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清明节假期,我回了一趟老家,好久没见母亲,晚上在炕上陪着母亲多说了会话。
开了一整天车,有些累,说着说着竟在母亲身边睡着了,半夜听到母亲喊我名字,我一个激灵翻滚起来,在细细听到母亲嘴里地念叨,不禁失声笑了。
母亲喊我起床,赶紧随他们一起去交公粮。
这一下让我想起30年前交公粮的事情,父母拉着架子车直到第五次才顺利交公粮,一回到家父亲就对我下了命令,也算是间接改变了我的命运。
1985年,天还没亮,我迷迷糊糊地被父母喊起来去交公粮。我睡眼迷糊地问父亲:爸,几点了。
父亲平静地说:三点,咱们早点去,赶天亮到粮站,早点交完粮回来,不耽误白天干活。
其实交粮这事平时轮不到我,只是那一年两个哥哥,跟着舅舅出了一趟远门,家里就剩我和父母。
我迅速穿好衣服,父亲在前面拉着架子车,我和母亲在车子后面推车。
我们村子到粮站一路是上坡,我一边用尽力气帮忙推车,一边在心里抱怨,一路上坡,累死个人。
好不容易到了粮站,总以为能赶个早集,结果前面排满了前来交粮的人。父亲擦了擦额头的汗,对我和母亲说:你们在这等,我去前面看看排队有多长?
等父亲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麻麻亮,我们前面的队伍隐约能看个大概,父亲一回来就叹气,说了句:估计到中午去了。
那时候交粮要排队要验粮,并不是一件简单地事情,父亲打探完了情况,母亲从架子车车辕的布兜里拿出来一个床单和几个袋子,铺了袋子在地上,让我躺着盖着床单再睡一会。
我坐在袋子上,靠着母亲没一会就睡着了,我是被吵闹地声音吵醒的,一睁眼就看到长长的队伍在缓慢移动。
母亲着急去给父亲推车,从布兜里掏出来一个玉米面饼子递给我,让我赶紧吃了垫肚子。
我狼吞虎咽地吃了玉米面饼子,喝了父亲罐头瓶子里准备的凉白开,跟着父母一起向前走去。
多亏母亲带了几个玉米面饼子,要不然不能赶早去交粮,一早上我们一家三口就得饿上。
粮站下去就是镇上的街道,街道上虽然有卖吃食的,可是农村人节俭惯了,父母断不会在外面多花一分钱。
好不容易等到中午,眼看着再过两家人,就轮到我们家了,突然听前面粮站人喊道:早上下班了,下午再来交粮。
大家都等了一上午,眼看着就轮到自己,竟然被通知下班了,可是明明才不到十一点半。
父亲着急的跑过去喊着:同志,时间还没到,大家都等了一上午了,劳烦通融一下,再坚持一下。
父亲说着,赶紧去掏自己带来的烟,他平时自己不抽烟,那盒烟是过年哥哥给父亲买的,他去给工作人员递烟。
人家用胳膊拨开父亲的手,十分不满地对父亲说:我们几点下班,自然是我们说了算,怎么我们说了不算,还能是你说了算。
我说下班就下班了,要交粮,下午再来,今天上午结束了。
父亲乞求道:同志,你看我们大老远来都不容易,还等着回家下地干活,你能通融就通融一下。
粮站工作人员十分不耐烦地打断父亲说:你这人要交粮排队区,不交粮就让开,你老缠着我作甚?
