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吴伯凡

摘编自:《终局思维》序言

1

终局思维是现代管理学未曾言明的基本共识。

管理学的创始人德鲁克多次提到青少年时代他受到的一种令他受益匪浅的训练——为自己写墓志铭。这其实是欧洲贵族教育的一个重要传统(比如普希金 16 岁在皇村中学读书时就写过《我的墓志铭》)——让一个初涉人世的少年想象自己站在生命的尽头回望一生,郑重地给自己写下评语,也就是写下自己一生最终的目标和期待。

为自己(提前)写墓志铭,无非是以场景化的方式回答合二而一的问题:我一生压倒一切的终极目标是什么?我希望后世怎么记住我?

持续书写、更新墓志铭的经历,让德鲁克感悟到管理的真义:管理的本质是目标管理(management by objectives),即“(由)目标(来)管理”。

所谓管理,就是克服行为的随机性、 混沌性和无果性,实现行为的积累性、有序性和有效性。其中的关键,就是目标的有无。设立最终目标,持续地以这个目标来规范、调节、牵引当下的行动,避免有限资源(时间、金钱、精力) 在“大水漫灌”中迅速耗散,最终卓有成效地达成目标。

我们可以把糟糕的管理想象成一艘无舵之船,但最糟糕的管理则是既有舵也有舵手,而舵手是一个“勤奋”却无固定目标的人——他必定让这艘船陷入灾难性的境地。真正的“管理者”并不是人,而是目标。

我们通常称为管理者的人,其真实的身份是“目标的执行者”,即 executive(随着德鲁克目标管理理念深入人心,美国商界不再把管理者称为 manager,而是称为 executive,“总经理” 被称为“首席执行官”)。

不难看出,德鲁克管理思想核心的目标管理,底层就是“终局思维”。

2

当代最具影响力的商业哲学家查尔斯 · 汉迪也一再强调终局的重要性。在他看来,很多耀眼的成就和作为都是无价值、空洞的(如同一件挂在雨中无人穿的雨衣),而一些并不引人注目的人和事反而是富有价值、卓有成效的。

他是在一场重大的人生体验中洞察到了“终局”的意义。查尔斯 · 汉迪年少有为,在英国读完大学后进入壳牌石油公司工作,后来到麻省理工学院斯隆管理学院学习。当时的他不理解自己的父亲为什么甘心做一个乡村牧师,直到父亲的葬礼才让他彻底改变了这一认知。当他紧急地从海外赶回家乡参加父亲的葬礼时, 他看到的是人山人海,所有的道路都被堵塞。他问发生了什么事, 旁边有人哽咽地告诉他:“我们最尊敬的人离开了我们。”

汉迪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震撼:“一个人无论多么有权或富有,他是否真正成功,都得看他的葬礼上有多少人是不请自来的。”葬礼是人生的终局,一生的价值都得由它来衡量。 德鲁克心中的“墓志铭”,汉迪所说的“葬礼”,都在提示我们:管理,无论是组织管理还是个人管理,都是以终局为前提和参照系的管理。

不管多么努力地让自己相信“活在当下”的说教,我们都不能否认一个事实:人都是“心理的时间旅行者”,我们都是在一个由过去、现在、未来三个维度构成的坐标系里生存。“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在相当程度上决定了“你是谁”。对过去的记忆 和解释,对未来的想象和设计,在相当程度上决定了你对当下场景的感知和识别,决定了你将做出怎样的决策和行动。

完全“活在当下”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完全失忆——对自己所有的身份信息和个人经历完全遗忘;一种是彻底疯狂——思维、语言、行为完全处于奔逸与随机状态。二者之外的状态,叫“正常状态”,在正常状态下,我们都只能是“心理的时间旅行者” 和“未来目标的执行者”。

每个人当下的行为和思想都要受到关于未来的想象与规划的暗中掌控、约束和塑造,但《终局思维》的作者反复提醒读者,每个人的当下与未来连接的品质有着巨大差异。对多数人来说, 当下自我与未来自我间的关联相当微弱,就像两个联系稀少甚至几乎从不见面的远亲。 如果当下自我与未来自我一直处于这种弱连接状态,未来自我的灯塔就难以引领当下自我,当下自我就会在日益明显的 “布朗运动”中迷失。

李宗仁说过,如果一个人不是从 1 岁活到80 岁,而是从 80 岁活到 1 岁,那么世界上三分之二的人都可以成为圣人。他的意思是说,看到了终局的自我如果返回到当下,当下的自我就能活出高品质和高成色。其中的关键,就是两个自我处在高带宽连接的状态,几乎能实现同步。

3

“未来自我”是《终局思维》这本书的基本概念。在当下自我与未来自我之间,是一片被随机性、不确定性笼罩的未知地带。日常生活充满着各种随机的意图和打算,无数身不由己、随波逐流的忙碌和挣扎,最终呈现的可能是一派混沌的“布朗运动”。用莎士比亚的话说,就是“充满着喧哗与骚动,却全然分辨不出半点意义”。但熵增(持续地陷入混沌)并非未来自我的宿命。人是可以通过持续的能量输入实现熵减的。未来自我虽然最初只是一种想象和设计,但只要管理得当,对未来自我的叙事可以逐渐成为一种特别的能量,来为当下赋能、赋形,让当下自我成为未来自我附体的自我。

未来自我之于当下自我,如同海岸的灯塔,时时刻刻引领、 校正着船只的航行。但有一个前提:它能够被看到。如果离它太远,或者它的光亮不足,船只就会迷航。

作者时不时以金融的视角看待自我管理。金融可以被理解为一种“价值的时间旅行”。信贷就是将存在于未来的价值“运送” 到当下,利息就是其路费和运费,或者叫未来价值的贴现成本。 正是凭着一种特别的叙事和契约,相对弱小的当下就可以被未来赋能并增强。

借助于虚构、设想出来的未来自我,当下自我可以虚实相生、有无相成地逐步成长,最终借假修成真。这听起来是不是有点耳 熟?你可能早就心生质疑了:这种说法与“心想事成”的鸡汤有何区别?

区别是有的,而且是实质性的。这本书关于未来自我和终局思维的探讨是一种关于自我的管理学和金融学。对于管理和金融,流程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当下自我与未来自我之间,存在着索罗斯所说的反身性——相互映射,相互放大,相互增强。但反身性得以实现,是有一套切实可行的操作流程的,绝不如鸡汤作者许诺的“心想事成”那么简单。现状与目标之间,当下自我与未来自我之间,有一条巨大的鸿沟。这本书详细地告诉你,如何在这条鸿沟上架一座桥。真要建成这座桥,读完这本书显然不够, 但懂得了终局思维和未来自我,已经是一个重要的开始。


中信出版集团

《终局思维》


Photo by David Kennedy on Unspl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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