁海之战中重创日军，大败石曼子，为壬辰战争的最后胜利立下头功，此战成为亚洲海战史上著名战役之一。万历二十八年，他又率军参与平定播州之役，为边境治安立下汗马功勋。陈璘在军事方面的功绩在中国乃至东北亚地区的历史上都留下了深深的刻痕。本文仅选取陈璘在粤西地区平罗旁瑶，设州立县，稳定地方社会中的功绩加以论述。他被粤西人民世世代代当作地方保护神加以祭拜，那么，粤西人民为何要世代祭拜陈璘？其墓葬是不是在粤西？粤西人民用什么方式祭拜陈璘？又有哪些地方传说来加深人们对陈璘的理解？这些问题，尽管有人涉及，但具体而专门进行讨论，似不多见。故本文抛砖引玉，以求教方家！

一、陈璘有功德于粤西

万历《大明会典》卷九《吏部》载：“祭祀，国之大事。所以为民祈福，各府州县每岁春祈秋报二次祭祀，有社稷、山川、风云雷雨、城隍诸祠，及境内旧有功德于民，应在祀典之神，郡厉、邑厉等坛，到任之初，必首先报知祭祀诸神日期、坛场几所，坐落地方，周围坛垣、祭器、什物，见在有无完缺，如遇损坏，随即修理，务在常川洁净，依时致祭，以尽事神之诚。”

根据这一说法，陈璘显然是“有功德于民”。那么陈璘对于粤西地区的功德何在？撇开他率兵赴朝征战日本侵略者和事后又赴贵州平乱，对粤西百姓来说，其对地方社会的功德就是平定罗旁瑶乱，设立罗定州和东安、西宁两县，让当地人民从此过上了稳定的社会生活。据明万历时南京兵部职方司主事喻政撰《陈太保传》记载，陈璘大约从万历三年开始至万历二十六年出征朝鲜，几乎一直驻守在粤西地区：

陈公，讳璘，字朝爵，号龙崖，翁源县人……乙亥（万历三年）五月，进肇庆游击，再进参将。丙子（万历四年）四月，改高州，四赉白金。是年，大征罗旁，公独当信宜一哨，悬崖履险，躬冒矢石，先后俘获三千余人，他哨少与埒者。两山既平，创建一州二县。总督凌以为山林方启，宜畀公世守，以镇压之，遂奏公改为东山，升副总兵官，仍管参将事。公既入山，百凡经略善后，招集流亡，屯守城垣，公署、营堡、桥梁、道路，躬率畚锸，为将士先，披荆棘辟草莱，抚处瑶壮无不畏威怀德者，于是疆里贴然，井落成聚矣。两山事完。五赉白金。己卯（万历七年）六月，侍御龚公传檄出巡，为狼瑶所夺，公以片纸责之，瑶贼即完檄以归。泷水学吏赍印缴司，为江贼所掠，公亲率兵捕之，即获回原印。[1]

也就是说，从万历四年平定罗旁瑶，创建一州二县后，为了巩固这一胜利成果，两广总督凌云翼向朝廷请求，必须由陈璘驻守才能稳定地方。事实也证明，凌云翼是慧眼识人，陈璘治理粤西，受到了瑶、壮和汉人的一致拥护，于是出现“疆里贴然，井落成聚”的情况。陈璘也因此“世守”而可能落籍粤西。

万历十三年，番禺人，时任南京兵部郎中的方肯堂[2]所撰《东山副总兵陈公去思碑》的结尾处直接说：“公名璘，字朝爵，盖由韶之翁源，徙之东安云。”[3]此时陈璘尚在粤西，与方肯堂属同一时期，应该真实可信。也就是说，万历时期，陈璘已经迁居东安了。

陈璘有功德于粤西，但他本人把功德分散给他人。从他本人撰《罗旁善后功绩碑记》可知其对功绩的淡漠。但我们还是从同他同时代的人撰写的文字中，来看时人对他的评价。方肯堂《东山副总兵陈公去思碑》对陈璘的功绩给予了彰显。节引如下：

