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广西军区副司令员李天佑晚年回忆:“20233次批评广西剿匪全国最差,那真是为我们着急呀!国外战争爆发后,那么多部队调往东北,参加抗美援朝。而广西剿匪快一年了,却还拖着3个军在广西拔不出脚,2023能不急吗?广西前期的剿匪工作,我们确实没有搞好。”

1949年2月14日,广西战役胜利结束。白崇禧桂系集团、重建后的黄杰第一兵团20余万人马,除两万余人仓皇逃往国外,另有3万左右躲进深山为匪,其余悉数被歼。

2月下旬,第四野战军第21兵团第52军、第53军由湖南进入广西执行剿匪任务,加上之前已进驻广西的第38军、第39军、第41军、第45军、第49军等部队,第四野战军先后有近20万部队参加了这场艰苦曲折、规模庞大的剿匪作战。

1949年12月14日,广西战役胜利结束。白崇禧桂系集团、重建后的黄杰第一兵团20余万人马,除两万余人仓皇逃往越南,另有3万左右躲进深山为匪,其余悉数被歼。

12月下旬,第四野战军第21兵团第52军、第53军由湖南进入广西执行剿匪任务,加上之前已进驻广西的第38军、第39军、第41军、第45军、第49军等部队,第四野战军先后有近20万部队参加了这场艰苦曲折、规模庞大的剿匪作战。

1950年1月至1952年12月,第四野战军在广西剿匪战役中,三年时间歼匪46万余人,为保障人民安居乐业,巩固新生的人民政权,做出了重要贡献!

自古以来,广西素以多匪著称,历朝历代的封建帝王都为广西匪患头痛不已。清初,被康熙皇帝谕为“天下廉吏第一”的于成龙,任广西罗城知县时,曾在呈送巡抚的公文里写道:无处无山,无山无洞,无洞无匪。

于成龙公文里的话,通俗地说,就是:处处都有山,山山都有洞,洞洞都有匪。

扑灭罗城匪患之后,于成龙升任合州知州,直至最后成为了头戴红顶子的一品大员、两江总督。

就连初出茅庐时的白崇禧,也是因为剿匪有功,其赖以起家的“模范营”由“营”扩充为“团”,“白营长”这才变作了“白团长”。

桂系军阀经营广西数十年,始终推行“寓兵于农、寓征于募”的自治、自给、自卫政策,培训村长、甲长以上地方行政人员30余万,这些人得势为官,下野为匪。

广西战役以桂系集团的彻底失败告终,但桂北、桂西、桂东、桂中南和桂滇边的大部分村寨,在这些村保长的蛊惑之下,村村寨寨发动“一甲一兵一枪”运动,在十万大山、六万大山、大容山、大明山和大小瑶山建立匪巢,与新生的人民政权相对抗。

在这些星罗棋布的土匪巢穴里,光是广西战役中被打散的溃兵就有3万多人,而广西素来又是兵匪难分,有饷就当兵,无饷便为匪。广西又是中南6省最后一个解放的,一些死硬分子纷纷从其他5个省逃来广西,广西匪患就成了中南地区之最。



四野21兵团司令员陈明仁率第52军、第53军刚刚进入广西时,在一个村子宿营,21兵团部宿营地的隔壁是一间铁匠铺,深夜时分仍是敲得叮叮当当。

声音吵得陈明仁睡不着觉,便披衣下床,来到了这间铁匠铺,见炉火正旺,还以为是在打造农具。再仔细一看,陈明仁大吃一惊,好家伙,原来是在造枪……

仿汉阳造、仿三八式、仿汤姆森,应有尽有,全都堆在墙角,仿造得惟妙惟肖,堪称巧夺天工,就连枪管里的来复线和枪身上的烤蓝都十分漂亮。

陈明仁和铁匠聊天得知,他们这里村村寨寨都会造枪,祖传的手艺活,从鸟铳到机关枪,传了好几代人了,个个都是能工巧匠。

第四野战军所属各部,在广西剿匪初期,因为无法分辨谁是匪、谁是民,吃过不少亏。

41军121师行至梧州南面时,363团政委周之同和团政治处主任蔡鸿江,带着一个警卫排殿后,收容掉队的伤病员。一行50多人途经一个村子,一伙土匪围了上来,要求解放军缴械、脱衣服。

