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翎谕
本文声明:本文为短篇小说,内容纯属虚构,请理性观看
前言
我叫周建明,七十年代生在北方一个穷苦农村。
那时我才十六岁,跪在大伯家的门外,就为了借三斤棒 子面,却被拒之门外。
那晚的风刮在脸上生疼,我却记住了一辈子。
后来我参军入伍、提干当了排长,在村里也算有了头面。
大伯又突然登门拜访,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叫世态炎凉、人情冷暖。
01
七十年代初的北方农村,天还没亮,鸡叫头遍,
生产队的大喇叭就响了起来:“社员们,起床出工啦!
我们家的土坯房在村子西头,三间正房,一明两暗。
房檐下挂着几串红辣椒,那是娘掐尖儿省下来的口粮。
那时候,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一样,就数大伯家的大院最气派,门楣上还贴着“福”字。
“咳咳咳……”父亲又开始咳嗽了。娘说,他这病是从出生就带来的。
那年父亲出生,爷爷奶奶本指望添个大胖小子,没想到是脚先出来的倒生。
从此就被当成了不祥之人,爷爷常说:“这孩子命里带煞,败家相!
大伯比父亲大六岁,生得膀大腰圆,力气也大。
分家的时候,爷爷把祖宅和十几亩水浇地都给了大伯。
父亲分到的是村西头的三间破屋和几亩旱地,爷爷说这已经是看在他有个儿子的份上了。
大伯在生产队当会计,每天悠闲地喝着茶水,掰着算盘。
他总能分到最好的活计,工分记得也最多。
“金宝他爹,账记得明白着哩!生产队长见了大伯总是笑脸相迎。
而大伯的儿子金宝,更是目中无人,在村里横着走。
每次路过我家,他都会冲着我们做鬼脸:“看看,穷光蛋家的孩子,连个像样的裤子都穿不起!”
父亲身体不好,只能干些轻活,挣的工分少得可怜。
娘虽然能干,但一个人的工分根本不够我们全家人吃饱肚子。
到了冬天,粮食总是不够,我和妹妹经常饿得睡不着觉,只能听着北风呜呜地刮着窗户纸。
有一次,我和妹妹去田边捡麦穗,碰见了大伯。
他远远地看见我们,扭头就走,像是怕被人看见似的。
娘说:“别去打扰你大伯家,他们日子过得好,嫌我们穷,怕我们沾他们光。
娘说这话时,眼里闪着泪光。
那是一个特别寒冷的深秋,北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我们家的粮食早早就见了底,新粮还没有分下来。
灶台上的锅冷了好几天,妹妹整天蜷缩在炕角,饿得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咳咳咳……”父亲的咳嗽越发严重了,整个人蜷缩在炕上,烧得滚烫。
娘急得直掉泪,可是家里连一粒米都没有了。
她跑遍了几家相熟的邻居,都说今年收成不好,家家都紧巴巴的。
“我去大伯家借点粮食。我憋着一股劲说。
“不行!父亲挣扎着要坐起来,“别去给你大伯添麻烦。”
可是,看着妹妹饿得发白的小脸,我咬了咬牙,还是踏上了去大伯家的路。
我站在院墙外,北风呜呜地刮着,我的棉袄破了好几个洞,冷得直打哆嗦。
鼓起勇气敲了敲门,里面突然传来碗筷的碰撞声,一股饭菜香味飘了出来。
我咽了咽口水,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谁啊?是堂弟金宝的声音。
“金宝,我是你哥,建明。
门开了一条缝,金宝探出头来,看见是我,嗤笑一声:“爹,外头有要饭的!”
我的脸“唰地红了,但还是强撑着。
大伯慢悠悠地走到门口,他穿着簇新的确良衬衫。
领口露在棉猴外面,那衬衫在我们生产队可是独一份。
“大伯,借俺家五斤棒 子面,开春……开春一定还。”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都是颤的。
大伯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家里也没多少粮食了,你们家……
他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以后别来了,我们家也困难。
“大伯,求求你了,妹妹都饿晕过去好几次了,就借五斤,不,三斤也行……”
咣当一声,大门关上了。我跪在地上,眼泪一滴滴掉下来。
院里传来金宝堂弟的笑声:“爹,这些穷亲戚真烦人!”
