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凌晨三点惊醒，我又梦到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年夏天。
"女娃子哪里配上大学？我已经谈妥了，在家呆着嫁人！"
父亲一边说着，边将重点大学通知书塞进火盆。
15年里，我没再与他说过一句话，恨意像毒药渗入我的血液。
直到那个雨天，我跪在父亲的遗物前，颤抖着打开那个上锁的木盒才痛哭不已....
01
我叫刘雨涵，今年三十三岁，是南部一家三甲医院的医生。
在我的记忆里，父亲的脸总是严肃的，很少对我露出笑容。
我曾以为这是所有父亲的常态，直到我看见邻居家的女孩子，才明白并非如此。
"女孩子，将来是要嫁人的。"这是父亲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每当我有什么要求，这句话就会如期而至，斩断我所有的期望。
我八岁那年，弟弟小宇出生了。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父亲笑得那么开心，他抱着襁褓中的小宇，眼中闪烁着我从未见过的慈爱。
"终于有人可以传承刘家的香火了！"他兴奋地对前来祝贺的亲友说。
那一刻，我站在角落，感到一种莫名的失落和疏离。
从小宇出生那天起，家里的天平就明显地倾斜了。
小宇三岁时，就已经显露出被宠坏的迹象。
他稍有不满就哭闹不止，父亲总是立刻放下手中的一切去哄他。
"我要姐姐的玩具熊！"他曾经这样尖叫着，指着我床上唯一的玩具——一只母亲给我买的小熊。
尽管那是我最珍爱的，父亲还是强行让我交出来，"你已经是大孩子了，不该再玩这些。"
当我含着泪水把心爱的小熊交给弟弟时，他得意地笑了，然后在我面前用力扯下了小熊的一只耳朵。
"你怎么能这样！"我冲过去想要阻止，却被父亲一把拉开。
"他还小，不懂事。"父亲总是这样替小宇开脱，"你是姐姐，应该让着弟弟。"
小宇渐渐明白，在这个家里，他可以为所欲为。
他开始肆无忌惮地占据我的空间，抢夺我的物品，再毁掉。
母亲是个传统的女人，虽然心疼我，却从不敢违背父亲的意思。
她常常偷偷塞给我一些零花钱，或者在父亲不在家时，给我讲一些鼓励的话：
"雨涵，你要靠自己的能力活出个样子来。将来有出息了，就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也许正是这种长期的不公，激发了我内心强烈的证明自我的欲望。
我发誓要用优异的成绩告诉父亲，女儿并不比儿子差。
高三那年，我比以往更加刻苦。深夜里，当家人都睡了，我还在台灯下埋头苦读。
小宇那时已经上初中，学习一塌糊涂，却仗着父亲的宠爱，越发嚣张。
"姐，你读那么多书干什么？反正最后还不是要嫁人生孩子。倒是我，将来要继承爸爸的工厂，撑起整个家。"
那是2010年的夏天，我收到了C医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那时候，我刚满十八岁，怀揣着成为一名医生的梦想。
我把通知书藏在怀里，一路小跑回家，想第一时间告诉父亲这个好消息。
"爸！"我推开家门，第一眼就看到父亲坐在客厅的藤椅上，面前放着一杯浓茶。
他的眉头紧锁，看上去心事重重。小宇坐在他旁边的地毯上，摆弄着父亲刚给他买的手机。
"回来了？"父亲抬头看了我一眼，声音如往常一样冷淡。接着又转向小宇，语气立刻变得温柔，"小宇，待会爸带你去喝汽水，庆祝你考上重点高中。"
"又去喝汽水？"小宇撇了撇嘴，一脸不满，"上周才去过，我想要新的游戏机。"
"好，买！"父亲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然后转向我，语气又恢复了冷淡，"你站在那干什么？快去帮你妈做饭。"
小宇得意地看了我一眼，炫耀似的晃了晃他的手机："姐，你看，这是爸刚给我买的，五百多呢。"
我站在门口，看着这熟悉的一幕，心中既酸涩又兴奋。
"爸，我有好消息告诉你！"我掏出那封珍贵的录取通知书，小心翼翼地递到他面前，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我被C医学院录取了！是全市唯一一个！"
父亲的目光停留在那张薄薄的纸上，眼神闪烁了一下。但随后又是一副不耐烦。
"哇，医学院！"小宇猛地跳起来，一把抢过我手中的通知书，"让我看看！"他粗鲁地翻看着，完全不顾我的阻拦。
"小心点！"我紧张地伸手想拿回通知书。
"有什么了不起的，"小宇不屑地撇嘴，随手将通知书扔回给我，"反正你也上不了。爸已经说了，家里的钱要留给我上大学用。"他转向父亲，理所当然地说，"对吧，爸？"
父亲没有立即回答，只是伸手接过我刚拿起的通知书，仔细看了看：
"这事我已经决定了，你弟弟今年初中毕业，考上了重点高中。我们家只能供一个孩子上大学，这个名额留给小宇。"
02
母亲正好从厨房出来，听到这话，脸色变得苍白。
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敢反驳父亲，只是用心疼的眼神看着我。
"太好了！爸，那你答应给我买的那台电脑什么时候买？开学前我就想要！"
"会给你买的，"父亲宠溺地揉了揉小宇的头发，然后转向我，声音冷了下来，"工厂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明天就去上班。"
我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爸，你在说什么？我..."