土匪开头也只有几十人,但不一会从村子里涌出的人越聚越多,男男女女都有,足有好几百人,大部分人的手上都有武器,根本分不清哪些是匪,哪些是民……

周之同政委和蔡鸿江主任指挥收容队的警卫排与这群人对峙着,收容队里的那些掉队伤病员们也持枪退到左右两侧,随时准备战斗。

土匪派了两个代表过来谈判,说只要武器和衣服。对方一过来,警卫排就把人扣了,逼着对方让路,就这么着,周之同政委好不容易才把收容队带了出来。

363团收容队里有几名衡宝战役时补充过来的“解放战士”,都是广西人。过了这个村子后,这几名战士介绍说,“广西民风彪悍,嘎嘎有铣,嘎嘎有匪……”

广西话管“家”叫“嘎”,把“ 枪”叫“铣”,意思就是:家家有枪,家家有匪。



直到晚年,参加过广西剿匪的老人们但凡谈到当时的土匪,印象最深的就是土匪扒衣服,扒活人的,扒死人的。那地方太穷了,甚至有不少根本就不是土匪的村民,见我们的战士落单了,掉队了,就把人给杀了,就为了扒衣服穿。

1950年1月,第38军114师、151师移驻云南,112师、113师移驻河南信阳。第39军除152师仍然留驻广西外,其余各部北上湖南,驻防耒阳、郴州、衡阳等地区。

1950年初,第41军也移防调往了广东。

此时,整个广西地区就只剩下了第49军、第52军、第53军,以及第45军丁盛的135师在执行剿匪任务了,广西匪乱因此愈演愈烈。

1950年1月25日,恭城县发生土匪暴乱,全县14个乡镇人民政府全部被土匪占领。第49军一支20余人的征粮队在下乡征粮途中遭遇土匪,寡不敌众,全部牺牲。

49军闻讯赶来的增援部队,在路边野地里找到了牺牲的这20几名战士的遗体。遗体身上的衣服全被扒光,男同志全被土匪剖腹挖心,女同志都被土匪用棍子从下身捅进去直达腹腔……

土匪残忍的手段令人发指,战友死状之惨烈让增援部队的战士们人人落泪。

第49军145师434团侦察连一个排的30余名战士,被数百名土匪围在恭城县莲花镇的一个大院里。打到最后,土匪炸开院墙攻入院子时,活着的仅剩下身负重伤的7班班长杨生林。

杨生林屡立战功,是49军著名的侦察英雄。土匪冲进来时,身负重伤的杨生林双手各持一支驳壳枪左右开弓,接连击毙多名土匪后开枪自杀。

30余名牺牲的战士,都被土匪扒光了衣服。杨生林的遗体被土匪扯成个“大”字,钉在墙上,开膛破肚,心脏被挖了出来。

1952年,广西军区在南宁搞了个展览,公布土匪暴行,其中就有杨生林烈士牺时的遗体照片,惨不忍睹。

恭城暴乱,距离广西解放仅45天,接下来,玉林、梧州、平乐等地也发生了严重的土匪暴乱,被杀害的干部群众达3000多人,损失公粮约40万公斤。其规模之大、人数之多、手段之残忍、影响之恶劣,震惊全军。

1950年6月,盘踞在玉林、陆川两县之间的土匪发动暴乱,土匪纠集数千人包围玉林县,杀害我军队和地方干部战士500多人。

第45军135师师长丁盛回忆:土匪猖狂至极,都打到我师部的大门口来了。

第45军135师师长丁盛的临时师部刚好驻在那儿,遭土匪围攻。丁盛发电报命令正在大容山剿匪的405团迅速驰援。

135师405团团长韦统泰率部从大容山北边赶去救援。405团驰援的这一路上,到处都是土匪,部队和土匪打仗,旁边竟然还有看热闹的,战士们怕伤了他们,大声招呼,让他们赶紧避开,但是根本没人散去。

405团刚到面前,这些看热闹的纷纷从身后掏出枪,冲着战士们就打,原来这些看热闹的也是土匪。

战士们不怕打仗,更不怕土匪,就怕分不清谁是土匪,谁是百姓,往往因此吃了大亏。

405团快到玉林的时候,途中有个樟木乡,在樟木乡人民政府门口围着一堆人。战士们也搞不清楚这些人是什么身份,不敢开枪,生怕误伤群众。

等到战士们靠近时,这群人又像途中遭遇到的那伙人一样,纷纷从身上掏出枪向战士们射击。战士们果断还击,迅速将其歼灭。但苦于不敢首先开枪,仍有七八名战士牺牲在土匪的第一轮射击之下。

