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刘建国,今年43岁,出生在一个北方的小县城。家里兄弟姐妹多,我排行老大,底下有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

小时候家里穷,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一年四季面朝黄土背朝天,靠种地为生。小学毕业后,我勉强读完了初中,但家里实在供不起我继续上学,我只能早早辍学,跟着父母干农活,后来又去县城里打零工,贴补家用。

20岁那年,我经人介绍认识了妻子张秀兰,她是邻村的姑娘,性格温和,手脚勤快。我们结婚后过起了平凡的小日子,后来陆续生了一儿一女。为了让家里生活好一点,我跟着村里人南下打工,在工地上搬砖、和泥,什么活都干过。



等孩子大一点后,我学了点手艺,开始在建筑队做水电工,日子虽然辛苦,但比以前稳当了不少。

这些年,靠着在外打拼,我在县城里买了套小房子,让妻子和孩子搬了过来。后来,父母年纪大了,干不动农活,我就把他们也接到了县城里住,方便照顾。虽然日子不算富裕,但一家人相依为命,也算过得去。

说起来,三舅是我这一生最感激的人之一。他是我母亲的弟弟,比我母亲小六岁,年轻时在镇上的粮站工作,后来粮站倒闭,他就回了乡下种地。



小时候,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年年冬天都是最难熬的日子。1991年那个冬天,三舅送来了一袋面粉,那是我们一家五口那个冬天最重要的口粮。

我至今都记得那天的情景,天寒地冻,北风呼啸,三舅骑着一辆二八自行车,顶着风雪,穿着破旧的棉袄,肩上扛着一袋面粉,气喘吁吁地走进我们家。

他拍了拍身上的雪,笑呵呵地说道:“姐,建国,给你们送点吃的,别饿着了。”那一袋面粉,拯救了那个冬天的我们。



三舅是个实在人,虽说自己也过得不宽裕,但总想着接济我们。后来我长大了,开始外出打工,每次回老家,他都拉着我问这问那,嘱咐我在外面要好好干,别学坏,赚了钱要攒着,别乱花。那份关心,让我一直记在心里。

可是,去年三舅病重住院了,我接到母亲的电话,二话不说,连夜开车10个小时赶回老家……

02

我赶到老家时,天已经蒙蒙亮了。老家的冬天依旧寒冷,空气中弥漫着炭火燃烧的味道。院子里的积雪没有人清扫,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母亲听到动静,连忙从屋里出来,看到我,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建国,你可算回来了……”



她拉着我的手,手上满是冻裂的口子,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你三舅怕是不行了,医生说让准备后事……

我心里猛地一沉,脚步都有些发飘。三舅是个老实人,一辈子没享过什么福,如今竟然病得这么严重?

我快步进了屋,看到三舅躺在床上,整个人瘦得不成样子,脸色蜡黄,眼窝深陷,胸口一起一伏,呼吸微弱。



听到动静,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是我,嘴角勉强露出一点笑意:“建国,你回来啦……

我鼻子一酸,急忙走到床边,握住他的手。那手枯瘦如柴,冰凉得像是没有温度。我强忍住眼泪,点点头:“三舅,别担心,我回来了,什么事我都给你办着。

母亲叹了口气,把我拉到一旁,小声说:“你三舅得的是胃癌,早就查出来了,可他舍不得花钱,一直拖着,等到实在疼得不行了,才进医院。医生说,晚了……”母亲说到这儿,声音已经在颤抖。

我心里难受极了,强忍着情绪,问母亲:“钱的事你们怎么处理的?



母亲叹了口气:“你小姨和你几个表兄弟凑了一些,勉强交了住院费,可后续的钱……咱家也拿不出来。”

我点点头:“钱的事你们别操心,我来想办法。

当天下午,我去了医院,找到主治医生,详细了解了三舅的病情。医生叹了口气,说:“病人是晚期,已经扩散了,现在就是对症治疗,减轻痛苦。

我心里难受,但还是问:“如果继续治疗,需要多少钱?

