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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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五年八月的一天,广东省普宁县,例行放告的日子。
县衙里,师爷正头疼地翻阅着堆积如山的状纸,清朝鼓励通过法律途径解决民事纠纷,广东这边法治思想尤其觉醒的早,每个月放告九天,每次的状纸都是一千张起步,芝麻大的事都要告个状。
一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看得头晕,突然翻到一张状纸,师爷一看,告的是人命官司,不敢怠慢,连忙上交了知县蓝鼎元。
蓝知县拿起状纸,见上面写着:
“上诉人王士毅,潮阳县人,我有个堂弟阿雄,母亲林氏改嫁给普宁县陈天万为妾,阿雄年幼所以跟着一起去了陈家。
陈天万的老婆许氏嫉妒林氏,用毒药毒死了阿雄,阿雄尸体十指弯曲,嘴唇和牙齿都是青的,请大人验尸就知道真相了!
如果我说的是假的,宁愿承担诬告罪名!”
蓝知县立刻带上原告王士毅和仵作衙役等一众人,去现场开棺验尸。
等挖开了阿雄的坟,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阿雄的尸首不知所踪!
王士毅立刻跳起脚来,指天画地地怒喝:“一定是陈天万害怕验尸验出真相,把尸体藏起来了!”
陈天万一家在旁边面面相觑,又惊又怕,说不出话来。
蓝知县叫过陈天万,问道:“阿雄因何而死?”
陈天万答道:“阿雄得了痢疾,请了个大夫开了药,治了两个月也没治好,就死了。”
蓝知县又叫把大夫叫来,看了药方,都是些温补的药,也没什么可疑的地方。
蓝知县叫传陈天万老婆许氏,三四个人才把许氏的老婆搀扶上来,肚子大得像牛一样,说是已经得这个病九年了。
蓝知县见许氏被病折磨得不成人样,不死就不错了,哪有精力再去害人,王士毅说的不像真话。
问了一圈,陈天万一家和四邻街坊都问过来了,没人知道阿雄的尸体去了哪里。
2
蓝知县暗想:一个潮阳人,怎么知道普宁县的堂弟被害死的?还故意引导我们来找尸体?
他叫过阿雄的娘亲许氏,问道:“阿雄夭折那一天,王士毅来了吗?”
许氏答道:“我请了他,但是他没来。”
蓝知县又问:“那第二天来了吗?”
许氏答道:“来了,但是没来我家,去了他表姐家,然后就回去了。”
蓝知县再问:“表姐有丈夫或者儿子吗?”
许氏答道:“有个儿子叫阿喜,十五六岁了。”
蓝知县召阿喜来问道:“王士毅上月二十八日到你家去了吗?干什么去了?”
阿喜说:“我们在路上碰上了,他没到我家里去。”
蓝知县问道:“你们说话了吗?”
阿喜答道:“他问我阿雄埋在哪里了,我说埋到后山了,他就走了。”
蓝知县一听,奔丧不去死者家里,只打听埋哪了,这不是明摆着要去偷尸体吗?
他指着王士毅怒喝一声:“偷阿雄尸体的就是你!来人!给我大刑伺候!”
王士毅果然招供了,他找阿喜问清了阿雄的埋骨之处,雇了一个乞丐,半夜把阿雄的尸体偷走了,就为了讹陈天万一家的钱。
蓝知县追问道:“给你写状纸的讼师是谁?阿雄的尸体在哪?”
清朝人爱打官司,所以也就养活了一个群体:讼师。
讼师专门替别人家打官司,写状纸,他们熟知律法,擅长钻法律的漏洞,周星驰的《九品芝麻官》《算死草》都有讼师担任重要角色,反映了清朝讼师行业的发达。
王士毅的状纸非常老道,一看就是讼师写的,替人诬告他人,讼师也有责任,所以蓝知县追问讼师是谁。
王士毅却支支吾吾不肯交代讼师是谁,也不交代阿雄尸骨的下落。
蓝知县见周围围观群众越来越多,王士毅又不肯交代,心生一计,高声喝道:
“王士毅盗尸讹诈陈天万,杖责三十,带回县城枷号示众,陈天万一家无罪释放,自行回家!”
围观群众都觉得蓝知县太厉害了,半天工夫都不到,就破了这个盗尸讹诈案,纷纷欢呼起来。
打完王士毅三十杖,蓝知县上了轿子,带着衙役仵作们往回走,百姓纷纷跪倒在地送别。
3
出了村子不到半里地,蓝知县撩起轿帘,叫过来一个衙役林才,对他悄悄说:“你把衙役的制服脱了,先赶回县城,直接到东门的旅店,问一下潮阳县来的王士毅住了几天,住哪间房,房里应该有一个人,抓回来见我。”
等蓝知县回到县衙,林才果然抓了一个人在等着。
蓝知县打眼一看,这人深沉老练,见了蓝知县一点也不慌,一看就是个讼师。
蓝知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答道:“小人王爵亭,拜见知县蓝大人。”
蓝知县冷哼了一声,问道:“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王爵亭拱手答道:“小人实在不知道,还请大人告诉我。”
蓝知县指了指王士毅,问道:“你认识他吗?”
王爵亭侧眼看了一眼王士毅,神态自若地看着蓝知县答道:“不认识。”
王士毅也像不认识王爵亭一样,看都不看他一眼。
蓝县令暗想:“王士毅看起来是没有什么打官司的经验,代书和认保的地方他应该一个人搞不定,一定是王爵亭跟他一起去的,只能先如此如此了。”
清朝的诉状,都是由原告写好,然后拿到官方的代书机构,由代书机构的人再次修改,写成符合格式的正式诉状,还要找正式的担保人画押。
蓝县令叫把代书人和担保人都叫来,让他们偷偷在后面看着,问道:“他们俩去办手续,是不是一起去的。”
代书人和担保人认真看了一下,答道:“这两人确实是一起去的。”
蓝县令转到前堂,叫人给了王爵亭笔墨,说道:“写个供词吧。”
王爵亭不知有计,写了供词交上来,蓝县令拿着跟代书人那里的原状纸一对比,果然笔迹相同。
蓝县令把原状纸和供词扔在王爵亭面前,喝问道:“你不认识王士毅,他的状纸为什么跟你的笔迹相同?来人,上刑具!枷号示众!”
旁边的衙役凶神恶煞地上前,给王爵亭戴上了枷板、手铐和脚镣。
王爵亭看瞒不住了,只好交代了盗尸勒索的阴谋,但是他又指认了另外一个人陈伟度才是主谋。那陈伟度又是谁呢?他为什么要盗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