405团的战士们冲进大院里,只见10多名地方干部倒在血泊中,全被土匪杀害了。同样的惨状,遗体都还是热的,但身上的衣服被土匪扒了个精光,男的被剖腹挖心,女的被捅了根木棍。

1950年6月25日朝鲜战争爆发,7月7日,美国借联合国名义,组织“联合国军”参战。一时间,广西全境谣言满天飞: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了、白长官回来了、中央军打到南宁了!”

广西全境102个县,土匪势力蔓延到97个县份,有的县城竟被土匪盘踞达一年之久。这一时期,广西匪乱达到了最高峰。

1950年7月底,第53军派出一个加强排武装押运10辆载运药品的卡车由桂林驶往南宁。车队此行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护送才从武汉到达广西的一支南下工作队去南宁。

这支20余人的四野南下工作队,大部分是刚刚在武汉入伍的大学生,近一半是女学生。几百公里的路程,车队三天后仍未到达南宁。

南宁军管会急了,南宁军分区立即派出部队向桂林出发,沿途寻找车队。

南宁军分区打头的4辆卡车车顶上架着机枪,一路上仔细寻找,途经荔浦时,在一座大山山脚下发现了这支车队。

8辆卡车歪在路边,两辆卡车栽进沟里,车上载运的药品已不见踪影,押车的30余名警卫战士和南下工作队的20余名干部全部牺牲,遗体散落在周边两三公里范围内。

十余名南下工作队的女学生死状几乎一模一样,都是右侧太阳穴上中枪……



半年后,从俘获的土匪口供中得知,盘踞在荔浦的匪帮经常从山上看见从桂林到南宁的解放军车队里有年轻的女军人,便一直伺机下山去“抢老婆”。

于是,几百名土匪拦截了这支车队,打了整整一个上午,警卫排的战士全部牺牲后,南下工作队的10余名女学生们不愿被俘受辱,用手枪顶在自己太阳穴上,开枪自尽,壮烈牺牲。

当时,四野驻广西的部队,50%以上兵力用于守备城市和交通线,其余分散农村剿匪。由于战线太长太散,导致兵力严重不足,被动应战。每次都是哪里被袭击了,等大部队赶过去时,土匪们早已在得手后退入山林……

土匪难剿,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我军的政策太过宽大。对土匪一俘即放,像百色地区土匪头子施胡子,捉放三次,每次都是放虎归山,继续为匪作恶。连恭城暴乱头子钟祖培,被俘后也未被镇压。

解放军对土匪的宽大政策,使得老百姓对土匪极为畏惧,就算土匪大白天进村,哪怕只是三个两个,村民们也不敢向解放军举报,就怕解放军把土匪捉了又放了,土匪回头就来找村民们报复。



四野南下工作队遇袭事件震动了中央,1950年8月初,主席在电报中,严厉批评广西是全国剿匪工作成绩最差的一个省,8月10日,主度又再次指出广西剿匪镇反存在“宽大无边”倾向,限期1951年5月1日前完成剿匪任务。

1951年5月1日的限期到期时,广西匪患仍是极为猖獗。4天后,1951年5月5日,主席第3次严厉批评广西剿匪工作为全国各省剿匪工作中成绩最差者,严令6个月内,广西军区必须肃清全境主要匪患。

主席亲自签发命令:叶剑英前去广西帮助张、莫、陈、李工作一段时期。

注:张、莫、陈、李,分别是张云逸、莫文骅、陈漫远、李天佑。

接连受到主席的3次批评后,主要负责广西剿匪工作,时任广西军区副司令员的李天佑,在军地联合高级干部会议上,主张把军事进剿与发动群众结合起来,而发动群众的关键在于坚决镇压匪首。对罪大恶极的匪首,必须给予迅速、坚决有力的镇压。

李天佑主张实行“重点进剿”的战略方针和机动灵活的战术。不能平均分配剿匪兵力,要有重点地配备军队剿匪。军事进剿与驻剿应相互交错,紧密结合进行。

土匪集中,我们即集中兵力进剿。如果土匪被击溃或分散隐蔽,我们也立即适当地实行分散驻剿。

在如何处理“村村造枪,户户有枪”的问题上,李天佑认为,过去地主富农的枪曾是用来防匪的,可现这些人反倒成了匪首、骨干,进而煽动村民为匪。而村民手中的枪,被反动势力利用,增强了土匪的武装。