医生沉吟了一下,说:“至少还得五六万,但说实话,治愈的希望不大。

五六万,对我来说不是小数目。我在县城打拼多年,虽然攒了一点积蓄,但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手头并不宽裕。但无论如何,我不能让三舅就这样等死。

我当即去银行取了三万块,又打电话给妻子,让她帮忙凑一些。妻子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说:“家里这几年花销大,手头也紧……不过,我再想想办法。

我知道她的难处,但没办法,这钱必须得凑。

回到医院后,我把钱交给了母亲:“先拿去交费,别让三舅因为钱的事耽误治疗。”母亲看着我,眼里满是心疼:“建国,你也不容易,这么多钱……

我摆摆手:“妈,别说这些,三舅当年帮过咱家,现在轮到咱们尽孝了。

在医院陪护的日子里,我渐渐回忆起了小时候的点点滴滴。

那年冬天,三舅送来了一袋面粉,那是我们一家五口那个冬天最重要的口粮。母亲用面粉蒸了馒头,还给我们做了久违的手擀面。那天晚上,家里人围坐在一起,一碗热腾腾的面条下肚,身子都暖和了许多。

当时年幼的我并不知道,一袋面粉在那个年代意味着什么。后来长大了,才明白,三舅自己家里也不宽裕,那袋面粉,可能是他家里仅有的口粮。

我成年后,外出打工的第一年,吃了不少苦。那年春节,我没钱回家,三舅知道后,特地托人给我捎去了一百块钱。在那个时候,一百块对我来说是天文数字。我拿着那张皱巴巴的钞票,眼泪差点掉下来。

回家后,我跟三舅道谢,他却笑呵呵地说:“建国啊,男人在外头闯荡,最重要的是要挺住,钱没了可以再挣,家里的门永远给你开着。

后来,我在建筑工地学了水电技术,开始慢慢稳定下来,日子好了些,每次回老家,三舅总是拉着我问这问那,生怕我在外面吃亏。他总说:“建国啊,你是个好孩子,咱家虽然穷,但做事要凭良心,不能坑蒙拐骗,做人要讲义气。

三舅是个实在人,一辈子没什么大本事,但他心地善良,总是尽自己所能帮助别人。

如今,他躺在病床上,命悬一线,我却无能为力。

三舅的病情最终还是恶化了。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母亲、小姨、表兄弟们都守在病房里,气氛沉闷而压抑。

那天晚上,三舅忽然清醒了一会儿,他拉着我的手,声音微弱却坚定:“建国啊,别花冤枉钱了,我这把老骨头,扛不住了……

我眼眶通红,嘴唇颤抖着:“三舅,别说这些,咱们还能治……

他摇摇头,眼里却透着一丝释然:“人生就这么回事,该走的总归要走……建国啊,我就一个心愿,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你妈,她这辈子不容易……

我重重地点头,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三舅,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妈。

三天后,三舅安详地走了。

他的葬礼很简单,但来的人却不少,村里的人都来了,大家都说,三舅是个好人,这一生虽然清贫,但没做过亏心事,走得踏实。

我站在灵堂前,望着他的遗像,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1991年的那个冬天,他送来了一袋面粉,救了我们一家。如今,他走了,我却连他病痛的折磨都没能帮他减轻多少。

人生就是这样,很多恩情,我们想报,却总是来不及。

03.

几天后,我收拾好行李,准备回县城,母亲站在门口送我,絮絮叨叨地嘱咐着:“路上慢点,回去好好照顾孩子,别太操劳了……

我点点头,忽然问她:“妈,要不你跟我回县城住吧?家里就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母亲摆摆手:“我在村里住了一辈子,哪儿都不想去。你别担心,村里人都照应着呢。

我知道她还是舍不得这个家,舍不得那些熟悉的乡亲。最后,我没有勉强,只是说:“那我以后常回来,妈,你要是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

母亲笑着点点头:“好,我等你回来。

车子缓缓驶出村口,我透过后视镜,看着母亲的身影渐渐变小,最后融入苍茫的冬日晨雾中。

91年那个冬天,三舅送来了一袋面粉,那是我们一家五口那个冬天最重要的口粮。

如今,三舅走了,母亲也老了,而我也从一个懵懂少年,变成了一个肩负责任的中年人。

人生就是这样,许多恩情,我们想报,却总是来不及。

我踩下油门,车子驶向远方,心里却默默决定——以后,我要更常回家,母亲的晚年,我一定要好好照顾她,不能再留下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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