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流明

本文声明:本文为短篇小说,内容纯属虚构,请理性观看

那年大哥与母亲大吵一架,大哥摔门而出,从此杳无音讯。

就连母亲病重,大哥都没有赶回家来见母亲最后一面。

在母亲的葬礼上,大哥好不容易出现了,却又打算悄悄溜走。

我冲上去一把拽住了他:跑?你还有脸跑!



01

我从记事起,家里就是母亲一个人操持着所有事,父亲走得早,留下一堆债务和两个孩子。

母亲为了让我们活下去,白天在厂里干活,晚上去人家洗衣服,手上常年皴裂着口子,却从不抱怨。

大哥比我大五岁,是母亲最骄傲的儿子,小时候他在学校成绩很好,老师们都夸他聪明,将来有出息。



可也许是因为被人夸得太多,他从小就觉得自己和这个家格格不入,总想往外跑。

我记得有一年,大哥和母亲吵了一架,摔门而出,他说:“我不是你们的工具,我迟早会走,去大城市闯一番事业,回来让你们看看!”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母亲哭,她坐在灶台旁,双手捂着脸,肩膀一抽一抽的,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站在一边,低着头不敢出声。



后来大哥真的走了,先是在镇上打工,后来听说他去了更远的城市,从那以后,家里的一切都落在了我和母亲身上。

母亲早出晚归,我则一边读书一边帮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母亲嘴上不提大哥,但我知道她一直牵挂着他,每年过年,她都会在桌上多放一副碗筷,说:“万一老大突然回来呢?”



我看着那些从未动过的碗筷,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直到去年,母亲生病住院,情况一天不如一天,她在病床上拉着我的手,断断续续地问:“你能不能找到你哥,让他回来看看我。”

我点头答应,却根本不知道从哪儿找起,他的联系方式早就换了,连老家亲戚也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儿。



我托人四处打听,最终通过远房表叔才给他传了话,可几个月过去,连个电话都没有,我压着心里的愤怒,不敢告诉母亲,怕她再伤心。

直到母亲去世,大哥始终没有出现,可到了母亲葬礼那天,大哥却突然回来了。

灵堂已经摆了三天,来吊唁的亲戚邻居们陆陆续续离开,只剩下一些近亲还守在灵位前。



就在这时,大哥推开堂屋的门,站在门口,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安静了下来。

他穿着一件黑色夹克,衣服边角有些皱巴巴的,像是赶了很长的路才到,他的目光在灵堂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灵桌上的母亲遗像上,停住了。

“老大回来了啊。”人群里有人小声嘀咕,紧接着更多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这几年他都去哪儿了?”

“他妈病了那么久都没见他一面,倒是现在来了。”

“也算是没良心到头了。”

那些声音不算大,但却能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我站在灵位旁,看着他一步步朝母亲的遗像走过去,他的步伐很慢,头微微低着,整个人显得格外沉默。



他什么也没说,只在遗像前停住,鞠了三个躬,然后站到一旁,像是故意不想引起别人注意。

“你哥回来了,你不跟他说句话?”堂嫂悄悄走到我旁边,用胳膊肘轻轻碰了我一下。

我摇摇头,没理她,我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想开口。



母亲临终前盼了他那么久,他却始终不出现,现在倒突然冒出来了,我心里憋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气,但今天是母亲的日子,我不想闹什么不愉快。

“老大,”堂叔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很大,带着几分试探,“你这几年都去哪儿了?怎么连个信儿也没有?”

大哥抬起头看了一眼堂叔,又看了看我,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最后,他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堂叔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葬礼继续进行,但大哥像是完全融不进这个场合,他站在灵堂的一角,既不和亲戚们打招呼,也不主动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母亲的遗像。

当仪式结束,人群开始散去时,我才发现,他已经悄悄转身,往门外走去。



我盯着大哥的背影,看着他一点一点走向门口,脚步轻得像怕被人发现。

我的胸口涌上一股压抑不住的火气,我几步追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就打算这么走?”

大哥愣了一下,回过头看我,嘴角抿得很紧。



他没挣扎,只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像在说“放开我”,但又好像根本没有勇气说出口。

“你就这么走了?”我重复了一遍,声音压得低低的,咬着牙,“妈盼了你那么多年,等到人都没了,你才来,这会儿倒要溜得这么干脆?”

