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三联美食
『汤团,在北方唤作元宵或者汤圆,在苏州,用水磨粉做的皮子软软糯糯,随苏州软软糯糯的吴音唤作“汤团”』
作者|申功晶
苏州人过元宵,要吃上一碗汤团才算完整。汤团,在北方唤作元宵或者汤圆,在苏州,用水磨粉做的皮子软软糯糯,随苏州软软糯糯的吴音唤作“汤团”,为了易于区分,滚圆的是鲜肉馅,掐一个尖的是芝麻馅,椭圆的是豆沙馅,煮熟的汤团,一口咬下去,满满的汤汁混合着馅心流淌出来,爆浆又不失细腻。
过去的苏州,家家户户都会做汤团,可自家做的汤团终不及店家大铁锅里煮的汤团那样好吃。
小时候,元宵那天,父亲总会拉着我去家附近的百年老字号“李福兴”吃上一碗汤团,饱饱口福,甜(黑芝麻馅)、咸(鲜肉馅)各两只。较之北方的汤圆,苏州的汤团个头整整大了一圈,普通人两只汤团落肚,能吃到顶胃,我每次吃到摸着滚圆肚皮,打起饱嗝走出店门。
苏州的汤团到底有多好吃?N年前,有一位上海阿姨乘坐火车逃票被抓,经审讯,她交代5个月里总共逃票118次,原因令人瞠目结舌,她只是为了从上海到苏州来吃汤团,这个理由,不但警察惊倒,连网友也目瞪口呆,到底是什么样的汤团,能让一名老上海拒绝本土的七宝汤团,以身试法,屡次逃票,隔三差五来苏州吃汤团呢?
苏州的汤团好吃关键在于皮,苏州人包汤团必须用水磨挂粉,即将糯米、粳米按比例配置,经浸、淘、洗、滤多道工序,滤去混水,研磨成豆浆一样浓稠适宜的米浆,装入布袋悬挂,滤掉九成水分,这样做出来的水磨挂粉皮子细滑润弹,还能拉出十公分的丝儿,吃起来口感也更细糯滑爽。其次,是馅心,苏式汤团馅料多样,常见的馅儿有鲜肉、芝麻、豆沙、萝卜丝等。
最受大众追捧的莫过于鲜肉汤团,我小时候,闲来无事,经常跑隔壁点心店看做点心的大爷包汤团,首先,将上等的圆糯米浸泡半天,带水将糯米研磨成浓稠适宜的米浆,这样做出来的面皮细滑够润弹,再把米浆装入布袋悬挂,滤掉水分,现做现用的水磨挂粉口感上更鲜糯滑细,再用水和成面团,面团煮熟后,出锅放冷水里浸泡,放凉后与生粉和成团。
选上等夹心猪肉,混以皮冻,拌匀,再加鸡蛋清、味精、盐、香油、料酒等充分搅匀,加清水搅拌成糊状,再加葱花,拌匀成馅料;粉团分成每个约12克的小面团,按扁摊平后,包入肉馅,收严封口,搓成圆个,一个鲜肉汤圆生坯就做好了。
将汤团生坯放沸水锅中,沸腾几分钟,等待汤圆浮起,即可捞入碗里,煮熟后的鲜肉汤团,咬上一口,皮子爽滑弹牙,汤汁被糯米紧紧锁在里面,肉馅鲜嫩可口,里面的汤汁爆浆,顺势流淌开来。
成年后的我吃鲜肉汤团一般要点四只,方才过瘾,现在卖汤团的点心店没有小时候那么多,做出来的汤团吃起来也没有小时候那么惊艳,记得最近一次吃鲜肉汤团是在山塘街上的朱新年老店,我点了四个鲜肉汤团,老板还特意多捞了一只豆沙汤团赠送尝尝鲜,那豆沙磨得细腻。
在过去,城里人吃鲜肉汤团,乡下人穷苦,吃不起肉馅,就把萝卜丝泡在红烧肉汤里,做成的萝卜丝汤团也是蛮鲜格。袁枚在《随园食单》中记载:“萝卜刨丝滚熟,去臭气,微干,加葱酱拌之,放粉团中作馅,再用麻油灼之。汤滚亦可。”
惜乎,现今市面上已经买不到口味地道的萝卜丝汤团,老街上打着“萝卜丝团子”招牌的都不正宗。有一次,在乡下吃喜宴,人家搭“木园堂”请乡下厨子做的萝卜丝汤团,才是小时候的味道。
在苏州过元宵,黑芝麻猪油汤团向来稳居销冠,记得小时候,看电视里播放着有一则“南方黑芝麻糊”广告,一个头戴瓜皮帽、拖着清朝人长辫子的小男孩,手里托着一只碗,在摊位上舀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黑芝麻糊,吃得那个香!馋死的我口水哒哒滴。
较之黑芝麻糊,苏州的芝麻汤团多了一味点睛之物——猪板油,做芝麻汤团除了水磨挂粉,还要备好黑芝麻、绵白糖、猪板油。黑芝麻炒熟捣碎,猪板油切碎,与炒熟的黑芝麻、绵白糖混在一起,揉匀搓成小球状,此时的馅料色泽油润诱人。
糯米粉加温水揉成面团,分成均等的小团子,每个按扁后,包入芝麻馅料,封口搓圆。汤团做好后,师傅还会在汤团表面沾点干糯米粉以防粘连。煮汤团至浮起且外皮变软即可。猪油黑芝麻汤圆的特色在于外皮软糯、芝麻醇香,一口咬开软糯表层,芝麻馅因猪板油的加持而油润流汁,口感层次丰富。
苏州人吃汤团讲究现包现下,这样的馅料更鲜甜、皮子更鲜香,父亲说,他小时候,过元宵节,祖父带他上街吃汤团,是在小摊上,摊贩生一个小炉子,放在摊头上,而后挑起扁担走街串巷叫卖汤团,现下现卖的生汤团从下锅到煮熟约莫需一刻钟左右,吃汤团是要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