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我叫赵长富,陈家沟村的人都叫我“猪倌儿”。说起这个外号,我倒也不生气,毕竟在咱们村,能把猪养得肥头大耳的,就是一门手艺。可惜啊,这手艺没能让我娶上媳妇,反而让我成了村里有名的老光棍。
1988年的春天,我刚过完28岁生日。这年纪在城里可能还不算大,但在我们陈家沟,早就被人戳着脊梁骨喊“老光棍”了。我爹娘走得早,就留下我一个人,蜗居在村头那间破旧的土坯房里,整天和一群猪打交道。
说起我的猪场,那可真是祖传下来的营生。爷爷那辈就是靠养猪把我爹拉扯大,我爹又靠养猪把我养大。可我这一辈,却把祖宗传下来的营生给整砸了。
那年开春,我的猪场里养着二十来头大肥猪,眼看着再养两个月就能出栏。我掐指一算,这一批要是卖出去,起码能挣个三四千。这年月,一个普通工人一年也就挣一千来块,我这一下就能挣这么多,可把我美坏了。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三月里的一天早上,我去猪圈喂猪,发现有两头猪不对劲。它们蔫头耷脑的,连早上的猪食都不碰。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凑近看,只见这两头猪眼睛通红,浑身发抖,就跟人发高烧似的。
“坏了!”我心里一惊,赶紧骑上那辆破旧的永久牌自行车,往乡卫生院赶。说起这个卫生院,那可是我们方圆十里八村最大的医院了。虽说是个小医院,但也有个把穿白大褂的大夫。
我骑着自行车,一路上“叮铃铃”地按着车铃,把路上的大爷大娘都吓了一跳。等我风风火火赶到卫生院,正撞见一个穿白大褂的女医生从诊室里出来。
“大夫,大夫!救命啊!”我气喘吁吁地喊道。
那女医生转过身来,我这才看清她的模样。她个子不高,但很清秀,一双杏眼水汪汪的,扎着一条马尾辫,看起来年纪不大。
“怎么了?”她问道,声音很好听,像春天山涧里的溪水一样清澈。
“我、我家的猪,好像生病了。”我结结巴巴地说。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我是给人看病的,不是兽医。”
我一听,顿时泄了气,像个瘪了的皮球一样。可就在这时,从诊室里走出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夫。
“小杨,这是怎么了?”老大夫问道。
“杨叔,这位乡亲说他家的猪生病了。”那个女医生回答道。
老大夫走近了看看我,突然说道:“你是不是陈家沟的猪倌儿?”
我一听,赶紧点头:“是啊是啊,我叫赵长富。”
“哦,我知道你。你爹以前经常来我这儿拿药。”老大夫说着,转头对那个女医生说,“小杨,你跟他去看看吧。虽然你是学人医的,但基本的兽医知识你也懂一些。再说了,现在农忙时节,兽医站的人都下乡了。”
那个女医生点点头,对我说:“走吧,我跟你去看看。”
就这样,我推着自行车,女医生跟在后面,向我的猪场走去。一路上,我才知道她叫杨梅,是老杨大夫的侄女,前年从苏州医学院毕业,本来可以留在城里工作,却因为要照顾生病的父亲,回到了乡里。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春风拂面,路边的油菜花开得正艳。杨梅走在前面,白大褂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马尾辫一甩一甩的,像是要飞起来似的。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心想,这姑娘可真水灵。
到了猪场,杨梅二话不说,就把白大褂的袖子挽起来,蹲下身子仔细观察那两头病猪。她不怕脏,也不嫌臭,认真地查看猪的眼睛、鼻子、耳朵,还用听诊器听了听猪的心跳。
“情况不太好。”她皱着眉头说,“很可能是猪瘟。”
我一听这两个字,腿都软了。在我们这一带,猪瘟就是养猪人的噩梦。这病一来,别说挣钱了,能保住本钱就算烧高香了。
“那、那怎么办?”我结结巴巴地问。
杨梅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土,说:“我先给它们打一针消炎针,然后开些药,你按时给它们吃。要是情况还不见好,就得考虑更严重的治疗方案了。”
说着,她从医药箱里拿出针筒,麻利地给两头病猪打了针。我在旁边看着,心里直打鼓。要是这两头猪治不好,那可就是几百块钱打了水漂啊。
打完针,杨梅又仔细叮嘱我用药的方法和注意事项。临走时,她说:“我明天再来看看。”
我送她到村口,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春天的暮色里。回到猪场,我坐在门槛上,望着猪圈发呆。月亮从东边的山头升起来,把整个猪场都笼罩在一片银色的光辉中。我突然发现,这破旧的猪场在月光下,竟然也显得有几分诗意。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守在猪圈门口。果然,太阳刚爬上树梢,杨梅就骑着自行车来了。她今天还是穿着那件白大褂,但扎了一条浅蓝色的头巾,更显得清爽干净。
“怎么样?猪的情况好些了吗?”她一下车就问。
我摇摇头:“不太好,又有一头猪开始发烧了。”
杨梅赶紧进猪圈查看。这一查不要紧,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情况比我想象的要严重。这不是普通的猪瘟,而是一种新型的病毒。要是不及时治疗,很可能会传染给其他的猪。”
接下来的日子,杨梅每天都会来看猪。有时候是早上来,有时候是下午来,甚至有几次是傍晚才来。每次来,她都会仔细检查每一头猪的情况,然后给它们打针吃药。
可是,病情还是在不断恶化。先是两头,后来是五头,到了月底,竟然有十多头猪都病倒了。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整天在猪圈里转来转去。更要命的是,我把所有的积蓄都用来买药了,现在连饲料钱都快付不起了。
有一天,饲料商王老板来要账。他站在猪圈外,看着我说:“赵长富,你欠我的五千块饲料钱,什么时候能还?”
我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说:“王老板,再宽限几天吧。等这批猪好了,卖出去就还你。”
王老板冷笑一声:“你这些猪,还能活几头?我看啊,你干脆把猪场关了得了,免得赔得裤子都没得穿。”
这话把我气坏了。我倔强地说:“不可能!这是我祖传的营生,就是砸锅卖铁,我也要把它继续下去!”
王老板摇摇头走了,临走时还放了句狠话:“给你三天时间,要是还不上钱,我就去乡里告你!”
我一个人蹲在猪圈门口,望着天空发呆。春天的天空蓝得发亮,几朵白云懒洋洋地飘过,远处的山坡上,油菜花开得正旺,金灿灿的一片。要是在平时,这样的好天气本该让人心情愉快,可现在我却愁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正在这时,杨梅来了。她今天没穿白大褂,而是穿了一件浅绿色的连衣裙,配上那条浅蓝色的头巾,就像是从山坡上的油菜花地里走出来的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