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你是……卓玛?"赵明远握着拐杖的手微微颤抖。
眼前的藏族觉姆面容平静而安详,与记忆中那个炊烟下奔跑的少女判若两人。
"明远,五十年了,世间万物皆如流水,唯有雪山不变。"卓玛低声说着。
转身拿出一个尘封的木盒,"你还记得这个吗?我等了你半个世纪。"
赵明远的眼泪夺眶而出,在儿子赵洋震惊的目光中,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就此揭开……
01
医院的窗外,北京的深秋已经显露出萧瑟的姿态。偶尔飘零的枯黄树叶被风裹挟着,在灰暗的天空下划出一道无人在意的弧线。
病房内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气味,与那些精密的医疗器械一起,构成了一幅生命垂危的图景。
赵明远躺在病床上,七十岁的他,面色蜡黄,眼窝深陷,只有那双眼睛——那双曾经跨越千山万水、见证过雪域高原壮美的眼睛——依然闪烁着一种不屈的光芒。
他的右手插着输液管,左手握着一张泛黄的照片,那是他珍藏了半个世纪的宝贝。
"洋子,过来,爸爸有话跟你说。"赵明远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坚定。
赵洋放下手中的报纸,快步走到病床前。他今年四十五岁,是一家大型企业的中层管理者,这些天为了照顾患病的父亲,他向公司请了长假。"爸,您感觉怎么样?需要叫医生来吗?"
赵明远微微摇头,"不用了,我知道自己的情况。医生说的那些话,你以为我听不懂吗?晚期肺癌,能活三个月就是奇迹。"他叹了口气,"我不怕死,只是有一件事,放不下。"
赵洋握住父亲的手,"爸,您别这么说。现在医疗条件这么好,肯定能——"
"别安慰我了。"赵明远打断儿子的话,"你看这张照片。"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张泛黄的老照片递给儿子,"这是一九七二年我在西藏支教时拍的,那个姑娘,叫卓玛。"
照片上,一个藏族少女站在雪山下的草地上,长发被高原的风吹得飘扬,脸上带着纯真的笑容。她身着传统藏装,手中捧着一束野花,整个人如同高原上的一朵雪莲,纯洁而坚韧。
"她是我的初恋,也是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赵明远的声音有些哽咽,"我答应过她,会回去接她。可是……"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眼神中充满了追忆与愧疚。
赵洋第一次听父亲提起这段往事,有些惊讶,"那后来呢?您为什么没有回去?"
"那时候不是我们能决定自己命运的年代啊。"赵明远苦笑一声,"知青返城,组织分配工作,结婚生子……生活就这样推着我往前走。后来我娶了你妈,有了你,日子也过得不错。但是,卓玛的影子,从来没有从我心里消失过。"
病房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心电监护仪发出的规律"滴答"声。父子二人都陷入了沉默。过了很久,赵明远才又开口:"洋子,我想见她最后一面。"
赵洋一愣,"您是说,您想去西藏?"
"不,我的身体恐怕支撑不了那么远的旅程。我是想请你帮我去找她,如果她还愿意见我,你就把她接来。如果……如果她不愿意,或者已经……"赵明远没有说完,眼中闪过一丝痛楚,"那也没关系,至少我尝试过。"
赵洋握紧父亲的手,"爸,您别担心,我一定去找。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您还记得具体地址吗?"
"当然记得。"赵明远的语气坚定起来,"甘孜州道孚县八美乡,龙门村。卓玛家在村子最东边,房子前有一棵老核桃树。她父亲叫次仁,是当地有名的藏医。这些,我怎么可能忘记?"
赵洋点点头,拿出手机记下这些信息,"我明天就动身。爸,您好好休息,等着我的好消息。"
赵明远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谢谢你,孩子。"
当晚,赵洋回到家中,开始为西藏之行做准备。他在网上查询关于甘孜州的信息,联系旅行社,购买机票,打包行李。
在整理行装时,他的妻子李梅走过来,关切地问道:"你父亲的情况,是不是比医生说的还要严重?"
赵洋停下手中的动作,叹了口气,"嗯,可能撑不过今年冬天了。他有个心愿,想见一个人,所以我要去西藏帮他找人。"
李梅有些惊讶,"西藏?找谁啊?"
