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你曾听闻这样一种说法:“对于那些初次接触量子力学的学生来说,如果不感到迷惑,那他一定是不了解量子力学。”这句话虽非出自尼尔斯·玻尔之口,然而其传达的理念与玻尔的哲学不谋而合。
在量子力学的领域中,我们遭遇了许多与常识相悖的奇事。当我初次得知光子既具备波动性又呈现粒子性时,我便感受到了量子力学那令人惊异的奇妙。的确,这种思维方式令人感到极端不寻常。然而,随着对这一科学领域的进一步探索,我逐渐习惯了这种违背直觉的思考方式,并视其为量子力学的常态。
爱好科普的读者们想必对《上帝掷骰子吗》这本书不陌生。该书名似乎直指微观领域中粒子那种难以捉摸的运动模式。
中学时期的物理课程向我们介绍了质点的概念。为了简化研究对象,我们将与其自身状态无关的物体简化为一个点,以便通过模型来理解其运动。在中学时代,我们学习了诸如速度、加速度、质量和力等物理概念。这些知识为我们解题提供了基础,例如测量车辆的速度、计算弹簧的拉力、求解自由落体的时间等。此类问题似乎已司空见惯,仿佛牛顿力学足以解释我们生活中大部分的物理现象。
不过,中学物理课程并未涉及相对论和量子力学。实际上,我们熟悉的物理知识更多属于经典物理范畴。由于经典力学是由近代的牛顿所建立,因此有时也被称为近代物理。
经典物理告诉我们,为了研究物体的运动,首先需掌握其基本的量纲信息,例如物体运动的时间、长度(空间)和质量。速度、加速度、动量、力、能量等物理量均是由时间、空间和质量这三大基础量导出。
在我们所处的宏观世界中,这些物理量几乎可以描述所有的自然现象。
然而,好景不长,从牛顿力学到量子力学的建立仅经历了两百多年。在牛顿力学占据主导地位的时代,人们的技术手段有限,只能通过显微镜观察到细胞等有限的物质结构。随着科技的进步,人类感知物质结构的尺度变得越来越小。例如,19世纪末,英国物理学家汤姆生通过对稀薄气体放电的研究发现了电子,紧接着到了20世纪初,卢瑟福通过散射实验揭示了原子中心存在一个核。
特别是在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这一时期,科学家们获得了更多探索原子级物质规律的工具和方法。最初,物理学家们试图用牛顿力学去解释次原子级别粒子的运动,但结果事与愿违,微观粒子的运动与牛顿力学的预测完全不符。在上一篇文章中,我介绍了电子的运动。我们知道原子核带有正电,而电子则带负电。按照牛顿力学的预测,电子要么在库仑力的作用下围绕原子核做圆周运动,要么最终落到原子核并中和其电荷。然而,实际情况远比这复杂,电子不仅在原子核外活跃地移动,而且其运动轨迹并非圆周,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最后,尼尔斯·玻尔借鉴了爱因斯坦关于光量子的概念,提出了电子能级跃迁的理论来解释核外电子的运动。玻尔认为,核外电子会吸收和释放光子,而光子就是电磁波能量的基本单位。也就是说,光子是不可再分的能量单元,如同构成建筑物的砖瓦。电子吸收外来光子后获得了一份能量,进而跃迁到更高的能级轨道;当电子释放光子时,其能量减少,从而跃迁到较低的能级。尽管玻尔的解释在当时似乎与实验数据相符,但却无法解释电子云的现象。
1927年,在电子双缝干涉实验中,科学家们观察到了一个异常现象。实验操作如下:电子发射器依次发射电子,这些电子穿过双缝栅栏并最终到达屏幕。实验中,物理学家发现,如果不观测电子,它似乎会同时通过两个缝隙。这令人难以置信,一个电子如何能够同时处于两个位置?尽管重复了无数次电子双缝干涉实验,结果始终如一。
如果想要确切了解电子的行踪,必须测量电子通过了哪一个缝隙。这就需要获取电子的部分信息,例如速度、质量和位置。事实上,测量出电子的速度就相当于知道了电子的动量(动量=质量×速度),质量易于测量,关键在于速度。如果我们知道电子的速度和位置,就能跟踪它的运动轨迹,从而确定它通过了哪一个缝隙,进而揭示问题的答案。
如何测量电子的速度和位置?
首先,我们需要显微镜,但不是普通的反射式光学显微镜,因为它无法观察到电子。需要使用更高级的显微镜,它可以发射光线到电子上,并反射回来,从而携带电子的一些信息。
首先,我们尝试测量电子的位置。我们随意用显微镜发射光子撞击电子,却发现无法测量任何信息。因为光子的选择有讲究,电子如此之小,需要使用波长很短的光。波长过长的光,其测量的电子位置误差较大。
然而,使用波长短的光又带来新问题,由于波长短,光的频率就高。根据普朗克公式
频率高的光能量就大。
用波长短的光测量电子位置时,由于光子能量较大,撞击电子后改变了其速度。如此一来,电子的位置虽被测量,但速度已不再是原来的速度。
如果要测量电子的速度,就需要降低光子的频率,增加光的波长,然而这样又会导致位置测量的不准确。这并非实验仪器问题,而是粒子自身的属性使然。测量行为会改变电子的位置或速度,而不测量则无法得知电子的运动信息,这该如何是好?
我们不妨换一个角度来研究电子的运动,那就是概率。
如果我们只用波长较短的光测量电子的位置Δx,重复多次测量,就能得知电子在整个空间的位置分布概率,可用正态分布图表示。
正态分布图显示了电子在空间某点出现的概率,顶点代表电子在此空间内最常出现。
接下来,用波长较长的光只测量电子的速度Δv,多次测量的结果可能不同,但电子的速度分布仍将呈现正态分布。正态分布的顶点表示:在多次测量中,电子最常见的速度值(注意,这不是电子的最大速度,而是最常见的速度)。
尽管我们不能同时精确获取电子的位置和速度信息,但我们仍能通过概率来粗略表达电子的位置—速度信息。物理学家将两个正态分布的典型“宽度”相乘,得到了一个不等式:ΔxΔv≥h/2m(其中速度乘以质量就是动量,电子质量相对容易测量)。如果将速度v替换为动量p,不等式可写为ΔxΔp≥h/4π,这就是海森堡不确定性原理的表达式。
我们现在明白:除了电子和光子,所有其他微观粒子的运动都充满“神秘”色彩。我们无法精确地同时测量它们的位置和动量信息,只能通过概率来描述它们的运动规律。
正如尼尔斯·玻尔所说,这种无奈并非人类的无能,而是微观粒子的固有属性。微观粒子构建了我们所见的世界,人类目前仅能通过概率的方式来了解它们的运动,仿佛“上帝”在掷骰子,等待我们去猜测!连爱因斯坦这样的科学巨匠都不愿接受这样的解释,更何况是大众?然而,经过一个世纪的实验验证,量子力学的结论依然屹立不倒。
自然世界总是充满无奈与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