所以,无论枪在谁的手里,都会被匪所用。广西剿匪,首先就是禁枪,必须关停所有造枪作坊,收缴民枪。

再就是,立即严惩一批罪大恶极的首要分子,让老百姓看到解放军剿匪的决心。李天佑在会上说:

“谁是匪?藏在哪?老百姓都知道呀,可谁敢说呀?你今天抓、明天放的,这是剿的什么匪呀?

老百姓背地里有句话: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解放军讲宽大。

咱们政策不对头,咱们脱离群众了。

土匪那么猖狂,我们一味地只讲宽大,该杀的不杀,这匪能剿得了吗?”

不久后,叶剑英奉主席的命令到了广西,陶铸也去了,及时调整了政策,实行宽严结合,对土匪头子、骨干、有血债的,公审处决。

每逢集市,布告一贴,赶集的来了,都看,影响大,非常有震慑力。这么一来,老百姓就敢举报了,谁是土匪,谁是村民,谁家有几支枪,藏在哪里,老百姓们都敢说了。

群众一旦发动起来,土匪的末日就到了。

大桥乡有个村子,49军派了一个工作组和一个警卫连进到村庄,40来户人家,没有一个人当土匪的。村民们还举报了当地匪首韦源乡,带着部队爬山钻洞三天三夜生擒了这个作恶多端,双手沾满军民鲜血的首恶。

韦源乡余部气焰仍是十分嚣张,还想着来村子里报复,十几个土匪大摇大摆的,和过去一样进到村子里来,全村男女老少,长矛大刀,不一会就把这股土匪全给捆了,送给了解放军。



49军、53军大瑶山剿匪,山里的土匪号称有8个军、13个师、两个纵队,还有个行署指挥部。大瑶山成了当时广西全境的土匪总指挥部。

大瑶山剿匪的总指挥,是广西军区副司令员李天佑。一声令下,大瑶山周围封路封江,十步一岗,五步一哨,路口渡口,山道隘口,严守盘查。

部队一进山,土匪就散了,49军就以分散对分散。村村寨寨驻兵,一个班、一个排、一个连,村寨门口挂起两个牌子,一块是“剿匪司令部”,一块是“自新登记处”。

53军组织了几十个“飞行队”,每个“飞行队”人数不等,一个排或是一个班,全是军中精英,轻装、快速、灵活、枪还打得准。一接到群众举报,哪里有土匪出现了,立即出动,很快到达。

大瑶山里几个最大的匪首,全都是老百姓举报后,53军“飞行队”迅速赶赴歼灭的,有的被活捉,有的被打死。最后一个毙命匪首名叫韩蒙轩,号称平南县、藤县、昭平县、蒙山县、荔浦县、修仁县6县“清剿”指挥所司令。

解放军好多次发现韩蒙轩的踪迹,都让他逃脱了。可山已经被封了,韩蒙轩逃不出去,又累又饿,派了几个小喽啰进到瑶寨找村民家要吃的。吃的没要到,反倒被村民们捆起来,送给了解放军。

问出口供后,53军439团一个“飞行队”赶了过去,韩蒙轩很能打,“飞行队”排长马海冲上去想要活捉他,打斗中两个人从百米高的山坡上滚下去,都摔昏了。马海排长先醒过来,可是腿断了,没办法,只好一枪把韩蒙轩打死了。



53军的“飞行队”,有时军装,有时便装,没事就睡觉,有事就出发。

位于清塘镇的应家山洞,洞下是6米多高,光滑如镜的石壁,山洞前后都有出口。老百姓看见洞里有土匪,就来报告,主动带着解放军去抓。

连长苏龙安带着一个“飞行队”就去了,机枪封锁住后洞口,打得洞口石子乱飞。队员架上梯子强攻前面洞口。

“飞行队”战士于春华爬到洞口时,几颗手榴弹接二连三地投了进去。进到洞里,又黑又深,还七拐八绕的,强攻肯定会有伤亡,于是就退了出来,弄些杂草和枯枝点燃,不一会就把土匪给薰了出来,缴枪投降。

唯一漏了匪首周天雄,这家伙藏在一个岔洞里,用尿淋湿衣服捂住鼻子不出来,“飞行队”进洞搜查时没有发现他。几天后有村民来报告,说看见一个土匪死在野地里,身上有枪。

连长苏龙安带了几个人过去看,原来死的就是周天雄。这小子没吃没喝,又不敢像过去一样进村寨去抢,被活活饿死在野地里。尸身上别着两把驳壳枪,兜里还装着很多根金条,可那玩意儿不能当饭吃啊!

