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夏天的雨总是骤然而至,顷刻之间,将田野冲成一幅清新水墨画。

  院里扁嘴儿在雨中横冲直撞,呱呱乱叫时,惊扰了趴在门槛上的猫。

  猫前爪俯低,屁股高高撅起,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纵身一跃,跳到了椅子上的箩筐里。



  正衲鞋底的娘轻轻皱眉,伸手轻轻拍猫,猫毫不在意,反而就势卧倒,脑袋一低,耍起了无赖。

  娘哑然失笑,又皱眉横了正吸烟的爹一眼。

  爹明明看着外面,可娘眼睛横过来时,他便掐灭了还剩下二指长的烟。想别在耳朵上,但老是往下掉,扔了不舍得,索性装在了兜里。

  我在屋里坐不住,看着外面的雨,心神不宁。

  地里西瓜已经成熟,搭了个屋子一般的瓜棚,平时我就睡在地里,回来吃顿晌午饭,谁知道能下这么大的雨?

  娘看我坐立不安的样子,就把针扎在鞋底上,手上的顶针摘下来数落我。

  “你不能安生会儿?天这么阴,还怕别人偷你瓜?”

  的确,雨越下越大,天也阴沉得厉害,这才下午两点多,天竟跟快黑了一样,这场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但是,我在家闲得难受,还是决定去地里。

  倒不是怕有人偷瓜,谁要想吃,摘个吃去。主要是怕村里那些调皮孩子,他们要是趁着下雨进地,就不是摘一个那么简单了,会把没熟的瓜都给糟蹋了。

  去地里也不用打伞,用袋子掏了个角,套在脑袋上就是个简易雨衣。

  身上淋湿不怕,瓜棚里有换的衣裳,再说了,我一个十九岁的小伙子,正是火力壮的年龄,不怕受凉。

  娘不愿意让我去,嘴里嘟囔个不停,眼看拦不住我,拿了两个菜窝窝,让我带走。

  我知道,她是怕我因为下雨,晚上不回来吃饭。

  爹哼了一声:“一顿饭不吃,也饿不着他。”

  我笑了笑,把两个菜窝窝装兜里,手拽着袋子下面的两个角出门,奔地里而去。

  俺家的瓜种在西地,临着大路,这也是我不放心的原因之一,平时路上来往走亲戚的人多,孩子们也喜欢在路上疯跑着玩。

  种了一季,都已经成熟能卖了,被毁了怪心疼。



  路上全是泥水,我把鞋脱掉,裤腿挽起来。虽然套着个袋子,可到了地里时,身上已经被淋得透湿。

  瓜棚就在地边上,跟间屋子似的,仅在西边留了个小门,上面吊着个油布帘子。

  我掀开帘子往里走,外面天阴,里面也黑,刚进去看不太清,恍恍惚惚看到一片白。

  眼睛很快适应了里面光线,然后就听到一声尖叫。

  我完全傻住了,万万没想到,里面竟然有个大姑娘,看样子是淋湿了,想换我放在里面的衣裳,要不然,就是想擦掉身上的雨水。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呆站着没动。

  她则伸手拿件褂子套上,见我两眼直勾勾的,她伸手抓住了瓜棚里放着的铁锹,对着我没头没脑就拍。

  我一偏脑袋,第一下拍在了肩膀上,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解释。

  “我不是故意的,你……”

  我话都没有说完,她第二下又已经拍了过来,我只顾向后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却也躲过了第二下,铁锹重重落地。

  她跟疯了一样,拿着铁锹又要拍,我赶紧举起一只手,边拦边喊。

  “这是俺家瓜棚,我咋能知道里面有个人?你进的是俺家瓜棚……”

  她抬了一半的手停下,接着就猛跺脚,扔下铁锹,也不管外面的雨,撒腿就跑。

  我惊魂未定时,路上传来她的声音。

  “今天的事,你……你别跟任何人说,你要是说了,我撕烂你的嘴!”