今天子在御之五年，既平东粤叛瑶，于是分罗旁为两山，各以参将一员领之，其东山则吾龙崖陈公也。初，龙崖公以参戎守高州，统信宜哨，大征罗瑶，功在诸将右。总督司马凌公谓：东山甫定，非公镇压不可，乃闻于朝，加公副总戎。自高州移镇焉。开府善后，凡九年而后有狼山之擢。去之日，兵民接轸，属瑶载道，咸依依然莫能释公也。……东山新镇，其兵则四募之兵也，其民则新聚之民也，其瑶则初附之瑶也。是遵何道能系人思，且思之斁一至此！嗟乎！兵虽四募，而公统御之有法也，民虽新聚，而公安养之有道也，瑶虽初附，而公绥服之有方也。其治军少有干三尺者毫不为贷，而平居抚循则若婴儿爱子。其畜众虽劳来安集固有司在，而兵民杂居，有敢视民一蔬一缕者，即如令。其抚瑶堤防曲制，潜消乱萌，而耕有田、居有屋，薪蒸猎射，人人自以为得其性。故虽劫印、夺檄，常肆不逞，而久之草薙禽猕，不延无辜，则诸瑶属思之矣。虽挈妻负孥，劬劳道路，而渐之左右慰止，生聚日繁，则诸众庶思之矣。虽骄卒悍兵，尝一跳梁，而旋就诛刈，余皆安堵，则诸兵士思之矣。盖终始九年之中，所以悉心竭智，一一可为石画，而其大见于此三者。今既去后，然余威道德，犹昭昭然，在人睹记，固宜其震怖而思慕，一至此也。……异时犹当尸祝、庙食，以识有永，独今日之思已乎哉！予既素熟公，又重诸君之请，于是藉其言而授之。

从方肯堂的记录可知，陈璘在东安、西宁和罗定一带九年，经过他的治理，瑶、汉各族心向国家，社会稳定。

陈璘在治理粤西地区的时候，还顺应民情，其中在东安县就为百姓修建佛教寺庵三座，据道光《东安县志》卷4《外记》记载，万寿庵在石龙堡，万历年，陈太保建，国朝道光二年重修；北帝庙在王羌堡，万历年，陈太保建；大觉庵在六都，万历年，陈太保建。

二、陈璘墓在东安

万历三十五年陈璘去世，获赠太子太保，荫封为百户。葬于广东省云浮市云安区六都镇莲花山。中国传统社会一直强调人死后“落土为安”，而埋在何处，又意味着对家乡的认同，所谓叶落归根即是此意。因此，陈璘死后葬于何处，直接关系到他及其后人对家乡的认同感。那么，明清时期，地方文献记载的陈璘墓到底在何处呢？目前所见，最早记载陈璘墓的文献为现存康熙十一年刻本《东安县志》，主修为东安知县韩允嘉，在康熙十一年刻本《东安县志》卷1《舆地·丘墓》记载如下：

明陈太保公墓在六都莲塘围地。按陈公，名璘，韶州翁源人。开拓罗旁，迁守兹土，卒后葬此。子孙居南乡所，与墓相去四六里，丰碑坊表，杂峙禾黍之间，过者多为凭吊云。

编修者据实说陈璘是翁源人，但这个说法显然是指祖籍地，而非是陈璘及其后人对家乡的认同地。因为接着表述的文字可以证明陈璘及其后人是认同东安为家乡，即陈璘开拓罗旁后，“迁守兹土”。陈璘“子孙居南乡所”，表明其家族至少在康熙年间已经发枝散叶于东安县。康熙十一年版本《东安县志》不仅记载陈璘墓在该县六都，而且在《艺文志》中收录陈璘《罗旁善后功绩碑记》时，则直接说“邑人陈璘”，这一说法表达了东安官员的认可。

