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王安石,人们对他褒贬不一。但是不管怎么样,他都为北宋的历史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然而甭管是喜欢他还是讨厌他的人,都不得不承认一件事,那就是他文采斐然,世所罕见。
但就是这么一个人,却在科举的时候,因为四个字得罪了宋仁宗,与状元之位失之交臂。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四字之差,与状元失之交臂
王安石出生在书香门第,其父亲王益乃是当时小有名气的诗人。王安石的才学都是王益亲自教授的。
让王益惊喜的是,儿子王安石是块读书的料。王安石酷爱诗书,且有下笔成文、过目不忘的本事。很快,王安石就成了当地闻名遐迩的“神童”。
王益虽然颇有才华,但是仕途不顺。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徘徊在主簿、判官、知县这些小官之间,迟迟无法再进一步。
而年幼的王安石只得跟随父亲不断辗转各地。因为父亲工作的缘故,王安石接触到了不少民间疾苦。他看到了那些贪官污吏、士绅豪强是如何欺压百姓的。
因此,王安石从小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改变这个世界,开创一段国家富强、百姓安居乐业的盛世。而这,也为他后来激进的变法行为埋下了伏笔。
王安石深知:想要改变世界,就必须登堂入室,成为宰辅之臣,这样才能实现自己的抱负。
于是他更加发奋地学习,力图在科举中取得一个好成绩。毕竟科举排名靠后之人,根本没有成为宰辅之臣的先例。
由此也可以看出王安石的自信,他压根不担心自己考不中进士。唯一担心的是能不能名列前茅。
此外,王安石深知“酒香也怕巷子深”,因此他经常参加文会,想方设法结交各地才子、名士。慢慢地,王安石的名气越来越大。
到后来,他更是得到了欧阳修的赏识。欧阳修不仅是士林领袖,更是朝廷重臣。有他为王安石做背书,王安石的仕途又多了一份助力。
公元1042年,信心满满的王安石参加了这一年的科举考试。一切都如同他预料的那样,别人畏之如虎的科举,在他面前如同儿戏一般简单。
王安石一路过关斩将,轻轻松松地进入了殿试阶段。王安石相信,以他的本事,高中状元不是问题。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这中间竟然出现了意外。
能参加殿试的人,其实这进士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殿试的作用有两点,一点是为这些“准进士”排个名,另一个作用则是让皇帝对这些未来的进士有个大概的了解。
考生的答卷先由考官审一遍,拟定一个名次,然后再交由皇帝做最终的决断。
在考官这里,王安石没有遇到任何阻碍。毕竟以他的名气、才华,这第一舍他其谁?
于是考官们很快便草拟出进士排名,这状元的位置正是王安石。
然而当宋仁宗拿到王安石的答卷后,却皱起了眉头。
要知道,宋仁宗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据说曾经有大臣当面喷他,唾沫星子都喷到他的脸上了。然而宋仁宗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笑着说道:“是是是,爱卿说得都对,是朕错了。”
就这样一个皇帝,能让他皱眉的事情,自然不简单。
平心而论,王安石的文章写得是极好的。但是其中有个词的用法让宋仁宗很不舒服,这就是“孺子其朋”。
“孺子其朋”出自《尚书·洛诰》,原文是“孺子其朋,孺子其朋,其往。”
说的是周武王去世,周成王刚继位时候的事情。当时周公旦以托孤大臣的身份辅佐周成王,周公旦是周武王的弟弟,周成王的长辈。于是他以长辈的身份教诲年幼的周成王:“你这小孩子,一定要把大臣当作朋友来对待,记住了吗?”
周公旦是托孤大臣,同时也是周成王的长辈,他这么说那是没问题的。
可问题是,王安石连臣子都不是,只是一个参加科举的举子。他这里用“孺子其朋”,岂不是在以长辈的身份教训宋仁宗?
