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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1968年，一位82岁的老妇人在乡下一间阴暗的小屋里与世长辞，她死之后却没有亲人给她收尸。
多年之后，一群中年男女来到此处寻找她的坟墓，却无果而终。
随后，这些男女在自己父亲的陵墓前种下一棵树，来纪念那位悲惨离世的老妇人。
梁启超
这些男女共用同一个姓氏“梁”，他们的父亲叫做梁启超。
而他们所种下这棵“母亲树”，纪念的正是养育梁家九位子女的“娘”——王桂荃。
一、梁启超的夫人
作为近代著名的思想家、政治家，梁启超在近代中国发展中起着难以忽略的作用。
对于他的家庭，人们熟知的是他的子女：建筑学家梁思成、图书馆学家梁思庄、火箭控制系统专家梁思礼……九位子女各有所成，在不同领域独领。
风骚
然而，却很少有人知道梁启超的夫人。
光绪十五年，年仅十七岁的梁启超参加广东乡试。
主考官李端棻对梁启超立意新颖又文采飞扬的文章非常赞许，于是作主将自己的堂妹李蕙仙许配给梁启超。
李蕙仙
李蕙仙出身北方官宦家族，而梁启超的家庭世代务农，父亲也只是乡间教书的秀才。
家境的差异并没有困住这对年轻夫妻。
李蕙仙随梁启超来到广州老家，孝顺翁姑，辛勤劳动。
梁启超计划前往北京参与政治活动，李蕙仙教会了梁启超国语，又变卖首饰为他筹措资金。
梁启超
1898年，百日维新失败，梁启超被清廷通缉，被迫匆忙流亡日本。
梁家老少皆逃往澳门避难。
这期间，李蕙仙一人承担起服侍老人、抚养幼女的责任，极大地替梁启超分忧。
梁启超和李蕙仙
后来，梁启超将李蕙仙母女接到日本生活。
两年后，梁启超的长子梁思成诞生。
看着丈夫和儿子，李蕙仙却心事重重。
二、从陪嫁丫鬟到不能说的“侧室”
作为传统教育下的女性，李蕙仙一直将为夫家传承香火作为己任。
梁思成小时候
然而，李蕙仙自己身体不好，长子梁思成又自幼体弱多病，因此李蕙仙一直想为梁启超纳一位侧室。
不过，梁启超作为近代新思想的提倡者，一直坚持信奉一夫一妻制，甚至因此拒绝了在日本相识的红颜知己何蕙珍。
李蕙仙对侧室的人选有这么几个要求：老实本分、身体健康，让梁启超能接受，自己还要熟悉。
王桂荃
寻来寻去，李蕙仙相中了此时十七岁的王桂荃。
王桂荃原是李蕙仙嫁到梁家的陪嫁丫鬟，梁启超夫妇对她知根知底。
王桂荃做事勤快又老实本分，梁家的财政大权甚至由她掌管。
李蕙仙首先跟王桂荃说了纳妾的事情，王桂荃本就是陪嫁丫鬟出身，只要李蕙仙和梁家需要，让她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更何况梁启超本人仪表不凡，又是大学问家，十七岁的少女难免心有悸动。
然而，此事却遭到了梁启超的反对，梁启超认为这违背了他所信奉的一夫一妻准则。
在李蕙仙的苦口婆心劝说下，考虑到传承香火，梁启超最终还是接受了。
不过，他提出对外不称王桂荃为侧室，只称其为梁家的佣人。
王桂荃（左4）
她所生下的子女也不许认她，只能称其为“王姨”。
后来梁启超给他人的信件中，提到王桂荃也多用“王姑娘”“三姨”的称呼。
算是“掩耳盗铃”般勉强维护了他一夫一妻的面子工程。
在日本期间，李蕙仙由于身体不好难以操持家务，王桂荃便一人担起照顾梁家老小的重任。
王桂荃
此外，王桂荃靠着自己的聪明自学了一口流利的日语，为梁启超在日本的事业发展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梁启超也十分尊敬她，在写给长女梁思顺的信中称王桂荃“她也是我们家庭极重要的人物”。
三、九个子女的“娘”
更重要的是，王桂荃的确不负梁启超夫妇的期望，接连生下了六个孩子，其中四男二女。
尽管这些孩子只能叫自己“王姨”，王桂荃还是心甘情愿地接受。
李蕙仙和三个孩子
对待李蕙仙所生的三个孩子，王桂荃也全部视为己出。
梁思成曾在晚年回忆道，自己小时候因不好好学习而被生母李蕙仙抽打，是王桂荃将自己搂在怀里挡住那几下鸡毛掸子。
梁思庄
白喉来袭，自己的亲生女儿和李蕙仙所生的梁思庄都被感染，王桂荃亲自照顾两个女儿，结果只从死神手中抢回了梁思庄，自己的亲生女儿却病逝了。
1924年，李蕙仙因乳腺癌病逝。
此时的王桂荃没有向梁启超索要妻子的名分，而是依然操劳持家、支持丈夫。
然而祸不单行，仅仅五年后，梁启超也病逝了。
王桂荃与梁思礼、梁思宁
九个子女中最小的梁思礼只有五岁，家庭的负担完全压在了这个中年女人的身上。
靠着梁启超留下的微薄家产，王桂荃带着子女们勉强维持住了一段时间的温饱。
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王桂荃于是起早贪黑给人做工，缝缝补补、洗刷衣物，靠着自己的劳作供养一大家人。
梁思成夫妇和王桂荃
此外，一辈子没怎么读过书的王桂荃深知教育的重要性，她对待孩子的教育从来没有马虎过，时常以他们的父亲梁启超勉励子女。
梁思礼
梁家最小的孩子梁思礼高中毕业时，王桂荃东拼西凑出了400美元，送他去美国留学。
梁家九位子女最终都能成才，王桂荃在其中功不可没。
子女们知道王桂荃在他们身上倾注了所有，他们没有选择遵守父亲梁启超的嘱托，一直称呼王桂荃为“娘”（他们称呼李蕙仙为“妈”）。
王桂荃
这个女人把一生都奉献给了梁家，养育了九个子女，子女们也知恩图报，在北京为王桂荃购置了一套四合院供她居住，并时常来看望她。
可惜在六十年代，年近八十的王桂荃又被扣上了“保皇党老婆”惨遭批斗。
讽刺的是，她一生都没有获得梁启超承认的“夫人”身份，在年老时却以这种情形得到了“承认”。
1968年，82岁的王桂荃在乡下离世。
纵观她的一生，她给世界留下的形象并非是梁启超的妻妾，而是九位子女的伟大母亲。
数年后，梁家子女希望寻找自己失散的“娘”却无果。
于是在梁启超和李蕙仙的合葬墓前种下一棵树，称其为“母亲树”，寄托了对王桂荃这位伟大母亲的深深追思。
参考资料：《三十自述》
《饮冰室合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