康熙十一年《东安县志》的说法，几乎成为定论。因为康熙三十六年刻本《广东通志》卷24《陵墓》的记载，则反映了广东最高官员的认可，引述如下：

明太保陈璘墓，在（东安县）六都莲塘地。按陈璘，韶州翁源人，开拓罗旁，迁守兹土，卒后葬此。子孙居南乡所，与墓相去四五里，丰碑坊表杂峙禾黍之间，过者犹思栉沐云。

康熙《广东通志》的纂修者为两广总督金光祖。他承认陈璘是翁源人，则明显是说陈璘的祖籍地。可见，至少在清前期，广东官民都认同陈璘死后葬在东安县六都莲塘。

这一说法还被两广总督阮元纂修的道光二年刻本《广东通志》卷228《古籍略》所继承，但道光《广东通志》则注明是引述《大清一统志》，其记载如下：

明陈璘墓，在东安县北六都莲塘围，去南乡所四五里（大清一统志）。陈璘，韶州翁源人，开拓罗旁，迁守兹土，卒后葬此。

有意思的是，阮元引用的《大清一统志》则是嘉庆年间朝廷官修的，代表着国家的立场。查嘉庆《大清一统志》对陈璘墓的记载有两处，一处是卷444记载，明陈璘墓在翁源县东；另一处卷457记载，明陈璘墓在东安县北六都莲塘围。

不过，嘉庆《大清一统志》的说法，并未被广东各级官员所接受。嘉庆末年，阮元正在两广总督任期内，但他纂修的《广东通志》中却只接受了陈璘墓在东安县的说法，而对陈璘墓在翁源县的说法则没有收录。那么阮元的做法合理吗？答案是肯定的。

之所以说答案是肯定的，是因为我们可以从清代东安县和翁源县两个地方官主修的县志中得到说明。即在康熙之后的历代《东安县志》几乎都收录了陈璘墓。

乾隆五年《东安县志》刻本由东安知县庄大中主修。在乾隆《东安县志》卷1《建置》记载如下：

明太保陈璘墓在六都莲塘围。按陈太保开拓罗旁，迁守兹土，卒后葬此。子孙居南乡所，与墓相去五六里，丰碑坊表杂峙禾黍之间，过者犹思栉沐云。

乾隆五年庄大中的说法，被道光《东安县志》卷1《古迹》一字不差地抄录，兹不赘引。但从中可以反映东安官员接续康熙十一年县志的说法，而且地方官员也没有必要为此造假。这说明，陈璘死后葬于东安县应该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如此，则乾隆和道光的《东安县志》均有陈璘墓的具体位置，然而查康熙、乾隆和嘉庆《翁源县志》却无陈璘墓的记载。翁源县有关陈璘墓的记载，直到同治十三年刊本《韶州府志》卷26《古迹略》才记载说：“明赠太子太保陈璘墓在（翁源）县东。”但这个记载明显有点牵强。因历代《东安县志》记载陈璘墓时都记载到具体的村落，但《韶州府志》却模糊说在翁源县东，而该志在陈璘墓后接着记载的为“国朝翰林院检讨李林墓在（翁源县）城南郊松冈”，则明确有具体的地点。因此，只能说《韶州府志》的编者对陈璘墓在何处不详。

三、粤西遍祀陈太保

有关粤西官民奉祀陈璘的记载，最早见于现存的康熙二十六年刻本《东安县志》卷11《备考》中，引述如下：

总兵陈璘，广东翁源县人，万历五年七月任加副总兵衔，升狼山副总兵，历升左都督，赠宫保，崇祀名宦（祠）。有传。生祠在县治东，三栋六间两廊。

明清时期，入祀名宦祠，要经过一定的程序，即在本地任职时，勤政爱民，有德业之官员，逝后由当地士民举荐，经总督、巡抚，会同学政审核批准，才能将其牌位入祀于所在州县的名宦祠。该州县官员于春、秋两季带领本地士绅祭祀。也就是说，陈璘入祀名宦祠是经过官民一致同意的。而生祠则是说，陈璘在世时，东安百姓已经在县治东建立祠堂祭拜他了。

康熙二十六年刻本《东安县志》的说法，也被乾隆三十年刻本《翁源县志》卷6《人物》所肯定。该志为陈璘立传，陈璘智勇兼全，精忠报国，“入祀东安名宦祠。至今，罗旁以东士民奉为陈太保庙，祀甲于岭西”。但该志并没有说翁源县有太保祠或太保庙。