"一个叫卓玛的藏族女人,是我父亲年轻时的……朋友。"赵洋不确定该如何称呼卓玛与父亲的关系,"这可能是他生命中最后一个心愿了。"
李梅理解地点点头,"你去吧,我来照顾孩子和老人。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随时打电话。"
"谢谢你。"赵洋感激地看着妻子,"我会尽快回来的。"
02
第二天一早,赵洋便启程飞往成都,再转机前往甘孜州。
当飞机掠过连绵起伏的青藏高原时,他透过舷窗,看到下方巍峨的雪山和广袤的草。
心中不禁感叹:这就是父亲年轻时生活过的地方,这片神秘而壮美的土地,曾经留下了他青春的足迹和心灵的烙印。
半个世纪前,赵明远作为一名知青,来到这片陌生的土地。那是一九七一年的夏天,二十岁的赵明远满怀激情,带着"到最艰苦的地方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理想,从北京来到了西藏。
当时的知青下乡运动已经推行了几年,像赵明远这样的城市知识青年,被分配到全国各地的农村和边远地区。
赵明远被分配到甘孜州的一所小学教书。初到高原,他经历了严重的高原反应,头痛欲裂,呼吸困难,几乎无法站立。
就在他痛苦难忍时,一位藏医来到了他的住处。那位藏医名叫次仁,是当地颇有声望的医者。
次仁为赵明远诊脉,然后配制了一种藏药,让他服下。
药味苦涩难当,但效果却出奇地好。几天后,赵明远的高原反应明显减轻,他感激地向次仁道谢。藏医微笑着说:"不必客气,你来自远方,是我们的客人,也是来帮助我们的人。"
就这样,赵明远与次仁家建立了友谊。他经常去次仁家拜访,学习藏语,了解藏族文化。而次仁的女儿卓玛,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与赵明远相识的。
卓玛比赵明远小两岁,是村子里公认的美人。她有着典型的藏族姑娘的特征:黑亮的长发,明媚的大眼睛,高原阳光赋予她健康的肤色和红润的面颊。
更重要的是,她天性活泼开朗,笑起来如同高原上的小溪,清澈而充满活力。
起初,赵明远只是把卓玛当作一个可爱的妹妹。他教卓玛汉语,向她讲述内地的城市生活;卓玛则带他去草原上放牧,教他辨认各种高原植物,告诉他藏族的传说和歌谣。
在高原纯净的阳光下,在皑皑雪山的见证下,两颗年轻的心渐渐靠近。
一九七二年的夏天,赵明远已经在西藏生活了一年。那天,他和卓玛一起去放牧。
高原的夏季,阳光明媚,草原上开满了各色野花,牦牛悠闲地吃着青草,远处的雪山在蓝天下熠熠生辉。
"明远,你看那朵花,多漂亮啊!"卓玛指着远处一朵白色的花。
"那是雪莲吗?"赵明远问道。
卓玛笑了,"不是,雪莲只在雪线附近才有。这是高原龙胆,也很珍贵的。"
赵明远点点头,突然说道:"卓玛,我想给你拍张照片。"他从背包里取出一台简单的胶片相机,那是他从北京带来的为数不多的贵重物品之一。
卓玛有些害羞,但还是站在草地上,让赵明远为她拍照。就是那张照片,成为了赵明远五十年来珍藏的宝贝。
拍完照后,两人并肩坐在草地上,望着远处的雪山。卓玛轻声说:"明远,你会一直留在这里吗?"
赵明远沉默了一会儿,"我不知道,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但是……"他转向卓玛,眼神坚定,"无论组织把我派到哪里,我都会记得这里,记得你。"
卓玛低下头,脸上泛起红晕,"我们藏族有句话:'雪山不会融化,誓言不会忘记。'如果你离开了,会回来吗?"
