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战争全面爆发以后,成千上万追求进步、有理想有抱负的知识青年,背着行李,燃烧着希望,从全国各地乃至海外,克服种种艰难险阻,奔赴革命圣地延安,这些青年青年知识分子,大都家境殷实,有着良好的教育背景,有些甚至是“大家闺秀”和“豪门公子”,这些知识分子在延安接受先进思想的洗礼,有的奔赴抗日前线奋勇杀敌,有的以笔为枪,创作出无数鼓舞人心的文学艺术作品。他们心怀理想,为全民族抗战胜利建立了不朽功勋。
八路军总部旧址
在这里,介绍两位高级知识青年,在烽火纷飞的抗战时期,发生在太行山里的八路军总部的战场恋歌,他们结为伉俪,虽然只有短短的29天时间短暂的甜蜜就生离死别,留给生者的是:烽火关山路漫漫,悲歌恋曲意绵绵。男主人公是一位留学德国归来的青年才俊,后来担任太行军区第二军分区政委刘文华,女主人公则是一位出身名门、品貌出众,优雅美丽燕京大学被誉为校花的才女佳人龚澎。
刘文华,祖籍河北大兴(今属北京),毕业于交通大学唐山土木工程学院(唐山交通大学,今西南交通大学)土木工程系。后来,赴德国柏林科技大学攻读水利工程,刘文华不仅自然科学课程学习成绩优秀,而且熟读古典诗词,学习中外的文学名著,不少篇章都能背诵如流。跟他接触过的战友们称赞刘文华,对事物的了解和分析能力是稀见的。
在德国留学期间,刘文华攻读的是水利工程研究,正当他憧憬着学成归国后能为治理祖国的江河贡献力量的时候,日本侵略者的枪声,打破了埋头书本搞研究的宁静,他怀揣着一腔热血投身抗日救亡运动,随后,回国投笔从戎,和全国人民一起,用自己的血肉筑成捍卫祖国的新的长城,辗转来到晋东南抗日前线,成了一名光荣的八路军战士,在八路军队伍中,刘文华身材高大,健壮结实,戴着一副黑边眼镜,黑红色的脸上透露着健康光彩,满脸英气和庄重,加之他才华横溢,善笔成文,出口成章,被分配到太行山上的八路军总部秘书处。
正如一首诗中写的:红日照遍了东方,自由之神在纵情歌唱。看吧!千山万壑,铁壁铜墙。抗日的烽火燃烧在太行山上!1938年初冬,从繁华的大城市柏林来到偏僻的烽火太行的山村,先是担任总司令的秘书,后又任命为副总司令的秘书,两位总司令对海外归来的刘文华都很器重、赏识,刘文华也从两位总司令那里学习到了很多东西,成长很快。
在八路军总部工作一段时间后,刘文华认识了一位身材高挑,落落大方、风度翩翩,举止优雅,穿深灰色军装,紧束着腰带,乌黑的短发显得十分干练,正值妙龄花季的女八路,与她打招呼时莞尔一笑露秀气,眉梢眼角藏智慧,她的美不单单是容貌身姿上的美,更是有质傲清色如霜,香含秋华如露的气质,她便是同样在八路军总部担任秘书的龚澎。
此时龚澎在八路军总部负责的主要工作是发动群众,武装群众,建立乡村农会、青救会、妇救会、儿童团和民兵、游击队组织。当年抗战形势的需要,八路军总部根据时局的变化和情况所需,几次转移驻扎地。每一次龚澎为组织起来的民兵们讲授文化课、深入农村做妇女工作。向群众宣传妇女解放的新思想新观念,并且帮助她们组织起来,得到了总部领导的高度评价。
龚澎,原名龚维航,祖籍安徽合肥长丰县岗集镇安冲村古塘村民组,出生于日本横滨。她出生于名门望族,家庭背景厚重,可谓是大家闺秀。她的父亲龚镇洲,原名振鹏,是辛亥革命时期安徽著名的革命党人,保定军校毕业,与老蒋是同班同学,后又一同留学日本。辛亥革命后,龚镇洲担任过孙中山领导下的粤军支队司令、虎门要塞总指挥。母亲徐文是辛亥元勋黄兴夫人徐宗汉的堂妹,懂英语,写一手好钢笔字,因此,她从小就受到良好家庭氛围的教育。
后来,龚澎就读于燕京大学历史系,由于她天生丽质,气质高雅,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是学校的“校花”级人物。1935年,一二·九学生爱国运动爆发后,时任燕大学生自治会财务部长的她,被推举为大队长,后来,她在外国记者招待会上发言,向全世界揭露日本侵略者的暴行。在一二·九运动中,龚维航自告奋勇地冲在敢死队的最前列,她脖子上那条洁白的围巾,在如潮的人流里显得分外夺目。龚澎的思想进步和工作积极,在读书期间就加入了组织,随后奔赴延安,通过一段时间的学习,她被分配到了太行山八路军总部,担任秘书工作。