按照乾隆三十年《翁源县志》的说法，东安在乾隆时期已经存在太保庙。但翁源县出现太保祠则晚至嘉庆年间。据嘉庆二十五年刊本《翁源县新志》卷10《胜迹略》记载：

陈太保宅在昆山铺龙田内，枕青云山，筑城垣如半月，周围二里许，太保祖祠及太保祠，咸在焉。祠悬明世宗赐联：“辟土开疆功盖古今人第一，出将入相才兼文武世无双。”太保平定罗旁瑶贼，开创罗定一州东安、西宁二县，皆有太保庙，奉祀若神，至今子孙繁衍，分处于一州二县内者为多。

其中的明世宗赐联，应该是明神宗赐联之误写。至于这一赐联首先出现在何处，并无说明。但如果从太保祠最早出现在东安县来看，该联应该首先出现在东安县的太保庙中。而且嘉庆《翁源县新志》也承认，在陈璘开创的罗定州和东安、西宁二县，均有太保庙存在，而且其分布在一州二县的子孙也繁衍壮大。

粤西人民祭拜陈璘，除了在万历年间就建立生祠外，可能是在崇祯年间，又将陈璘的生祠改为太保庙，此记载见于嘉庆二十五年刊本《翁源县新志》卷12《人物略》：陈璘大征罗旁瑶后，创一州二县，“璘之力居多”，死后，“崇祯八年入祀东安名宦祠。至今罗旁以东士民奉为陈太保庙，祀甲于岭（四）（西）”。

那么，乾隆和嘉庆时期纂修的《翁源县志》一直强调的东安陈太保庙祭祀甲于岭西，一方面说明粤西地区有众多的陈璘庙宇，另一方面又说明东安的陈太保庙是最著名的。

我们通过方志记载，大致可以了解清代粤西地区祭拜陈璘的庙宇分布情况。

一是专祠，即以祭拜陈璘为主的庙宇，如康熙二十六年《罗定州志》卷9《闾里志》记载，“青同街，旧有太保祠”。所谓“旧”大致是指此祠在明清鼎革之际已经被毁，而修志时尚未重建。又如乾隆《东安县志》卷1《建置》记载，“陈太保祠在县治东，祀都督陈璘”。民国《罗定州志》卷4《营建志》记载，“太保庙在南门内兴贤街，祀太保陈璘，康熙二十八年重修，有碑，漫漶不可辨”。

二是附祀在其他神庙中，如康熙《罗定州志》卷2《建置志》记载：“包公祠在城外雄镇墟开元寺左边，一座三间，堂外丹墀丈余，门楼一座。崇祯十七年通州士民为知州包公尔庚建。顺治十四年，琼州兵学道署罗定道事林公嗣环，于院后增建一座三间，为明太子太保陈璘公祠。”民国《罗定州志》卷4《营建志》记载：“包公祠在南门外雄镇墟开元寺左，明崇祯十七年通州士民建，祀知州包尔庚。清顺治十四年署罗定道林嗣环于祠后增建一座，祀陈太保璘，后人遂并祀嗣环。”

西宁县祭拜陈璘也是附祭在他庙中，据道光《西宁县志》卷5《建置志》和民国《西宁县志》卷6《营建志》记载，安定祠在城东门内关帝庙左，道光七年邑人建，“祀明总督凌云翼、兵备副使赵可怀、太保都督陈璘、广东总兵官张元勋、广西总兵官李锡，盖皆平定罗旁，有功于民者，故立祠祀之”。又有“建中庙在镇南都排阜洞心圆独墩，康熙六十年武举陈孟宰倡建，祀关公、陈璘、咸丰元年教职陈虞昌增建，兼祀文昌”。

罗定州南门内兴贤街的太保祠几乎成为该州的地标，民国《罗定州志》卷3《营建志》在记载该州的一些建筑时，均以太保祠为坐标，如：“罗阳书院旧为文明书院，在南门内太保祠西南，州人士捐建。康熙十七年署兵备道戴锡纶修。”“文帝庙在城内兴贤街太保庙前。”“福音堂在城内太保庙右，清光绪三十一年美国教士建，外设女校，内建洋楼，传布耶教。”