他没说话,目光垂了下来,避开了我的眼睛,我一瞬间觉得更加愤怒了。



02

“你说话啊!”我提高了声音,拉住他的手也更紧了些,“大哥,你回来就为了在灵堂角落站一会儿,然后连个告别都不说就走?”

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却低得几乎听不见:“我只是想看看妈。”

“看看妈?”我逼近一步,忍着怒气质问他,“妈临走前一直念叨着你,让我去找你,可你呢?一次电话没有,一句关心没有!你知不知道她走得有多不甘心!”



这一次,他的肩膀抖了一下,我不知道是被我的话刺到了,还是他自己也在压抑着情绪,他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这么多年,你到底去哪儿了?”我松了点力气,放低了声音,咬牙问道,“你总得给我一个解释吧。”

他沉默了很久,最终深吸了一口气:“回去说吧。”



大哥低头走进屋里,看着母亲用过的椅子和桌上摆着的茶杯,一下子愣住了。

“你说吧,”我站在他身后,声音有些冷,“这么多年,你到底去哪儿了?为什么连妈最后一面都不肯见?”

他背对着我,肩膀又抖了一下,久久没有开口,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转过身,神情疲惫,像是终于认输了一样。



“我,”他声音干哑,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不是不想回来,是没脸回来。”

我皱起眉头,盯着他,没有打断。

“当年离家,是因为我不想过妈那种辛苦的日子,她总让我学会忍,学会吃苦,说男人就该为家里撑着,但我不想,我觉得我应该有更好的生活,应该出去闯一闯,证明我能行。”



他说到这里,嘴角扯了一下,像是苦笑,但更像是自嘲,“可我高估了自己,真的。”

“什么意思?”我忍不住问。

“我去了城里,什么都想做,结果什么都没做好,”他的目光落在地板上,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

“刚开始开了个小店,赔光了所有的钱,还欠了一大笔债,后来做工地,摔断了腿,工作也丢了,那些年,我一直在还债,能活下去就不错了,哪还有脸回家?”



我的手紧了紧,心里五味杂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知道你恨我,”他抬头看着我,眼里透着疲惫,“可你以为我这些年好过吗?妈生病的事,我不是不知道,表叔给我传话了,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回来,我真的没办法面对她,也没办法面对你。”

“你觉得妈要的是你有多成功?她要的只是见你一面,就这么难吗?”我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多了些怒气,“你是逃避了这些年,可你知道妈临走前有多想你?她嘴里一直念着你的名字!”



他听完这句话,眼睛里一下子涌出了泪水,他没有试图辩解,只是一步步走到桌旁,拿起母亲留下的茶杯,用手轻轻摩挲着杯沿。

“我错了,”他哑着嗓子开口,声音发颤,“可是妈已经不在了,我再怎么做,也没办法弥补了。”

他坐下,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一样,我看着他低头捂着脸,不知道是悔恨还是无力。



我的情绪复杂得难以言喻,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走到灵位前,点上了一炷香。

“和妈说吧,”我轻轻说,“你欠她的,就在这儿还吧。”

“妈,对不起。”他的头低得几乎要碰到地面,“这些年我……太没用了,不敢回来看您,不敢面对这个家,我知道您一定很失望,但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来。”



他的声音开始哽咽,说到一半停住了。

“我以为我可以靠自己出人头地,回来让您和家里都过上好日子,可到最后,我连自己都没照顾好。”他终于抬起头,眼里全是泪,“您能原谅我吗?”

说完,他再一次低下头,深深磕了三个头,每一下都重重地落在地上,发出闷响。



沉默在灵堂里蔓延开来,我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母亲已经不在了,说再多也没有意义。

“起来吧。”我走过去,把手伸向他,他愣了一下,抬头看着我,眼里有些疑惑,也有些愧疚。

“妈不会怪你的,”我低声说,“她就是想让你回来,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



他迟疑了一会儿,终于伸出手,握住了我的,我把他拉了起来,他低头抹了把脸,苦笑了一下:“谢谢。”

我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只是转身在灵位前又点了一炷香。

“妈走了,但家还在,”我说完这句话,转身走出了灵堂。



身后的大哥跟了出来,脚步比刚才轻了许多。

我们一起走出院子时,我没有回头。

但我知道,他一定会留下来,这一次,他不会再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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