"你是女孩，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将来还不是要嫁人生子。"父亲站起身，从一旁的壁炉上取下火柴，"工厂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明天就去上班。"
"不！"我冲上前去，想抢回自己的通知书，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这是我的人生！你凭什么总是偏心小宇？我不比他差！"
多年积压的委屈在这一刻爆发。我的声音中带着颤抖，却掩饰不住内心的愤怒和不甘。
"就因为我是女儿，不是儿子？从小到大，好东西都是小宇的，机会都是小宇的！我考上了医学院，你却要我去工厂！告诉我，爸，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小宇嘲讽地笑了："姐，别白费力气了。在这个家里，我才是最重要的，你就认命吧。"
"小宇！闭嘴！"母亲难得地提高了声音，但很快又被父亲的瞪视吓得噤声。
"够了！"父亲的声音像一道霹雳，"在这个家里，我说了算，不愿意的滚出去！"
父亲的动作比我想象的还要快。他划亮了一根火柴，点燃了通知书的一角。
火焰一点点蔓延，吞噬着我的梦想，我的未来。
"爸！"我尖叫着想去抢，但已经来不及了。通知书在他手中化为灰烬，随着微风飘散在空气中。
母亲惊呼一声，捂住了嘴，泪水夺眶而出。
小宇站在一旁，嘴角噙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轻声嘟囔："活该，谁让你不听话。"
他以为我没听见，可那句话却像刀子一样刺进我的心。
"去你房间收拾东西吧，明天我送你去工厂。"父亲的声音冷漠而决绝。
他转向小宇，语气一转，几乎是温柔地说："小宇，别担心，爸爸会把家里所有的钱都用在你身上，让你接受最好的教育。"
小宇满意地点头，然后居然对我说："姐，你看，我就说了吧？这家里只有我才能上大学。你啊，还是乖乖听爸爸的话，找个人嫁了算了。"
那一晚，我哭了很久。母亲来敲我的门，但我没有开。
她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带着哭腔："雨涵，听妈妈的话，别跟你爸爸对着干...他..."
"他什么？"我大声质问，"他有什么理由这样对我？就因为我是女儿，不是儿子吗？这十八年来，我一直在努力证明自己，可他眼里只有小宇！"
"雨涵，你不明白..."母亲的声音更加哽咽。
"我不明白什么？我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他的孩子，我就活该被区别对待吗？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拼命考上医学院，却要被送去工厂，而小宇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所有机会吗？"
我近乎歇斯底里地喊着，十八年来积攒的委屈如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你爸爸他..."母亲似乎想解释什么，却又止住了话头，"雨涵，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够了！我不想听任何借口！"我打断了她，"我再也受不了这种偏心了！"
03
那天晚上，在父亲烧毁我通知书的几个小时后，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将所有积蓄装进背包，在书桌上放了一张纸条：
"既然在这个家里女儿一文不值，那我宁愿没有这个家。"
十八岁的我，就这样孤身一人来到了南方的大城市。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有心中那团无法熄灭的怒火和不甘。
最初的日子异常艰难。我找了份餐厅服务员的工作，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累得腰酸背痛。夜深人静时，蜷缩在出租屋的小床上，总是会想起家乡的一切。
我省吃俭用，攒下第一笔学费，报名参加了高考。
那段日子，我经常饿着肚子学习，饿得头晕眼花时，就咬紧牙关告诉自己：坚持住，为了证明给他看。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考上了一所医学专科学校，虽然不如当初那所名牌大学，但已经是我能力范围内的最好选择。
半工半读的日子异常艰辛，但我咬牙坚持了下来。
毕业后，我在一家社区医院找到了工作，终于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钱。
慢慢地，我的生活步入正轨。事业上，我从一名普通医生做起，一步一个脚印，晋升到科室主任。
生活上，我遇到了李明，他是医院的外科医生，温柔体贴，对我很好。
医院里人声嘈杂，我刚刚做完一台手术，疲惫地坐在办公室里。
窗外的雨滴打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极了十五年前那个夏天的雨声。
"刘医生，有您的电话。"护士敲了敲门，把电话递给我。
电话那头是母亲的声音，苍老而沙哑，"雨涵，回来吧，你爸爸他...不行了。"
我沉默了很久，才轻轻地回了一个字："好。"
