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吹过山冈,大爷大妈们拎着塑料袋,拿起小铲子蹲在田野里,指甲缝塞满黑泥也顾不上擦,嘴里念叨着“二月小蒜香死老汉”。
年轻人举着手机钻进公园绿化带,对着满地绿叶子狂拍九宫格,朋友圈文案写着“挖的不是菜是治愈”;东北老铁扛着铁锹进山,一嗓子“刺老芽炖小鸡儿”喊得林子里回声嗡嗡响。
每到春天,中国人谷子里的“挖野菜基因”就跟开了闸似的,拦都拦不住,仿佛想要征服大自然,必须先征服野菜。
这场景要是让唐朝人瞧见,准得笑出声:一千多年前的长安城,二月初二这天全城百姓都蹲在野地里薅荠菜,皇帝还给这活动起了个文绉绉的名字叫“挑菜节”。
谁能想到,从《诗经》里“参差荇菜”唱到短视频里的“挖野菜vlog”,中国人愣是把野菜吃成了贯穿五千年的大型连续剧。今儿咱就掰扯掰扯,这漫山遍野的野草叶子,咋就挠得中国人心里直痒痒?
要说中国人挖野菜的瘾头,那得从老祖宗啃草根说起。早在新石器时代,咱祖先就拎着石刀满山转悠,《诗经》里光提过的野菜就有25种,什么薇、蕨、荇菜,搁现在都是博物馆里的文化符号,当年可都是救命的口粮。
唐朝那会儿更邪乎,山西运城的老乡能把挖野菜过成民间传统节日,这天妇女小孩集体出动,麦田里薅完荠菜包饺子,还美其名曰“遛百病”:您瞅这词儿多讲究,愣是把干农活说成了养生秘方。
野菜这玩意儿最懂拿捏人心。您别看现在超市里芹菜油菜摆得整整齐齐,往前倒腾千把年,地里长的可全是野路子选手。
大头菜祖宗是《诗经》里的“葑”,萝卜前身叫“菲”,当年都是山沟里自生自灭的野孩子,硬是被咱中国人调教成了饭桌上的乖宝宝。
要说东北老铁对野菜的执着,那能写本黑土地传奇。刺老芽顶着满身硬刺愣是被封了“山野菜之王”,老辈人传下来的说法是“树上长的比地上跑的营养”,其实科学检测发现这玩意儿含的氨基酸种类比猪肉还多,每100克嫩芽里蛋白质就有0.56克,跟鸡蛋有一拼。
开春进山挖菜的老少爷们儿,腰上别着酒葫芦,见着刺老芽就跟见着亲兄弟似的,非得念叨两句“春吃芽夏吃叶”的顺口溜才下铲子。
您要是在长白山脚底下听见有人喊“牛毛广”,别误会,人家说的是长得像广东菜的蕨类野菜,这名字起的比相声包袱还哏。
现代年轻人挖野菜的花活儿更让人眼花。上海白领周末组团去崇明岛,98块钱的野采团能拍出ins风九宫格;杭州设计师蹲在芦苇荡里边找马兰头边念叨“挖菜解千愁”;就连被困在高速上的大妈都理直气壮:“我这是给荠菜饺子找原材料!”
您说这是图啥?要按营养学家的话说,野菜里的膳食纤维比普通蔬菜多两三成,维生素C含量能顶俩苹果。可老百姓心里门儿清:超市里五块钱一斤的荠菜哪有自己挖的香?那土腥味儿里掺着青草香,嚼着嚼着就能咂摸出点“挺过寒冬”的野性劲儿。
不过话说回来,挖野菜这事儿可得把招子放亮。明代那会儿山西闹饥荒,老百姓啃观音土拌野菜,硬是琢磨出“野菜八大碗”的吃法,现如今公园草坪上打药的野菜可比当年凶险。
专家有点着急:高速公路边的野菜吸尾气,绿化带里的沾农药,猫尿狗尿都往道边上撒,有些长得人畜无害的野草压根儿就是毒药亲戚。
从神农尝百草到网上晒野餐,中国人对野菜的痴迷早就超越了填饱肚子的层面。北京胡同里的大妈说得实在:“挖菜跟钓鱼一个理儿,图的就是个野趣。”这话听着糙,细琢磨全是智慧。
当我们蹲在地里辨认马齿苋的锯齿叶,指尖沾着露水混泥土腥,恍惚间就跟五千年前的祖先通了电。那些长在诗经里的荇菜、活在唐诗里的薇草,如今化作舌尖上的荠菜饺子香椿炒蛋,一口咬下去,嚼的是文化根脉,咽的是千年春意。
小编的铲子已经预备出来了,等着天暖和,就准备征服湿地公园的野菜了,你们的铲子准备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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