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国成，今年刚过六十五岁，出生在河南信阳的一个小村子。
我们家世代务农，靠种地为生。
我是家里的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
因为家里穷，我初中没读完就辍学了，跟着父母下地干活。
后来村里搞粮食改革，我赶上了好时候，凭着吃苦耐劳，二十岁就被推荐到县城的粮管所当装卸工。
虽然工作辛苦，但每个月能领工资，这让家里人都觉得我很有出息。
再后来，我攒了点钱，娶了同村的刘玉兰。
她是个踏实能干的女人，嫁给我后没少吃苦。
我们有一个儿子，叫李浩，比我当年聪明许多。
从小成绩就好，我和他妈省吃俭用供他读书。
他考上大学后，我们更是勒紧裤腰带，终于把他送出了农村。
他毕业后在郑州安了家，还娶了个城里姑娘，叫张晓丽。
我和老伴儿一直住在老家，靠着种地和打零工供儿子成家立业。
直到五年前，我从粮管所退休，拿到了每月六千块的退休金。
那时候，我和老伴都觉得日子终于熬到头了。
可谁知道，儿子房贷、孩子奶粉钱一堆接着一堆地来，我们的退休金几乎都贴补了过去。
前两年，老伴得病去世，我一个人在老家守着空房子，心里越来越觉得没意思。
去年冬天，儿子一家回来过年，提议让我搬到他们郑州的家住，说可以一起照顾我。我就这么搬了过去。可我万万没想到，这却成了一场新的烦恼的开始。
儿媳张晓丽是个精明能干的女人，家里家外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刚搬去的头几天，她对我挺热情的，早晚做好饭让我吃，甚至还抽时间陪我说话。
我当时心里挺感动，觉得儿子真是娶了个好媳妇。
可没过几天，我发现她似乎总是在有意无意地打听我的退休金。
“爸，您一个月退休金有六千吧？”她有次吃饭时随口问。
“嗯，是六千。”我点了点头。
“可这六千块钱您自己用不了多少吧？我们这里房贷压力挺大的，浩子工资都搭进去了，您看是不是能帮着分担点？”她语气温和，倒也不算直接，但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我有些犹豫。过去几年，我和老伴没少贴补他们，现在老伴不在了，我想着留点钱养老，也没打算再主动给他们钱了。可她的话让我有点不好意思拒绝，于是只含糊地答了一句：“再看吧。”
没想到，过了几天，她又提了个建议：“爸，您每个月也不需要花太多，不如就说自己退休金只有两千块，剩下的我们帮您存着，省得让别人知道了惦记。”
我听了心里一沉。这话听着像是为我着想，可仔细一琢磨，哪里是为了我？分明是想让我把退休金全交给他们。我表面上答应了下来，但心里却有点别扭。
这件事还没消停，接下来又发生了一件让我更难受的事。
腊月二十那天，村里的一个老朋友给我打电话，说他儿子结婚，邀请我回村里参加婚礼。
我一听，很高兴，毕竟好久没回村了，也想趁这个机会看看老家。
于是我跟儿子儿媳提出想回去几天。
张晓丽听了，有些不情愿：“爸，您一个人回来麻烦，还是别去了吧。”
“没事，我自己能照顾自己。”我坚持。
见我态度坚决，她只好作罢，却又补了一句：“既然是去参加婚礼，那随礼的钱您自己掏吧，家里最近开销大，实在周转不开。”
我听了，心里更不是滋味。按理说，我每月六千的退休金，平时在家花不了几个钱，这点随礼的钱本来就该我出。但她这么直接说出来，总让我觉得有点难受，好像我成了他们的负担似的。
腊月二十一一大早，我坐车回了村里。
村里的变化挺大，但老朋友们还是那么热情。
婚礼当天，大家坐在一起喝酒聊天，说起各自的家庭情况。
我才知道，有不少人家里条件比我差，却从来没向儿女要过一分钱。
有个朋友更是当着众人的面说：“老李啊，你退休金那么高，还能给儿子补贴，真是好福气啊！”
这句话让我心里一阵刺痛。是啊，我拿着六千块的退休金，可这些年，自己真正花在自己身上的有多少？老伴生病时，我掏空了积蓄；儿子买房时，我拿出了所有的存款；现在连每个月的退休金也被盯上了。可我得到的是什么？
那天晚上，我躺在村里老房子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我开始反思，这些年，我是不是太惯着儿子一家了？他们现在的生活的确不容易，但我也老了，总不能把所有的积蓄都掏空，最后连自己都养不起吧？
腊月二十二，我回到了郑州的家。一进门，张晓丽就问：“爸，这次随礼随了多少？”
“二百块。”我随口回了一句。
“才二百啊？”她有些不满，“现在随礼哪有这么少的？您也不怕被人笑话。”
我没理她，径直回了房间。那一刻，我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第二天吃饭时，我主动提出：“晓丽，浩子，这段时间我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是回老家住更自在。你们这里地方小，我住着也不方便。以后我每个月的退休金自己留着，万一有急事用钱，我再想办法帮你们。”
张晓丽听了，脸色有些难看，但也不好反对，只能点头答应。
腊月二十三，我收拾行李回了老家。
离开郑州的那一刻，我心里反而觉得轻松了许多。
是啊，儿子一家有他们的生活，我也有我的选择。
他们需要的是帮助，而不是无条件的索取。
我能帮的时候会尽力去帮，但也要为自己留些余地。
人生到了这个年纪，我终于明白，养老靠的不是孩子，而是自己。过年后，我打算重新整理老房子，把生活过得有滋有味。或许以后儿子一家会懂得我的良苦用心，但即便他们不懂，我也不后悔我的选择。
这一次，我要为自己而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