"会的,我一定会回来。"赵明远握住卓玛的手,"等我完成任务,我就回来接你,带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卓玛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我等你。无论多久,我都等你。"
就这样,在青藏高原的广袤天地间,两个年轻人许下了承诺。但是历史的洪流并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
一九七三年初,随着国家政策的调整,大批知青被安排返城。赵明远也接到了返回北京的通知。
离别的那天,整个村子的人都来送行。次仁给了赵明远一包藏药,说是保平安的;卓玛送给他一条她亲手织的哈达,代表纯洁的祝福和永恒的思念。
"我一定会回来的,等我。"赵明远在卓玛耳边轻声说。
卓玛点点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它流下来,"我相信你,我会等你。"
赵明远坐上了离开村子的车,透过后窗,他看到卓玛站在村口,白色的哈达在风中飘扬,如同一面永不褪色的旗帜,印刻在他的记忆深处。
03
返回北京后,赵明远被分配到一家国有工厂工作。那是一个物资匮乏的年代,通讯条件极为落后。
赵明远曾给卓玛写过信,但从未收到回复,他不知道是信件在漫长的邮递过程中丢失,还是根本没有送达遥远的藏区村落。
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赵明远始终未能如约返回西藏。工作单位的限制,家庭的压力,种种现实的束缚,让他的西藏之行一再推迟。
后来,他被介绍认识了同厂的女工李芳,在父母和领导的撮合下,两人结婚了。赵洋出生后,家庭的责任更加重了。
生活的重担压在肩上,当年的承诺虽未忘记,却渐渐变成了一种无法实现的奢望。
"爸,您在想什么呢?"赵洋的声音把赵明远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赵明远缓缓睁开眼睛,"我在想,卓玛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半个世纪过去了,她是否已经忘记了我,是否原谅了我的食言。"
赵洋握住父亲的手,"爸,您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她。"
"谢谢你,孩子。"赵明远感激地看着儿子,"如果找到她,告诉她……告诉她我很抱歉,我从未忘记过她。"
赵洋的西藏之行并不顺利。他先到达成都,然后转机到甘孜州首府康定。从康定到道孚县,又是一段漫长的汽车旅程。
高原地区的路况不佳,盘山公路蜿蜒曲折,海拔逐渐升高,赵洋也开始感受到高原反应的困扰。
到达道孚县城后,赵洋先去了当地政府询问八美乡龙门村的情况。
一位年轻的藏族公务员告诉他:"龙门村?那个村子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搬迁了。那里发生过一次严重的雪灾,村子里的房屋几乎全被摧毁,村民都搬到了山下的新村。"
"那您知道村子里有个叫卓玛的人吗?她父亲是藏医,叫次仁。"赵洋急切地问道。
公务员摇摇头,"我不太清楚,我是外地调来的。您可以去八美乡政府问问,那里的干部可能知道一些情况。"
赵洋谢过公务员,立即前往八美乡。乡政府的一位老干部听了赵洋的描述,若有所思地说:"次仁藏医?我好像听说过这个人。他在雪灾中去世了,至于他女儿……"老人努力回忆着,"我记得她好像出家为尼了,去了布达拉宫附近的一座尼姑庵。"
赵洋心中一紧,"您确定吗?"
老人摇摇头,"这都是道听途说,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你可以去原来村子搬迁后的新村问问,那里可能还有认识他们的人。"
怀着忐忑的心情,赵洋来到了新龙门村。村子坐落在山脚下,房屋整齐划一,明显是统一规划建设的。赵洋找到村委会,向村干部说明来意。
"次仁藏医?"一位六十多岁的村干部眼睛一亮,"他是我们村的名人啊!可惜在那场雪灾中牺牲了,为了救村民,他一直在雪地里奔波,最后累倒了,再也没能站起来。"
"那他女儿卓玛呢?"赵洋急切地问道。
村干部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卓玛啊……她父亲去世后,就变得很消沉。后来,她真的出家为尼了,据说是在拉萨附近的一座尼姑庵。不过,具体在哪座寺庙,我也不太清楚。"
赵洋感到一丝失望,但并未放弃,"那村子里还有卓玛的亲戚或者好友吗?可能知道她具体下落的人?"
村干部想了想,"有个叫白玛的老人,是卓玛的姨母,可能知道一些情况。她住在村子东头,红色屋顶的那栋房子。"
赵洋道谢后,立即前往白玛家。白玛已经八十多岁了,满头白发,面容慈祥。当赵洋说明来意后,老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你是明远的儿子?"白玛用略带口音的汉语问道,"真是太巧了,就在前几天,卓玛还提起过你父亲呢。"
赵洋心跳加速,"您和卓玛还有联系?她现在在哪里?"
