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有些事情不是不说,而是不能说。"
母亲望着窗外的雨,眼里有我读不懂的忧伤.
"你舅舅他......"
话未说完,门外传来汽车的轰鸣声,母亲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他来了。"
这一刻,我隐约感觉到,一个被掩埋了十五年的秘密,即将掀开它神秘的面纱……
01
我家住在黄土高原的一个叫青溪的小村庄,一个被群山环抱、被遗忘在时间褶皱里的地方。
父亲是村里的木匠,一双粗糙的手能把朽木雕成花鸟鱼虫,但这双手却无法塑造我们家的命运。
母亲在我的记忆里永远是沉默的,像一棵扎根在贫瘠土地上的老槐树,倔强地生长,却从不向任何人诉说自己的辛酸。
我十五岁了,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年纪,但我最好奇的是母亲从不提及的那个人——她的兄长,我素未谋面的舅舅。
家里唯一与母亲过去有关的物品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藏在她房间的抽屉最深处,照片上是一个穿着考究西装的年轻人,眉宇间透着一股不同于乡村人的锐气。
"这是谁啊?"有一次,我趁母亲不在,偷偷翻看这张照片时,被突然回来的她撞个正着。
母亲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叶子,她夺过照片,双手微微颤抖,嘴唇抿成一条细线。
"不该看的别看,不该问的别问。"
这是她唯一的回答,然后将照片重新锁进抽屉,仿佛锁起的不只是一张照片,还有一段不愿被触碰的往事。
村里人提起我母亲的娘家人时总是欲言又止,眼神飘忽,话题很快就被岔开,这更加深了我的好奇。
这种好奇在今年夏天达到了顶峰,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波,彻底改变了我们家平静如水的生活。
村支书李强是个五十出头的男人,脸上总挂着一副世故的笑,背地里却是另一副嘴脸,村里人都知道他是个笑面虎,但碍于他的权势,没人敢说什么。
父亲向来老实,不懂得拍马屁,所以一直不被李强待见,时不时被安排做些杂活苦力,却拿不到公平的报酬。
那是一个闷热的七月,村里决定修建一条新水渠,改善灌溉条件,李强把这个工程交给了父亲负责。
"老张,这个活儿交给你,干好了,有三千块工钱。"
李强拍着父亲的肩膀,笑容满面地说,却没说这三千块要做整整一个月,还得自己找人帮忙。
父亲没多想就答应了,他从来不会讨价还价,这也是母亲常常埋怨他的地方。
接下来的日子,父亲起早贪黑,带着几个帮工在烈日下挖渠筑坝,回家时总是疲惫不堪,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我有时会给他送水送饭,看着他黝黑的脸上挂满汗珠,眼里却透着对完工的期盼,我的心里又酸又涩。
"爸,歇会儿吧,喝口水。"我递给他一个水壶,心疼地看着他皲裂的嘴唇。
"不急,再干一会儿,争取早点完工。"父亲接过水壶喝了一大口,咧嘴笑了,露出一口黄牙,"这钱挣到了,就给你买个新书包,再给你妈买件新衣裳。"
我的眼眶有些发热,他总是这样,把好的都想着给我和母亲。
终于,在八月初的一天,水渠工程完工了,比预定的时间提前了三天,父亲高高兴兴地去找李强验收。
我以为故事会有个好结局,父亲会带着工钱回来,我们会一起吃顿好的,然后我会有个新书包,母亲会有件新衣裳。
但命运总是喜欢跟老实人开玩笑。
"这水渠质量有问题,渗水严重,必须返工!"李强站在新建的水渠边,皱着眉头说,一脸的不满。
父亲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会啊,我们都是按照图纸标准来的,哪里渗水了?"
"你是在质疑我的判断吗?"李强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指着水渠边缘一小块湿痕,"看这里,明显渗水嘛!"
旁边的几个村干部面面相觑,却没人敢说话,我站在人群后面,心里直打鼓。
"这点湿痕可能是昨晚下雨留下的,不一定是渗水啊。"父亲小声辩解道,声音里透着不自信。
"你还狡辩?"李强提高了声音,"既然你这么说,工钱我只能给你两千,剩下的用来找人修补水渠!"
父亲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李支书,这不合适吧?我们干了一个月,吃了那么多苦,还得给帮工结工钱..."
"合不合适我说了算!"李强打断了父亲的话,"你要是不服气,就别拿这两千,我另找人来修!"
父亲站在那里,像一棵被雷击中的老树,僵硬而无助。
我看着这一幕,心里的怒火蹭蹭往上冒,想冲上去理论,却被父亲一个眼神制止了。
最终,父亲低下了头,默默地接过李强递来的两千块钱,转身离开,背影是那么的佝偻,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02
回家的路上,父亲一言不发,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
母亲见到我们回来,脸上带着期待的笑容,"工钱拿到了吗?我今天准备了你们爱吃的红烧肉。"
父亲的眼眶红了,将钱放在桌上,声音哽咽,"只有两千。"
母亲先是一愣,随后看向父亲,不需要言语,她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
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把钱收起来,然后让我和父亲先吃饭,自己则走进了卧室。
那顿饭我们吃得很沉默,红烧肉的香味弥漫在屋子里,却没人有胃口。
入夜后,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里满是愤懑。
就在这时,我听到母亲房间里传来低沉的说话声,像是在打电话。
我悄悄起床,蹑手蹑脚地走到母亲门前,耳朵贴在门上。
"哥,这么多年了,我不想打扰你的生活,但是我实在没办法了..."母亲的声音在颤抖,带着哭腔。
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母亲竟然在给她的兄长,我那素未谋面的舅舅打电话!
"张根生那个村支书,仗势欺人,扣了你姐夫的工钱,还当众羞辱他..."母亲继续说着,声音越来越哽咽。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母亲的声音突然停顿了一下。
"好,那我等你的消息...谢谢你,哥。"母亲的声音里透着一丝释然,像是卸下了多年的重担。
我赶紧回到自己的房间,心跳得飞快,那个神秘的舅舅,终于要出现了吗?
第二天一早,我起床时,发现母亲的眼睛有些红肿,但脸上却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平静与期待。
"妈,你昨晚没睡好吗?"我试探着问。
母亲看了我一眼,嘴角微微上扬,"没事,可能是上了年纪,容易失眠。"
我点点头,没再多问,但心里明白,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那天上午,父亲没有出门,只是坐在院子里发呆,木雕刀在手上转来转去,却没有雕刻的心思。
母亲忙着打扫房子,好像在等待什么重要的客人到来。
中午时分,村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是汽车引擎的轰鸣声。
在我们村里,能开车来的人并不多,更别说听起来像是豪车的引擎声了。
我跑到村口一看,一排三辆黑色轿车停在那里,车身锃亮,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引得村里人纷纷驻足观望。
从第一辆车上走下来一个中年男子,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脸上带着一种上位者特有的从容与威严。
我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