十五年，我以为我已经将过去的一切都抛在脑后。
可当母亲的电话打来，说父亲即将离世，我才发现，那些被我深埋的记忆，从未真正消失。
我放下手机，告诉李明我需要回家一趟。
"要我陪你吗？"他关切地问。
我摇摇头，"这是我自己的事，我需要独自面对。"
飞机起飞的那一刻，我突然想到，十五年前我是怀着怨恨离开这座城市的，如今回来，心中除了怨，是否还会有别的感情？
我站在家门口，手指悬在门铃上方，却迟迟按不下去。
最终，是母亲开的门。
"雨涵...你回来了。"她的眼眶红了，抬起手想摸摸我的脸，却又缩了回去，仿佛怕我拒绝。
我点点头，轻轻拥抱了她。她比记忆中瘦了很多，肩膀骨感得让人心疼。
母亲的头发已经全白了，脸上的皱纹像是风干的河床，记录着岁月的流逝和生活的艰辛。
"爸爸...他还在吗？"我轻声问。
母亲摇摇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昨天晚上...走的。"
我走进家门，那个曾经让我无比痛恨的地方，却发现一切都变了样。
家具陈旧，墙壁发黄，弥漫着一股药味和老人特有的气息。这哪里还是我记忆中那个让我窒息的家？
"姐。"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传来。我回头，看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站在那里。
他高高瘦瘦的，眉眼间有几分像我，却又带着明显的陌生感。
"小宇？"我几乎认不出他来。
在我的记忆里，弟弟还是个瘦小的少年，整天跟在父亲身后，享受着作为独子的宠爱。
"嗯，是我。"他点点头，眼睛红红的，看得出刚刚哭过，"我...我以为你不会回来。"
我没有回答，只是问："爸爸在哪里？"
母亲领着我上了楼，推开了父亲的卧室门。
床上躺着的那个人，让我几乎认不出来。他消瘦得只剩下皮包骨，脸色蜡黄，双眼紧闭，如同熟睡一般。
站在父亲的床前，我以为会涌出无尽的怨恨和愤怒，可心里却只剩下一片空洞。
"妈，葬礼什么时候举行？"我转身问道。
"明天上午。"母亲的声音很轻，"你爸爸生前...一直希望你能回来见他最后一面。"
我冷笑一声，"他倒是想得美。要不是他，我早就..."
"姐！"小宇突然打断我，声音有些颤抖，"爸他..."
"不说了。"母亲拉住了小宇的手，朝我微微摇头，"雨涵，你先休息吧，你一定累了。"
我点点头，转身离开了房间。走廊上挂着一张全家福，是我离家前不久拍的。
04
葬礼那天，老宅门口挂起了白色的挽联。
亲朋好友陆陆续续地来了不少，大多是些我叫不上名字的陌生面孔。
他们见到我，眼中都流露出惊讶和好奇，窃窃私语着什么。
我穿着一身素白的衣服，站在灵堂一角，像个局外人一样观察着一切。
母亲哭得几乎晕厥，弟弟小宇在一旁搀扶着她，不时地抹去自己的眼泪。
轮到我上前鞠躬的时候，我走到父亲的遗照前，看着那张严肃的脸，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爸，我回来了。"最终，我只说了这么一句，声音很轻，轻到只有我自己能听见。
葬礼结束后，亲友们陆续离去。母亲走过来，拉着我的手：
"雨涵，你能留下来帮我整理一下你爸的遗物吗？"
我点点头。不管怎样，这是我作为女儿应尽的责任。
"姐，你多待会吧。"小宇走过来，轻声说，"妈这些年一直惦记着你，常常坐在门口，盼着你回来。"
我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跟着他们走出灵堂。
"小宇，你不是接手了爸的工厂吗？怎么......"我忍不住问道。
小宇苦笑一声，"工厂早就倒闭了，姐。这几年我在外面打工，好不容易攒了点钱，给爸看病都不够，哪有余钱装修房子。"
我心里一震，"工厂怎么会倒闭？"
"说来话长。"小宇摇摇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父亲的房间很简单，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和一个老旧的木质抽屉柜。
"雨涵，这个抽屉你来整理吧。"母亲指着那个老抽屉柜，声音有些哽咽，"你爸生前特别珍视这个抽屉，从来不让我和小宇碰。"
我走过去，拉开最上面的抽屉。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一些文件和账本，大多是工厂的经营记录和家庭账目。
我一页页翻过，发现近几年的账目越来越紧张，医药费占了大部分支出。
"妈，爸爸生病多久了？"我问道。
母亲叹了口气，"十多年了。最开始发现的时候，医生说他最多还能活五年。可你爸那人，倔强得很，硬是撑到了现在。"
十多年？那就是说，他生病的时候，我已经离家了。
第二个抽屉里是一些照片和信件。照片多是家庭合影，其中不少有我的身影。
我拿起一张，是我高中毕业时拍的，那时的我青春洋溢，笑容灿烂。
照片背面，是父亲的字迹："雨涵高中毕业，2010年7月。"字迹工整而有力，像他本人一样刚毅。
最下面一个抽屉上了锁。
"钥匙在哪里？"我问母亲。
母亲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钥匙，递给我，"你爸临终前交给我的，说等你回来，让你亲自打开。"
我接过钥匙，心里突然涌起一丝不安。打开抽屉的那一刻，我彻底崩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