白玛点点头,"卓玛现在是布达拉宫附近的觉木隆寺庙的一名觉姆(尼姑)。她出家已经二十多年了,法号叫'丹增曲珍',意思是'持有佛法的珍宝'。"
赵洋急切地问道:"我父亲现在身患重病,想见卓玛最后一面。请问,她会愿意见我父亲吗?"
04
白玛沉默片刻,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感,"卓玛出家后,已经看淡了世俗的情感。但是……"她顿了顿,"她从未忘记过你父亲。在她决定出家前,曾经对我说,她要用另一种方式,守护那个承诺。你去拉萨找她吧,告诉她明远想见她,我想她会愿意见他的。"
白玛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布包,递给赵洋,"这是给卓玛的信物,她看到后就会知道你是真的来自明远。"
赵洋接过布包,感激地说:"谢谢您,白玛阿妈。"
老人慈祥地笑了,"不用谢,年轻人。有些缘分,跨越了半个世纪,依然未曾断绝,这是很珍贵的。"
从新龙门村出发,赵洋前往拉萨。途中,他给父亲打了电话,告诉他已经得知了卓玛的下落。
"爸,我找到卓玛了,她现在在拉萨的一座寺庙里,是一名觉姆。"赵洋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赵明远才颤抖着声音说:"她……出家了?"
"是的,据说是在她父亲去世后。白玛阿妈说,卓玛从未忘记过您。"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赵明远坚定地说:"我要亲自去见她。"
赵洋大吃一惊,"爸,您的身体状况恐怕承受不了高原环境啊!"
"我知道自己的情况,洋子。"赵明远的语气不容置疑,"这可能是我生命中的最后一次旅行了,我一定要亲自去见她。你先去联系寺庙,确认她愿意见我,然后我们一起去拉萨。"
赵洋知道父亲的性格,一旦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他只好答应下来,但心中充满担忧。
到达拉萨后,赵洋马上前往觉木隆寺庙。这是一座位于布达拉宫山脚下的小寺庙,远不如布达拉宫那样宏伟壮观,但也散发着一种宁静祥和的气息。
在寺庙门口,赵洋向一位年轻的喇嘛说明来意,请求见丹增曲珍觉姆。
年轻喇嘛带着他的请求进入寺庙,不久后返回,告诉他:"觉姆说,请您明天上午十点钟再来,她会在三世佛殿等您。"
赵洋立即给父亲打电话,告诉他这个好消息。赵明远听后,决定立即启程前往拉萨。考虑到赵明远的身体状况,赵洋建议他先飞到成都,适应一下高海拔环境,然后再飞往拉萨。
三天后,赵明远在儿子的陪伴下,终于踏上了拉萨的土地。尽管医生强烈反对他这次高原之行,但赵明远坚持要完成这个心愿。
为了应对可能的高原反应,他随身携带了氧气瓶和各种药物。
拉萨的阳光依然那么强烈,空气依然那么稀薄,但眼前的景象已经与赵明远记忆中的西藏大不相同。
现代化的建筑拔地而起,宽阔的马路纵横交错,汽车、摩托车取代了牦牛和马匹,成为主要的交通工具。
只有布达拉宫,依然如同一座白色的巨轮,静静地矗立在红山之上,见证着时间的流逝和世事的变迁。
在宾馆休息了一天,让身体适应高原环境后,赵明远和赵洋按约定时间来到了觉木隆寺庙。赵明远换上了一套整洁的西装,这是他最正式的着装。
虽然身体虚弱,但他坚持不用轮椅,只扶着一根拐杖,缓慢而坚定地走着。
寺庙的大门敞开着,迎接他们的是那位年轻的喇嘛。"请跟我来,"喇嘛微笑着说,"觉姆正在三世佛殿等你们。"
穿过几道回廊,他们来到了一个宁静的庭院。庭院中央有一棵古老的菩提树,树下摆放着几个蒲团。年轻喇嘛示意他们在蒲团上坐下,"请稍等,觉姆马上就来。"
赵明远的心跳加速,手心冒汗,比当年第一次见卓玛时还要紧张。
五十年了,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曾经深爱过、也被他辜负了的女人。
此时此刻,他多么希望时光能够倒流,回到那个纯真的年代,重新做出选择。
庭院的一侧,一道木门缓缓打开,看到里面的情景,赵明远瞬间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