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去世后,这个家变得一贫如洗,连年夜饭都揭不开锅。

就在全家人愁眉不展之际,院子里突然传来了久违的笑声——父亲的三个老战友,带着满满的年货来了。


我父亲去世那年过年,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大年三十家里来了几个人

01

一九八五年除夕,天空飘着零星的雪花。肖耀光站在那个坑坑洼洼的院子里,望着灶台上那半袋发黄的白面,一时怔住了。父亲去世三个月了,厂里的工资还在拖欠,日子过得紧巴巴的。烟囱里飘出的炊烟稀薄得像一缕游丝,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耀光,快进屋来,外面冷。」母亲李秀英的声音从堂屋传来。耀光转身看了看堂屋的方向,那盏昏黄的煤油灯光透过窗户泛出微弱的光芒,映着妹妹肖小月正在灶台边忙活。父亲的遗像挂在正墙上,一脸严肃地看着这个家。那张照片还是去年照的,谁能想到这么快就成了遗像。

「哥,你说咱们今晚吃啥?」小月一边添柴一边问。才十七岁的妹妹,眉眼间已经透出一股子沉稳,倒是比往年懂事了许多。

「有白面,蒸馒头吧。」耀光低声说道。这是他们家最后的存粮了,本想着留到正月初一的,可实在找不出别的东西来打发这个除夕夜了。

忽然,院门被敲响了。「笃笃笃」,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谁啊?」耀光走过去拉开门闩。寒风裹着雪花涌进来,院子里的煤油灯忽明忽暗。

门外站着三个中年男人,为首的是个精干的中年人,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制式棉袄,腋下还夹着个纸包。借着微弱的灯光,耀光看到他们的脸都冻得通红。

「请问是肖德海同志的家吗?」那人开口问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

「是的,您是……」耀光疑惑地看着这几个陌生人。这个时候,谁会来串门子?

「我是你父亲的老战友王长河,这两位是张明安、李德顺,都是你父亲在部队时的战友。」王长河搓着手,呵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结成霜,「我们听说德海他……所以特地赶过来看看。」



02

王长河的出现,让耀光不由得想起三个月前那个深秋的午后。县医院的走廊里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药味,让人喘不过气来。父亲躺在那张铁架子病床上,脸色蜡黄,眼睛深陷,整个人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

「耀光,过来。」父亲虚弱地招手,声音细若蚊鸣。耀光俯下身去,父亲的手已经凉了,像是冬天的冰块。

「家里就靠你了,你妈和妹妹都得你照顾……」父亲说不下去了,眼里噙着泪水。那时耀光不知道,这竟是父亲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厂里正值最困难的时期,生产几乎停滞,工资已经拖欠三个月。妹妹小月马上要高考,弟弟还在读初中,一家人的担子全压在了他的肩上。初秋的阳光透过医院的窗户斜斜地照进来,照在父亲枯瘦的脸上,那一刻,耀光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了这个家的顶梁柱。

「爸,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妈和妹妹。」耀光握着父亲的手,声音哽咽。父亲点点头,眼神渐渐涣散,最后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回到家后,耀光翻出父亲的老皮箱,里面除了一些发黄的照片,就是一本破旧的笔记本。翻开笔记本,里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这些年的收支,甚至连妹妹每个学期的学费都一笔一笔地记得清清楚楚。最后一页写着:「小月明年高考,无论如何要供她上大学。」



03

入冬后,日子更难熬了。耀光白天在纺织厂上班,虽然领不到工资,但好歹能保住这个工作。晚上就去建筑工地搬砖,一天能挣个三五块钱。手上的老茧磨破了又长,长了又磨破,裂开的口子疼得钻心。

有天夜里回来晚了,发现母亲还没睡,正在煤油灯下缝补衣服。耀光走近一看,那是邻村人的衣服。原来母亲瞒着他去给人洗衣服,一次能挣个一块多钱。母亲的手上全是冻伤的红斑,一块一块的,像是被开水烫过。

「你看你,都这把年纪了,还干这个?」耀光心疼地说,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能干的就这些。」母亲低着头,声音哽咽,「你爸走得太突然,家里这么多事都压在你身上,我不能光看着。」

妹妹小月也瞒着他省下午饭钱补贴家用。有一回耀光去学校接她,看见她在啃干馒头,才知道她中午都没去食堂。兄妹俩因此争执起来。

「你还是个学生,以后考大学还得花钱,钱的事你别管。」耀光板着脸说。

「我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小月倔强地说,眼圈红红的,「爸走了,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

每当这时,耀光就感到一阵揪心的疼。他知道,这个家每个人都在默默地付出,却又互相体谅,谁都不愿让其他人担心。就这样,一家人相互支撑着,艰难地熬过了这个寒冬。



04

除夕夜,王长河他们带来了米面油和一些年货。三个人手里提的东西放了满满一地。看着这些东西,耀光的眼眶湿润了。

「德海是个好同志,当年在部队救过我的命。」王长河坐在炕头上,回忆起往事,「那是在一次战斗中,我被敌人的炮火击中,是德海冒着枪林弹雨把我背了出来。」说着,王长河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的信封,「这是我们几个凑的一点心意,算是还德海同志的人情。」

耀光连连摆手:「这怎么能要……爸在世的时候从没提过这些事。」

「你爸生前最爱面子,现在你也学他。」李德顺打断他,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你是德海的儿子,就是我们的儿子。你知道吗,我现在在供销社当主任,那边正缺人手,你要不要来试试?」

母亲在一旁听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没想到,丈夫走后,还有这么多战友惦记着这个家。小月赶紧给几位叔叔倒水,那杯子里的热气腾腾升起,模糊了她的视线。

「你爸走得突然,我们几个还没来得及见最后一面。」张明安叹了口气,「德海这个人啊,从来不麻烦别人,有困难也是自己扛。」说着,他从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这是你爸在部队时的日记,一直存在我那里,现在是时候还给你们了。」



05

一九八六年春节,肖家的日子渐渐好转。耀光在供销社的工作稳定下来,每个月能领到四十多块钱的工资。更让人高兴的是,妹妹考上了省重点大学,母亲的身体也比往年好多了。

全家人围坐在桌前包饺子,蒸汽氤氲中,母亲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她一边包着饺子,一边回忆着往事:「你爸生前最爱吃韭菜馅的,每次包饺子都要多包一些。」

耀光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饺子,又瞥了眼墙上父亲的遗像,心中百感交集。父亲走后的这段日子,虽然艰难,但一家人相互扶持,还得到了父亲战友们的帮助,总算熬过来了。

「爸,您看到了吗?」耀光望着父亲的遗像,心中默默说道,「我们过得很好。您放心,我一定会像您说的那样,照顾好这个家。」

窗外的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新年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映得整个屋子金灿灿的。母亲起身去厨房看锅,小月忙着收拾桌子,屋子里充满了生活的烟火气。

耀光站在院子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知道,新的一年,新的生活,正在向他们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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