四、与陈璘相关的传说

粤西地区从明清时期以来，就在民间社会流传着与陈璘相关的故事。一些故事因此而进入文献之中。如光绪《信宜县志》卷1《舆地志·山川》记载：

云黑岭在新图云堂甲，去城东北九十五里，上有马路。相传为陈太保所开，若遇阴雨，闻炮响与鼓乐，是年必丰云。

案《明史·陈璘传》万历间，讨罗旁，分十道大征。璘时官高州参将，奉檄从信宜进兵，后以功累擢总兵官。卒，赠太子太保云云。然则云黑岭，或璘当日经开之路，而所称官爵，似亦为璘也。

信宜是万历初年陈璘率兵征剿瑶乱的要地，故当地流传的故事，显然与兵马有关。而兵马进发又与道路开拓密切关联，最后演变为在此路听闻炮响与鼓乐，则成为当地丰收之征兆。在今天的信宜市贵子、怀乡等村镇，还有陈太保庙，供乡民祭拜陈璘。当地民间传说，陈璘在征剿罗旁瑶时，担任先锋官，从信宜出发，征瑶胜利后，在贵子设函关哨所，在怀乡设西宁巡检司。至今陈太保庙仍香火鼎盛。庙内墙上挂着陈璘肖像图，名为《陈璘受降图》。

最有意思的是，在距离罗定州较远的阳山县，也有关于陈璘的传说，而且这些传说又与祭拜的庙宇有关。乾隆《阳山县志》卷18《祠庙》记载，当地祭拜的陈都庙有五处之多，而当地百姓对陈都为何人，甚少了解。编者由此给出的解释，则与陈璘取得了联系。

陈都庙，一在琶迳，一在汉塘闸，万历年建。一在五贤坑，康熙二十八年建。一在田畔水，明时建。一在樊村阜，像从水中浮来，遂建庙以祀，康熙三十三年修，雍正九年又修。

相传所祀者为明两广总督陈轮，韶州翁源人，因征瑶有功，赐敕十三道，封钦天侯伯。按：明两广总督并无陈轮，惟考翁源有陈璘，嘉靖四十年献策军门，率兵平翁源、乳源、英德诸贼，又征罗旁、开建，剿牛宁水及广西岑溪瑶贼，皆有功，累官至左都督。或者讹璘为轮，相仍不改欤。

分布在阳山乡村中的陈都庙，很明显是乡村民众的自发行为。对于民众来说，他们无需要知道祭拜的对象姓字名谁，但这个神一定要灵验。从一县有五个庙来看，陈都庙应在百姓中有一定的威望，成为大家竞相祭拜的对象。

在今天的云浮市及其所辖的地区，民间社会仍流传大量有关陈璘的传说。这些传说展示了陈璘在这一地域从善除恶、大智大勇的历史形象，其中如火烧茅棚、献蚊求帐等即是。而陈璘在此驻军设防，因此而留下了诸如马岗山、官渡、旧所等地名山名，钱杆舞、禁打五更、擂茶粥、天所茶等。围绕陈太保庙出现的太保庙炮会等则成了当地的社会风俗。“陈璘传说”，最终被列为广东省非物质文化遗产。

结语

2014年7月，习近平总书记在韩国国立首尔大学演讲时说：“400多年前，朝鲜半岛爆发壬辰倭乱，两国军民同仇敌忾、并肩作战。明朝邓子龙将军和朝鲜王朝李舜臣将军在露梁海战中双双殉职，明军统帅陈璘今天还有后人生活在韩国。”这是站在国家的立场，对陈璘等中朝将领抵抗外来侵略者所做出的评价。若站在地方百姓，尤其是站在粤西地方百姓的立场看，陈璘对地方社会稳定、经济发展所做的贡献，至今仍嘉惠这一地区的人民。他从临时驻防到扎根粤西，最后长眠于东安，其精神仍在粤西民众中传播，其为官造福百姓的事迹，仍会激励后来者。而地方官民对他的报答就是世世代代地建立陈太保祠专门祭拜他，或附祀在其他神庙中祭祀。历史再次证明，为官一方，造福百姓，将会永远活在人民的心中。

参考文献：

[1]乾隆《翁源县志》卷7《艺文志》。

[2]乾隆《番禺县志》卷13《选举志》。

[3]康熙《东安县志》卷10《艺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