父亲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只好回到了我们家车子旁。
被训斥了一番后,父亲只能坐在车子旁边等着。我看着粮站的工作人员气焰嚣张地走了,心里涌出一股无名地火气。
要不是因为小叔是生产队长,父亲才不会这么早的来交粮。作为小叔的大哥,父亲交粮承担着好几重意思。
一来,是为了帮助小叔,做一个交粮的榜样,让小叔能尽快完成工作任务;二来,父亲交粮早早的来,不就是为了不耽误白天干活。
地里的活在庄稼人眼里,那是耽误不得了,耽误了就像浪费生命一样让庄稼人心疼。
我心里正来气,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因为到了晌午,我肚子早就饿了,母亲拿了几个玉米面饼子,可是没有准备午餐,因为想着来得早,可以早点回去。
听见我肚子叫,父亲让母亲带我去镇上吃饭。母亲带我在镇上左转转右转转,我立马就明白了,母亲是心疼钱。
我让母亲给我买了两个包子,自己只吃了一个,另一个留着给了父亲,等到我们回去,才看到父亲在吃母亲早上带来的玉米饼子。
因为天气热,饼子干得裂了口子,我把包子递给父亲,父亲把包子又让给母亲,母亲和我一样,只吃了一个包子。
后来那个包子,我一分为二,给父亲母亲一人一半。
正午的太阳照在人身上火辣辣地,大家留着车子,都躲到旁边的树荫下。好不容易的等到下午两点半,粮站的大门开了。
前面两车粮食顺利交完,轮到我们家的时候,粮站地工作人员一看是我父亲,划开一个袋子,只看了一眼就说:你家麦子太湿,不合格。
父亲点头哈腰地和人求情:同志,我们家麦子晒了三天,你在看看。说着父亲抓起一把麦子,就拿牙齿咬起来,还不忘给工作人员手里塞麦子,让人家像他一样试一试。
人家根本不正眼看一下,挥着手说:下一位。
这下父亲彻底懵了,他弯腰捡起地上掉下的麦粒,那一粒粒麦子,可是父亲起早贪黑种出来,又晒了三天的,每一粒对父亲都是异常珍贵。
以前交了公粮后,生产队根本吃不饱,好不容易分田到户,那每一粒粮食,都是庄稼人的血汗。
父亲心里再不高兴,还是迅速捡起了地上散落的麦粒,回家的路上,父亲一个劲地想不明白,为什么粮站的工作人员态度那么差。
母亲说:粮站一直都这样,有了关系,差粮能评一等粮,没有关系,一等粮都能评差粮。
父亲突然拍着额头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是我上午非要和那工作人员争执了两句,嫌弃人家下班早,这人是故意的。
父亲恍然大悟,一副自己终于找到原因的得意,转头就愤愤然地抱怨:就知道欺负老实巴交的农民,我不过多说了两句,这人就记上仇了。
母亲赶紧劝父亲:孩他爸,你就是嘴长,人家是公家人,你说不得,后天我们再去交粮,你什么都别说。
父母回家,把粮食晒了一天后,装袋再次去交粮。
这次,父亲学乖巧了,虽然依然等了一上午,但是父亲再也没有多一句嘴。一直等到下午粮站上班,父亲以为一上班就轮到自己了。
却没想到自己足足等了两个多小时,前面一直有人来加塞。气愤得父亲对着工作人员说了句:交粮也该有个先来后到,我们都排队两个小时,别人来的比我们晚,还交得早。
就是这一句话,让粮站地工作人员十分气愤,他冲父亲吼:不是早说你家粮食不干净,让拉回去吗?你怎么还站在这里。
父亲生气地说:你都没看我们家粮食,怎么就不干净了。你不能睁眼说瞎话,看都不看呀!
粮站地工作人员斜倪着眼睛说:你怎么知道我没看?我说不干净就不干净,赶紧回吧!
说着去喊后面的人,这下父亲气得直跺脚,却不敢再说任何话,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拉着粮食回了家里。
父亲那几天一直没精神。和母亲把交粮的小麦用筛子又筛了一遍,甚至母亲愣是一筛子一筛子的去用手捡了一遍里面的杂质。
第三次,父亲心想这次总不会有问题了,麦子重新晒了一遍,又重新过了一遍筛,哪怕是鸡蛋里挑骨头,也不会再有问题。
没想到等到轮到我们家交粮的时候,又是那个工作人员。我父亲谄媚地朝着人点头哈腰,笑着打招呼。
工作人员用三角棱划破袋子,看了一眼我家的小麦就说:太小了不合格。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把父亲霹得里外焦透。
那可是我们家里最好的麦子,那时候交公粮都是选出最好的交给国家,留下不好的自己吃,农民的一片赤诚之心,全在那一袋袋的公粮里。