老百姓都说,怀揣金条被活活饿死,这是老天对周天雄最大的惩罚!



大瑶山剿匪后期,49军、53军,还有民兵和当地老百姓分片包干,拉网搜山。这片山搜完了,就到别处去,搜另外一座山。

49军、53军的老人们回忆当年的剿匪战斗,都会说上一句:后来的几十年里,看到山就发怵,这辈子也没爬过那么多的山。

大瑶山上的土匪再也扛不住了,只能下山向解放军投降,途中还要避着老百姓,因为民愤太大,生怕被老百姓打死。

再之后,以大瑶山剿匪模式为样板,广西全境的匪患被逐步肃清,至1952年12月广西剿匪战役胜利结束时,三年时间共歼灭土匪46万人,这样的战果,相当于第四野战军又打了一次辽沈战役。

参加过广西剿匪的很多四野老战士都说,幸亏及时调整了剿匪政策,若像诸葛亮七擒孟获那样,对土匪捉了放,放了捉,部队和地方干部的伤亡可就更大了,而且那匪得剿到什么时候呀?

李天佑将军回忆——

“中央3次批评广西剿匪全国最差,那真是为我们着急呀,朝鲜战争爆发后,那么多部队调往东北,参加抗美援朝。而广西剿匪快一年了,却还拖着3个军在广西拔不出脚,中央能不急吗?广西前期的剿匪工作,我们确实没有搞好。”

1950年,广西解放后,各地普遍建立了地方组织,扶南县(今扶绥县)也不例外。新的组织机构承担的一个重要任务是征集公粮。当时的政策,是有粮多征、少粮少征。但是,由于还没有完成对旧社会的改造,新年伊始,广西各地的局势复杂,各地的蒋氏阵营的旧军人、旧官员及地主充满了仇恨,认为征粮损害了他们的利益。他们互相联络,明里暗里抵触,征粮遇到很大阻力,扶南县120多万的公粮任务才入库50万公斤。县里要求各区克服困难,抓紧时间,早日完成公粮指标。

【广西匪患严重,剿匪部队立志“土匪不灭誓不收兵”】

这天,扶南县第五区的书记林泽森、区长韦世祥带领一个通信员去到联绥村,这个村位置偏僻,工作落后,征粮最差。他们决心抓一个典型,尽快完成征粮任务。

林泽森书记是一个20多岁的小伙子,身材瘦高,来自遥远的河北冀东,兼管民兵治安工作,别看年纪不大,他抗战时期就参加了游击队,后转到地方工作,不仅是一名身经百战的老兵,还是经验丰富的地方工作人员,在当地可以说大名鼎鼎。大军南下,他响应号召,参加了南下工作团,被扶南县挖了过来,任命为工作开展很有难度的第五区书记。区长韦世祥,曾经是当地游击队的一名连长,矮小结实,也是20多岁,同样精明能干。两个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尽管口音不同,因为工作经历相同,工作方法一致,两人相处甚是融洽,合作很愉快。

当时的季节,在北方正是寒冬腊月,北风卷地白草折,而广西只是穿夹衣,植被郁郁葱葱,山青水绿。一路上,艳阳高照,林泽森兴致勃勃。在当地打过游击的韦世祥很熟悉这里环境,给林泽森介绍这是这是竹子山、这是鳄鱼塘等等。韦世祥解释说:这个水塘水色发黑,水深,里头有怪物,野猪,野羊被猎人追赶入水后,被水里的动物撕咬拖下水,附近的人都不敢下水。过茂密的竹林时,韦世祥看到一串被石头压在地上的竹梢头,形成弯弓一样的大毛竹。从山脚延伸到山顶。山两边都有。林泽森奇怪地问韦世祥:这是为哪样?韦世祥也觉得奇怪:是让竹子长弯吗?