宋朝是很讲究尊卑礼法的,王安石此举在宋仁宗看来颇有些离经叛道。
最终,宋仁宗将王安石的名次赶出前三,将他和第四名的杨寘换了位置。王安石因为四字之差,与状元失之交臂,实在是可惜。
不过这也幸亏是遇到宋仁宗,如果换成别的皇帝,可能就不是改成第四这么简单了,直接革除功名,禁止参加科举都是大有可能的。
以退为进,王安石终于登堂入室
经过此事,让王安石意识到:宋仁宗是一位墨守成规的皇帝,想要指望他改变现状,怕是痴人说梦。
因此他改变主意,并不急着成为宰辅之臣,去实现他的理想。反而深耕民间,尽可能多地去了解百姓疾苦,去了解朝廷在执行层面的各种弊病。
王安石先是出任淮南节度判官,后又升任鄞县知县。此后先后出任舒州通判、群牧判官、常州知州等职。
这期间不少人都举荐王安石入朝任官,但是都被他给拒绝了。
对于王安石来说,与其做个朝堂上可有可无的小官,不如在地方上多多历练、考察。他王安石要么不进入朝堂,一旦进入,就要成为宰辅之臣,去实现他的理想、抱负。
人就是这这么奇怪,王安石越是辞官不受,他的名声反而越好,名气也越大。到后来,满朝文武都喊着要让王安石入朝为官。好像整个宋朝就他王安石一个能人一样。
十几年后,王安石觉得他在地方上历练、考察得差不多了。于是写了一篇《上仁宗皇帝言事书》。
他陈列了朝堂上的种种弊病甚至提出要对科举进行改变,然而这份奏疏石沉大海,宋仁宗根本不感兴趣。
这份奏疏其实就是王安石的一次试探,他要看看变法的时机是否成熟。很显然,此时还不是时候,他只能继续等下去。
一心变法,可惜落得一地鸡毛
公元1067年,宋仁宗去世,宋神宗继位。与循规守矩的宋仁宗不同,宋神宗是一个很有想法的皇帝,他想要大干一场,成就一番不输给宋太祖的功业。
事后看来,宋神宗是个志大才疏,好高骛远的皇帝。但是那又如何?至少这位皇帝想要做出改变,并且有强烈的欲望。
于是王安石拿着他的变法方案找到了宋神宗,二人一拍即合。
王安石想要从军力、财力和百姓疾苦三方面来改变大宋。而宋神宗想要做一番大事情,却苦于朝廷在财力、军力上的不足。二人各取所需,合作起来自然顺畅。
宋神任命王安石为参知政事,让他开始主持变法。王安石的这次变法因为发生在熙宁二年,于是被称作熙宁变法。
实话实说,当时的大宋,从朝堂到民间,存在着太多的问题需要解决。
可是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做,急不来的。
然而宋神宗可没那个耐心,他巴不得一两年就能够完成变法,三五年就让大宋变得国富民强。然后就能平推西夏、辽国,收回幽云十六州。这怎么可能?简直是痴人说梦。
对此,王安石也没办法。如果他不能让宋神宗满意,那么他连实现理想的机会都没有。因此,他只能一股脑地提出了十几项“新法”,开始了大刀阔斧的变革。
而结果则是弄得一地鸡毛。
古人云“欲速则不达”,王安石如此操之过急,“翻车”是迟早的事情。
他的十几项新法,涉及到大宋的方方面面。每一个方面,都会触碰一部分人的利益。这么多“新法”加起来,王安石基本把北宋朝堂的上上下下都给得罪遍了。
上至朝廷重臣,下至衙门小吏,甚至连那些普通的读书人都对王安石意见很大。因为王安石连科举的考试内容都改了,等于让那群只会吟诗作对的才子们没了用武之地。
一时间,王安石从“众望所归”变成人人喊打,弹劾他的人不在少数。
加上“新法”在推行的过程中,那些负责执行的地方官吏想方设法给王安石添堵,弄出一系列问题。而这些都成为别人弹劾王安石最有力的依据。
宋神宗不明所以,最终迫于压力将王安石罢相。
但是“新法”的推行并未因此而停止,宋神宗启用王安石的心腹吕惠卿,继续推行“新法”。
然而此时除了宋神宗,已经没人关心“新法”到底成不成了。“新法”已经成为了“新旧党争”互相弹劾的借口罢了。
而这一切都和王安石最初的理想完全背道而驰了。
有时候,是非对错,谁又说得清?
对于王安石,人们褒贬不一。有人认为他是个好人,也有人认为他是“奸妄”。
人们就是这么奇怪,凡事总想辩个对错。但是这个世界是由对错构成的吗?人生不是学校,哪里有什么对错之分?所谓的是非对错,有时候只是一个借口罢了。
就好比那些弹劾王安石的人,他们真的是为了辩个对错吗?也许像司马光这样的极少数人确实如此,但是躲在他们身后的绝大多数人,为的只是自己的利益。
其实在这点上王安石就看得比较透彻。他启用的那群人,尽是些“有才无德”之人。原因很简单,这群人有能力,但是又不会拘泥于对错。他们想要高升,想要权力,那就必须帮助王安石把“新法”推行成功。
即使王安石后来离开朝堂,这些人依然坚定地支持着“新法”。无他,因为他们的利益与“新法”绑定在了一起。
对于王安石来说,只要“新法”能够普及,他的理想能够实现,其他的其实没那么重要了。
只可惜王安石最后败了,宋神宗去世后,人亡政息,“新法”被全面废止。但是那又如何?至少他争取过、努力过,他无愧于心。
毕竟人生不是考试,没有标准答案。到底什么样的人生才是对的,谁又说得清楚呢?活出自己,无愧于心,这就是我们唯一能做的。
参考资料:
《宋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