我在门外跪了很久,直到双腿冻得失去知觉。
最后我扶着墙艰难地站起来,蹒跚着往回走。
路过村口的白杨树时,北风刮得树枝“咔咔作响,像是在嘲笑我的狼狈。
那一刻,我下定决心,一定要改变这种生活。
一定要让全家人过上好日子,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
02
第二年深冬,寒风凛冽,我正在捡木柴,远处传来了大队广播员的声音:
“通知!通知!国家征兵开始啦!适龄青年到大队部报名……”
这声音让我浑身一震,我放下背篓,使劲攥了攥冻得通红的手。
当兵,这是我从小就有的梦想。
“不行,你可不能走!父亲的病刚有些好转,”
听说我要去报名,又急得直咳嗽,“家里就你一个能干活的了。”
娘倒是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去吧,总不能在这穷窝子里一辈子熬下去。”
她的眼里闪着泪光,却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我和村里其他几个年轻人一起去县城体检,轮到我检查时,医生说我身体素质特别好。
尤其是肺活量,在全县都是数一数二的。
我暗自庆幸,这些年虽然过得苦,但从小干活,身体练得结实。
政审时,我的心一直悬着。大伯是生产队会计,我担心他会在背后说什么。
好在最后一切顺利,我如愿通过了征兵所有程序。
临走那天,天还没亮。娘蒸了一锅玉米面馒头,塞了两个到我的挎包里。
妹妹抱着我的腿不撒手,我蹲下来擦掉她的眼泪:“妹妹,等哥当了军官,一定带你去城里玩。”
到了火车站,月台上挤满了新兵。
绿皮火车徐徐启动时,我看见娘站在站台上,一直向我挥手,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
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离开家乡,第一次穿上军装。
新兵连的生活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但比在村里要好得多。
每天有四毛钱的伙食费,一日三餐都能吃饱。
就是训练太苦了,天天五公里武装越野,单杠双杠,擒敌拳,战术动作,练得我浑身酸痛。
记得第一次打靶,我紧张得手直抖。班长过来拍拍我的肩膀:
“稳住,深呼吸,放松。我按照他说的做,果然,第一发子弹就打中了靶心。
进入班长指导员集训队三个月后,我渐渐适应了部队生活。
每天早上四点起床,先是内务整理,叠被子要像豆腐块一样方正。
六点开始出操,绕着操场跑,嘴里喊着嘹亮的口号:“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那时候,我有个习惯,每次训练前都要在胸口的口袋里放一颗玉米粒。
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从哪里来。
越野时,我总是跑在最前面。有人问我哪来这么大劲头,我就摸摸那颗玉米粒,笑而不答。
班长说我是他带过的最用功的兵,很快我就被评为“训练标兵。
一次野外拉练,我们要穿越一片沼泽地。
突然,一个战友踩空了,整个人往下陷。
我二话不说,抓起藤条就跳了下去。泥浆都快淹到脖子了,我愣是把他拽了上来。
那年秋天,上级来队里选拔军官。
考核过程异常严格,要考战术、政治、体能,还要看平时表现。
我白天训练,晚上学习,整整准备了一个月。
考核那天,我把那颗玉米粒放在了胸前的口袋里。
站在主考官面前,我挺直了腰板。他问我:“为什么这么拼?