他们来到联绥村不久,发现村里氛围不同,熙熙攘攘的不少人,有戴礼帽的,有穿西装、中山装的,甚至还有穿着蒋军军装的,只是没有领花、标识。看衣着打扮,显然不是本村村民。一问村长,村长告诉他们:地主吴朝学在为弟弟办喜事,发出了1000多张请帖,请外面的人来喝喜酒,这些人都是外面来的。正说着话,两张请帖也送到了村公所,大红纸上写着:“敬请林区委泽森光临”“敬请韦区长世祥光临”。

接到请帖,林泽森与韦世祥对视一眼,韦世祥开口对戴着瓜皮小帽的家丁模样的人说:我们先和村长谈谈公事,过一会就去。

来人唯唯诺诺退去。林泽森与韦世祥商量后,认为吴朝学此时大宴宾客,可能有什么阴谋,决定先派一个可靠的群众带上贺礼去表示“祝贺”,借机探明情况,摸清套路。

过了一袋烟功夫,来了一个本村村民,用斗笠遮住脸,把村长喊了出去,悄悄说了一阵话,就匆匆离去。村长进屋,一脸惊恐地告诉林、韦二人,吴朝学利用办喜事的名义,召集本县及附近原桂系官员、绿林人物,商量暴动的事宜。最可怕的是:他们见林泽森与韦世祥来了,恐机密难保,打算干脆就以林、韦开刀祭旗,然后挖他们的心肝做菜,摆上宴席助兴!

好狠毒的匪徒!两人惊出一身冷汗,立即决定马上走!他们要村长再找人告诉吴朝学:现在还要到别的村子办点公事,晚上再回来开会、赴宴。他们临走时,问村长是否一起走,村长说,他与吴朝是一个宗族的,没撕破脸皮,不会有事。

吴朝学“请客”不到,把筷子朝地上一摔,骂道:“想跑,没那么容易!”“快,抓住他们!”“别走漏了消息!”一伙匪徒离开杯盘狼藉的残席,朝林泽森、韦世祥一行追去。

韦世祥带头,急急快走。林泽森与通信员跟着,他们不比韦世祥,走路磕磕绊绊,刚参加工作不久的通信员才18岁,急道:“区长快跑吧!”韦世祥回头扫了后面路上一眼,对通信员说:“路还长哩,跑多了就没劲了。”林泽森微微一笑,回身拿过通信员身上的长枪,对他说:不要慌。又对韦世祥说:韦区长,你熟悉地形,我们从树林里走。

在隐约的犬吠声中,匪徒们很快追上来了。韦世祥他们连续变换方向,也摆脱不了匪徒的追踪。有过被日本狼犬追踪经验的林泽森决定停下,把狗打死。他手拿“三八”式说:你们先走。韦世祥说:你不知道路啊,一起走!正争执着,一条不声不响的黑色大狗,飞快地从他们踏倒的草丛里窜了过来,朝林泽森扑去。韦世祥掏出手枪,手一甩,“啪!”驳壳枪一响,正中狗头,狗子摔在林泽森脚下,狗头上喷出的血,溅在林泽森裤腿、鞋上。

“快走!”三人在林木间隙中,一手护着脸奔跑,后面的犬吠声又叫了起来。来到一个林木稀疏,视野较好的小山头,林泽森气气忿地喊道:韦区长,我把狗打死!回身隐蔽好,举起了步枪。犬吠声越来越近,可以看见跳跃窜进的白狗。因为距离远,看上去不大,在林间、草丛中一闪一闪。林泽森算好提前量,小心一扣扳机,“吧勾!”马上传来狗子的哀鸣。“打中了!打中了!”通信员高兴地站了起来。“啪!”对面也响了一枪,小通信员一头栽到地上。

林、韦二人立刻将通信员拖进隐蔽处,林、韦二人一看,通信员头部中弹,知道无法挽回了。林泽森持枪掩护,韦世祥匆匆忙忙用刺刀劈砍了些小树枝、茅草盖住通信员的遗体。一个匪徒出现了,林泽森一枪把他打倒,其余匪徒纷纷躲藏起来。韦世祥趁机拽了一下林泽森,两个人一起朝远处跑去。两人从树林里出来,奔向山下小路,绕过鳄鱼塘,朝区里小跑。

突然,前面远处山脚拐弯处冒出一伙人,手执刀枪,衣服杂乱匆匆而来。两人不由自主地站住,惊疑地看着来人。对面的人也看见了林、韦二人,也狐疑不定,脚步放慢一点。待到可以看清人的轮廓时,对面人群里面一个人喊道:捉活的!人群立即加速移动冲过来。

林、韦二人见识不妙,转身就跑。跑到鳄鱼塘边上,却见对面也出现了原先的追兵。两人停下脚步,互相注视着对方,好像能从对方脸上找出对策。一边是山;一边是恐怖的“鳄鱼塘”。时间不容他们多想。韦世祥对林泽森说:下水!