从此,刘文华与龚澎这一对热血青年,在八路军总部并肩战斗,一起起草文件、做会议记录、转移战斗。刘文华在秘书科的工作主要是写政治军事研究文章,起草与友军来往的函电,领导一些学术研究工作,有时也到各地巡视。一开始龚澎认为刘文华是个水利工程师,跨界搞文字工作,能否胜任表示怀疑。然而,一段时间工作下来,他的工作得心应手,而且还撰写评论,犀利的笔锋,就像一把钢刀,让敌人望而生畏;龚澎不得不为刘文华出众的才华,进步神速所折服。就这样,才子刘文华赢得了龚澎的心,一颗爱情的种子,在两个年轻人的心中悄悄萌芽,逐渐茁壮成长了。
在领导的见证下,刘文华和龚澎在太行山深处砖壁村,结为夫妻,没有新房、婚宴,甚至没有结婚的仪式和新装,两人只是悄悄地来到村里的一棵杨树前,在杨树上郑重地刻上了自己的名字和结婚的日期。他们要让这棵杨树,见证两个人的爱情,见证对未来的憧憬,更希望他们的爱情能够和树一同生长,直至天长地久。从此,这棵杨树证了烽火硝烟中,一对红色恋人的血色浪漫。
曾经居住的村子
婚后的第29天,龚澎就接到了调往重庆南方局工作并即刻出发的命令。因为组织部门不知她和刘文华的婚事,领导劝他反映一下,可以多相处一段时间,然而,龚澎和刘文华不想给组织添麻烦,表示坚决服从组织决定。毕竟儿女情长,离别前夜,夫妻俩彻夜难眠,互道珍重。他们约定每隔 10 天为对方写一封信,通过鸿雁传书寄托思念。并商定,抗战胜利之时,就是他们团聚之日。
曾经居住的地方
这一天,刘文华站在太行山深处的一个高坡上,目送着龚澎渐行渐远。直到身影逐渐消失在太行山道两旁的密林中,仿佛把自己也变成那棵刻着两人名字的生长在太行深处的杨树。谁料想此一去竟成了他们的生离死别!刘文华和龚澎诀别。龚澎走后,刘文华调任太行军区第二军分区政委,纵马太行,英勇作战,与司令员秦基伟共事。他的挎包里有一本精致的相册,首页是龚澎在燕京大学时的照片,一张显旧的贺卡里还夹着一缕龚澎的黑发。这个包他是一直不离身的。
战友回忆刘文华的牺牲
1942年那次反“扫荡”,刘文华斑疹伤寒初愈便随军作战,行军路上因盲肠炎突发,迅速转为腹膜炎,由于医疗条件,无法救治,于6月30日英年早逝。在疼痛引发的剧烈抽搐中,刘文华颤颤巍巍口授遗书:“我承受着有生以来从来没有遇到过的痛苦。倘若我是普通的人,我宁愿自杀;但这是懦弱的表示。我感觉,就是在与民族敌人苦斗面前,我一定会苦斗到最后一息。……我的妻子我在想她。我如有不测,让她嫁人。只要她不脱离革命,她就永远对得起我的……”一位坚定的年轻革命者就这样身殉太行!
得到自己新婚相处才短短短29天就牺牲的丈夫消息后,痛苦、悲伤、失意、惊恐、苦恼一起向龚澎袭来,几乎要把这位坚强的女性压垮,那天,龚澎将头蒙进被子里整整地躺了一天一夜……捧读着丈夫在临终时特意给她留下的遗书:这字字句句,让龚澎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信末丈夫所签的字迹扭扭曲曲已变形,可以想见当时他的痛苦。龚澎读到此处,早已泪流满面。泣尽继以血,心摧两无声。
后来。龚澎写了一篇《纪念文华》为题发表于《新华日报》(重庆版)1942年12月6日副刊。她写道“我爱着太行山那块贫瘠的土地。因为它是被我们最亲爱的同志们的血滋养着的。它曾是我生命中最快乐的一段生活的见证:它本身包藏着我的丈夫的尸骨。我更爱在那里坚持抗战和敌人作殊死战斗的同志们、老乡们。……你放心,我会顽强地接受文华遗留下来给我的责任,我会更注意自己,并不是希望多活几年,但愿能使活着的时候,多做一些有益于民族、有益于党的事,在这大时代中,我绝不会被私人的感伤所湮没,因为这便不是父亲教养成人的我,也不是文华所期望的我。”
想起太行山上那棵刻有爱情见证的杨树,龚澎写信给战友:“假使他安眠的那块地,不被战争的炮火所毁损,还在我们队伍保卫之下,等明春雪融冰化的时候,我恳求你委托附近的同志和老百姓在它上面种植一些树秧;让他知道这是在辽远的西南角上,他的妻的意思。”
后来,龚澎与回国参加抗日救亡运动的留德哲学博士、后来成为著名外交家的乔冠华结为伉俪。之后,龚澎历任香港工委外事组副组长、北平军事调处执行部新闻组组长。建国后又历任外交部新闻司司长、部长助理,为外交事业做出了很大的贡献。1970年,外交事业的先驱者之一、杰出的外交家、一代才女,官至部长助理的龚澎病逝,享年56岁。
如今,砖壁村里的那棵杨树,依然刚劲挺拔、巍然伫立。演绎烽火关山路上的恋曲悲歌,交织在一起的交响乐,将永远在后人心头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