我说:“首长,我想让我的家人过上好日子,让我妹妹能上大学,让我娘不用再为了几斤粮食东奔西走。
更重要的是,我想让更多像我这样的农村娃看到希望。”
主考官点点头,我看见他在本子上写了什么。
一个月后,我接到通知,被批准提干,成为了一名排长。
当我第一次戴上了崭新的军官肩章,我又想起了那个跪在大伯家门口的寒冷夜晚。
命运也许就是这样,你不知道下一个转弯会遇到什么,但只要心中有光,双脚就会找到前进的方向。
人们都说我命好,但我知道,那不是运气,而是在最黑暗的日子里也不曾放弃希望。
我给家里寄去了第一笔工资,信中特意嘱咐娘:“买点好东西吃,别再省着了。
03
那年秋天,我休探亲假回家,我们家的老屋还是那样。
只是门口多了一棵我临走时种下的杨树,如今已经长得很高了。
还没到家,就听见村里人议论:“快看,周家老二回来了!”
“听说当了排长,一个月工资能有四十多块呢!”讨论声此起彼伏,我不禁加快了脚步。
推开家门的那一刻,我愣住了。
原本终日躺在炕上的父亲正在院子里劈柴,虽然动作还有些慢,但精神头明显好了许多。
看见我回来,父亲放下斧头,抹了把额头的汗水,眼睛湿润了:“儿啊,你可回来了!
娘从厨房跑出来,围裙还没来得及解。她的脸上有了笑纹,不再是记忆中那种愁苦的样子。
“快进屋,娘蒸了你爱吃的红薯!娘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妹妹已经上初中了,这都是用我寄回来的钱交的学费。
她比我走时长高了不少,书包里装满了奖状。看见我,她骄傲地说:“哥,我现在是班长了!
晚上,一家人围坐在煤油灯下。我掏出一个信封,里面是我攒了几个月的津贴:
“爹,这是给您抓药的钱。”
又拿出一个布包:“娘,给您买了件花棉袄,今年冬天别再穿那件旧的了。”
父亲的病这些年看了不少医生,总算有了起色。
每月我寄回来的钱,除了日常开销,家里总算能拿出一些给父亲治病。
娘说,自从我当了排长,她走路都有劲了,腰板也硬了。
“你哥有出息了,往后啊,咱们周家也能抬起头做人了!”
娘一边说,一边抹着眼泪。我知道,这是高兴的泪水。
正在一家人说话时,院子里突然传来脚步声。“谁啊?娘打开门一看,竟然是大伯一家。
大伯穿着一件簇新的中山装,手里还提着两条烟,身后跟着堂弟金宝。
他脸上堆满了笑容:“听说老二回来了,这不,特意来看看!”
我愣住了,自打那年冬天的事后,大伯家就再没来过我们家。
印象中,他总是对我们家不理不睬,连过年都很少来往。
“快请进,快请进!”父亲有些局促地让出座位。
大伯大马金刀地坐下,从衣兜里掏出一包烟:“来,老弟,抽根烟!”
我注意到他看向我的眼神变了,不再是从前那种居高临下的样子,反而带着几分讨好。
寒暄几句后,大伯终于说出了来意:“建明啊,听说你在部队提干了?”
我平静地回答:“就是个小排长。”
“哎,这话说的,能当提干那可不得了!大伯搓着手,
“你堂弟金宝,今年也到征兵年龄了。你看……”他话没说完,意思却很明显。
我心里一阵苦笑,记得当年我去借粮时,金宝还嘲笑我是要饭的。
如今,他们却想让我帮忙走后门。
我沉默了一会儿,道:
“大伯,这征兵是国家大事,得按规矩办。金宝要是条件合适,自然能选上。”
“规矩?”大伯的脸色变了,“过去我可没少帮衬你们家!
我站起来,正色道:“大伯,您记性真好。
我也记得,那年我跪在您家门口,就为了借三斤粮食,您还记得您是怎么对我的吗?”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大伯的脸涨得通红,金宝也低下了头。
“大伯,您别误会。我不是记恨,只是想说,人这一生,靠的是本事,不是关系。
您要是真为金宝好,就让他凭本事,那才是正道。”
大伯气呼呼地走了,临走还重重地带上了门。我送到院子,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没有半点波澜。
娘过来拉住我的手:“儿啊,你大伯终究是长辈……
我握住娘的手:“娘,您放心。我不会记恨大伯,但也不会因为他是长辈就做违心的事。咱们周家人,要活得正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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