林泽森不会游泳,有些迟疑,他学着韦世祥轻手轻脚下水后,踏着边上浅处,把身体隐藏在覆盖水边长长的野草中。

两伙匪徒一碰面,发现水边草丛有脚踩的痕迹,认为林、韦二人肯定藏在水边野草里。就用步枪拨开草丛搜寻,其中拿手枪的匪徒还对着草丛开枪。林、韦二人在水里悄悄移动着,有时还憋气缩进水里。一个篮球场大的水塘,除了山边周围都是匪徒。可是由于人迹罕至,水边一人高的巴茅草、荆棘、杂树实在茂密。匪徒们视线被挡,刀砍脚踏,一片嘈杂。

林、韦二人在水里惊恐地发现水里冒出来硕大的一个生物,朝他们游来,嘴有脸盆那么大,嘴里的牙齿如伐大树的锯齿一般。岸上的匪徒从草丛缝隙里也觉察到了黑影,以为是林、韦二人,喊道:在这里,在这里!头目忙喊:捉活的!捉活的!

在水里的林、韦二人,顾不得岸上的匪徒了,怪物先游向林泽森。林泽森用手中的“三八大盖”的枪托,杵向怪物大嘴,怪物一口咬住枪托,头尾一摆,把步枪从林泽森手中夺去。一咬觉得不是吃食,吐了出来,又转向韦世祥。

那边韦世祥会水,看怪物才知道是条大鲶鱼,看那条大鲶鱼冲过来,他脚一蹬,身子躲过。大鱼一摆尾,头上扬又对准了韦世祥。说时迟、那时快,韦世祥双手握住刺刀柄,对准鱼头猛扎下去,大鱼反应也快,继续摆尾,刺刀扎中鲶鱼腮壳,从硬壳上滑下去。顿时水里冒出血来,大鲶鱼受惊,一窜不见了。

林泽森头上有个匪徒,终于拨开草丛把头伸了过来,林泽森手中的步枪被大鲶鱼夺去,心里正发慌,听见动静,眼一瞥,与匪徒打了个照面,双方都大吃一惊。林泽森长手臂一伸,一把抓住匪徒乱糟糟长头发,朝水里一拽。匪徒不由自主,两手去扳林泽森的手,林泽森索性又加上另一只手,一用力,把匪徒拽下水。朝水里摁去,正用力压着,大鲶鱼又出现了,一口咬住落水匪徒的脑袋,附近的水霎时变红。大鲶鱼拖着匪徒,沉入了深水。

岸上的匪徒被渐渐变红的水吓坏了:怪物拖走了李四!面面相觑后,认为两个干部还有李四,都被“鳄鱼塘”里的“怪物”吞吃了。

待匪徒走后,林、韦二人爬上岸,一身瘫软,休息了好一会才起身。一路上,有的乡镇被土匪占据,他们只得绕道而行,到晚上才回到区里。

镇子边上挖筑了战壕,街边用麻袋装土垒起了工事。原先防土匪的高碉,现在被区中队架起了机枪。站岗的士兵举着火把,仔细看清了二人,非常诧异。副区长听说林、韦二人回来了,惊喜地跑过来,一把抓住两人的手,上下打量:都以为你们不在了。刚才县里张书记还打电话问你们。

“可惜小农(通信员)牺牲了。”林泽森惋惜地说。一说到通信员,副区长愤怒了:“这些土匪简直是野兽、畜生。”林、韦二人不解地望着副区长,韦世祥说:“他们当然是畜生!”副区长继续说:“听说他们把小农的遗体剖腹挖肝,割肉吃了!”

啊!林泽森从北到南,第一听说这种事情,只有日军吃人心肝,可这里的土匪竟如此残暴!

“我给张书记打电话去!”林泽森气冲冲地走了。

说话间,镇子周围响起了枪声。原来土匪围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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