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明远,将来打算干啥?"李班长叼着烟卷,眯着眼睛看我擦拭电台。

"回家,娶媳妇,找个工作,过平常日子呗。"我头也不抬,手上的动作没停。

他笑了笑,吐出一口烟圈:"平常日子哪有那么好过,你小子怕是不知道。"

那会儿我真不懂他说的意思,直到多年后才明白,人生哪有预先设计好的轨迹,都是走一步看一步,就像电波穿越戈壁,谁也猜不透前方有啥。

我叫赵明远,1974年入伍,成了一名报务兵。

刚到部队那会儿,啥也不懂,就知道每天"嘀嘀嗒嗒"地练摩尔斯电码。

老天爷,那滋味真叫一个苦。

白天训练手指酸痛,晚上做梦都是电码的声音。

记得头一个月,我天天想家,瞒着战友偷偷抹眼泪。

戈壁里冬天冷得刺骨,帐篷里的暖气管结了厚厚一层冰碴子,睡觉时得把水壶塞进被窝,免得半夜喝水时成了冰块。

夏天又热得冒烟,钢盔晒一会儿能煎鸡蛋,风沙迷眼睛,水碱涩嗓子。

啥苦都能忍,就是那电码难背得很,手指按键盘按得生茧子,还总出错。

李铁山班长不是个好脾气的人,留着八字胡,眼睛一瞪能吓死人。

我每次出错,他就拍桌子吼:"赵明远!你这是在玩命呢!一个标点符号错了,前线弟兄就得付出血的代价!"



我不服气,嘟囔道:"不就是发发电报嘛,有必要说得这么吓人?"

李班长瞪大眼睛,一把扯过我的衣领:"你懂个屁!咱这电台就是前线的眼睛和嘴巴,你传错一个字,可能就让整个排的战友陷入危险!"

那晚,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想起老家院子里的柿子树,秋天挂满火红的果子,像小灯笼一样。

想起娘蒸的玉米面馍馍,掰开冒着热气,抹上老地瓜自家熬的糖浆,那滋味,想着都流口水。

远处传来狼的嚎叫,戈壁的风呜呜地刮着,像是在嘲笑我的软弱。

"不行,必须练好!"我爬起来,点上煤油灯,对着密密麻麻的电码表又开始背。

炊事班老王半夜起来上厕所,看见我帐篷亮着,进来就是一愣:"小赵,你咋还不睡啊?"

"老王,我这不是背电码嘛,怎么也记不住。"我揉了揉酸胀的眼睛。

老王看了看我手边的纸条,拍了拍我肩膀:"慢慢来,谁都有过这么一遭。"

他坐下来,给我卷了根烟:"来,抽一口,提提神。"

我摆摆手:"不会,谢谢老王。"

"怎么,嫌我烟卷得不好?"老王把烟往我面前一递。

就这样,在老王的"逼迫"下,我学会了抽烟,也慢慢适应了部队生活。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从最初的每分钟接收十几个字,慢慢能接收五十多个字。

手指上的茧子厚了,耳朵也灵了,能在杂音中准确分辨出信号。

通信连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谁接收到战友的家书电报,不管多晚都得第一时间送到。

有次半夜三点,我接到一封给三连小王的家书,说他媳妇生了个大胖小子。

外面下着雨,地上全是泥泞,我借了通信连老李的雨衣,顶着风沙,摸黑走了两公里把电报送去。

三连的营房灯亮了,小王跑出来,一把接过电报,手都在抖。

我看着小王在灯下读着电报,不停地抹眼泪,一边哭一边笑:"我当爹了,我当爹了!"

他抓着我的手,眼里全是感激:"明远,谢谢你,大半夜的跑这么远。"

看着小王在灯下哭得像个孩子,心里那个滋味,比蜜还甜。

回营房的路上,雨停了,天边泛起鱼肚白,戈壁滩上的石头反射着微光,像是洒了一地的珍珠。

那一刻,我突然感觉这苦哈哈的报务兵,也挺有意思的。

久而久之,我成了连队里的"电波大王"。

战友们都喜欢让我帮忙接收家书,因为我准确率高,从来不用让家里重发。

咱们连队还有个文书,叫孙小梅,是个爽利的东北姑娘。



她梳着齐耳短发,走路带风,说话直来直去,不拐弯抹角。

她常来电台帮忙整理文件,看我写得一手好字,就让我帮战友代写家信。

"明远,你这字写得真好看,感情也真,咋不给自己家里写封信呢?"小梅有回问我。

我笑笑:"家里就老娘一人,她不识字,写了也白写。"

"那我给你念呗,你说,我写。"小梅眨着大眼睛,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愣了一下:"这,多麻烦你啊。"

"有啥麻烦的,我就当练字了。"小梅把笔和信纸往我面前一放,"说吧,想对你娘说啥?"

就这样,在小梅的"逼迫"下,我开始给家里写信。

信里啥也没写,就是说自己挺好,让娘放心,等我退伍了就回去。

小梅看完我写的信,撇撇嘴:"就这点儿东西?你娘看了得多失望啊!"

"那你说,我该写啥?"我挠着头,一副为难相。

"写点儿生活细节呗,让你娘知道你过得啥样。"

小梅拿过笔,在信里添了好多内容,啥咱们连队的窑洞怎么暖和,炊事班老王炖的羊肉多香,还有戈壁滩上的日出多么壮观。

我看得目瞪口呆:"咱连队哪有窑洞啊?老王那手艺,出了名的难吃,戈壁日出我也没看过啊!"

小梅白了我一眼:"这叫艺术加工,让你娘安心不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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