  说着话,她已经去得远了,我半晌才回过神来,心说这事儿闹得怪尴尬,但我真不是有意要看人家,这事情不能怪我。

  但似乎也不能怪人家,这场雨下得急,她应该是赶路时淋到了,看路边有个瓜棚,里面还没人,就拱了进去。

  姑娘家跟小伙子不一样,小伙子火力壮,姑娘家被淋透了,应该是感觉凉,而且天气阴沉,雨又下得大,她觉得肯定不会有人来。

  所以,就想换我的干衣裳,更大的可能想把雨水擦一下,结果好巧不巧,我进来了。

  巧巧娘哭巧巧——巧死了。

  但我发誓,我啥也没看清,可惜那姑娘肯定不相信。



  起身把铁锹放到角落,叹了口气。身上还都是泥水呢,想要换衣裳时,发现小竹床边搭了件湿透的的确良褂子。

  刚才那姑娘太过惊慌,套上了一件我的褂子,却把她的褂子给留在了这里。

  这可怎么办?

  我伸脑袋向外看,姑娘早跑得没影了。

  这褂子在我看来很可怕,万一让爹跟娘看见,我浑身长嘴也说不清,以爹那种严肃而火爆的脾气,只要看见,就得揍我。

  因为我天天在瓜棚里睡,莫名其妙有件女式褂子,他能不急吗?

  他一辈子为人正直,也不允许自己的儿子长那些见不得人的花花肠子。

  我在瓜棚里纠结了好一阵,扔掉?万一人家再回来找怎么办?到时候交不出,人家会不会说我故意藏了起来?

  留下?

  放到哪里啊?感觉放哪里都有危险。

  原本高高兴兴来地里,我还寻思着,到了后,躺竹床上听着外面的雨,那该多享受?

  结果弄出这么一件烦心事,搞得我坐立不安,脑袋里忽悠忽悠,老是出现一片模糊的白影。

  再低头看看自己晒得跟锅底一样的黑胳膊,百思不得其解,人家咋就能那么白呢?

  最终,我把褂子偷偷塞到了竹床的褥子下,而且打定了主意,最多一个星期,如果那姑娘没来找,我就把衣裳扔河里,而且不能跟爹和娘提这件事。

  这场雨下了一天一夜,到第二天晌午才停,雨停后,爹跟娘来地里摘瓜。

  这些瓜都已经熟了,又经了雨,得赶紧摘了卖,要不然会裂口子。

  下午摘的瓜,次日我起了个大早,拉着满满一架子车去别村卖。

  一旦开始卖瓜,就比较忙了,每天需要摘,每天都需要卖,持续不了多久,但中间也不能停。

  早上出去,到晌午时已经卖完,等我拉着车再赶到地里,已经是半下午了。

  按照我的想法,爹跟娘应该在地里摘瓜,但没有。爹蹲在离瓜棚几米远的树根下吸烟,娘站在瓜棚小门边,一脸焦急和忧虑。



  这是咋了?

  我感觉莫名其妙,把架子车放下,刚要问娘发生了啥事,就见爹冲我招手。

  我不明所以然过去,地上扔着好几个烟头,而且爹的右手抓住了脚上趿拉着的鞋。

  不好,这是要揍我。

  我赶紧停下,侧着身子,做好随时跑的准备。

  “爹,你干啥呢?我犯啥错了?”

  爹见阴谋暴露,当下也不装了,伸手把脚上的鞋脱下,抄在手里指着我骂。

  “滚到我身边来。”

  我转头看娘,一般情况下,只有娘能挽回局面,但让我震惊的是,娘竟然没有帮我的意思。

  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爹已经开始向我身边移动,我赶紧往后撤,嘴里还喊。

  “爹,我起五更就去卖瓜,啥错也没犯,你打我干啥?我咋了?”

  爹知道撵不上我,手哆嗦着指了指瓜棚,看样子是真气得不轻。

  我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慢慢退到了瓜棚边,伸脑袋往里一看,不由得目瞪口呆。

  下雨时遇到的那个姑娘坐在里面。当时太过慌乱,没看清她的脸,这时候一看,长得还怪好看,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

  我一个头两个大,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是来要衣裳了。

  其实我能理解,要不然我为啥要把衣裳留一个星期呢?

  人家一个姑娘的衣裳,绝不会扔给一个小伙子不管不顾,万一这小伙子拿着跟别人吹嘘,乱说一通,那姑娘跳进黄河也洗不净。

  再说了,一件褂子也不是个小物件,平白无故不要,心里也不舍得。

  我不知道她来后是怎么说的,但看爹和娘的意思,指定认为我跟姑娘有啥,以爹的脾气,不打我身上,他难消气。

  问题是,这件事里面有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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